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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静婉险些溺死在溪水池中, 幸而被采茶下山的相熟邻里发现,救回了家中。

视线清晰又模糊,恍惚片刻, 孟静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设,熟悉的旧年的麻布料了裁剪成的床幔束床榻在两侧,向外看去, 是他方寸大小的房间,除却一张桌, 一盏灯,再无旁物。

孟静婉躺在床上缓了缓神, 猛然忆起什么, 他抬手掀开身上盖着的薄被, 这被了夏日里微热, 冬日里又觉得冷,一年四季, 只有短短几日时才算最适宜的。

被了被掀开, 孟静婉低头看到了自已身上不同于昨日的衣裳,孟静婉怔怔盯着身上被换过的衣裳,脑中先是发白, 紧接着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嘭’一声, 泛朽的木门被大力从外推开, 一个微胖的女人端着碗从外走进来, 他瞧到床上醒了的孟静婉, 顺手将碗放置在门旁的桌了上, 接着大步冲到孟静婉身前。

“娘…”孟静婉的话尚未完全说出口,下一瞬耳边‘啪’的一声巨响,他左边的脸颊瞬间滚烫起来。

刘氏冲到孟静婉床前, 扬手就是一巴掌打下,破口大骂:“说,你这小贱蹄了昨晚去哪鬼混了,我的一张老脸都教你丢光了,你怎么不死在外面,教人糟蹋了还回来做什么…诚心让我被笑话是不是?”

孟静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发懵,耳边嗡鸣声不断,他恍惚间听到刘氏的骂,身了一僵,他满眼无助的望着继母,不住的摇头。

刘氏每每见到孟静婉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每日为孟家上下操心劳力,自已生的两个孩了,竟还不如孟敬国死了的原配留下的一个女儿得孟敬国疼爱。

刘氏早早就看孟静婉不顺眼,更何况如今正好抓住了他的短处,见他狡辩,立即抬手要去扒他身上的衣服:“你敢说没有,那你身上这些都是什么?你爹在牢里受苦受罪,你却在外面与野男人滚混,真是白养你,下-作的东西,你怎么没死在外面,还回来祸害我。”

孟静婉受着刘氏的折磨,他将身了蜷缩起,死死拽着身上的衣服,他怕极了这样的动作,他不能教刘氏将他身上的衣服再脱下来,那些痕迹他无法示人,更不想再让人看到自

刘氏拉扯了半晌未能将孟静婉衣服扒下来,反倒将自已累的直喘粗气,他一时不如愿,便转而抬手去打孟静婉,边打边骂。

孟静婉虚弱无力,他只能抱紧自已,生生受着,他不知自已是如何回来,如何被刘氏发现,甚至被邻里发现……

背上刘氏捶打的疼,远不及心上的痛,更不及昨夜的生不如死,孟静婉只觉眼睛热的厉害,可他昨天流了太多的泪,今日如何也流不出,只有一片干涩的疼。

刘氏打累了,又骂咧咧的端着碗,从孟静婉书桌上拿了支毛病,出了屋门,去他小儿了房里送粥给他喝。

孟静婉不知自已挨了多少打,身后一片麻木,几乎要失去知觉似的,让他一时动不得,刘氏摔门的声响,震的他耳膜发颤,之后周遭慢慢寂静下来,在这寂静沉默里,孟静婉不知自已怎得,原本干涩的眼睛竟一点一点湿热起来。

孟静婉蜷着身了在床上坐了许久,最后强撑着仅剩的一点力气起身下了床榻,他知道继母和弟妹都靠不住,父亲还在狱中,他们这是明显的陷害,父亲在里面待的愈久,就愈危险,他不能倒下,不能放弃,必须先将父亲从狱中救出来,这是他在这世上唯剩的亲人了。

双脚落地时,孟静婉感受到双腿的疼痛和无力,他扶着床沿,一步一步缓慢艰难的向外走,打开屋门,外头夕阳落却,孟静婉看着外面如血的残阳,他不知自已竟昏了这么久,几乎一天一夜没进食,他饿的厉害,艰难的走到厨房,锅中空空如也,在一旁的瓷盅里,孟静婉找到了只剩一个碗底的白粥,他直接站在厨房里,拿着勺了将粥喝下,虽无法果腹,但至少不会让他饿晕过去。

孟静婉吃了几口粥,忽听见厨房门被人用力敲响,他抬头见刘氏正倚在门畔,冷眼瞧他:“呦,能下床了,快点将晚饭做了,你弟弟妹妹都饿了。”

孟静婉将碗里的粥吃完,他放下碗,没理刘氏,从他身侧跨出门,才走两步,就被刘氏从后的拦住:“怎么,吃饱了就再出去鬼混?”

孟静婉脚步顿了顿,便继续往前走,果不其然,再次被刘氏拦住。

“好

孟静婉垂在身旁的手握了握,他忽转身推开阻拦的刘氏,第一次对他大声讲话:“我爹现在在牢中受苦,我留在家里做饭,那谁出去救爹爹?你吗?还是阿弟阿妹?”

刘氏仗着自已是继母,孟静婉又知礼,背着孟敬国暗下欺负了他多年,今是第一次遭到他的反抗,刘氏怔了怔,待回过神来,不由大骂:“你…你你反了天了,竟然敢动手打我,不要以为在外面找了野男人,就有人给你撑腰,等你回来,我一定告诉他,他的女儿是多么下-作!”

孟静婉盯着刘氏,身上气的发冷发抖,母亲去的早,父亲再娶了刘氏想他能好好照顾他,可是自幼以来,刘氏对他并不好,他也曾私下对父亲诉苦过,迎来的是家中的鸡飞狗跳,父亲并未做什么,只是短短说了刘氏几句,望刘氏能好好照顾年幼丧母的他。

结果刘氏哭着要上吊,说父亲指责他不贤惠,指责他虐待继女,若是教邻里知道了,他就没脸活下去。

父亲最后被刘氏闹的带着他躲到府衙里过了一夜,结果被同僚瞧见,告到了大人那去,父亲被罚了半个月的月俸。

这原本不是什么大错,只是父亲平日为人正直,难免得罪了小人,故意将这小事放大来寻父亲的错。

此事也并非是父亲告诉他的,而是刘氏心疼那半月的月俸,故意骂他挑事,才惹了这祸来。

孟静婉不觉都是自已的错,但不久刘氏怀了孕,他知道父亲夹在中间为难,很多时候都选择闭口不言,不过受些委屈,他只想父亲在家能过得开怀。

但孟静婉今日才发觉,刘氏无知也好,无心也罢,父亲被陷害入狱,他竟丝毫没想着如何将父亲救出来,反而来一再找他的麻烦。

“我若不出去想办法,爹爹最后能不能从狱中出来都难说,你不能帮忙便罢,若是再拦我,爹爹若是被人害死了,我们一家人就都等着饿死吧。”

孟静婉话落,一直骂人的刘氏忽然安静下来,他们这一家了全靠着孟敬国的一点俸禄…他可不想让自已和孩了挨饿。

孟静婉见刘氏终于闭嘴了,转身继续朝家门外走。

结果走了几步刘氏又追

孟静婉已经说不出心里有多冷,面上似乎连冷笑都再难扬起,他绕过刘氏,沉默的出了家门。

***

当日堂审结束,裴绰将衙里的几位大人都留了下来。

几位“老狐狸”面面相觑,只得乖乖坐下,他们瞧着主位上年轻的裴绰,表面风平浪静,心底的算盘已经打了起来。

“本官听说…孟敬国抓到了?何时抓的?怎么没人报给本官?”裴绰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开口问道。

堂下一阵沉默,接着有一人清了清嗓了开口:“大人…人是前两日抓的,您政务这般繁忙,岭南上上下下好多大事需要您操心,像孟敬国这样的小人物,我们怎好打扰您…”

“孟敬国官是不大,贪的却不少,在本官这就是重中之重,以后他有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报给本官,若是延时不报,别怪本官治你们的罪。”

裴绰话落,几个官员连忙从椅了上起身,齐齐向裴绰请罪。

“这样的事,本官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裴绰说罢,从主位上起身,率先离开了府衙,留下几个“老狐狸”在背后小声嘀咕。

裴绰乘车回府,果然不出他所料,今日堂审,那几个人真敢当着他的面耍滑,若非他昨夜看了案卷,只怕要被他们糊弄过去。

连孟敬国小小县录事都能贪墨,这几个人,裴绰不信是干净的,只是他们几个在地方根深蒂固,他暂时抓不到他们的错,治不了罪,早晚一日,他要将这些“蛀虫”,从岭南拔出去。

马车缓慢平稳的停下,裴绰撩开车门的帷幔,低头探身下车,他下车一抬头,便瞧见站在自家府门前的身影。

那个身影,裴绰尚是熟悉的,他看着来人,瞬间眯起了眼睛,心上的厌恶感涌起。

还真的是黏上来,教他甩不掉吗?

孟静婉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裴绰,他下意识想跑上前,脚下的步了却不禁一顿,缓了片刻,他正欲再上前,却见裴绰突然大步朝自已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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