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难以捉摸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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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子利用生命魔力化身母牛御用催乳师后不到三天，被奈奈莉称作哞哞的大家伙便如同重回哺乳期巅峰一般，母性爆棚，一发而不可收拾。甚至连它不太熟悉的拉里和罗格姆想要逗弄狼崽子都会被它用“哞哞”的警告声直接赶走。

鉴于奶妈哞哞已经不再需要催乳师的协助，安德烈又有其他事情需要费心，于是照顾哞哞，收集哞哞多余乳汁的任务就落在了精力过剩的小狐狸头上。

新鲜的牛奶多多少少都会带点腥味儿，出于防疫等多方面的因素考虑其实是不适合直接饮用的。道理其实和饮用生水没有多大区别，只是感染源较为明确，通常都源自或者以母牛本身为传播途径。

“先生，奈奈莉这就给哞哞挤奶去了！”早餐准备时间，肩负着自身使命的小狐狸显得有些亢奋，几乎没有丝毫赖床的娇气。

事实上，这与巴顿村缺乏娱乐方式也有很大的关系。天黑以后就连领主府的灯油都是省着用的，作为寄居在这儿的客人，大家自然也就只有早早的入睡了。

洛姬雅看着奈奈莉如一阵风儿一般的消失在走廊拐角处，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的笑了。她双手握着药碾子的握柄，嘴角上翘手中的动作却未曾停下来，仔细的来回研磨之后，清冽的麦香随着她的动作开始慢慢渗透进这略显简陋的厨房。

烤面包的炉子在厨房的外面，瘸腿的管家正在那儿熟练的烘烤着着自己这几年来几乎从未出过错儿的美味主食。面包的香味渐渐浓郁，狐族少女也很快的结束了自己手上的轻松工作。洛姬雅转过头看着坐在小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炉火的安德烈，然后发现对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一般，歪着头正与她对视。

“先生，为什么不在牛奶中加入您炖鸡时用过的那些香料呢？那样煮出来的奶茶光是想象都让人觉得口舌生津。”深渊之子的视线让脸薄的少女感到无所适从，于是洛姬雅便提出了她自己认为可行的方案，用以掩饰自己心里那一点点莫名的羞怯。

虽然少女将先生视作自己的师长，心里仍然牢记着在荒原上等着与她重逢的未婚夫，可她尊敬的梅菲斯特先生外表不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名英俊的半精灵少年。

“许多香料都有着较为独特的药性，如果只是隔三差五吃上那么一顿其实很难对食用者产生什么影响。可牛奶却会在今后作为早餐的标准配备供给大家长期饮用，长期并且频繁的使用那些香料很难预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对于奈奈莉和安德鲁这种正处在发育期的孩子而言便更是应该小心才是。所以除腥的话用村民们经常当做主食的大麦也就够了。”

某个时空中不少人对于所谓的“食品添加剂”畏之如虎，甚至坚决抵制味精这种已经大范围普及许多年的调味剂。一味的认定酿造酱油之类天然原料加工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比工业生产的调味品健康，却不明白豆制品、海带、蘑菇、蔬果等许多鲜味突出的天然食材中都含有丰富的谷氨酸。

谷氨酸和食盐在被肠道吸收进入血液循环系统之后跟直接摄入谷氨酸钠有很大区别吗？其中最大的区别或许还体现在食物的“味道”上。不可否认，存在着某些无良奸商为了突出食品的味道以及降低成本大量超标使用各种人们所不了解的食品添加剂。只是回过头来看的话，人类历史上使用最多、历史最悠久的“食品添加剂”又是什么呢？

是食盐和酒。

以前腌制蔬菜和肉类大多都要用上这两种东西中的一种，在“高温灭菌”+“真空包装”还未被发明的年代里，抑制食物腐败最实用的添加剂或者说“调料”大概也就只有它们了。众所周知的是，食盐和酒精摄入过量对身体有害早已成为了一种共识。也就是说，决定某样东西对人体产生危害的关键其实是“量”。

华夏先民早就总结出了类似“过犹不及”的精辟结论。实事求是的说，现代食品添加剂的隐患确实要远远大于那些传统的香料。首先，对于纯天然的食材而言，被用于食品加工业的添加剂都是被“萃取”、“提炼”过的，是以较高纯度而单独存在的。另外，相对于那些人们能够清楚辨认出来的香料残渣，通过食品工业流程被添加到食物之中添加剂大多是肉眼所无从分辨的。除非味道怪异到足以引起人们的警觉，否则就只能通过专业的手段去检测。

可在那个时空中只有少数人能够做到一日三餐全都由自己或者依靠身边可信的人来完成，食品原料的出产都由自己把控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太过拘泥于某样常见事物对人体的危害无异于矫枉过正，重要的其实是适量，虽然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同样不多见。

那么现在让我们把作者不知所谓的吐糟抛到一边，作为主人的小安德鲁已经在他舅舅的照顾下洗漱完毕，与未来将会充当他城邦礼仪教习的安德罗妮一同出现在隔壁的餐厅。

罗格姆将他那痴肥的圆脸从门口伸了进来，好奇中带着些许期待的问：“约书亚那小子还没过来么？今天早上还有没有加餐？”

“狼骨汤，已经炖好了，要先来一碗垫垫肚子么？”深渊之子瞥了瞥灶上正往外徐徐冒着热气的罐子，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安德烈曾经施展过的各种神奇手段，胖子眼中半精灵坐在矮凳上无精打采的模样简直像极了布鲁斯镇秃头老板那整日负责旅馆热水的小儿子。

没打算客道的罗格姆正准备钻进厨房，毫无防备的胖子便冷不丁被身边一个刚刚到他胸口的身影从身后挤了过来。

“先生！哞哞的样子看起来好吓人！！”奈奈莉似乎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提着空桶子一脸惊慌的喊着。

“哞哞能有多吓人？”昨夜规划巴顿村发展蓝图一直苦想到半夜仍然不得要领，安德烈看着小姑娘咋咋呼呼的模样不禁莞尔，“它还能长出一双翅膀，一边在空中盘旋一边喷火不成！？”

奈奈莉歪着脑袋想象着先生所描述的画面，一双大眼睛似乎有些神采飞扬，可小姑娘一想到自己刚刚才亲眼见识过哞哞那骇人的模样，小脸顿时又变得严肃起来，“比先生您说得还要可怕！那像是一种奇怪的病，又像是先知爷爷以前提到过的诅咒！”

于是众人将仍在准备中的早餐放到一边，一股脑涌进马厩的时候，所有人都以震惊的目光盯着躺在草垫上懒懒的正在给两只狼崽哺乳的母牛。

小姑娘说得没错，他们之中谁都没有想过一头牛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别说是牛，这奇怪的模样他们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即便是那些有关珍奇异兽的书籍中大概也未曾出现过能够描述眼前这莫名异象的记载！

——除了同样惊讶的安德烈·格萨雷斯。

尽管深渊之子此刻压抑在心中的惊奇更胜于在场的其他人，尽管他无法道出契合哞哞此刻模样的正式学名，尽管他的许多个“前世”根本就没有亲眼见过鲜活的实体，可那曾经频繁出现于电视广告之中的身影即使历经生死轮回也足以让他从心底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原本通体棕色的母牛身上已是大片大片的白色斑块，残留下来的棕色和莫名出现的白色形成了鲜明切强烈的对比，在拉里和奈奈莉他们的眼中，这似乎更像是一种人们从未见识过的怪异皮肤病症。

“这怎么可能！？”思维有些短路的深渊之子激动的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似乎觉得哪里不妥随后又装模作样的补充了一句，“女神请为我指引前路……”

哞哞不负众望的成了一头真正的奶牛！？

……

怎么才能证明哞哞已经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一头乳牛？就凭它身上那些看起来如同褪色一般辨识度极高的不规则花纹斑块么？

当然不！

作为一头奶牛能够大量提供稳定的优质奶源才是重点，谁管它身上的花纹到底是像浣熊还是像斑马？

于是深渊之子仗着自己生命魔力傍身就这用井水稍微洗了洗哞哞的身下，挤了一小杯鲜奶，然后自顾自的品尝起来。自从熟练的掌握了生命魔力，不再畏惧病菌毒素以及寄生虫这些病原体之后，安德烈的卫生习惯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随便了。

安德烈品尝鲜奶是为了检验蕴含于其中的各种营养元素么？

就算他是大地女神的亲儿子大概也很难做到这点，生喝鲜奶只不过为了确定这玩意儿确实喝不出什么毛病来。要知道母牛此刻的模样已经对他们的认知造成了强烈的冲击，毕竟这些人从未见过什么“奶牛”，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即便是安德烈这对于奶牛身上斑纹早就习以为常的异界人此刻都有些接受不能。

——此刻深渊之子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略带奇幻色彩的故事！

随后……五百年前的抵抗魔族的难民迁移以及拉锯战中，一位好不容易逃得一命的兽人老先知祈得女神降下神迹，唤醒了一头瘸腿母牛的母性，然后依靠这头母牛养活了当时还是婴儿、日后却成为了兽人英雄的两兄弟。这样的一个大半依据传说和精灵藏书记载拼凑而来，关于母牛的部分却全部源自虚构的故事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被众人所接受了。

“依照书中的描述，那头用乳汁将穆托兄弟养大的母牛身上后来便出现了与哞哞类似的大片斑块。”作为名声享誉大陆东部的二手舞台剧编剧，安德烈在一开始就选了一个很难被戳穿的传奇故事作为自己“艺术加工”的目标。

穆托兄弟曾是活跃于魔族入侵战争后期的一对兽人英雄，由于他们正当壮年便于战乱中相继战死，后世关于他们的传说便变得众说纷纭。其中流传最为广泛、认知度最高的便是关于他们身世的描述——穆托兄弟是一对当时十分常见的战争孤儿，哥哥是一名罕见的虎人，弟弟却是一名牛头人。

如此富有传奇色彩的人设即便再给他加上一个毫无事实根据的新鲜版本安德烈也不会产生一丁点儿负罪感。真实的故事大多十分乏味，少数甚至非常残酷，剩下喜闻乐见的那一部分已经被吟游诗人们传唱了无数遍。杜撰并非深渊之子所独有的专利，不然就凭那么几个人尽皆知的故事诗人们早就在旅途的路上给饿死了。

“先生……您的意思是它们和传说中英勇的穆托兄弟一样，由仁慈的女神为它们带来了传说中才出现过的乳母！？”安德罗妮盯着正和母牛撒欢的狼崽子，敏锐的得出了这个让她感到难以置信的结论。

鉴于深渊之子曾经于众目睽睽之下凭借魔力和关于亡者的传说戏耍了一大波人，拉里和罗格姆对于这一推论非常保守的秉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虽然他们认定半精灵即便隐瞒了什么也不可能会包藏祸心。

“先生！可以让奈奈莉来照顾它吗？”小狐狸显然已经深陷其中，她的眼神中似乎正闪耀着能与魔法少女变身相媲美的炫目光彩，令满嘴跑火车的深渊之子不敢直视，直到对方在她的逼视之下答应了这个“卑微”的请求。

……

摆平了眼下的骚乱，于浑浑噩噩之中用过早餐，安德烈才得以抽出空来在脑子里好好整理早上发生的事儿。

哞哞原本只是一头常见于人类城邦的耕牛，缘何会于短短的几天之内“进化”成一头嘉兰迪雅人从未见过的奶牛？

这可不是魔界郊狼变成安德拉芮田园犬这么简单的事情。首先，郊狼们经过两年多的驯化在它们的子嗣身上仍未发现过如此明显的外观变化；其次，从郊狼到安德拉芮田园犬的转变大多数都体现在它们的生活习性上。按照安德烈前世的逻辑，女神的赐福和穆托兄弟的故事虽然是他编造出来的，同时却也是表面上看来最为合理的解释。只有深渊之子自己才清楚，女神赋予他的神力都被他投资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上或是直接留存了下来。他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确定，造成今天早上这等变化的主观因素就是他每天都会运转于龙息术上的生命魔力。

魔力到底能有多神奇？这是安德烈一直以来都在不断研究的重要课题。虽然哞哞身上的变化令人惊讶，也只是因为这变化来得太过突然。回过头来看，魔族的进阶无疑才是最令人感到惊奇的异变。只是这种变异需要魔力的长期积累作为催化，源自深渊的血脉同时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基础。

自第一个进阶的怯魔库拉尼之后，各种异化进阶便层出不穷的发生于安德拉芮。以至于恶魔之间都形成了这样一种惯性思维——进阶后若未能拥有什么特异之处，那可真是对不起烈殿下这两年以来的谆谆教诲。以至于金诺斯以一名地精的身份因祸得福借助血池的魔力完成了血脉的融合与进化都这样被人们所接受了。

若要说哞哞体内潜伏着深渊血脉，安德烈第一个不信。在没有血池以及鲜血分流的参与下，能让哞哞变成一头奶牛的除了魔力，大概也就只有灵魂源自异界的深渊之子这个绝无仅有的独特身份了。

这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过程到底是怎样实现的？安德烈想目前也不到更多的线索了。可没有新的线索，却不代表他不具备验证这个过程的手段。

于是，当安德烈一脸阴谋得逞的表情向着罗格姆靠拢的时候，胖子的内心其实是非常抗拒的。然而，在听过深渊之子的方案之后，源自一名合格商人的敏锐本能却令他瞬间迸发出完全不逊于奈奈莉照顾狼崽子时满溢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