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112 热兰遮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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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兰遮港口之外，两艘战船正熊熊燃烧着。

海面上，惨叫声与呼救声连成一片，而少数的救生艇却四散而逃，丝毫没有解救同袍的意思。

作为一手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周小龙的心中毫无波动。

周小龙之前虽然只是海阎王号的二副，但好歹也是从一开始就跟在关鳞身边的。

大海与关鳞教会了他一个道理，那就是大海之上没有道理。

无尽的海洋本身就是小孩儿脸，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瞬之间就会狂风暴雨，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而大海上的人就不会跟你讲道理了。

海上的人只信奉一个道理——强者通吃。

所以在大海上突然看到两艘战船加速靠近的时候，无论对方是否有攻击的意思最好的解决办法都是回避……毕竟一旦被接近到能够使用勾爪的距离就已经晚了，到时候跳帮战也就无可避免了。

不过对于海运三号来说，它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开炮！

75真理的校正弹是实心弹，用它来作为警告射击再合适不过了。

海运三号上的炮手非常准，第一发就直接打中了其中一艘战船的船头！

然而在受到这样的攻击之后，对方不仅没有撤退反而开始加速……这意图可就太明显了。

然后，求锤得锤。

海运三号的自卫火力虽然说不上强，但也装备了两门射速超过每分钟12发的75真理！还没等对方靠近，装药量接近8公斤的开花弹直接就赏了他们一脸。

不过短短十分钟，两艘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新锐战舰就变成了两团火炬。

对于荷兰人来说这无异于灭顶之灾，而对于周小龙来说，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无聊得惊人。

“让开航路，让那艘商船离开。”周小龙命令道。

“是。”

随着大功率煤气机的转动，海运三号那庞大的船身开始无风自动……随后在无凭无依的海面上轻巧地让开了一个身位，其意义不言自明。

而在对面，鳟鱼号商船上，那位刚刚还端着架子的船长此时下巴差点没吓掉了……

开玩笑！

那可是两艘新锐战舰！

下水还不过一年时间！这才刚刚抵达公司不到半年！公司可是还期望着这两艘战舰在海上痛击蒲家的战船呢！

而现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两艘强大的战舰付之一炬，船上的水手也纷纷落水……

……这种结果，是那鳟鱼号的船长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

“哦，我的上帝啊……这都发生了什么！？那些野蛮人的船上为什么会有火炮！？你不是说那是一艘运输船吗！？”

鳟鱼号的船长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是想尽快步入地中海的行列。

而热兰遮的总督先生反而没那么紧张，毕竟他可是见过更震撼人心的场面的。

“船长先生，野蛮人这个称呼你最好慎用。我们面对的可不是什么野蛮人，而是一个要远比我们更加文明的强盛国家。”

“而且对方的确只是一艘运输舰而已，毕竟它只有两门火炮……而对方的战舰，拥有超过60门火炮！”

总督阁下的话把鳟鱼号的船长吓了一跳，任凭他如何去想都无法建立起一艘拥有60门火炮战船的模样。

在这个年代，战舰交战的主流还是跳帮和火烧，至于火炮……由于这东西不好操弄命中率极低的关系，虽然少有装备但却不成规模。

海上的炮战都是不痛不痒的，想要真正解决问题还是得靠跳帮。

看到鳟鱼号的船长脸上的畏惧之后，热兰遮总督有种莫名的爽快——这家伙刚刚的态度可不怎么好，尽管自己身为总督对方却依然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虽然在对方的船上对方的确有这么做的资格，但这还是让总督大人有些气恼。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身为热兰遮总督却把热兰遮给丢了……在他们的价值观中，没有人会同情失败者。而无论热兰遮总督的身份多么高贵，丢了热兰遮的他必然属于失败者无疑。

而现在，看到鳟鱼号的船长脸上露出了同样的恐惧时，热兰遮总督的心情当即好了起来，慢悠悠地清了清嗓子道：

“我劝你现在立即升起白旗投降，否则我就只能遗憾的下船了……不过你放心，我下船之前对方应该不会攻击你们。”

总督大人两个脚后跟微微一夹，提臀挺胸菊花收缩，嘴角微抿下巴微抬……这姿势可真是“高贵”得不能再高贵了。

望着仿佛骄傲的公鸡一样挺起胸膛的热兰遮总督，鳟鱼号的船长终于放下了骄傲，脸上也带上了一丝谄媚的微笑。

“告诉外面升起白旗！”

那位鳟鱼号的船长虽然听从了总督阁下的建议，不过心中多半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不知他们为何不会攻击您？”鳟鱼号的船长问道。

“那是因为……我赢得了对方高层的尊重。”热兰遮总督肯定不会说是因为自己怀里的那份“国书”，反手就开始给自己脸上贴金。

“总督阁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何才能表达我们的善意？”鳟鱼号的船长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套，满脸紧张的看着热兰遮总督。

“咳咳，这个问题嘛……估计还要我再跑一趟了。”热兰遮总督道。

“那就拜托您了。”鳟鱼号的船长起身行礼。

“不不不，船长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由我出面做中间人，而对方是否会放过您，那可就要看对方船长的意思了。”

“所以你是说……我也要去？”鳟鱼号的船长顿时有些畏缩。

“那是当然！”总督阁下斩钉截铁道，“这是最起码的尊敬！”

“……”

鳟鱼号的船长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好，好吧……”

……

与此同时海运三号的艉楼上，周小龙正盯着远方的鳟鱼号。

尽管海运三号已经让开了航道，但对方却并没有驶离的意思，反而升起了白旗并降下了一艘小船。

“这是干什么？想要救援那些水手吗？”周小龙挠了挠脑壳。

“应该是吧……尽管这边距离岸边比较近，但其中不少人都受伤了，应该没有体力游到岸上了。”

周小龙的大副凑过来道。

这位大副同样是海阎王号上的二副，而他之所以没有当成船长……那是因为还没轮到他。

现在整个秦府的海军系都在实行轮换制，除了高级军官都是X2、X4的配置之外，即便是分出去做了船长其实也是暂时的。

目前整个秦府海军只有关鳞是拥有自己船只的正式船长，而成为了正式船长之后才有资格给自己的座驾命名。

所以只看海运系的运输舰至今还叫“一二三四号”就知道了它们并没有正式船长了。

“让他们救……不然跑回岛上了反倒麻烦。”周小龙前一句是正式的命令，而后一句则是对大副同伴吐槽的话。

“是啊，这么多人潜伏在周边，想想都觉得麻烦……”大副道。

“那……我们要不要也帮忙救救人？”周小龙迟疑着问道。

“这……也好吧，只要注意安全就好了。”大副答道。

“这样，我们先捞几个人上来……”

就这样，在鳟鱼号的船长以及总督阁下正在划着小船接近海运三号的时候，海运三号同时也放下了两艘小艇救上来几人。

然后周小龙就用蹩脚的荷兰语和对方交流一下，至于交流的内容大概就是“救人。不救，死。逃跑，死。”之类热情洋溢亲切友好的内容。

在死亡的威胁下，那些刚刚被搭救上来的荷兰人乖乖地划起了小船，在海运三号周围搜救起同僚来。

等鳟鱼号的船长和总督阁下抵达的时候，海运三号的船舷边已经蹲了一长排的荷兰人了。

“我说总督阁下，您怎么又回来了？”周小龙有些头痛道。

自从这位总督知道肖恒的地位，并且怀中揣着肖恒亲笔写给荷兰国王的信之后，他大概觉得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了，随后就表现出一些“贵族应有”的体面之举。

而这些东西虽然在周小龙看来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毫无意义的玩意，但糟心的是还得配合他……毕竟人家现在的身份不再是阶下囚了，而是朋友和信使。

在这种情况下，这家伙给周小龙找了不少麻烦……现在终于把这大麻烦送走之后这家伙居然又回来了！这可是让周小龙有些措手不及。

“尊敬的船长先生，这位是鳟鱼号的船长，也是我东印度公司的同事……他有些事情想要取得您的谅解。”

说罢，总督大人就走到一边，把那鳟鱼号的船长推了出来。

“我们……”

鳟鱼号的船长当即开始了绕弯子的车轱辘话，大概是想体现自己的强势与主动，却又说了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周小龙的听力本来就不好，被这一通词儿给弄晕了，最后终于忍不住挥手打断道：

“行了行了，总督阁下，您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们想离开，您需要多少赎金才能放我们走？”

总督阁下的话可就简单直白多了。

“赎金？”周小龙心想还有这好事呢？不过后来想想自己现在的任务，什么赎金不赎金的也就无所谓了。

“不不不，我们不收赎金……我们秦府不是海盗，不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周小龙大义凛然道，“看到下面那些水手没有？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们一定要把他们都带走……”

“……除此之外呢？”总督阁下追问道。

“除此之外？没有了！你们收容好那些士兵就可以走了……最好快点。”

周小龙道。

“好好好……”

总督阁下连声答应，随后带着翻译、鳟鱼号的船长以及那些被打捞上来的雇佣兵与水手回到了鳟鱼号上。

接下来搜救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很快鳟鱼号就收容了所有能看得到的水手，并且将那些已经逃到岸上的水手也同样收容起来，最后这才扬帆远去了。

等到荷兰人离开之后，海运三号这才缓缓靠岸，并且立即开启了卸货模式。

水泥、钢材、工具、炊具、药品、蚊帐等等……

所有在这里生存下去所必要的物资一样样地堆放在了码头上。

就在这边卸货的同时，一小队全副武装，盔、甲俱全的小队开始搜索、探查热兰遮堡。

这个小队并没有使用第二代的转轮步枪，而是端着第一代的双管猎枪，猎枪中都填装着霰弹……

在近距离和巷战中，双发霰弹可比打米尼弹的转轮步枪的杀伤力大多了。

经过搜索和探查之后，先遣队惊喜地发现热兰遮堡的完好度非常高，而且近期似乎还得到了一定的修复……

……联系到之前那艘荷兰商船以及随之而来的两艘战船估计就是为了修复热兰遮堡而来的。

毕竟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这里投入了不少的资源，而且这里的战略地位又是如此地重要，他们当然不肯就此放弃。

而这也就便宜了周小龙他们。

不过热兰遮堡的房子也不能立即使用，还需要经过进一步的加工。

首先是使用大量蚊香来驱逐房间内残存的昆虫，在给屋子熏香的过程中木匠们就开始给这些房间“量体裁衣”地制造纱窗和纱门了。

等熏得差不多之后就把纱窗、纱门都装好，然后用水泥将房间内的所有缝隙都抹上，尤其是地面也抹上一层素灰……这样等水泥干透之后，一个近乎于完全隔离蚊虫的房间就算造好了。

而隔绝蚊虫叮咬，是阻断疟疾传播的重要一环。

除此之外还要对周围的水体进行杀虫，尤其是那些不流动的死水，更要进行彻底的消毒，以此来杀灭孑孓幼虫，从而降低营地周围蚊子存在的密度，进而降低感染疟疾的概率。

而最后最重要的，当然就是烧水了！

在疟疾肆虐的地区一定要喝开水，而海运三号上最重要的一个大家伙就是开水锅炉。

不过要摆弄这个大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直到傍晚时分锅炉房这才算是建起来了。

至此，热兰遮港才算是完成了宜居改造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