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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到了高兴处,萧夜饮下一大杯麦酒,脸色通红地放下筷子,准备回去了,前面他还是不放心。

“大人,阿蛮的游骑来了,带回来一个人,说是王秀才的属下,”帐帘一挑,外面执哨的侍卫进来,在萧夜耳边低声说道。

“噢,那我得见见,”闻言萧夜脸色一喜,不用想,肯定是埋伏在塔狼瓦营地里的暗桩,还能活着回来一个,那岂不是说?

鞑子骑兵在冲击山丘的最后,竟然自乱了阵脚,而那被鞑子视若宝贝的火炮阵地那里,也看到了乱象,尤其是鞑子营地那里大旗都倒了,萧夜虽然隐隐猜到了一点,但是不敢确定。

猛若奔雷的鞑子万骑,要不是有着什长、百夫长这些骨干在战壕里顶着指挥,恐怕那些军士连火/枪都打不准了。

尤其是重机枪和雷击炮的使用,加上鞑子自乱阵脚,让萧夜躲过了一劫,也是这次短短的一天战斗,让他对扩大实力有了急切的渴望。

心里扑腾狂跳两下,萧夜挥手让侍卫们搬走了大锅,这种不用架灶没有烟灰的吃法,他很是喜欢。

灯光明亮的大帐里,萧夜见到了孤身返回的鞑子,这个浑身裹着药带的汉子,虽然脸上满是疤痕,低矮的个头毫不起眼,但萧夜还是敬重地给他让了座。

死里逃生之人,值得面前有座。

“坐下,在本头领这里,有本事的汉子,有的一个安坐的位置,”亲手端过一杯热茶,萧夜递了过去,“喘口气再说,”

“属下乌山谢大人,”鞑子接过茶杯,一口气喝下,随后从腰袢拽下一个包裹,躬身放在地上。

“大人,塔狼瓦的人头在此,请大人过目,”简单的一句话,令萧夜脚步晃了几晃,思量一下又坐回了上首,“来人,去请王秀才,还有阿蛮过来,”

“乌山,好汉子,”竖起大拇指夸了一句,萧夜好奇地问道,“来来,讲讲你等如何能砍下此僚的头颅,想必也是惊心动魄的了,”

安稳住乌山,一副兴趣盎然模样的萧夜,听着乌山讲述了他们刺杀塔狼瓦的情景,又如何逃进大荒沟,躲避了追杀的鞑子骑兵。

情况其实很简单,猝不及防的塔狼瓦,纠集了营地里剩下的骑兵,带着自己的亲卫,想给山丘阵地那里压上之后一根稻草,却是想不到,趁乱摸到了他附近的十几个鞑子骑兵,拔出怀里的短火铳,乱枪干掉了这个草原枭将。

过程说起来简单,但里面的风险萧夜深知艰难,耐着性子听了乌山的讲述,已经是一炷香的时间过了,大帐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乌山,你很不错,”萧夜从怀里掏出一个铮亮的打火机,交到了他的手里,“那些弟兄的抚恤,侍卫会带你去领,你要好好带回去,”

“谢大人,”感激涕零的乌山,跪拜过萧夜后,又叩见了自己的上司,遂去了后账歇息。

王梓良和阿蛮几乎是同时到的,阿蛮见过塔狼瓦,确认了这首级就是塔狼瓦,两人按耐不住的惊喜。

“呵呵,塔狼瓦伏诛,此战咱们就赢了大半,”放下心来的萧夜,忽然想起营地外的那三家商户,遂看向阿蛮,“阿蛮,草原上欢迎贵客,恩,是那种要煞煞威风的客人,用那种礼节?”

“大人,对那些心怀不善的客人,用人头酒最为妥当,”毫不犹豫,没脱了野性的阿蛮,张口就来,指着地上的首级,“大人如允许,属下用它做了酒壶,给大人和客人尽兴,”

“好,去吧,”在王梓良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阿蛮欢喜地拿了包裹,跑出去鼓捣去了。

“柳仁兄,草原上你死活是为惯例,做到极致也不为怪,习惯了就好,”萧夜安慰几句王梓良,接着派侍卫出了营地;晾晾那三家适可而止,荒野里万一给凉出毛病,那就不好了。

说实话,萧夜现在对内地的商户,基本上不抱希望了,都是一个个白眼狼的主,估计现在等着自己兵败的消息呢。马道石堡能不能保得住,就看自己这一战如何了。

喝着酸涩的藤茶,萧夜在大帐里会见了远道而来的商家。

那梁云和翟其宝还好说,在丫鬟搀扶下的靳三娘,可是见了萧夜脸色不善,不过,眼看着萧夜一副不耐烦的嘴脸,靳三娘只能强装笑脸,脸前面纱抖了抖,压住了心里的火气。

不得不说,靳三娘是个漂亮的妇人,虽然隔着面纱看不真切,只是看梁云和翟其宝低垂的眼帘,萧夜就知道,这个女人的手段恐怕梁家和翟家很是忌惮。

“哈哈,欢迎三位到草原上,如若是特来寻我西门萧夜,那可是让本头领惶恐了,”半文半白的腔调,加上萧夜脸上根本没有的谦逊,三人就知道,人家压根就是不待见自己。

想扭头离开,正好,帐门口就在那边。

“好拉,夜色已深,咱们长话短说,明天一早,本头领还有军务,恐怕没时间和你们聊天了,”见侍卫给上了茶后,萧夜开门见山,直接说到了正题上。

要是这三个人再弯弯绕,他会立马起身走人,一天一夜没睡好,眼皮子现在实在困得难受。心有所求,不得不捏着鼻子待客。

“这个,”梁云和翟其宝长时间在京师、东北一带行走,这次受家族之命前来马道石堡探路,除了带了一些货物,其他的根本就没有准备,只好把目光转向了靳三娘。

如果不是京师那里出现了稀罕的货物,他俩恐怕连甘肃镇都不知道在哪,何况来草原上冒险了。

靳家在西北这里经商多年,虽然一直不见起色,但人脉消息还是很灵通的,看她这次带到鹰爪堡的货物,就能看出是蓄势已久。

“西门大头领还真是爽快,小女子佩服,”操着濡软的语气,靳三娘微笑着喝了口藤茶,“这发自石关屯的野茶,喝起来苦点,但能解乏,很是不错的,”

尽管没有说到正题上,但靳三娘的称赞,萧夜还是很受用,脸色缓和了许多;这种从坤叔手里出来的苦茶,他一直在喝,喝起来思绪浓了,就像是坤叔还在隔壁守着自己的火器,让他很安心。

“靳家听说过,不知道长途跋涉而来,想和我如何交易,”萧夜的话,顿时让梁云和翟其宝心里一喜,靳三娘也是媚眼里闪过丝丝亮光;可算是找到正主了,颠簸到此没算白来。

“甘肃镇商会和马道石堡的交易,颇多制柄,小女子身为商家,可是替你不值当了,”试探着说了一句后,靳三娘见萧夜又是面色冷淡,只能暗骂一声木头,不再敢兜圈子了。

万一话不投机,被赶出去吹一晚的寒风不说,失去了商机才是最可怕的。

“好吧,大人你军务繁忙,小女子也就不废话了,”靳三娘伸出白皙的食指,指着对面的梁云和翟其宝,“我们三个商家,可是被甘肃镇商会排挤得没了活路,来找你这个大头领联络一下,生意不成人情在嘛,”

“嗯,接着说,”萧夜点点头,不可置否地喝了口茶,旁边的李山赶忙上前续上热水。他的举动,顿时令靳三娘眼睛一亮,梁云和翟其宝的眼珠子也凸了出来。

一尺长圆乎乎黑色的暖瓶,外壳塑料的把手,倒出来的热水蒸汽缭绕,可是比抱着棉套的陶壶好看了许多。

“这是,”见李山把软木瓶塞扣好,正要退到一旁,靳三娘见机赶忙问道。

“暖瓶,热水可以保持一晚不凉,”萧夜瞟了眼靳三娘,不冷不热地说道,这暖瓶是他出发前,查询民用品目录时发现的,只拿出了十几个给了自家后院用,连岳父那里都没来得及送。

“那个,这暖,暖瓶,价格如何?大人还是给小女子讲讲,真没见过呢,”靳三娘酥软的声音,听起来绵绵的,萧夜并不反感,但暖瓶的价格,他还真没想过。

“呵呵,你们想要?这玩意可是一摔就碎,娇贵的很,”似笑非笑地看着靳三娘,犀利的眼神下,他这才发现,尽管隔着一层薄薄的细沙,但这个女人脸上的味道越看越是精致,眉眼间淡淡的苦闷,让他差点心神一动。

哎,看似风光,商家何来的也是奔波的命,难为他们算不得本事,萧夜心里叹口气,嘴里淡淡地说道,“水银一两加铜钱五十,换暖瓶一对,”

暖瓶需要的水银只需两钱,沙子更是不值钱,萧夜不想把自家的货物抬出天价,虽然再贵的价格也有人买,但换取商家的粮食他需要渠道。

“水银一两,也就是铜钱两贯,自家有汞银矿,那价格上,岂不是更低,”没在意那五十铜钱,心里突地一亮,靳三娘简直要笑出了花了。

天意啊,刚到这里,就发现了商机,一时间,被晾在荒野里吹凉风的憋屈,一扫而光。

尽管是隔着薄薄的面纱,但靳三娘美艳的娇颜,能让萧夜多说几句话,令两家执事顿时悔恨不已,早知道也带上几个扬州瘦马,那谈判起来气氛会更妙了。

“西门大人,您这里的暖瓶,我们三家全包了,价格上嘛,”隐隐作为谈判主角的靳三娘,手里掌握的情报,可是比梁、翟两家丰富的多,说起话来游刃有余。

马道石堡和甘肃镇商会交易的货物,军品民货,哪一样单拿出来,都令靳三娘垂涎三尺,不过货物数量总的来看不多,她哪怕让下面的执事再提价收购,奈何有钱的人家太多了,人家看不上她开出的价钱。

尤其是马道石堡最近交易出的那突击车,名字听着不好听,但是能在地面上悬浮前进,不用马拉人推就能开动的车子,更是让她放下了大世家的傲慢,亲身赶赴草原,为的就是尽快和萧夜见上一面。

“您需要的货物,我们三家尽力提供,不论铜铁盐,还是粮食人口等等,只要您开口,我们都能给您送到,”靳三娘眨巴几下修长的眼眸,缓缓说道。

尤其是送到这两个字,她咬的很重。

“甚至,那田家给您的情报,我靳家会提供的更多更详细,”靳三娘的话,不但那两家执事认同,也让萧夜浑身一个激灵,猛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没有萧夜的出现,现在的靳家和梁、翟两家,已经深入到了东北关外,为了皮货、草药、耀眼的黄金,他们也会这么做,甚至做的更多更便宜。

只要能为家族换来源源不断的利润,他们就没有不敢卖的,情报不过是点点的添头罢了。在商言商,本能驱使而已。

垄断一行不如垄断一国,哪怕是一个区区的荒野小部落,值不值得商家投入精力,就看商家的眼光了。靳三娘自认眼界不算太窄,就是西北这边的消息传出去太慢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靳三娘,萧夜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相信有了我们的加入,大头领你的货物就能销往各地,不局限于陕西行都司这片小地方了,”能和甘肃镇商会一争高下,靳三娘并不在意,她要的可是一个代理权,至少全吃一种货物;只是,让她懊恼的是,萧夜似乎没听明白,依旧悠悠地喝着茶水,一言不发。

“不过我们三家距离这里实在太远,西门大头领,你的货物可是贵了些,能不能降降价,比如降上三成?”漫不经心的话,直接就让梁云和翟其宝,后背上冒出了冷汗,手段狠辣啊,这个丧夫不久的寡妇,真不愧是靳家的小顶梁柱。

要是他俩和萧夜说道,恐怕得央求着提价,巴不得萧夜抬高价格,自己回去了才能挺胸抬头;这人和人呐,一比气死人。

萧夜继续喝茶,眉角微微一挑,嘴里吐出三个字,“降一成,”

“大人,你可是在草原上兵强马壮的,和我一介女子还价,也不能这么狠,两成八如何?”靳三娘轻笑道,拿出了一只金花,金花背面的印章刻着几个篆体字,“上等的硫磺、硝石,我靳家可是按市价提供,梁、翟两家也一样,送货上门,”

“理当如此,离当如此,”眼见得靳三娘拿出了靳家印章,两个执事已经陷入恍然了,脑袋点个不停。往日里口若悬河的自信,一去不复返。

“至多两成,否则免谈,火器有余的话,优先出售于你,”萧夜偏着头想了想,一口咬定了价格;见摸到了萧夜的底限,靳三娘也不坚持,颔首笑道,“大人可是君子,不能说笑了,”

“哈哈,我西门石道,算不得君子,一个军汉罢了,但还从未与人妄语,石家商铺童敊无欺,”萧夜不在乎地仰头一笑,“既然咱们达成了协议,纸面上的墨白靠不住,商事杯酒定,在草原上,我要给远道而来的贵客,共饮一杯人头酒,可是比血盟要珍贵的多,”

“人头酒饮下,反悔人头落,”淡淡的声音,让三个精明的商人脊背上冒出一丝冷汗。

话音落地,一身铠甲的阿蛮,举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盖着粗大的黑布,面色冷然走了进来;“大人,酒来了,”

萧夜慨然起身,上前一把拽开粗布,托盘上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狰狞的脸上双目半颌,天灵盖被去掉了,挖空的脑腔里面装满了腥浓的烈酒。

“啊,”梁云、翟其宝顿时惊叫起来,靳三娘的丫鬟脸色刷白地低下了小脸,唯有靳三娘身子微微一颤,下巴轻轻抬起,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夜。

这种人头酒,两年前她在关外的部落里见过,不过那时是她的丈夫喝下了浑着血水的烈酒,现在,她再一次看到了。

一把抓起首级上的毛发,萧夜冷笑着在三个粗大的瓷盅里,倒满了血酒,“来,为了今后交易成功,为了大家富贵长久,喝了这杯酒,”

在萧夜虎视眈眈地督促下,三人拿起了瓷盅,强忍恶心喝下了醉其一生的烈酒。

靳三娘占了女人的便宜,做势用嘴沾了沾瓷盅,就被丫鬟接了过去,而梁云和翟其宝可是被萧夜看着喝干了酒水。

“哈哈哈哈,好,好,”萧夜酒劲上头,昏头涨脑一口干掉了人头酒,拍着两个执事的肩膀,连连叫好,看样子差点就要称兄道弟了。

“男人一口唾沫一个钉,就这么定了,本头领还有军务,你们歇息去吧,”商事谈毕,萧夜身子也乏了,被那双媚眼看的心里冒火的他,赶忙一挥手,“李山,送客,”

大喜过望的梁、翟两家执事,捂着嘴巴赶忙起身告退,靳三娘幽幽地叹口气,起身走向帐门口,临出大帐前,扭身看了眼漠然的萧夜,摆手让丫鬟先出去。

“西门大人,不知道那田家出得何种好处,那种票纸,可是独一无二的啊,仿制的老匠人都甘拜涂地自愧不如,”靳三娘的话,让萧夜想起了家里的三个娇/娘,没奈何,佳人尚在远处,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好处,呵呵,”又是麦酒又是血酒,本就酒量颇差的萧夜,仰靠在软垫上,通红的眼睛盯着靳三娘,长长吐了口酒气。

“我一个区区世袭百户,父死母逝,留下我那弟妹老仆,那时有谁给我好处,蒋杰恨不得我一家死光死绝,那时有谁给我好处,”一指案头托盘上的人头,萧夜咧嘴哈哈一笑。

“他是谁,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他是鞑子万夫长塔狼瓦,和我从石关屯纠缠到了现在,不过他的好处我喝到了,人头酒啊,美不可言,”嘴里喃喃自语的萧夜,眼帘低垂,靠在软垫上酣然大睡。

“田家给我好处不多,但你给不起,”最后这句含糊的话,靳三娘还是听清楚了。

李山上前一步,挡在了靳三娘面前,“我家大人一天一夜未睡,请了,”

靳三娘点点头,记住了萧夜的醉话,扭身袅袅走出了大帐。最关键的石磨,她没有问,她知道和萧夜再次见面的时间不会太晚。

没有拿得出手的诚意,任谁也不会相信她的实力。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王梓良,愣愣地看着那案上的人头,目光中阵阵灼热闪动,良久,给萧夜盖上毡毯,摆手叫来了身边的侍卫。

第二天,后勤队拉着缴获的兵器盔甲,还有那五门被鞑子丢弃的青铜火炮,在王猛军士的护送下返回鹰爪堡,一同返回的,有两辆宽大的马车夹在队伍中间。

那个立了大功的乌山,见过王梓良后,再次消失在草原上,不知道又去祸害哪个部落的头领去了。

酣睡一晚的萧夜,醒来后听王梓良说了人头酒的事,顿时呕吐不已,直接就把胆汁给吐干净了,接下来一整天吃不下任何东西,脸色憔悴。

直到阿蛮、楔赫骨一脸崇拜地进了大帐,和萧夜说了好一会草原上的传说,萧夜这才缓过劲来,大睡一晚后,清晨精神抖擞地走出大帐,集结兵力准备向双塔湖开进。

和鞑子激战一天,时间不长,王虎、杜丁两个战兵营,折损军士四百一十人,伤员二百,夜枭旗队伤亡三十一人,亲卫伤亡十八人,基本上都是被三眼火铳两次打了措手不及,逼上来的鞑子骑兵,弓箭射程内可是连明军都退让三里的主。

没有占据一个有力地势,在平地上哪怕是五千火/枪手,加上重火力,也会被红了眼的鞑子风卷残云,两败其伤谁也不讨好的结局,那根本是妄想。

好在后勤队带来了充足的弹丸、短箭,让军士弹匣里再次塞满,每人三枚震天雷装进了背包。

死者、伤员被后勤队带回去了,萧夜休整两天后,带领五千步、骑兵,一个后勤队,刚刚收拾了行装,就有传令兵赶了过来。

“报,大人,拉乃尔特万夫长遣人拜见,”

一直停步在萧夜西面的拉乃尔特,确认了塔狼瓦兵败,人也被砍去了脑袋后,就知道局势发生了变化,几番思量后,果断地派出了心腹前来和萧夜媾和。

不为别的,就萧夜能藏兵于塔狼瓦身边,突然暴起杀之的手段,拉乃尔特就不认为,这个隐身在盖伦部落身后的原大明百户,是个好说话的主。

冤家宜解不宜结,在彻底撕破脸皮前,还是打好关系吧,反正大家为的不是地盘就是利益,塔狼瓦给不了他的,或许萧夜能给。

拉乃尔特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片山坡后,一个冷漠的大汉正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山坡底部一千多彪悍的鞑子马贼,静悄悄就地休息;尽管马贼们只有少部分拿着火器,大多数还是弯刀、角弓,但突袭毫无防备的拉乃尔特,也能让他吃个大亏。

“刀哥,”一个矮壮的身影急急跑了过来,操着甘肃镇方言低声喊道,这是一个明显的明人,但那些牵着战马的鞑子马贼们看到他后,眼里分明是多了一份敬畏。

“毛头,和大人那边联系上了?”大汉扭过头,脸上露出罕见的笑意,脸上长长的疤痕笑起来更为恐怖,他正是在草原深处四下流窜捞食的刀子,已经带着收拢来的部下藏在了这里一天了。

所谓吃亏长记性,刀子拿到了萧夜援助的物资后,再次带着人跑进了草原,在赤斤蒙古附近不断地扫荡着那里的散乱部落,大一点的部落他不动,小型部落可是一概不放过。

跟着他的那个唯一的亲卫死了,死在了和鞑子搏杀的夜晚,刀子虽然心痛,但他手里的家伙,却是杀人不再有半点的犹豫。

小部落里的青壮召为手下马贼,再把剩下的人口牛羊迁移给了西楔赫部落,这些部众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继续抢掠;好在刀子实力强横,解救的十几个汉人奴隶成了他的心腹,让他有了可靠的人手。

服用了强力药剂,活下来的心腹力量暴涨,镇压了几个野悍的家伙后,这些臣服于拳头下的鞑子马贼,指挥起来也是乖如羊狠似狼,好使的很。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聚拢了上千的鞑子马贼,从楔赫骨那里借来的骑兵也归还了回去。

抢掠有分赏,人心自然归附,刀子带着的队伍越抢人越多,只不过,明面上欠下大头领的亏空,他还没有填补回来,只能干了这次军务后继续去西面当马贼了。

“联系上了,大人最晚后天就能达到大荒沟,王秀才的意思,是让咱们先去清理一下,里面的缴获归咱们,”毛头摸摸脑袋上不多的头发,憨憨地笑道,露出满口的大黑压。

“大人给了一些火器,让咱们找阿蛮千夫长去接收,”

这个看起来有些发傻的矮个子,真彪起脾气来,那是一个悍不畏死的真马贼,就是模样太丑了点,不知道那药剂为何让他成了这般模样,刀子心里嘀咕一声,“哪行,你带一队弟兄去接收火器,我先走了,咱们在大荒沟汇合,”

“那,那些鞑子就不管了?”毛头指指拉乃尔特的骑兵营地,苦脸问道,藏了一天,就这么悄悄地溜走了,咋看都是亏了。

“他是大头领的猎物,咱们不用管了,”刀子头也不回地走下山坡,翻身上马,带着大队马贼悄然奔向大荒沟。

大荒沟里聚集的那些鞑子牧民,如果不乖乖放下手里的弯刀角弓,拿出他们的财物牛羊,献出男女青壮,今晚指定要渡过一个血腥的残月噩梦了。

让刀子哭笑不得的是,他把大荒沟那里清理干净了,左等右等,再次返回寻找毛头他们,见百十个马贼在几个老军的带领下,撅着屁股草地里小心翼翼地收拾那些跳雷,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东西不是白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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