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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运输车上的楔赫骨,新奇地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在身下摸来摸去,惊叹了好半天后,这才开始给萧夜诉苦,从吐鲁番骑兵的骚扰,到黎山部的逼税,更是说到刀子,时不时就从他这里借兵,到现在还不见给钱呢。

尽管和萧夜的交易中,他拿到了不少的好处,但谁不喜欢自己毡房里能多些好东西,金子他还真是看不上,就愿意要萧夜的打火机、火柴、青盐茶叶,还有火器。

更主要的,是他要和萧夜尽量拉好了关系,那能产出黄灰泥的石磨,看过几次,简直眼热的很。

宣誓效忠和维护部落利益,只要安排好了,并不冲突,唯独就是不能对萧夜有恶念而已。

楔赫骨很精明,没问这车子的价钱,在他看来,或许自己部落里所有金砂加起来,也不定能买下这辆跑得飞快的车子,除非萧夜愿意张口售卖,那样的话他才可以有还价的机会。

指着窗外的黑乎乎的草地,楔赫骨一脸的苦涩,“大人,也不知道那毒草从哪长起来的,这么快就从顾家堡过来了,那毒刺可是能要人命的,别说牛羊了,”

“现在到冬天了,这毒草还能四处乱长,马上就到了我们部落山谷营地了,”对于楔赫骨的牢骚,萧夜无视,但说到藤草,他就不得不说话了。

“不是给你们黄连树苗了吗,只要种了树,你们部落绝对安然无恙,”俨然忘记了牛羊如何生存的萧夜,很是不屑地撇撇嘴。

“再说,你肯定也发现了藤草果子,那黑色的果核,烧起来肯定比牛粪强得多,别说你不知道,”这句话,噎得楔赫骨直接不吭声了。

“藤草果核你要是用不完,我可以用粮食、青盐交换,火/枪也行,价钱你和王大力商议,”算是安慰了楔赫骨,吹着凉风的萧夜,拿出一壶烈酒,自己喝了一口,随手递给了他。

“你别光看着你的那片绿洲,外面草原上草场多的是,藤草来了你就转场,盖伦部落不就去了北边,你看人家的日子过得,可是比你舒坦,”循循善诱,萧夜不安好心了。

“那大人你也得给火/枪啊,我那一半都是旧的,”飞快地嘀咕了一声,楔赫骨扭开壶盖,仰头喝了一口;他说的的鞑靼语,萧夜没听懂,倒是前面的余山脸色一抽,狠狠踩下了踏板。

“你在山谷里的营地,只要种了黄连树,藤草不会蔓延进去,外面有再多的藤草,那还不是给你长了果子赚钱嘛,”萧夜想想,觉得楔赫骨是占了大便宜。

“那个猛火油,还的继续采运,你不能让藤草给断了路,”这话楔赫骨爱听,他现在和萧夜的交易,一大半都是靠采挖猛火油获利的,谁要是敢和他抢那十几个油沼,他就得去拼命了。

楔赫骨开始纠结那漫山遍野的藤草,萧夜也在那里暗暗纳闷,自己一旦离开了马道石堡,大概是距离石关屯远了,晚上的噩梦倒是不再有了。

回到马道石堡,接过又是噩梦连连,让他不得不借口跑了出来。躲在靳三娘的卧房里,他起码能谁上一个安稳觉。

“崖山,哪是何处?”眯眼靠在座位上,萧夜心绪翻滚,那梦中人海一样的大明人流,装扮各异,前仆后继地跳入大海,让他多日震撼不已。

黎明前,雪下得大了,余山开着运输车,赶到了百里外戈壁滩里的月亮泉,一处不大的绿洲。

驻守在这里的一队蒙古骑兵,随着阵阵枪响,摔倒在地的同时,惊恐地看到一个黑色的庞大怪物,身上四下里冒着火光硝烟,生生撞飞了自己的战马。

五十蒙古骑兵,钻出帐篷后,竟然被突然冒出来的运输车吓住了,呆滞了不到茶盏的功夫,被从运输车里打出的子弹,干净利落地扫荡了。

两百多匹蒙古战马,除去被撞死的十几匹,剩下被军士们收拢,几个随车斥候下车,翻身上马就撒了出去,远远地警戒去了。

等到楔赫哈山率领的一千骑兵,远远围了上来,看到是只是一帮子军士,在轻松地收拾缴获,挖坑埋尸了。

蒙古鞑子留下的帐篷,直接就便宜了萧夜,草草吃点肉饼,从泉眼里补充了水袋后,大家就地休息,等待后面过来的楔赫木、王虎阿蛮他们,还有王大力的后勤队。

萧夜和楔赫骨在帐篷里议事,楔赫哈山这些鞑子,则围着运输车看稀罕,这跑了近一个时辰的车子,他们算是服气了,愣是比战马跑到还快。

楔赫哈山不知道,余山要不是为的等着他们,早就跑到月亮泉了。

余山带着两个军士,打开车盖给车子准备换电池,看看里面凹槽,还能跑一段电池才会变成灰白色,看来还能用;不过,为了晚上的行动,他还是换上了五十个新的电池。

这车子和马车一样,载重大了当然耗费电池,就和拉车的牛马一样,拉货多了吃的也多。

“哈山,这里离赤斤城多远?”一边换着电池,余山一边问道。

“恩,三百里,中间隔着戈壁,没有水源补充,绕道要跑七百里地,”楔赫哈山吭吭哧哧地说道,然后又是一连串的鞑靼语,连比带划的,让余山愣了片刻,这才搞懂他的意思。

三百里,跑直线估计不到二百里,余山心里冷笑连连,不再理会楔赫哈山喋喋不休的唠叨;运输车快跑不过一个时辰,就是路上要停好几次了。

赤斤城紧挨着一条大河,是从祁连山下来的大河,河里有着不菲的金砂,这才起名赤金,明官府嫌弃庸俗,叫赤斤;蒙古人占了后,改叫赤斤蒙古。

靠着一条河流,虽然这大河在赤斤城外,拐向西面五百里外的沙洲城后,就会消失在沙漠里,但赤斤城那里可是沃野千里,紧挨着河岸种庄稼不虞歉收;不过,蒙古人宁愿荒废放牧,也不愿下地种田。

他们看重的,是这条河里的金砂。

于是,赤斤城里有多了不少的明人、吐鲁番人,租地种田,给蒙古人交租过活;最重要的,是蒙古人需要大量人手,在河岸边淘筛金砂。

所以,赤斤城目前有人万户,一个蒙古万夫长坐镇守护,麾下过万的骑兵,多年来霸占着河里的金砂,凭靠武力让吐鲁番王无可奈何,向大明朝廷求救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西北边远之地,自打明军卫所自朱棣死后,退缩回了边墙以内,对西北的掌控就逐渐失去了效力,没见鞑子一挨在冬天过不下去了,就要跃马南下打谷草嘛。

对西北边疆的策略从攻守兼备,蜕化到了专事防御,大明朝丢掉的不只是利益,更是民众心理的自信。

在洪武时期,给他鞑子两个狗胆,也不敢轻易靠近边墙,现在却是江河日下,看门狗都敢咬主人了。

一个国家没有强盛的武力,没有铁血的战将,更是没有敢打敢战的血性,那么这个国家的命运,和待宰的野兽毫无区别。

泱泱大国威震四方,大明世界第一的经济实力,还不是被饿狼一样的草原蛮夷,活活啃食吸血百年后,到了国库空虚的那一天,天子自缢、孙辈被绞灭国那是活该。

拐回来再说月亮泉。

帐篷里,萧夜看着简单至极的羊皮地图,听着楔赫骨对赤斤城的介绍,脸上不由得犯了愁。

“楔赫骨,这戈壁滩不好过啊,”萧夜一指外面的那辆运输车,“这车子需要藤草黑色果核,你必须给我找到,恩,最少一千斤,”

“当然,这一千斤的果核,我会给你十杆火/枪,全新的,加上一千发弹丸,”

“两千斤,换二十杆火/枪,两千弹丸,还有一百震天雷,”反正部落里妇女老人采来的果子,要么自己烧了用,要么跑远路拿出去卖,与其白白用掉,楔赫骨直接就泉拿出来卖给萧夜了。

猛火油沼池那里虽然被藤草爬满了一半,但今年在那里采回来的黑色果核,足有三千多斤,楔赫骨当初的怨气不翼而飞。

果子外皮能当药材卖,楔赫骨已经打听清楚了,顾家堡、马道石堡的医馆大量收购。

萧夜想了想,“行,我给你五十杆火/枪,一万弹丸,还有一百震天雷,但此战过后,你部落出五百骑兵,不用带武器战马,加入王虎战兵营,粮饷由我供应,”

“赤斤城里抢来的人口、物资,两家对半分,我优先购买,”拿出/台面上的交易,让楔赫骨痛快地答应了。

两人笑呵呵地击掌为誓,楔赫骨得到了想要的,萧夜多了一项买卖,皆大欢喜,就看下来的抢掠了。

运输车上有一套加工果核的模具,就在余山座位下的工具箱里,本来他想交出来给王贵,但萧夜一直没答应,车子上配带的东西,他不想乱动,这不就有了大用。

于是,卸下了郝永良炮队、给养的运输车,再次掉头返回,刚好能给拉些西楔赫部落的牛羊肉,多几天的给养。

当月亮泉的天空,飘落下大片的雪花时,昏暗的绿洲东面,大队的战马跟随者一辆黑色车子,气势浩荡急急而来。

王虎、阿蛮、杜丁带着两千步骑兵,李山的七十侍卫,加上楔赫木的两千骑兵,和楔赫哈山的一千骑兵汇合了。随队而来的夜枭斥候,在伍长带领下,不用吩咐就四下跑散了,不时把十里内的消息传回来。

在泉眼旁的草地上,临时搭起的营房帐篷里,不论的战兵营的军士,还是鞑子骑兵,都拿着自己的铁盔,倒些水扔进一个加热包,再把肉罐头扔进去,滚烫的热水很快就把肉块闷得烫手。

也有人加热了水后,倒进炒面放点青盐,搅成糊糊趁热吃,味道还算不错。

唯有一点,今晚不许点火,烤肉是吃不上了,涮肉就看耐性了。

队伍休整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大黑,余山带着几个强壮的军士,也把从西楔赫部落运来的黑色果核,加工成了一大堆的黑色电池棒,全部放在了车厢里。

楔赫哈山带着一千骑兵,远远地去了北面,防备吐鲁番、黎山骑兵,楔赫木带来的两千骑兵,驻守在了月亮泉,随时支援楔赫哈山。

这次偷袭赤斤城,萧夜就没打算让他们参加,而是直接防守这个临时出发地。这里,也是一个物资转运地。

“大人,为何不让我的骑兵参战?”当萧夜下令召回斥候的时候,楔赫骨不解地问道,要是这样的话,那赤斤城的缴获,他哪有脸面对半分。

他现在手里有五百火/枪骑兵,花了那么多的精力,不拉出来练练哪里甘心。出力小的后果,就是分成不大,他能算懂这个帐,萧夜的承诺可是在回了顾家堡才兑现的。

“此次偷袭赤斤城,战马携带不多,你的骑兵能当步兵使?”萧夜看看王虎的五百军士,加上自己的七十侍卫,在炮队的火力下,攻击一座小城是绰绰有余了。

杜丁的五百军士,阿蛮的骑兵,他有大用,但手上的兵力还是紧张点。

“行,赤斤城有两个城门,封锁城池也要不少的兵力,我这五百火/枪兵,下马能战,能起到作用的,”楔赫骨的话,让萧夜迟疑起来。

杜丁和阿蛮的步骑兵,要前出进了戈壁滩,在五十里外建立接应营地,不可能运输车每次都三百里往返,那样的话多少的电池也顶不住。

看账外的大雪,如果再持续一天的话,那个接应营地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何况,如果想要运走城里的物资,确实需要封闭消息,楔赫骨的火/枪兵虽然操演时间不长,但胜在悍不畏死,地形熟悉,也能出把子力气。

想到这里,萧夜点点头,“那好,集结你的火/枪兵,晚上半个时辰后等候上车,”

“明早杜丁他们要进戈壁滩,你派人带路,”说完,萧夜转身冲着王虎、杜丁、阿蛮一摆手,带着他们进了帐篷。

距离赤斤城东南十五里的一片草场,枯黄的牧草倒伏在地,积雪覆盖在了草地上,原本在这里放牧的蒙古人,已经去了西面大河沿岸,在那里的冬季牧场,准备熬过一个漫长的冬季。

漆黑如墨的草场,雪花纷纷,东面戈壁滩那里,忽然传来两道亮光,一个庞然大物冲出暮色,嗡嗡声随着灯光逼近;很快,余山驾驶着运输车,停在了这片草场上。

楔赫骨从驾驶室里跳出来,拿着手灯四下里照照,直到看见北面的一片矮树林,还有旁边的一处水洼芦苇,这才确定了脚下的地方,正在赤斤城东面不远。

运输车放下一群人后,马上掉头折返,继续接应戈壁滩里的军士,还要把几十匹战马拉过来,这个晚上,余山是不能闲下来了。

黎明时分,雪下得更大了,看样子似乎有暴雪的迹象,但是,已经赶到了赤斤城外十五里的萧夜,盼得正是这样糟糕的天气。

躲在山里逃避追杀的刀子,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运输车把二十名夜枭斥候,七十侍卫,杜丁五百军士,还有楔赫骨的五百火/枪兵,郝永良的炮队,按时拉到了矮树林里,车子撞开一排松树,藏了进去。

一炷香的功夫,树木间搭起的营房帐篷,就被积雪整个掩盖了起来,白花花一片。

只有那二十匹战马,栓在雪地里,低头拱开积雪啃食干草。

一天后,王虎、杜丁的一千百军士、阿蛮的一千骑兵,楔赫哈山的一千骑兵,除了战马,也被全部运到了矮树林里。

此时萧夜的手上,有着两千火/枪兵,一千手持弯刀、角弓的徒步鞑子骑兵,攻打赤斤城的时机到了。

坐在帐篷里,萧夜看看瞭望口外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飘雪,让他精神一振,再看看身边亢奋的阿蛮、楔赫骨,下达了出击的命令,“斥候队侯小山带队骑马先行,侍卫队杨十八带队随后,王虎、杜丁带兵进城,阿蛮、楔赫骨两部封锁赤斤城,”

“不得让赤斤城逃脱一个人,”

一时间,矮树林里,战马被拉着出去了,一队队军士跟着黑衣侍卫,快速冲向掩盖在雪暮中的赤斤城。

萧夜带着五个侍卫,登上了运输车,缓缓随在了大队人马后方,车厢里的郝永良炮队,随时可以下车展开火力攻击。

赤斤城城墙不高,是用胶土混合麦草打制的方砖垒成的,城墙一丈多高,上面狭窄甚至没有甬道,南北两个城门;这暴雪蔽日的鬼天气,城里绝大多数人都躲在了家里,穷人在灶旁烤火,有钱的在火炕上喝酒。

看守城门的黎山骑兵,早就钻进了城门旁的酒肆里,喝着麦酒吃着羊肉羹,浑然没发现城外的异常。

一队骡马驮着粮食草料,在百十号骑兵的护卫下,徐徐出了城门,带队的百夫长骂咧咧骑在马上,披着一件粗布大氅;合该他倒霉,今天要押运粮草去背面的山区,给万夫长送给养。

那该死的马贼,竟然想偷袭赤斤城,但没想到,城里上万的骑兵蜂拥而出,愣是把马贼吓得去了西面,迎头就遇上了沙洲的吐鲁番骑兵,两下夹击,马贼就进了北面的山区里,不敢露面了。

听说,重兵围剿之下,马贼已经被打散,带头的马贼进了山区,这会应该快冻死饿死在山里了。

除非马贼舍了马匹,继续向北横穿阿尔泰山,跑到北麓草原,否则将近两万骑兵,堵也能堵死马贼的逃生路。

南北宽达数百里,最高有万丈的阿尔泰山脉,那是能轻易翻阅的嘛。

杀鸡儆猴,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赤斤城捣乱,百夫长哼哼几下鼻子,冲着手下大吼两声,带队出了城门。

雪天视线不好,他和手下的骑兵都没发现,城墙外的雪地里趴着两个人影,一个人正捂着耳套,悄悄地吹着信哨;在三里地外的土道旁,萧夜的斥候和侍卫们,手里擎着连发军弩,正等着他们过去。

八十几张连发军弩,收拾不到一百的黎山骑兵,应该是手拿把攥的事了,何况,拿着军弩的可是萧夜手下最精锐的军士了。

一个时辰后,两千火/枪兵,围住了赤斤城,三人一伙把小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炮队也一分为二,挡在了两个城门外。等到鞑子步兵在城外合拢了包围圈,火/枪兵马上就能进城了。

到这时,杨十八的侍卫队,拿着盒子炮、步枪,骑着战马隆隆地跑来了,大咧咧直接就奔了城门闯去。

城门口,竟然没看见有军士守卫?骑在马上的杨十八,抹去脸上的雪水,眨巴几下眼睛,随即加快了马速。

马蹄声近,城门里紧靠道边的酒肆,十几个黎山骑兵放下酒碗,愣愣地看着闯进来的战马,马上一身雪花的杨十八,正好偏过脸来;带头的黎山部什长大声喝道,“什么人?竟敢驱马进城,想死啊,”

杨十八战马速度不减,挥手抬起了盒子炮,枪口/爆出一串火光,“呯、呯呯,”枪声未落,战马已经冲了过去,压根就没停下来的意思。

身后的侍卫们,经过酒肆的同时,手里的枪械打响,把一个还算整齐的酒肆,连人带物打了个稀巴烂,躲在钱柜后的掌柜,也被穿透木板的子弹,当场打死。

当枪声震动赤斤城,城里不多的骑兵跑上街头的时候,黑衣侍卫们已经骑马占据了四条街道,两横两竖的街道上,爆响的枪声震耳,就连冒头看热闹的人也被迅速击毙在地。

“垮、垮、垮垮,”沉重的脚步声,从北门传进城里,两千手持火/枪的军士,在带队什长的喝骂声中,流水般冲向各个要地,很快占领了赤斤全城。

“呯、呯,”“轰、轰轰,”黎山部落在城中心的万夫长宅院,还有两处军营,直接就被杨十八的侍卫们堵住了,跟上来的火/枪兵一阵猛攻,彻底血洗了敢于抵抗的黎山部勇士,俘虏倒是留了下来。

“踏踏、踏踏踏,”从城里仓皇逃出来的六百黎山部骑兵,冲出南门后,欣喜若狂地加快了马速,但没跑出多远,面前很快就遇到了两排拦路的军士。

只有十几人的军士,蹲在雪地上,冷眼看着这些气急败坏的骑兵们。

在他们身后,只有二十人的火/枪兵,举着火/枪瞄向出城的骑兵们。

“开火,”郝永良手下的什长,眼看着黎山骑兵逼近了,遂喝令道。

“通、通,”“突突突、突突,”雷击炮、重机枪同时开火,火/枪兵们也扣动了扳机;加上两边赶过来的斥候,六百多黎山部骑兵,连人带马死在了城外的雪地里。

黎山部留在城里不到千数的骑兵,加上万夫长宅院的两百护卫,遇上能连发的盒子炮,能炸出大片弹片的震天雷,也是倒了血霉。

围城的鞑子兵轻伤九人,干掉了几十个翻城墙的明人,城内军士伤损五人,轻伤十几人,整个袭城用时不过一个时辰。

纵马巡视在街道上的黑衣侍卫,大声地用鞑靼语、明语,重复着禁街的通告,告诫城里的任何人,必须待在家里,或者看不到的地方,否则杀无赦。

王虎和杜丁带领军士,守在了南北城门,斥候沿着河岸撒了出去,除了街道上一队队巡逻的火/枪兵,其他的军士、鞑子兵开始进驻黎山骑兵的军营休整。

黑色运输车开进了城里,万夫长宅院外,萧夜走下车子,大步跨过地上的尸首,来到了前院;院子里,十几个蒙古、汉人女子,五个穿着翻毛锦袄的孩童,被军士持枪围在雪地里。

另一堆家仆粗婆一类的下人,哆哆嗦嗦蹲在廊下,待遇倒是比主子还好,至少没有站在雪地里。

前后院里被打死的鞑子亲卫,尸首在侍卫的喝令下,被十几个强壮的仆人拖到角落一处,就没人理会了。

“大人,库房找到了,粮仓也完好,”王虎迎住萧夜,兴冲冲去了后院,那里的马厩里,还有十几匹高大的战马,看品相无疑不是良驹。

“派人通知城外的楔赫骨,他清理城里的人口,挑选男女青壮,准备全部带走,”萧夜脚步不停,给身边的侍卫下令。

当然,楔赫骨浑水摸鱼打点浮财,萧夜权当看不见,烧了这里也不心疼。

后院仓库里,萧夜看到了三箱满满的金锭,足有六百斤,已经贴上了封条,还有十袋共百斤的金砂,也捆扎整齐,这恐怕是最近要运走的,便宜了萧夜。

还有大量的布匹、绸缎、粮食,在几间仓库里码放规整,看到这里,萧夜忽然想起军营那里的粮仓,赶忙让王虎派人过去看守,省的被楔赫骨不长眼地抢了先。

“好、好啊,”走出仓库的萧夜,笑呵呵地对王虎说,“这次所有军士,记上战功,从城里抽调明人青壮,寻找马车、骡马,开始搬运财物、粮食,往军营那里集中,”

对于城里的商铺、粮行酒肆等,萧夜默许了楔赫骨的扫荡,但他手下的军士,绝对不会掺和进去,一身土黄色制服的军士,和羊皮长袄的鞑子军士,还是有着不一样的军规。

赤斤城里近三万人口,被楔赫骨挨家挨户,青壮全部抓走带去了军营,挤满了两个军营里的空地。

在萧夜的暗示下,明人几乎被全部带走了,只有黎山部落的老人孩子,留在了城里。

还有大批的财货,在萧夜手下军士的监督下,余山和李山他们轮流开车,当下就把财物直接转运去了戈壁滩东面的月亮泉。在那里,王大力的后勤队,会把财物迅速拉回顾家堡。

晚上,奔波在赤斤城和月亮泉之间的运输车,带回来了十几箱跳雷后,开始拉运人口,明人男男女女老少妇孺,带着不多的行礼,在枪口的逼迫下,跌跌撞撞爬上了黑色的运输车。

运输车一次拉走的人数,塞严实点,竟然可以拉走上百人,打开车厢里的透气孔,也不会把人憋死;载重超过五千斤负重的车子,跑起来还是那么迅速。

聚集在军营里试图趁机逃跑的,萧夜不会阻止,但是城里不时响起零星的响声,被弹丸打死在路边的尸首,足以让这些赤斤城的居民,明白活下来的好处。

在火/枪兵的逼迫下,尸体会被黎山部落的俘虏们,装上牛车拉出城外丢弃,用不了两天,就会被野狼、野鹫吃个精光。

一天后,雪终于停了,但满天乌云,寒风呼啸,赤斤城依旧被萧夜牢牢地控制在手里,半点消息也泄露不出去;人歇车不停地运输活动,让赤斤城里的人口在飞速地减少。

当远在山区的黎山部万夫长,察觉不对时,已经是五天以后了;但是,地面上没过小腿的积雪,缓慢了黎山骑兵返回的脚步。

一派回来的黎山游骑,在斥候小队的伏击下,愣是没探明赤斤城的情况,也给萧夜倒腾人口争取了三天时间。

悬浮在雪地上行进的运输车,不停地把粮食物资、人口,运进了戈壁滩,然后就找不到踪影了,没人能通过地面上的痕迹,找到运输车的去向。

“大人,还有一天左右的时间,军营那里的粮食就拉完了,”赤斤城万夫长府里,杨十八向萧夜禀报了这五天里,余山他们日夜不停的忙活,终于到了结尾了。

但是,从马道石堡被紧急运往月亮泉的两千节的电池棒,也基本上消耗殆尽,王贵仓库的库存,只剩下了十来箱。楔赫骨部落第二次从来的千斤黑色果核,起到了关键作用。

要是这时候运输车爬了窝,萧夜只能带着人绕大圈返回顾家堡了,黎山部追兵不好糊弄,这覆盖了积雪的戈壁滩,凭着地上行人、马蹄的痕迹,就能一直追出三百里外,对鞑子游骑的本事,萧夜相当忌惮。

“从西楔赫部落附近找来的藤草枝干,斥候们洒遍了赤斤城十几里内,明年他们可就有收成了,”杨十八的话,让萧夜会意地笑笑,可不,藤草要是长到了大河那边,估计这个黎山部的万夫长,或许会感激他的。

“报,”一名背着火/枪、腰挂军弩的斥候,匆匆跑进了大厅,单膝跪地,“报大人,正北三十里,有一队骑兵靠近,看旗号是黎山部骑兵,人数一千余人,”

“好吧,咱们该走了,”对于蒙古骑兵,萧夜还是很头疼的,打劫一把收手,省的惹急了蒙古鞑子,现在还不是争夺地盘的时候。

走出万夫长府门,站在台阶上,萧夜看着在街道上四处乱窜的鞑子军士,无奈地摇摇头,楔赫骨干的太彻底了,不说搜刮财物,连女人都不肯放过,也不怕撑死了。

当然,他也大发横财了。

缴获颇丰,自然要骑上高头战马,萧夜一带马缰绳,率领七十侍卫出城,直奔北面的伏击阵地而去;身后的赤斤城里,号角声连连,马上大包小包,还有横着女人带走的鞑子骑兵,开始徐徐向戈壁滩那里退走。

留守在城里的一队骑兵,会在夜幕降临后,退出城外。

在戈壁滩边缘,余山开着运输车,正把楔赫哈山的骑兵,整车地拉走,留下来的大量战马,要放在最后带走。

“彭、彭彭,”“呯呯、呯呯,”在赤斤城北面的坡地上,硝烟弥漫,很快就被寒风吹散;王虎、杜丁的一千军士,在萧夜望远镜头里,很轻松地伏击了试图返城的黎山部骑兵,缴获战马八百余匹,弯刀、角弓旌旗无数。

远远逃窜回去的残余骑兵,王虎没有派人追赶,而是和杜丁一起,草草收拾了缴获,带兵向后退了五里地,开始挖掘战壕,掩埋防备马队冲击的跳雷阵。

这是一片平坦的田地,三里外就是那条大河,东面不远是一道深沟;阴云满天,地面上厚厚的积雪,连带冻得梆硬的土壤,被军士手里的土工弹,爆起股股烟尘飞土。

长长的战壕挖成了两个扁环形,东西长三里,南北深两里,两道相隔十步左右的战壕,两千军士枕戈待旦,中心圈里是郝永良炮队,重机枪、雷击炮全部亮出了冰冷的獠牙。

要么说匠人们的眼光独到,王虎军士在顾家堡外疯狂地操演,那堡外的战壕挖了一遍又一遍,结果很快就有匠人出了主意。

环形战壕,两道前后呼应,前宽后窄,之间挖通走道,战壕前埋上跳雷,能最大限度地抵挡鞑子马队;这个主意,很快就被萧夜推广到了各战兵营。

毕竟,他现在对大的对手,正是草原上的鞑子骑兵。

备战完毕,站在环形战壕内的萧夜,沉声喝令,“举旗,”

呼啦啦,陡峭的寒风中,一绽大旗高高挑起,赫然正是西楔赫部落的黑色旗帜,要是楔赫骨在场,鼻子都能气歪了;不就是先走一步嘛,至于让他来顶缸,悄悄地跑了又何妨。

慨然应允抵挡追兵的萧夜,就不是个吃亏的主,黎山部骑兵要是回了赤斤城,那还不给气疯了,你把人家万夫长的妻妾都掠走了,顶缸又有何难。

背黑锅的事,萧夜喜欢让盟友去做,否则要盟友有啥用。

一连三天里,环形战壕上硝烟阵阵,爆响声连连震耳,萧夜率领一千军士,打退了黎山骑兵数次集团冲锋,战壕前的雷区也被一群驮马毁掉了。

战壕外的雪地上,横七竖八撒满了黎山部骑兵的尸体,死马已经没人去管了,一股股凝成冰块的雪水,腥鼻刺眼。

来到赤斤城第九天,趁着夜色掩护,打光了大半弹药的萧夜,指挥军士登上赶来的运输车,在黎明到来前,把战壕圈里的战马也给拉的干干净净,悄然退回了戈壁滩深处。

地上没有大量的痕迹,黎山部游骑本事再大,想找到他们下一个落脚点,那就得看运气了;再说,他属下的斥候小队,对付起鞑子游骑来,那是一个底气十足。

黎山部骑兵退回赤斤城,吐鲁番骑兵没了背后的威逼,对刀子他们的围困,自然解套;阿尔泰山南麓地形崎岖,找一条小道脱身不成问题了。

弹尽粮绝的刀子,带着不足五百的马贼,在山里盘横绕道,艰难地跑了十几天,赶到了白龙湖,和许旺良碰上了头,开始修整舔舐伤口。

面对几乎被搬空了的赤斤城,目瞪口呆的黎山部万夫长,暴怒之下,尽起手下骑兵,开始疯狂地搜寻袭城者的下落;当然,他的眼睛就盯上了西楔赫部落。

啥时候,西楔赫部落敢于虎口拔牙了。

就凭那面黑旗,至少,西楔赫部落也是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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