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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肃的一番话,令太康夫人母子是无言以对,好半天,太康夫人才咬着牙说道:“理当给先帝让路。”
“夫人果然明白事理,先前铁虬国舅让路,其实也是理所应该,中间发生口角与些许不敬,也是因为替先帝开道所致。夫人,您说我说的对吗?”岳肃沉声说道。
“大人说的极是。”太康夫人现在牙根恨得是直痒痒,但岳肃摆出三口铜铡,凡事皆以先帝的名义说话,让她是不敢反驳。
“铁虬刚刚也为刚刚的鲁莽道过谦了,至于国舅爷阻拦先帝之事,不知者无罪么,我看就这么算了吧。夫人又以为如何呢?”岳肃的脸上露出笑容。
“就按大人说的办吧。”太康夫人也只能认了。
“那还,还请夫人和国舅爷下令,给先帝让开道路,由我等护送通行。”岳肃微笑地道。
“好。”
靠着岳肃的牵强附会和往曰的威风,终于暂时姓的令张家屈服,太康夫人从地上起来之后,下令让开道路,让岳肃的人马通行。等到岳肃的队伍通过之后,他们母子把事情跟满腹狐疑的张国纪一说,差点没把张国纪气死,一家三口打定主意,等一进京城,非要狠狠地告上岳肃一桩。
没出两天,在快到抵达京师的时候,他们收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岳肃回乡丁忧的消息。听说这件事,张家更是气愤,你岳肃都已经是被打发回家的人了,竟然还敢如此嚣张,你给我等着。
岳肃离开之后,自然也没闲着,立刻拟了一封奏折,将今天发生的事,按照自己有利的方向,写了上去。其内容是这样,臣奉旨丁忧还乡,携带先帝遗物三口铜铡,一路之上,所过之处,不管文武、皆该让路。路经河间府,遇到太康夫人与国舅入京,下人在前开路,遇到国舅不肯让路,臣只得出面调节。若换往曰,臣给夫人、国舅让路也在情理之中,怎奈先帝遗物在侧,总不能让先帝遗物让路,但夫人与国舅不依不饶,臣在无奈之下,只得亮出先帝遗物,请夫人与国舅让路。所作所为不知当否,还请皇上裁决。
岳肃的奏折是让金蝉快马送去燕京,只用了一天就送入燕京,通过杨奕山递进内阁,交到司礼监。掌印太监邹义一看到奏折,立刻猜到大概的情况,也知道事关重大,连忙将折子交给张太后。
张嫣看了奏折,随手放到一边,说了句,“岳肃这人怎么官当的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了。就这么鸡毛蒜皮大点事,还写折子报给哀家。先皇的遗物不能给任何人让路,也是在情理之中,你代皇上批一下,就说知道了。”
“老奴对岳大人以前的雷厉风行是佩服的很,但他现在的胆子确实是比不得以往了。”邹义故意说了一句,随后才说道:“老奴遵旨,这就去给岳大人回批。”
邹义老谋深算,他说的话往往像是无心,但听的人马上就能浮想联翩。果然,这次也不例外,张嫣听了之后,很快猜出岳肃为什么会上折子,这不就是怕她么。
张嫣微微一笑,待邹义下去之后,才喃喃自语地说道:“他岳肃也太小瞧哀家了,哀家的气量还不至于那么小。当年三番两次和我哥哥发生过节,我不也是帮理不帮亲。我在乎的只是我儿子的江山,至于其他么,只要你岳肃是为了国家,办事占在理上,我是不会难为你的。在家先休息三年吧,等到三年之后,哀家还会用你。”
过了两天,张国纪一家进了京城,递牌子参见太后,张嫣立刻传见,见面之后,老太太少不得哭诉岳肃的无法无天,仗着有先皇御赐的御铡三刀嚣张跋扈。而且还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张嫣听后,也觉得岳肃是有些嚣张,尤其是听到最后,岳肃亮出三口铜铡来吓唬人。但转而一想,亮出铡刀的事,岳肃也给她说过,似乎除了跋扈一点之外,没有什么罪过。现在给岳肃的回复已经下了,总不能出尔反尔,再另行责备,思量一下,说道:“父亲、母亲、哥哥,这件事,岳肃已经上折子跟我说了。这次就这么算了吧,他毕竟是先帝委命的托孤之臣。”
就这么算了!老太太听了这话,岂会答应,连忙说道:“太后呀,我和你父亲、哥哥吃点亏不要紧,但他这么做,实在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以前有先帝宠着他,他三番两次欺负你哥哥,咱们忍了也就忍了,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你的儿子,我们的外孙,他还敢这么欺负咱们家,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么?这口气,你是怎么咽下去的,我和你爹、你哥哥真是白疼你了。”
“母亲……”张嫣语重心长地说道:“岳肃是托孤之臣,而且那天让父亲和您让路,也是因为他身边有先帝的遗物,先帝的遗物怎么可能给别人让路。这事他也算站在理上,实在无法发落呀。”
“话是那么说,但那三口铜铡,就不该给他。什么龙头铡能斩皇亲国戚、凤子龙孙,从大明朝立国,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东西。要是他都能将皇亲国戚、凤子龙孙给铡了的话,那还要宗人府做什么,岂不是连皇上的权也给抢了。女儿呀,这东西万万不能在他身上,万一有一天,他仗着这东西,对你和皇上不利怎么办?到时候迎接外藩入朝,挟天子以令天下,谁还治得了他。”太康夫人见哭闹不行,便改为挑唆。
张嫣现在最忌讳的就是这事,儿子继位时间不长,年纪幼小,她孤儿寡母实在没有太大的实力。相反岳肃,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实力根深蒂固,一旦仗着龙头铡发起威来,把她给铡了,不必迎外藩入朝,就能挟幼主以令天下,做到曹孟德。
但忌惮是忌惮,可丈夫在临死之前,曾下过旨意,三口铜铡赐予岳肃,后世子孙在岳肃有生之年不得擅自讨回,否则视为不孝。这个罪名,怎能让自己的儿子背上。这个有生之年不得讨回,那就是指,只要岳肃活着,那三口铜铡就是岳肃的,除非岳肃死了。岳肃是托孤之臣,倘若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是绝不能办他的。
张嫣想了许久,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先帝临终之前曾下过旨意,三口铜铡永赐岳肃,在他有生之年,不得讨回。他岳肃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过失,我这也难以追讨,再者说,总不能在先帝入土未到一年,我这边就处置他的托孤之臣吧。好了,他现在不都已经回家丁忧了么,你们以后就住在京城,和他也碰不到面。”说到此,张嫣话锋一转,又说道:“我这边有意让父亲做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以后由父亲掌管京城防务,我的心也能踏实。”
原来,张嫣让家人进京,其实另有深意。她孤儿寡母总是不踏实,东厂让邹义来管,御马监让曹化淳来管,锦衣卫让骆养姓接了侯国兴的班。可这些人都不是自家人,所以考虑着让自己最亲近的人来负责燕京的防务。
这一点他已经和方从哲交涉过了,方从哲为了能坐稳这个首辅,并渐渐扩充实力,便答应下来。如此,张嫣也就放心大胆的徇私了。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品级不高,但权利很大,一向由勋贵担任,皇后想要用外戚,就必须取得内阁的支持。张国纪一听说女儿要给他这个差事,心中那是高兴的很,暗想:“自己的女儿终究是胳膊肘往里拐的,遇到大事,还是要靠自家人。”
于是,没过三天,由司礼监颁布旨意,内阁奉诏,封张国纪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在张国纪领旨的同一天晚上,有一位客人来到他的府邸。
这个人名叫万燝,现居工部营缮主事,官不是很大,但一向善于钻营。以前岳肃当权时,曾打算投到岳肃门下,但岳肃查了他的履历之后,见这人只是一个逢迎拍马的小人,便没有搭理。现在岳肃丁忧还乡,燕京城已然变天,他就打算投到另一位权重人物,方从哲的门下,但因为是江西人,又没什么真本事,所以方从哲也没收他。他投效无门,正好赶上张国纪入京,出任要职,心里想着,不如到张国纪这里来碰碰运气,要是投到张家门下,岂不就是投在太后的门下,曰后前程不可限量。
张国纪是当朝国丈,皇上的外公,自然不会把这等小官放在眼里,但出于礼数,还是让他进了门,本打算说上两句,就把人打发走,谁想到,没说上两句话,万燝就给张国纪提供了一条财路。还拍着胸脯保证,每年最少能有五十万两银子的进项。
一年五十万两银子,这是多大的数字,听到这话,张国纪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寻问是何财路。万燝还真是无耻,也不掩饰,直接说出心中所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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