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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50:echospond(古池黑水)

人们在面前热切相拥,彼此狂热地亲吻,也不管之前是否认识对方,宛如电影里经常见到的,击退强敌后喜极而泣的欢庆。望着一地鸡毛和石窟成墟的惨况,我却丝毫笑不出来,留在第二支点的武器弹药,也在多轮激战中差不多被耗尽了。虽说一个电话就能让隧道内的闲散人等扛着物资送门服务,以及组织他们轮替伤员。然而,谁都不愿做这件事,生怕科西塔大门一开,蒙在鼓里的镇民们会目睹真相,失去控制并参与剽掠,那将会是场浩劫。

我们果真控制了第二支点吗表面看好像是的,但在更远的深处,低沉吟唱依旧在无尽的空穴山洞中回荡,且越演越烈,危机压根没有过去。如若惊醒了这些怪影,必将如惊涛骇浪般蜂拥而至,到那时,我等将何以为继又要如何找寻那些仍掩埋土下的阴胄呢

很快步话机再次响起,魂镰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并要求众人开始扩大战果,向第三支点进发,与被困其中的五名丧妇会师。她们拿木钉扎眼,虽能爆发出超强战斗力,但只能维持片刻,继极度疯狂后随即陷入极度衰竭,这是个严重短板。

目前的状态是,工作帮、提灯丧妇以及魂镰等三支人马,被分割包围在总长度三百三十米的复杂地穴各处,我们与第三支点最近,能够及时增援救出她们。而尤比西奥率领的混编军团基本是回不来了,他们与丧妇间的二百余米路段中,有两到三个圆盘状的大型古池,在那里集结着不下二百余只阴胄,正不断从各条破墟败墙间蹿出搞突袭。只不过妖魂们有些惧怕那块影墙般的巨型琥珀,不敢直愣愣铤而走险,故而这二十多人暂无生命之虞。

“让守备在隧道里的世界之子全都进来,顶替你们控制住地峡,后续的弹药补充也得跟上。速速向露娜她们五人靠拢,争取打通两块支点的连接部。”拳王正在发号施令。

“你是说,二百余只!”众人听闻这个噩耗,差点没昏厥在地。望着壁龛内被阴火烧得噼啪作响的木乃伊,屈指算来也不过二十具,就已将工作帮折腾得够呛。胡子叔气愤难耐,冲着机子叫道:“好像你们才是刨坟戮尸的行家吧这种事就算游骑兵的锅盖头们到场也难以解决,你反倒来指望电视台这些整天喝咖啡的文员我们又能办得了什么”

“你们两地只有短短的一百多米,本就是起到相互支援的作用。”魂镰沉吟片刻,说:“现在就到了科西塔小姐派用处的时候了,让她走在队伍最前,那些东西无法伤她分毫。”

“恐怕,实际情况没你想得那么乐观。”我犹犹豫豫地接过步话机,脑门上冷汗淋漓。

早在二十分钟前,krys已被不明身份之物寄魂,我曾设法阻挠过,但与之实力相差过大,反被揍得像个猪头。当灰头土脸爬起身时,她早就窜没了,现在究竟身在何处仍是个谜。

“什么我就说呢,咱们还没开始破壁,阵线怎会一下子全垮了呢原来是首眼自己出了问题,她一跑各条气眼等同虚设。”我的话立即为拳王找到推卸责任的理由,隔着对讲机我几乎能嗅到他燥热的口臭,狂汉正在跳脚,大骂道:“那你是死人哪,去拖她回来!”

“你是不是动她了前些天我就瞧见你俩眉来眼去的很不对劲,首眼是禁止触碰也无法亵渎的!算了,现在说这些没了意义。”尤比西奥也知亡羊补牢已晚,再多抱怨也是无济于事,思虑片刻后,他忽然笑了:“你们大概以为自己成了傻瓜,我等正在藏宝洞内大肆抢掠吧放心,影壁暂时破不了,这需要冲击钻那种作业工具。我早说了,见者人人有份不必争夺,东西多到你们开卡车来也填不完,全当作红利好了。你们往第三支点进发,我们也同时向那里靠拢,几方劲使一块,才能尽早摆脱这件破事。”

为了验证自己所言非虚,他让罗莎端起反射板,自己用摄像头将影壁各处照了个通透,给众人服下颗定心丸。魂镰表示这种红利是过去见惯的,不足为奇,他们在意的是蛇胚,别将大方向搞混了。总之在利益分配这点上,大家秋毫无犯,完全可以达成完美合作的条件。

既然你想驱人卖命,就得落下承诺,生钻璀璨夺目,女人可以拿来炫耀,男人可以拿去换钱养家,这可是香喷喷的钞票啊。工作帮见事已至此,外加利益实在诱人,众人合计下来,最终仍是要去到影壁前,阴胄不扫除就没糖吃。于是集体通过,下定决心去走一趟鬼门关。

但要如何打通这一百多米呢还是照适才那样无头苍蝇般蛮干么这肯定不行。魂镰钦点罗莎为烧杀抢掠镇暴组组长,让她按自己周密步骤来行事。首先是枪弹的归类,熟爪特制弹能起到探测那些木乃伊的踪迹,故被列为首选。阴削、堕魂斩能遏制怪影前行,属于后备。黑铁屑与散物遇火则燃将作为烧尸的主力;其次是以四人为小单位,分别执行侦破、焚烧、狙击以及补充各职能,并做好相互间的轮替;最后就是大批手执特制雷的弱鸟押后,在前方抵挡不住时进行穿插增援,总之目标很明确,就是清除沿路所有障碍。

那么遭拳王嫌弃的我干什么呢他们分配了一个相对轻松些的工作,回到隧道前喊人进来,和搬运弹药,此外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论是暗世界菁英还是工作帮,都觉得在镇民前必须隐瞒此事,以免造成难以遏制的骚动。人家地头蛇会想,凭什么外乡人吃香喝辣,他们却在白白当观众呢这个鬼洞出自黑枫镇难道不该他们所享么所以我得见机行事。

“去吧,人家dixie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手脚麻利着哪,哪能亏了你你俩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就差同居在一起了,她对感情这种事很专注的。”见主意打定,罗莎早已是迫不及待,她狡黠地冲我一笑,话音刚落,就率领着有线台人马开始了冲击。

我只得悻悻然往回赶,很快来到第一支点,设备前逗留着一个人,那是唉声叹气的文弱男。他老婆生死未卜,已是失了全部兴致,此刻正听凭罗莎安排,在机械般地摆弄电脑,将大部分摄像头分屏隐蔽,只保留第三支点的部分画面,借此震慑镇民地峡内有多危险。

我扫了一眼,现场简直惨不忍睹,五名丧妇将周边数条空穴破成了个垃圾场,十二条飞镰上下翻飞,如金蛇狂舞,大范围的扫荡直勾勾将枯尸从土墟里牵出,还未落地便被斩得支离破碎。女招待独自站在阴胄中央,如一只狂暴的黑乌鸦在发狠,鸟羽飞扬,那些东西还未靠近,纷纷化作灰末,将土道两侧染得漆黑无比。不过妖妇们也到了强弩之末,她们左突右冲,作风强硬,但体力也已耗尽。随着一名丧妇口吐白沫倒下,接着是第二个,最终只剩下露娜仍在负隅顽抗。但照这架势,工作帮再不及时增援,她被黑色怪影吞没是迟早的事。

提灯丧妇是吕库古阴宅系列大战的主角,下到阴蜮地底的十三名,最终只活着出去两个,可谓世界之子剩余不多的遗产。露娜是唯一善待我们这帮刑徒之人,且又与吕库古小姐是忘年交,连带着我也十分熟悉。见她陷入绝境,我不禁悲叹一声,加快了狂奔的步伐。

然而到了隧道前,却又是另一番景象,黑枫镇镇民人手一张沙滩椅,围聚在投影屏前看得如痴如醉。除了这百多十号人外,其他镇子的闲人们也在蜂拥赶来,停在山洞两侧的车辆不计其数,雪白的炫目灯穿透厚重破船帆扎进来,将整段黑枫口映得亮如白昼。

几名守在科西塔图腾前的世界之子见我踉跄跌出,不用对答已知地峡内情势危急,开始扛着弹药鱼贯而入。我按魂镰的要求请国民侦探配合小镇警员维持次序,蹲倒在救护车前喘着粗气。在外接受治疗的有线台女助理好了很多,许是祸害她的干尸已遭焚毁,神智刚一清醒便急不可待地往里冲,生怕自己落在人后。简直是想钱都想疯,连命都不要了。

镇民们则呼啦一圈围上来,要我将地峡大战详尽描述,个个面露喜色,群情愉悦,只当是电视台故意安排的彩蛋,或预先谋划好的桥段,七嘴八舌吵得人头痛欲裂。我什么都没说,甚至懒得动,只是抓过啤酒解渴。krys、迪姐这些我所关心的人,现在究竟情形怎样倘若出了事又该如何面对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揣测。

想我过去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之人,除却自己任何事都不关心,怎落得而今这般忧愁寡欢这还是我自己吗一种虚弱感浸透全身,令人慨叹不已。

“虽不知那些黑乎乎的烟雾是什么,但看得过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拍电影哪。”民居旅社老板面色红润地问:“你们还需要什么尽管提,我兄弟有枪械供应商许可证。”

“有一种专为烧杂草,六边形焰嘴,射发范围最远十米的火焰射发器,如果有的话能提供最好,跟你现金结账也行。”我掏出魂镰的清单提给他,说:“还有冲击钻,轮锯等等。”

油气站那对父子也在,闻听有钱可挣,忙打电话回去让伙计开拖车过来。我见差不多该交待的都已交待,正打算抬腿走人,刚站起身,就瞧见隧道中段贴墙靠着个人。瘦削的脸庞,肤色苍白如灰,一对狭长罩子在乱发下闪着森冷寒光,叫我不寒而栗!这家伙外貌像人却不是人,而是曾打得一干暗世界菁英与金光党蟊贼抱头鼠窜,嗜血无度的闪灵—狄奥多雷!

“它怎会在此难道我等的大限已到,特地登门来索命了么”如同跌入寒冷冰窟,我瞬间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心头暗暗叫苦。它这是追索着天鹅绒前来兑换承诺的,而猫血枷锁早被我吞了,那么合该今天倒血霉。本以为永不会到来的劫难,哪知近在眼前。

不过,狄奥多雷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撕成碎片吧或是打算在此炮制另一场大屠杀老妖的心思,常人是难以理解的。我正打算用返金线勾连问它是何打算,就感觉背上一沉,扭头去看是顽童尤金,他淌着鼻涕正在嬉笑,问我能否带他进去逛逛。

“你小子是不是疯了那是游乐园么快下来,找你爸去!”我伸手去捞黑小孩,尤金往胯下一钻,顿时窜没影了。当我再次昂起头,隧道中段空空荡荡,那人影居然没了。我不禁揉了揉眼,觉得好生奇怪。难道是自己眼花人说夜有所思日有所想,我没事惦记一头专想残害生灵的老妖做什么好像自己也没受虐倾向。见理不清这些,我扭头便走。

“嗐,有人偷摸进去了!这谁家的小孩”民宿旅店老板娘大呼小叫起来,顺着她指引望去,挂帘般的船帆刚被落下,一只穿着红色篮球鞋的小脚丫在眼前划过,眨眼间跑进了深处。而再探向隧道远方,油气站汉子仍在一无所知地通电话,这该死的尤金也不看看什么时辰,尽在一旁添乱。我对众人做了个噤声,表示自己会将他拽出来,暂时先别声张,被他那莽撞的老爸获悉,不知又会闹出多少幺蛾子来。见老汉让自己堂弟从店里拖来的喷射器送到,我信手拿上一把,捞了几瓶五加仑燃料折身回去。

第一支点的文弱男边上又多了几名伤者,不是灼伤就是跌打滚爬闪了腰。急急去问,四人皆称没见过黑小孩,甚至不知有人偷闯了进来。我让她们切换电脑上的分屏摄像头,企图找寻尤金下落,根本是石沉大海无处可寻。不过,通过第三支点的固定位,我却见到奇迹般的工作帮已穿透了一百一十米复杂地穴,与丧妇们成功会师,连接地穴各段都站着人。

这短短的十多分钟里,局势得到了扭转。人们多点突进,基本荡除了各条山洞的干尸。然而形势不容乐观,在剩下三座扁圆形的古池黑水间,仍聚集着庞大的阴胄群,数量可能达二百之多,与它们相比,工作帮大概算是扫除了一个零头。这是片毫无概念的鬼地方,也同样是片四通八达的沟渠,积满淤泥污水臭不可闻。想要如何应付众人皆无主意。

“那魂镰与拳王他们现今在哪”有线台伤员并不清楚我与迪姐间的事,故而无法问得太明。我假借去看他们的摄像头,想要分辨具体情况。结果她出现在分屏画面时,人却显得很镇定,丝毫未出现惊慌举止,一丝冷笑挂在嘴角,好像嫌弃他人眼高手低不及她灵活。不过,有关他们的内容却时断时续,主要是距离太远,又陷入地底过深,导致信号不佳。

“这却是奇了,她怎毫不畏惧呢”尽管是件好事,我仍有些吃惊,抓过步话机走去一边想要联上她,在绕了一圈后终于与兔子对上话。捕梦者说地方带到后本要为她摘除,然而因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完成,故而迪姐才会显得如此冷静。

“他们正在商讨一种对策,具体原理不是我们这领域所能理解的,要不你问问魂镰吧。”

所谓的韬略,其实仍是阴蚀道场里的套路。迪姐作为人具,魂器被体内蛇胚所占据,自身成了能吸引素魂的地母,正因这种特殊构造,导致猖鬼那种强横恶灵也无可奈何。而今圣维塔莱的眼珠已荡然无存,只有一只活着的伯劳鸟在起着作用,那是否仍有如此大的妖气,就不得而知了。因此,几个头目打算拿她去练手,试探能不能打破僵局。

“别走到那一步,我会设法打通古池黑水。”这些话听得我浑身战栗,起了一身白毛汗。此一时彼一时,给迪姐下蛇胚之人,其实力远远超过他们,咱们费尽周折也没调查出何方神圣,至今仍是个谜。可暗世界鼠辈们总爱拿普通人当诱饵,过去是我,现在成了她。

倘若她真像铁婆祭台前那样凶残,倒也罢了。若是魂镰、拳王之流的误判,大事去矣。

“你还有脸说这说那科西塔小姐逃跑又是谁的责任”裘萨克闻听,又开始暴跳如雷,叫道:“那身行头换任何一个年轻女子穿戴都会很漂亮,吕库古小姐是你嘴里的兄弟,结果搂搂抱抱趁机吃豆腐的那个又是谁我怎么了老子素来敬重她,你不信问问傻妞自己,我有像你们这群小流氓那么无耻么要不是在车厢前我将她拖开,早就被你们糟蹋了。”

“你有些多虑了,我们仍掌控着局势。”尤比西奥见拳王很不待见我,接过步话机说:“试总比不试要好,你怎知她必然会失败呢过去对付尸鬼女王时,不也是逐层探索么小傻妞最后依旧活得好好的。dixie又不是刑徒,我等无法强迫她去做任何事。况且,是dixie自己提出试炼的。要不是你们在上面搞得天翻地覆,咱们也不必急着回去处理这团乱麻。”

“你知道我一直信任你,那么拜托请老实跟我交个底,就目前情势判断,你觉得这件破事还能不能搞掂”我搓揉着脸,就着电脑台坐下,问:“若先不动她,你还打算怎么做”

“这部分其实是无用功,我原打算入定出窍,找那些阴胄盘问一番,看有没有可能建立契约,相互间达成退让的基础。不过你才是骁鸷,按道理接触妖魂比我成功系数更大些。”

见该了解的都已明晰,我最后要求与迪姐通次话,并警告其不到山穷水尽之境避免涉险。不过这女人有些被自己妖化的实力冲昏了头脑,竟然在说对方不过尔尔,言辞之间很是轻鄙。当然她想脱困,也并非那么简单,其实是担忧九频道那组人的境遇,怕往后无法交代。

“dixie,你仔细给我听好了!”我长叹一声,不由悲从心生,再也顾不得她四周围聚着那么多不怀好意之人,冲着步话机叫道:“比起你,我更熟悉他们!那是怎样的一群货色呢我不妨直言告诉你。每次只要搞出这种麻烦,他们就会找各种理由推诿责任,然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毫不畏死的架势,去将问题推给别人。利用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来为自己谋利!这一点,从当初接触他们直到今天,始终没变过。叹一声无能为力,好像显得他们很无能,其实就是种最好的办法!你懂了吗我拼却这条命,也一定会过来!”

这番话,毫无悬念的招致步话机另一头众人的耻笑。我见该说的都已说尽,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开始往里闯。文弱男说尤金的事他会替我留意,打入口进来的各条小径,最终都将汇聚到第一支点的空穴,死小孩是绕不过的。倘若见到就会送他出去,让我还是着眼自己。

沿途奔跑时,我想到了老戴,既然阴胄是他最早提出的看法,也许会有其他见解,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拨着号码很快接通了对方,此时的他已到了桃树角,刚入住酒店。

“嗯,老钱可能今晚要宿在南卡了,不过明早肯定会到。你与公羊头子说一声,今晚我就在市内歇脚不回去了。”他显得神情疲惫,啰嗦了一阵,问:“我曾找过他,但手机没有信号,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形进展有眉目了吗”

“你当然联系不到他,因为此刻暗世界的人马都在地底七十多米的深度,休要说你,就连我们在地峡上端的人想保持通讯联络也很困难。”我点起支烟,将此前发生的一一道来,他听后也甚是吃惊,喃喃自语说怎会搞成这副模样。接着,我又故意提起迪姐被困在最凶险之地,说:“就如你听到的,我也是无计可施,打算寻些门道来问问你破法。”

“有那么许多那就怪了,如若这样,当初咱们判断下来的老钱又岂能独善其身呢你先别急,容我些时间。”他撂下电话,正与边上帕科等人盘算,问要不索性再回来如何国民侦探答他这一来一去的,哪怕赶回可能也为时已晚,不如早思对策为妙。约莫隔了一支烟功夫,他重新抓起手机,道:“只有一个办法,但极度危险,本来该我自己去落实的。”

这个办法又究竟是什么呢那就是他留在第二支点的四块玻璃板。早先在入眠前,他已端着金粉般的东西,拿刷子在上面写符印,它其实也是种妖法,名唤摩尔多瓦地刺阵。

这种妖术其实与罗马尼亚那一带并无直接关系,而是前些年老戴在东欧旅游时,无意中觅到的古本,因获取地在靠近德左的rega,故而取名叫摩尔多瓦地刺阵。那么,它又是基于何种原理的妖法呢简单来说就是困魂术。拿一间屋子为例,通常有四面墙组成,将写下符印的玻璃板搁置墙角,当人或者妖魂进入这个空间后,就会被困在垓心无法出去。即便你拼尽全力冲击,也毁不烂那些玻璃板。唯一解除的方式为,当板子受到外力破坏,出现裂缝或干脆被打碎,人与魂才得以解放。他原本也是为了稳妥从事,才特地做了道保险。

“我已不记得临行前,是否对公羊头子提及过用法,你再跟他通次话说明清楚,”老戴思前想后,继续补充说:“你们已对付过阴胄,那么方式方法心里也有了底,只需将化影隔开,不就能放开手脚去焚尸了吗不过干这事太危险了,那需要一个人饵,原本镇魂挽歌的局中套,也就是科西塔小姐可以派这个用处。但现在她跑了,那就需要靠其他人当饵。将怪影吸引进地刺阵内。倘若计算出错,或遗漏几只,那便前功尽弃。非要干,你不适合。”

我不等他道完,立即将这个讯息转达给魂镰等人。很显然,老戴被喜悦冲昏头脑,从未对此做出说明,暗世界的人压根不知搬玻璃板进来用意何为。但尤比西奥并不看好,说那种未经过实战演练的奇技淫巧,尚属实验性质的,但聊胜于无。于是,一个近乎疯狂的主意浮生在他狡诈多端的头脑中,那就是让第三支点的工作帮和丧妇,用第一座古池黑水做演习。

魂镰原话是这么说的,第一座扁圆形的古池,只有三个入口,沿途地穴彼此相连,地形也不太复杂。而且那里是怪影较少的巢穴,因为当下阴胄主力被他们牵制住了,很适合当成试验场。调动一人或几人闯进黑水破墟,将它们一点点诱入包围圈,然后寻机脱出,再封死所有角度。如此一来就可放开手脚甩熟爪去找出干尸,一一焚灭了事,这是乐观的预估。

倘若不奏效,就采取第二着险棋,事先埋伏一部人马,采用调虎离山之计,吸引阴胄主力带去第二支点,然后靠这些人趁乱去后院放火,断了它们归路,这是不乐观的打算。

要是连这步也落空,那便听天由命吧,剩余的人赶紧退出地峡,回到隧道内找援兵。将佐治亚境内的世界之子、自由宪兵都请来相助,深陷重围的他们撑个一天半载还是没问题的。

十分钟后,我踏着碎砖破瓦和坍塌的土方来到了第三支点,那里各道墙头都被花花白白的油脂浸透,沥青般的血污混杂着断骨铺满沙砾,鼻息前满是焦糊的臭味,眼睛望出去,不论哪一处都在冒着黄烟。人们正将一具具残骸用钩挠牵出,抬去某个宽敞的洞窟泼汽油进行二度焚烧,正忙得不亦乐乎。我穿插其中,他们竟毫不察觉,就这样,我走进了宽大地穴。

罗莎正坐在怪石上与丧妇商讨着什么,见我满面土灰地扶墙进来,显得很是得意,那副表情不啻象是说,怎么样,小家伙没你在边上出谋划策,老娘不也轻轻松松带着队伍抵达了此地吗举手投足之间,带出了一股过去弥利耶常挂在脸上的匪气。

“接下来该做的,是去冲击第一座古池黑水。”我避开罗莎那张邪光四射的脸,与女招待说起尤比西奥的主意,指着别人扛进来的玻璃板,道:“但那头究竟是个怎样的环境,我丝毫概念也没有,需要悄悄靠近去查看究竟。”

然而她却什么都没说,而要我去看其余的黑寡妇们,这些精锐人人带伤,眼神涣散,远未从衰竭中得以恢复。以这样的疲敝之师去硬闯古池,简直就是送人头。露娜说即便想干,也得周密部署。我没经历人家工作帮的系列血战,几乎无体力付出,不配站一旁指手画脚。

“iexpectsypathyno,tartedthisdanchaos,nouhavetodealithit,i’veprovid’oneayoutforeverybodyboth!buthatdidiget4yselfilostkrysanddixie!”

“ehavejuredanyoreifegothere,utait4resttheayeait!”她不耐烦地摆摆手,加以威胁道:“ifurecklessly,anduilldie!”

“thehatsit”此地有两个主事人,一个是罗莎一个是她,相较下来露娜是暗世界的菁英,更有发言权,只要她不点头,那什么事都办不成。我感到满心灰暗,拔腿向外走去,心头已打定主意。不论有没有人援手,我都会去走一遭。

“等等,你不了解我们为何不肯相助,但别妄下结论。大部分世界之子都不畏死,我们不会轻言退出或举手投降。几个月前发生过的惨状,你也都见到了。七十余人在吕库古阴宅被杀,比你还年轻的小子们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可悲的是,人们不会在媒体或报纸上读到这些,他们也得不到安息。这就是为什么大家拼尽全力也想要解除束缚,夺取兽突的原因。起码暗世界有着次序和森严规则,不会与现实世界发生冲突。但倘若宝钻让别有用心的妖人们夺了,我无法想象他们最终会干出什么来。”她快步上前,一把拧住我腕子,叹道:“往北走有许多山洞,我们打那里进去,可以直抵古池背后,那样会安全许多。”

既然主意打定,就要立即行动。我与露娜准备妥当,绕过人流向着寂静无声的山洞而去。沿途她才将真正打算向我吐露。充当侦察哨这种事,不宜去一大群人,人多必乱。为了隐秘行事,我与她俩人足矣。实际在听闻老戴的地刺阵后,她心头已有了打算。单是靠设下陷阱引尸入套,会相当被动,你被阴胄们冲散,想要重新调整镜位那就难了。因此,最佳的方案是由四名经验丰富之人将玻璃板背在身上,始终保持移动,如此才能行之有效。

至于扁圆形古池,她起先乱战时到过,但很快就被击退驱走,头脑中也没留下任何印象。说着,她打怀中取出装有吉斯巴蟋蟀的玻璃瓶,要我在前胸挂起,然后俯身从四周岩龛里抓起木乃伊残骸,将油脂和断肠涂抹全身,再使劲嗅了嗅,闻不出半点人味。

打第三支点一路向北,我很快瞧见了所谓的山洞,但那并不是甬道,而是地壳运动造就的断层,裂缝开在我俩头顶,需得一个托一个拉才能勉强挤进身躯,只适合我和丧妇那样的中等身材。爬入这条曲折难行的空穴后,我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吕库古阴宅地底的泥洞,辗转反侧无比艰辛。好在此刻陪在身旁的不是范胖,而是神色肃穆的女招待,不用扑面迎接臭屁横流。当爬过几道折转,泥洞开始变得略微宽敞起来,迎面有股腥风刮来,以及四下都在响起那种整齐划一的低吟声,我知道,跨过这道风口后,我俩即将抵达古池前的缺口。

露娜忽然转身按住我,做了个噤声,脸上堆满狐疑,开始侧耳谛听起来。她手指窄细的泥坑,似乎感觉有些异样。久而久之,我也闻听到动静,那就是错综复杂的裂缝间,正不断传来“沙、沙”的怪音,感觉是件有体积的东西在匍匐爬行,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这却是怪了,木乃伊全是死物,它们是不可能动的;而能够发威的阴胄,又都是气雾状的化影,飘忽不定并无声无息。那么,造成这番动静的又会是什么随着声响越来越逼近,我与丧妇手心攥着湿汗,彼此面面相觑。在这种狗洞里,别说拔刀自卫,就连转身都困难,那种东西一旦出现,我们会立即全身爬满黑斑,让超强电流烤成焦炭。

背后的泥坑很快鼓起个土包,被一股力压碎,弹出颗漆黑无比的脑袋来!这东西生得一双铅青色的罩子,正困惑地环顾四周,好似也感到危险正徘徊在周遭,不敢轻动!

“尤金!你这死小孩,是怎么绕过层层设防,闯进第三支点来的”我松了口气,打开头灯,将黑小孩拽出,死死掩住他的嘴,低声发问:“切勿尖叫,别害怕,是阿叔,告诉老子这是怎么回事”

“你别抓他那么紧,都快吓晕了,这谁家小孩”丧妇挥挥手,让我退回原地再作计较。

我牵着尤金的小手,脸色铁青地往回走,打算让工作帮将人送回去。同时,我也想知道他是如何跑来这么远的。据我观察,从石盘到第一支点之间,都没有任何裂缝泥洞,除非他只有蝗虫大小,否则无法避开沿途众人。

“我追着上次一起钓虾的那个妇女,七绕八拐才跑来这里的。”黑小孩缓过神来,答。

“krys你是在哪瞧见这个妇女的”闻言我不由面露喜色,问:“她也在附近么”

尤金点了点头,指向黝黑山石中某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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