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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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走后，林清月立刻扶起李勉，吩咐道：“张吉，你去请个大夫来，汀兰你去拿个靠枕。”

李勉忍着疼，恭敬道：“大小姐，我自己可以站起来。”

林清月愧疚道：“我知道这三年的祸事，明面上是冲着郑钧，可他们目的是我。只因我外出大多是男装，鲜少着女装，所以害我之人也临摹不出我的样貌来，只得找你们的麻烦。”

汀兰嚷道：“根本就不能怪你，是他们那些贼人胆大包天，不把官家法度放在眼里。”

李勉安慰道：“也多亏大小姐筹谋，训练一批护卫，为丝坊和铺子挡去了诸多麻烦。”

林清月淡然道：“父亲在朝堂艰难立足困于武将之争，本就树敌颇多。咱们在这市井一方经营店铺，一是为了多积攒钱财打点疏通，二是为了他日避祸未雨绸缪。“

门外传来张吉的声音，道：“先生里面请。”

大夫托着李勉的胳膊，左右晃动后只听见“咔咔”两声，手臂就拖上去了，又切着脉道：“无大碍了，不过还是要喝两幅汤药固本培元，这两日别做力气活。”

“多谢先生了，您慢走。”

张吉拿着药方，恭敬的送大夫出门。

李勉伸着胳膊道：“还真好了，一点也不疼了。”

张吉走进内室拿着一包膏药扔到李勉手中，道：“我又从大夫那要了这个，你贴上。”

“多谢了”

张吉望向林清月，忧虑道：“大小姐，虽然我不知道您让郑钧去办何事，不过只要您有吩咐，我一定尽力为您完成。”

林清月微笑道：”你们都是有恩于林家，自小跟随我的父亲，不是我有心隐瞒，只是这件事太过冒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过，我在宣城买了几处宅子和百十亩良田，等着丝坊和铺面盘出去了，你们悄没声的带着护卫、丫鬟、后院的家眷直接奔向宣城；到了那里这些人由你和李勉负责调配，愿意留在宣城的给他们良田，不愿意的就给他们钱财，嘱咐他们永远不准回京城走的越远越好。”

李勉张吉面面相觑，躬身行礼道：“大小姐吩咐，属下一定照办。”

林清月呵呵一笑道：“瞧把你们吓得，静若寒蝉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京城啊是非多，我的父亲也不能一直做官吧，等到我父亲告老还乡时就会回到阳曲老家。而宣城距离阳曲不过一天的路程，你们到时要费心多多照顾好我的父母。”

张吉跪倒在地道：“大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们本就是林府的家仆，老爷和夫人不管在哪也是属下的主子，属下必定不遗余力伺候好老爷夫人。”

李勉磕了个头，道：“大小姐被册封为皇妃，殚精竭虑恐一朝有变殃及家人。属下明白您的苦楚，属下也定不负大小姐的命令。”

林清月点头道：“都起来吧，你们赶紧去招呼外面的生意。”

“是，大小姐”

忽然周离匆忙的跑进内室，恭敬道：“大小姐，属下跟丢了，他们二人走到南街就不见了踪影。”

林清月问道：“你有被他们发现吗”

“没有，属下一直在暗处跟着，距离较远。”

林清月又问道：“你可知南街住着的是哪些朝臣的府邸”

周离思索片刻后，道：“现在的南街大多是市井小民居所，原先是陷害老爷的李默心，是他的府邸，因为举家入狱，很多达官显贵都不愿意住在南街。”

林清月双手蜷握，定了定心神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咱们过些日子就知道了，周离你将这些账本烧了，细软入库。”

拿起一摞点心，吩咐道：“汀兰，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府。”

日子平淡的过了一周，距离下月初十不足一月，郑钧派人捎信称万事具备，而绸缎庄和丝坊也顺利转手变卖，李勉和张吉已经前往宣城秘密打点。林清月虽然派人多方打听那个叫景悠的人，却是音讯全无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不免让她有些忧心。

“你想什么呐站在那发呆。”林夫人责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这才注意到镜中的自己，差点让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哎呀，母亲这件衣服太过艳丽了，穿出去招蜂引蝶的。还有这满头的珠玉翡翠，不知道还以为我把聚宝盆顶脑袋上招雷劈呢。这样不行，肃静点挺好这些我都不戴。”

林清月一大早就被母亲叫起来整理妆容，因为昨日来宣旨的太监说今天太后要召见即将入宫的礼聘小姐。

这入宫的旨意让林夫人紧张半夜，寅时一刻就起身为自己的女儿择其首饰衣物。

终于在母亲的百般折磨下，穿戴整齐。

一袭白色烟笼莲花裙，外罩碧色长锦衣，袖口绣着精致的玉纹蝴蝶，裙摆一层绣着银丝边际，腰系一条月白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耳旁坠着一对玉蝴蝶，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发髻，云间别上一支碧玉玲珑簪，显得清新淑美。黛眉轻点，唇瓣不染而赤，玲珑一步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

林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出众，满眼全是慈爱的目光。拉起女儿的手说道：“清儿啊，我素来知晓你办事稳妥，可那毕竟是皇宫你可要守规矩谨言慎行，切勿冲撞太后。”

林清月拖着这么长的裙摆不自然的说道：“母亲，女儿胆子再大也不敢在皇宫里放肆，况且还有汀兰陪着，母亲请放心。”

辰时一刻，管家周沿走入正堂，拘着礼恭敬道：“夫人，大小姐，马车已备好，请大小姐移步出府。”

林清月迈着大步，招呼着汀兰带上礼物，道：“有劳周管家了，我们出发吧。”

车子行至宫城外，满眼的红瓦宫殿鳞次栉比的陈列开来。又换乘小车，终于到达宣寿宫正门外，林清月下了车由太监引领着进入宣寿宫西殿等候。

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西殿几位女子轻声交谈，“芷容姐姐当真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开口的是冯氏一党的大理寺卿叶简春之女，叶书瑶。

中州刺史柳云常之女柳曦兰也巧笑附和着“可不是，芷容小姐是临安第一美人。”

林清月又看到没有参与谈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的沈侍郎之女沈云音与唐御史之胞妹唐樱。

林清月无奈的眨眨双眼，自己最讨厌这种女子间虚假应酬还不得不敷衍，叹口气便进入内殿。

林清月前脚刚刚迈入，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她们眼中或许惊艳、羡慕、嫉妒却只有一处怀着嫉恨的目光肆无忌惮投射过来。

虽然多数均被礼聘册封，但尚未行册封之礼称呼还是紧着闺阁时的芳名。

林清月还未与众位官家小姐寒暄话叙，太后的贴身太监常公公出现在西殿门口微笑道：“诸位小姐，太后召见。”

宣寿堂内云顶檀木作梁，云彩斑斓的花纹雕饰。玉璧为灯，珍珠纱幕，地铺白玉整个宫殿熠熠生辉。

大晋的冯太后居坐在正殿凤纹蓝田暖玉凿成的座椅上，端庄舒雅眉目却有丝丝威慑。

林清月飞快的看了一眼，便赶紧低头与大家一起跪地请安，齐声道：“参见太后，愿太后福寿康乐。”

看到眼前的莺莺燕燕，和颜悦色道：“都起来吧，赐座。”

待到她们落座，冯太后这才一一打量着这些礼聘的官家小姐们。

容貌出众自然自家的表侄女芷容，只见她身着大朵牡丹紫粉烟纱罗裙，外披金丝红纱，鬓发斜插叠凤挂珠钗，娇媚入骨。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头想着皇帝看到后必然欢喜。

其他女子虽然容貌上不及冯婧仪，也是娇俏可人。

却有一人宛如初升的明月，皎洁光辉，单是静坐在那就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清雅气度。

“你上前来”冯太后吩咐道。

林清月听到太后的传呼，荣辱不惊缓步上前，躬身行着叩拜大礼，道：“臣女林清月，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是林衡之女，冯太后闪过一丝厌恶，含笑问道：“林清月，你可读过什么书啊”

林清月乖巧的垂首，道：“回太后的话，臣女只是略识得几个字。”

冯太后和蔼可亲道：“哀家身边缺个读书抄经的，宫人们大多都没这个慧心，你愿意留下为哀家抄写佛经吗”

这话是个陷阱，若是拒绝会落个藐视太后，若是应承下可不利于自己的脱身大计。

“回太后的话，臣女虽不才，但能为太后抄经是臣女之福。”之后对着汀兰使着眼色，又瞥向冯芷容。

汀兰巧妙的避开太后的视线，低声对着唐樱的侍女芳春说道：“皇上素来仁孝，日日前来宣寿宫请安，你说太后留下小姐抄经，会不会遇到皇上”

这话刚刚好落入冯芷容的耳中，起身俯首道：“启禀太后，臣女芷容自幼熟读经书，在家中也常为母亲抄经祈福。若是太后不嫌臣女资质平庸，臣女愿为太后尽孝。”

林清月微笑道：“太后，芷容小姐聪慧端庄，坊间素有美称，且才情样貌皆在臣女之上，就请太后恩准了她这片赤诚之心吧。”

冯太后不是没有看到，林清月瞥向自家侄女的眼光。若是应了芷容所求，显得自己这个太后徇私。硬是下旨留下林清月，冯柯良那不好交代。

太后语气和善道：“你们都有孝心，都平身吧，既如此待你们进宫后，再来给哀家抄经也不迟。”

又命人给礼聘的官家小姐们赏了些金银珠玉，大家谢恩扣了头然后随着指引的太监鱼贯而出。

太后低声吩咐了身边的常公公，只见他匆忙走出大殿，拦住林清月，挂着笑脸道：“清月小姐请留步，太后有旨命清月小姐将这些经书送到昭华宫，且在殿内诵读为太后祈福。”

林清月行礼道：“臣女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