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出征险山（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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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严亦飞的二十名近卫军士，与此时正在阵列前排的两个散兵队二十四名散兵一样，使用的火器都是精度与射程更好的鲁密铳。

他们到达前排之后，首先取下身上的鲁密铳，他们以伍为单位分散开来，每一伙由一名伍长指挥，瞄准对面某几名建奴，连同散兵队的战友们一起进行自由射击。

四十余支鲁密铳在百步以外的距离上陆续击发，虽然此时距离较远，但是得益于鲁密铳优秀的精度以及这些精锐射手的射术，仍旧有十一、二名建奴士兵应声倒下。

随后又是紧张的装填，不过由于鲁密铳的结构特点所限制，因此装填速度要慢于普通军士使用的石城军制式鸟铳。

随后是第二轮鲁密铳射击，这一次由于距离更近，只有八十步左右，因此战果也扩大为十四、五名建奴战兵。

此时散兵队的神射手们，选择了继续装填鲁密铳，而严亦飞近卫队的士兵们，他们随即收起了鲁密铳，而选择了使用弓箭。

他们瞄准建奴军阵的方位拉开了弓箭。随即“蹦蹦”的弓弦声音响起，重箭破空而来，由于已经进入了弓箭抛射的距离，因此位于阵前的后金弓箭手们也行动了起来，双方同时开始弓箭对射，箭支带着嗖嗖的风声在空中交错而过。

面对这些分别结伙的明军，后金军也只能慢慢集中，这些明军十分难缠，他们与自己一样也是散兵，行动十分灵活，而且都身披重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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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是他们的作战意志很坚定，不像别部明军，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任何一个逃兵，虽然不时有人被对方射中，但在这个距离上，任何的弓箭对于明军身上的双层重甲都没有杀伤力，只是偶尔有倒霉蛋被射中没有甲胄防护的位置，受了轻伤。有这些人的阻拦，后金军的弓箭手就无法骚扰到明军的大阵。

后金阵前的散兵，每射击一轮，便向前推进一段，双方的距离很快变为了三、四十步，后金兵们带破甲锥的重箭开始能形成伤害，两边各有伤亡，明军人数较少，且战且退，双方的距离始终维持着四十步的距离。

有些后金兵则开始射击明军散兵身后的炮兵，不过这伙明军的火炮设计都颇为奇特，他们在炮身的左右两面各加了一块厚木板，按照他们主官严亦飞的话来说叫做炮盾，几个炮手都躲在了炮盾后面，箭支都被护板挡住了。

后金的散兵没有像对阵以往的明军那样无往而不利，他们没有达到骚扰大阵的目的，反而被这伙明军散兵阻挡，火炮的威胁也仍然存在，反而这些后金轻甲弓箭手们的伤亡要远远大于对面。

这些后金弓箭手后面的后金大阵也在不断前进，在双方散兵们互相对射的时候，他们也前进到了距离对面大阵一百步的距离，由于他们的阵型遭到了多次的炮击，再加上可以的加速前进，因此阵列稍稍有些散乱，有几处被炮弹打穿的地方显得比较稀疏。

但他们总算到了自认为最有利于他们作战的距离，此时，他们的左翼也响起鸟铳声，那是石城军布置在那里的两个散兵把总开始借助地形优势在远程射击一些靠近的建奴游兵，但大家都没有兴趣理会那边的小战场。

他塔拉此时血红着双眼，他的甲喇还没摸到对面明军身前，就已经死伤了七十多人，其中一大半肯定是活不成了，其他的人虽然还没死，但是受的伤也不轻，能不能活命很难说。

他没想到对面明军的那种小炮竟会造成如此杀伤，最恐怖的是射击速度太快，让他感觉这两百步的距离是如此漫长，好在他派出弓箭手进行骚扰之后，那两门可恶的炮总算是停下来了。

这种压抑而恐惧的感觉让他陷入了一

种半疯狂状态，多年战场余生和不断胜利，他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自信，他认为对手越厉害，就越能显示出他的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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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一旦双方距离拉近，那就是他们大金勇士的天下，他心中不断浮现着击溃这股明军后，如何将活捉的明军一个个生吞活剥的情景。

即便在这样的状态下，多年的作战经历促使他仍然不忘观察着对手，对面的明军盔甲之下则是大红色的军装，偶尔有一些零落的箭支射到他们的队列中，有几人因为未披甲的身体部位中箭而倒下了，但是周围的明军居然没有一个转头看，受伤的人也只是爬到一边去，等待着后排身着白色服饰的医士模样的人上来救治，后排则自动往前踏上一人，将前排的队列填满。

看到这一幕，他塔拉心中不详的预感更增添了几分，明军何曾有过如此的纪律，对面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明军？

双方主阵逼近至七十步，此时已经回归到后金军大阵中的弓手们开始再次抽出弓箭，与之对应的，明军左右两翼传来口令，第一排明军全体蹲下，第二排则是集体弯腰，只有第三排直立不动，他塔拉正在奇怪，只见明军中军处，旗号摇动，紧接着就响起一声喇叭，数不清的鸟铳同时举起。

石城军此次分为三排展开了所有的鸟铳兵，两翼各有两个鸟铳把总共一百九十二人，同时还有二十余名已经回归大阵的散兵们，各鸟铳兵早已经装填好了弹药，只等着射击的命令发出。

六十五步，后金军一声鸣金后全体停下

，弓手开始准备抛射。石城军中军处响起一声代表变令的铳声，各鸟铳旗队长、队长等军官开始大声发出提醒口令，中军一声喇叭响，各人瞄准好了各自的目标，二百余支鸟铳齐齐放平，指向对面的后金军

终于，中军处一声嘹亮的天鹅声鸣响，

，所有的虎蹲炮手也都蹲着身子，将烧红点火叉棍头伸向火门，二百多名鸟铳兵同时扣动了扳机。

顿时，从铳口、炮口闪出的火光连成一线，石城军的阵地立时被白烟所覆盖，二十门虎蹲炮和两门三磅跑也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两千多枚五钱至一两重的炮弹散弹以及二百多枚七钱重铳弹脱膛而出，宛如一场由弹丸组成的暴雨一般，迎头浇在了后金阵列之中，后金阵线中则爆出一阵阵血雾，前两排的一百多名后金战兵几乎同时以各种姿势倒向地面，阵地上到处充斥着不忍听闻的惨嚎，那场景，仿佛身处人间炼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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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躲到阵地后排准备射击的后金轻甲弓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打击所震撼，他们原本前面都是身着重甲的后金近战兵，躲在他们身后射箭颇有安全感，不过经历了此轮打击，他们大多已经身前空无一人。

在四周一片混乱中，这些弓手们都顾不得等待讯号，匆忙拉开弓将轻箭射出，很多人在惊恐之中已经发不出全力，使得射出的箭支准度和力度都是大减。

但是蒙古射法的射速确实了得，密密麻麻的箭支持续射出，抛向对面的明军阵线，惊慌之下他们反而射速有所增加，一时间空中出现了飞蝗般的箭支。

石城军的阵线被建奴的箭雨覆盖，箭雨落下后，响起一片金属撞击的“叮当”之声，散乱飞舞的箭支转眼便插满了石城军周围的地面，如同凭空在地面上长出了一片芦苇。

不断有正在装弹的鸟铳兵倒下，他们有些倒霉的面门中箭，怕是生死难料，但是大多数还是没有防护的小腿和小臂中箭，六十步外射来的尖头轻箭对他们仍旧有威胁，但要射死是不容易的，很多鸟铳兵轻伤不下火线，受伤后仍坚持站起，继续装填弹药。

此时已经是石城军中一名鸟铳队长的杨荣杰，正领着他的军士站在了鸟铳兵的最后一排。见有弓箭射来，杨荣杰将头盔低下，头盔上当一声响，一支轻箭在圆溜溜的明盔上一撞，往一边滑开。y

杨荣杰还不及去抬头，又一支轻箭“铛”一声插在了他身着的镶铁棉甲之上，因为力道不足，箭支穿透了外层的棉甲之后，没有射穿内中的甲叶，更不用说最里层的锁子甲了，那箭支只是镶嵌在棉甲上面，杨荣杰用手将那支箭轻轻一拔，随后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不过他的前排，传来一阵中箭之后的痛哼声音，几个内着棉甲，外披白衣的救护兵弯着身子从杨荣杰旁边跑过。从前排抬下几名被射中的鸟铳兵。其中有一人被箭射中眼睛，杨荣杰估计，他怕是活不成了。

杨荣杰经历过龙川和黄骨岛堡两战，也算是一名老兵了，因此对建奴作战方法很熟悉，他们的弓箭极为娴熟，就算最熟练的鸟铳兵装填一发弹丸的时间，建奴的弓手也能射出两到三箭。虽然后金阵中抛射出的箭支对石城军的威胁不算太大，但是各鸟铳兵在箭雨下又装填速度又不一样，他前面的几名鸟铳兵便明显比平时要慢。

严亦飞在平时的训练中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鸟铳兵的第一轮齐射是效果最好的，开战后就会在对方攻击下出现各种各样的错误，尽管石城军的训练可称之为严酷，但也不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