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紫竹林情意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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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人都是会变的，她知道。可她不知道，为什么阿竹会变得这么冷酷残忍，他确实不懂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也没说过昨天那样伤人的话啊！</p>

<p>“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p>

<p>“我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清楚你是阿竹还是段洛。你还是那张脸，白色衣裳，白色头发，可我却觉得我好像不认识你了。”</p>

<p>“是吗？”他没发火，反而笑了，嗓音依然纯净如水，却难以掩盖神色中的惆怅。</p>

<p>他也快不认识自己了。他是差点被她砍死，却因此幻化成人，和她嬉笑玩闹，不知忧愁为何物的阿竹？还是，被武乐上神收养，为了当城主，杀人如麻，坐上长满钉子一样的城主位子，性情越来越暴躁的段洛？</p>

<p>“我认识的阿竹，虽然做不到温柔体贴，但是也能让我开心，他从来不会让我落泪，而这些，都成了你当上城主之前的回忆。”见段洛没有接话，她接着说下去，“段洛，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把阿竹还给我。”</p>

<p>“阿竹死了，从被收养那天开始，从成为城主那天开始，就彻底从世上消失了。”</p>

<p>“如果是我，踩着堆积成山的尸体，坐上了这个位子，或许变得比你还要残忍无情。可我不明白的是，你对待别人这样也就算了。我是阿筝啊！你是忘了当年那个小姑娘，还是忘了我们以前……”</p>

<p>“你不要再说了。我找你来不是和你说那些陈年往事。我想问你的是，关于远古时代四大乐仙之祖创造的四大乐谱，你是否有所了解。”</p>

<p>他都不是他了，何必再去寻找？阿筝，你不是很了解我，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不希望你再缠着我了。你为什么不能忘了阿竹？忘了我。就这样保持城主与琴仙的关系不好吗？你离我越近，我就越是后悔当年的决定。曾经有多想和你在一起，现在，就有多盼望永远不要再有瓜葛。我爱你，我不想害你。</p>

<p>他后悔为何要做城主，离得太近，心反而越来越远了。</p>

<p>“我和你说话呢！”</p>

<p>时莫语气哼哼地说:“四大乐仙之祖之首，木筝，创造勾魂曲，该曲可勾魂，勾心，男子弹奏三日内魂飞魄散，女子弹奏必有魂飞魄散之日。勾魂曲留在武乐城，另三大乐谱不知流落何处。”</p>

<p>段洛又问:“另三大乐仙之祖和乐章你又了解多少？”</p>

<p>时莫语嗓音低沉:“没有城主知道的多。”说完站起来要走，屋子里的空气太过压抑，她就要喘不上气来了。</p>

<p>段洛声音不紧不慢的传进她的耳朵里，“我说让你走了吗？”他走过来:“一更时分，在城外两百里的紫竹林等我。”</p>

<p>“你有话不能一次说完？就在这说吧。”</p>

<p>“在哪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p>

<p>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张牙舞爪的捏他的脸，看着他怪异冷漠地表情：“知道了，谨遵城主大人之命。小仙告辞！”她撇撇嘴，走到门口还做了一个鬼脸。但让她失望的是，段洛面若冰霜的看着她，一点反应都没有。</p>

<p>紫竹林在武乐城两百里之外，成千上百棵紫竹矗立于天地之间，有的还在傲骨抗寒生长，有的已经历经千百年风雨，有了灵气。</p>

<p>段洛站在一株竹子旁边，吹奏竹笛，笛声悠扬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凄婉，路千万条却辨不清方向的迷茫。</p>

<p>他曾经也是一棵竹子，经常能听到武乐城的乐仙在竹林里弹奏曲子，听的久了，真能入骨，入心，入魂，他一棵竹子竟然能听懂。他也想成为乐仙，像他们一样有人的样子，能够和喜欢的姑娘在一起。</p>

<p>他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从是一颗竹子到现在，那个经常弹奏古筝的女孩子。</p>

<p>轻盈的脚步声传来。</p>

<p>“来了。”段洛没有回头，白发随风轻舞。</p>

<p>时莫语走到他对面，见他目光似有迷离，有点诧异，她认识的段洛，不应该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他拿定主意从来不需要犹豫，争夺城主之位的时候杀伐果决，几时竟然也迷茫过？</p>

<p>自从他做了城主，他们之间就变得像霜花，美丽的外表下，是两颗一碰就碎的心。</p>

<p>那时候，她好几年没见他，只知道他当城主必定要斩断所有绊脚石，但是，那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问了多次，他都没说过。</p>

<p>“让我来什么事？”她绕着一撮头发，一圈圈缠到手指上，再一圈圈的绕开，头发形成了好几道弯。</p>

<p>段洛看她的头发，很想弯唇，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保留着那种纯真。快乐，才是她最该有的情绪，她爱的人，也该是带给他快乐的人，而不是，他这样的人。</p>

<p>“勾魂曲会弹了吗？”</p>

<p>时莫语横眉立目道:“你想在这竹林里害死我！”</p>

<p>“我说过了，我从来没想过害你，从来没有，我在想办法，你听不懂？”</p>

<p>“反正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喜欢你的人，从武乐城排到凡间，我这青梅竹马的伙伴算什么？”</p>

<p>她语气当中的醋意很浓，空气里都是酸酸的味道。</p>

<p>“回答我刚才的问题。”</p>

<p>“怕死，没弹过，不知道会不会。”打弯的头发被她拉直了，不过不太老实，她用手抓了抓才和那些头发融为一体。</p>

<p>一片竹叶落在段洛的头发上，时莫语帮他拿下来，放在嘴上吹了一段曲子，放在手心，一吹，叶子飘到了地上。</p>

<p>“勾魂曲的开头部分。还挺好听的对吧？”</p>

<p>她竟然记住了！</p>

<p>段洛的怒吼声在她耳边响起:“谁让你吹这个曲子的！”</p>

<p>时莫语将头发拨到耳后，轻轻笑了笑:“这不就是你愿意看到的，你希望我是伟大的，舍己为人的乐仙，不是吗？”沉默了一会儿。“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曲子你也听了，不知道，你想不想听我用古筝弹奏完整的？”</p>

<p>没等他说话，她就将古筝召唤出来了，坐在地上，手刚挨上，就被红着眼睛的段洛拎了起来，古筝掉在地上，她心痛地去拿，可拿不到。</p>

<p>她边捶打他边说:“你把我的古筝摔坏了！你赔我！”</p>

<p>她打的不重，不痛不痒的，倒是她的呼吸近在脸庞，有股淡淡的桂花香味儿，段洛拧着眉捏她胳膊，一脸无可奈何地吼道:“你想干什么？”</p>

<p>“你把我叫到这来，你想干什么？如果只是问我会不会弹，何必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不过是想听勾魂曲，我吹了一段你又生气。怕我死？阿竹，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对吗？”她吻上他的唇，冰冰凉凉的，她觉得和他的心一样没有温度。</p>

<p>段洛微微眯眼，心尖的悸动淹没了理智。</p>

<p>他压抑太久，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此刻，他只想给她拥抱，给她安心，给她温柔。</p>

<p>晚风轻荡衣袂，竹林淡淡清香，悠悠痴情，意深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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