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出征险山（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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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严亦飞在石城军中，依旧保留着虎蹲炮这种并不先进的小炮，这种小型火炮能在百步之内极大增强石城军的火力。

虎蹲炮队也没有让严亦飞失望。还没等鸟铳兵装填完毕，前排的虎蹲炮又是一轮齐射，又是两千余枚五钱左右重的铅弹打向建奴阵列，紧随其后的是三磅炮，他们趁着后金兵被打蒙的功夫又发射了一轮散弹，对面的建奴再次哗啦啦倒下一片。

布置在范思达乙千总队前的那门三磅炮刚刚射击完，一名装填手就顶着弓箭的射击从炮盾后跑出来，他身上穿着与石城军中的鸟铳兵一样，都是外穿镶铁棉甲，内中有一件锁子甲，头上戴着明盔，只是在胳膊上绑有一个上书“炮”字的袖标，代表与普通战兵的区别。

在石城军中，虽然现在不缺盔甲，但是整套的铁甲却并不富裕，根本做不到人手一套，因此，也只有排在第一排的长枪兵和严亦飞的近卫队能够穿着铁甲，其余军士都只能外穿镶铁棉甲，而辎重队的军士大多都只有一套棉甲或是皮甲。

只见那名装填手为了快速装弹，省去了清膛的步骤。而是直接将一发整装的散弹从炮口塞进去，这种散弹比普通的实心铁弹重，用药则与正常射击时一样，同样是两斤火药，在丝绸包裹的散弹包中，共装有八钱到一两重的散弹八十余枚，弹、药之间则用一块木板间隔，全弹重七斤多，有效射程在一百步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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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磅炮在快速射击时，射速实际上比鸟铳兵要快，熟练炮手能达到每分钟三发以上，当然，需要持续炮击时，射速一般会控制在一分钟一发甚至两分钟一发，以便让炮管有时间散热，实际上在紧急情况下，石城军的炮兵能达到每分钟四发的极速，而且这个速度甚至还有提升的空间，因为严亦飞看过古斯塔夫的战史，他手下的炮组甚至能够达到一分钟五发的极速。

当然，能够达到如此速度的前提是不进行清膛的工序，在火炮已经射击了几发之后，这样做对整个炮组，尤其是对装填手有着很大风险。

这名装填手便在进行这样的急速射击

，此时的他不但要面对弹药被余烬引燃的危险，还要背对后金军的箭雨攻势，他的这门三磅炮的炮盾上已经插满了后金的轻

箭，密密麻麻的仿佛如同刺猬一般。

在他刚将弹药塞进炮膛，打算举起推弹杆将弹药压入膛内的时候，就有一只后金兵射来轻箭命中了他的后背，好在轻箭没能完全破开他身上的镶铁棉甲和内中的锁子甲。y

那装填手只觉得后背被一股力一推，随后背后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好在他能感觉到这支箭入肉并不深，大概只是皮外伤而已。

他忍住疼痛，举起推弹杆用力的推了两下，压实弹丸之后，一把丢下那推弹杆，忙不迭的跌跌撞撞往炮盾之后逃回去。还未来得及躲入护板，一名后金弓箭手的箭支破空而来。

这次是一支破甲重箭，那粗大的破甲箭头破开了他身上的镶铁棉甲和锁子甲，刺入他的肩膀位置，那装填手被那强大的惯性带倒在了地上，好在两件甲胄吸收了弓箭大部分能量，这支箭又没有射中要害位置，所以并不致命，他赶紧手脚并用爬入了炮盾的后面。

那装填手刚一消失在炮盾后面，那三磅炮就是一声巨大的轰鸣，几十发散弹脱膛而出，对面阵列中的建奴又被打中八、九人，几块木制的盾牌被弹丸达得四分五裂，抛洒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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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后金阵列上惨叫声已经响成一片，五百多名的建奴战兵已经损失了一半，总共伤亡已经超过了两百人，尤其是他们第一排的冷兵器手们，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少数几人还完好无损的站着，阵线如同被瞬间打薄了一层一样。

此时位于阵列前端的甲喇章京他塔拉额头被一块飞过来的盾牌碎片划出一条口子，血水顺着眉弓往下滴落。

他塔拉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指挥了，身为甲喇章京的他已经被完全打懵了，他只是如同一名普通弓手一般，疯狂的不停拉弓，他也顾不得选择轻箭还是重箭，抓到就往对面射过去。

他刚才为了鼓舞士气，来到前排督战，不料却又一次与死神插肩而过，一发散弹向他的方向射来，他都已经闭上眼睛等待萨满的安排了，不过那些弹丸打过来之后，将他身旁的几个戈什哈一扫而空，死状惨不忍睹，唯有他只是额头受了点皮外伤。

但他此时心中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因为对面明军炮兵让他深深恐惧，他们用的散弹比实心弹更加要命，而且射击速度比实心铁弹更快，仅一会的时间，他的甲喇内又损失了六七十人。

他塔拉此时已经大脑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按他原来的习惯和多年的经验来看，光凭自己阵内的弓箭手，就能让明军阵型混乱，然后大阵到达六、七十步抛射数箭，明军此时定然已经一片大乱。

然后他们再接近到三四十步，用重箭集中射击前排，一般的明军就该抱头鼠窜的逃命了，若是作战意志稍稍坚定一点的明军也会接近崩溃，他们只需要近战兵们拿起长枪大刀一次冲击，就可以慢慢收割那些明军首级。

这一过程甚至比他们原来在山林间的围猎更加简单，因为野兽走投无路时会疯狂的反击，而那些吓破胆的明军只会束手就擒。

然而这次却完全不同，明军从一开始就利用精锐的炮兵，占据了远程打击的优势。在之后的对射之中，虽然他看到对面明军的阵中也倒下了数十名士兵，但是他们的阵型却依然十分完整。反倒是自己这边一片大乱，如果再让明军大炮这样轰下去，怕是就要崩溃了。

看来，大家都知道此事不妙，他塔拉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姜，他们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拉近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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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塔拉习惯性的大喝一声，嚎叫着驱赶那些甲兵前进，他们确实需要拉近距离。以往他们用密集的重箭平射将那些鸟铳兵击溃，或是直接冲阵。

但今天面对与以往同样的情况。越是接近明军，那些鸟铳兵和炮就能打得越准。

在敌军阵型完整的情形下直接硬冲敌

阵，是将领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但他塔拉

没有选择，所有后金将领都知道，在陆地上他们可以溃散撤退，利用机动性的优势在后方重整，因此，即便他们有时战败，也不会造成什么。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溃散，就等于灭亡。

常年形成的优越感和自信心维持着后金军最后的士气。在大鼓的鼓舞声中，他们

开始快速前进，他塔拉大声催促着手下，众后金兵脚步越来越快，阵型不可避免的变得更加混乱。

刚走了十几步，对面的那种小型火炮又射击了一轮，他塔拉甲喇里的前面几名战兵都是翻滚着倒在地上，后面的人直接从他们身上踩过。

不少战兵在恐惧中发出野兽般的呐喊。有少部分精锐的弓手不断停下射箭，然后跑着向前。再停下发射。

但总体来说，箭雨微弱了许多，对面的明军鸟铳手装填完后，全部将鸟铳竖立在身体右侧，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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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石城军的主官严亦飞站在一处丘陵顶端，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后金队列，他看到很多后金阵中的场景。

射箭是一项需要摆开架势借助脚力的事情，行进中的建奴不可能发出密集的箭支，少量的箭支射来，鸟铳队列中不断有人倒下，但整个阵列如同磐石一般坚定，他在等待后金军停止或是接近到最佳的射程，然后给后金兵重重一击，他坚信严酷训练出来的鸟铳兵能承受住少量弓箭的打击。

两个接近的大阵中间，是那些仍然在

互相以命相搏的散兵，严亦飞对于中军卫队和骑兵的表现的表现心中赞叹，这些挑选出来的士兵单兵技能不逊色于后金战兵，有效阻止了后金的骚扰战术。

明军的散兵此时已经退到火炮的位置，他们很多人身上都插着箭支，没有时间去

拔掉，他们不断用弓箭与那些疯狂的后金散兵对射，双方争斗的焦点集中在两门三磅炮。

因为铁质的虎蹲炮散热不佳，射击两轮后已经安静下来，只有这两门三磅炮不停的向建奴倾泻着弹药。

最近的后金散兵距离大炮只剩下二十多

步的距离，他们举着两具同伴的尸体为掩护，后面不断有人闪出对着这边放箭，明军的中军卫队和骑兵同样如此，他们挡着最危险的方向，用弓箭和身体掩护那些炮手。

那名受了伤的装填手又跑出来，举着一枚散弹要装入炮膛，已经注意这里多时的建奴散兵闪出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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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的卫队士兵也早有准备，拉弓放箭射翻一人，另外一个建奴散兵则准确的命中装填手，破甲箭射中装填手的大腿，刚猛的力道将装填手带得转着圈跌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