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破碎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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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城，玫瑰商行运输队主管罗德赛的府邸中。

刀鞘被沾满尘污的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刀把上也是一样，残破的布带露出一丝缝隙，隐隐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刀身上更是闪耀着瘆人得血红色。念影从脚下尸体的衣袖上撕下一块包裹住刀把上发光的麒麟纹。自从来到东域手上已经沾染了上千条人命，比十多年的军旅生涯杀的人还多。耳边还回响着西班德尔城影子教导自己的话：这是一条死亡之路，从他人的死亡开始，也终会以自己的死亡结束。

念影看着眼前的房间，知道里面的两人正是此行的目的，念宇哥已经出发前去川城了，一月前去东域边境落法妮城杀人时恰好目睹了兰斯军屠城。他了解念宇哥，若看到川城的惨状一定和兰斯军不死不休。兰斯军使用的武器很危险，他必须抓紧时间去保护念宇哥。

念宇的真实身份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公之于众后却并未受到外界的干扰，但这世上没有什么岁月静好，触及了他人的利益自然会被针对。念宇哥在***处于胡雪诺的领域保护之下时不用担心，可一但离开就会被杀手盯上，和姚铃公主去天兰国的那一个月，小石头不知杀了多少波刺客，也顺藤摸瓜知道了背后的那些雇主。其它的都杀了，可这最后一个有点难办。因为这罗德赛是玫瑰商行运输队主管，能坐上这个位置祖上自然和伊芙琳这个嫂子也沾亲带故。清官难断家务事，小石头犹豫再三还是将血红的怒焰大刀插回刀鞘，跨过满院的尸体踹开房门。

院子的假山后，一个人影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小石头的一举一动，潜伏在暗处的正是玫瑰商行的大管家，也是伊芙琳的父亲崔鑫元培养的影子，自身实力已达武宗巅峰远在小石头之上。感受到战斗的波动后他就悄悄潜入准备将这个入侵者杀掉，可怒焰一出鞘他就明白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见多识广的影子认出这是西域最强者烈风将军的佩刀，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也被灵器弥补，真的打起来没有百分百的胜算。见来者收回武器进房间，大管家也摸了过去。

房间中是两个被吓成一团的父子，肥得流油的两人抱在一起颇有喜感。见到念影进来更是失声尖叫。念影不耐烦得各抽了一巴掌：“闭嘴，我这次不杀你们。”

罗德赛一听不是来杀自己的才缓过来，结巴道：“大、大、大……大侠有何指教。”说完就自扇了一耳光，从床下拖出一个箱子打开推到念影面前，魔法灯之下一箱金币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念影从未见过这么多钱一时间竟愣住了。善于察言观色的罗德赛看到念影双眼中的震惊算是吃了颗定心丸，说话也利索了许多：“大侠，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笑纳。”

念影摇了摇头，他现在急着去川城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不要你的钱，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你是大嫂的族人，我不管你为什么要杀念宇哥，再有下次我必杀你。”

……

念影离开后罗德赛父子二人总算松了口气，这杀手大张旗鼓得杀进来竟然只是给了一个小小的警告。罗德赛的脸色逐渐变的阴翳，这口气他咽不下。他那肥猪似的儿子捂着被打肿的脸哭诉：“爹，我从未被人这样羞辱过，你要替儿子做主啊，伊芙琳是我看上的女人。这人竟称她大嫂，一定是那个可恶的东方念宇派来的。”

罗德赛点点头小声说：“你放心，今天的事爹一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没想到啊，这个东方念宇竟然也有影子。”

……

玫瑰商行家主府中，大管家将事情的经过口述给崔鑫元。

崔鑫元似乎并不惊讶：“大管家，我早说这东方念宇是嘉文鬼步的人，如今他的影子出现更证实了这一点。没想到嘉文王敢下这么大手笔，连怒焰大刀都配给了他。”

大管家回答：“可能是因为这个影子本身太弱了，区区武宗初阶的实力，如果没有灵器我可以轻松杀死他。”

“是很弱，但不是实力而是心，你说他只有十六七岁，那就是因为太年轻了不够狠。对于罗德赛这种久居高位的人威胁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斩草不除根，空留祸患啊！”

同样身为影子，大管家忍不住替念影辩解：“他是因为罗德赛是玫瑰商行的族人才放过他的。”

“罗德赛、罗德赛……”崔鑫元默念着这个名字，半响吐出三个字：“杀了吧。”

大管家对这个决定并不惊讶：“那他儿子呢？”

“一起杀了，现在是战乱时期，我不想族内还不安稳。商队私运女奴的事这么久都查不清，必然是罗德赛这个商队主管干的，杀之前问清这批女奴的来历，总不能一直养在商行。”

大管家领命离开后崔鑫元疲惫得闭上双眼，走私货按照家规处理只是革去职务、财产充公，但他却选择杀了这对父子，个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

……

从先锋城前往川城路途遥远，念影准备买些口粮，刚好在小巷子里发现了一个馒头铺，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馒头铺忙活着。

身上的麻布衣服略显肥大，虽然生活好了很多，但习惯了苦日子的豆豆并没有给自己添置新衣服。小小的伊芙琳商队经过她一年的精心管理已经初具规模甚至购置了一辆马车用来拉货，马是一匹玫瑰商行退役的廉价老马，但老有老的好处，受过训练安分踏实，从不闹腾。这些没有经验的孩子也能担任车夫。有了马车，豆豆就能将商队养殖的生鲜活物卖到附近的城镇去。可没想到战火四起，豆豆这一愿望就暂时搁置了，目前的形势来看还是躲在玫瑰商行的保护下最安全。因为战争，无家可归的人也逐渐增多，而提供免费食物的念宇善铺就成了难民的救命稻草。豆豆白天忙商队的事，晚上就会来善铺帮忙。母亲说念宇是她的贵人，他的事以后就要当作自己的事，自从善铺设立以来她一直都尽心尽力。

“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豆豆用衣袖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嘀咕着，她还想着早日进行跨城贸易。四下无人，豆豆将牌匾小心收好准备回家。

“我要十个馒头，包起来带走。”

豆豆抬头一看，是个背着大刀的黑衣人，虽然害怕但她还是倔强得说：“不能给那么多，每个人一天最多两个，而且只给无家可归的人。”

念影有些奇怪馒头铺竟然不多卖，但两个就两个吧，现在也没别的铺子卖吃的了：“我就是无家可归的人。”

豆豆仔细打量了眼前人，身上黑衣破旧，一定很久没洗了，除了一把包裹着的大刀也没有别的行礼，但腰间有个钱袋子，鼓鼓的应该有不少钱，头发凌乱至少几个月没打理，蒙面但能从声音中听出年纪不大，那眼神纯净温和不像是在撒谎。

“那好吧，给你两个。”豆豆取出两个热腾腾的馒头。

“多少钱？”

“不要钱。”豆豆指了指收好放在地上的牌匾：“善铺是免费给穷人提供食物的，原来你不知道啊。”

“念宇善铺。”念影读出牌匾的名字：“真不要钱？”

“你是真不知道啊，我告诉你这是东方念宇哥哥创建的善铺哦，念宇哥哥人可好了，他教我们喂养家畜，教我们经商。最近战乱流离失所的人多，加上玫瑰商行在给魔兽供应食物，给善铺的资助也少了。只能给你两个馒头，如果你饿的话明天再来。”豆豆讲到念宇的时候满脸骄傲，就像是他的亲哥哥一般。

念影接过馒头，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这段时间到处杀人，没留意到念宇哥在做善事。他从腰间取下钱袋：“这里有九十金，给善铺的钱。”不等豆豆回答就拿着两个馒头消失了，留下不知所措的豆豆。

……

川城，是东域有名的布料出产城。

这里日照丰富，又有恒河的支流提供水源，是棉花的主要出产地。这里的百姓多以男耕女织的方式生活，玫瑰商行进驻川城包揽下布匹收售的生意。这里的城主则掌握了蚕的养殖方式，专为各国皇室提供稀有的蚕丝面料。以至于发展到现在，拥有一件蚕丝面料的衣物成为了贵族的象征。

除了城主外，川城的民间百姓也流传着各种不同的纺纱、织布、染色等工艺，大街小巷都是用祖传工艺做出的美丽服饰，川城也就成了各国名媛们最爱的游玩胜地。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七天前，两万兰斯军轻松得攻入川城。那以后，除了玫瑰商行分布的数百人被释放出来，再没有打开过城门。

三天前念宇一批人就到了，他们潜伏在城外，每晚只能听着城内百姓恐惧的尖叫痛苦的哀嚎声入眠。饶是见惯了死亡的念宇也落泪了，这不是兰斯军第一次攻下城池，前几个都被屠城了，他们烧杀抢掠走时只留下一座空城还有数十万的尸体，年轻的女性生前更是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摧残。

念宇和二十个圣殿骑士都知道里面正发生什么，来时高喊着救人的口号，来后却无能为力。年轻的圣殿骑士们多次请求突破城门都被念宇拒绝了。念宇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二十人有二十人的打法，如果这么冲进去只是送死罢了。

不管对城内的百姓还是城外的圣殿骑士团来说，三天的时间都像三年一样漫长。

终于，这天清晨城门再次打开，法伊迪凯统帅率领兰斯军离开了川城。念宇在暗处认真观察着敌军，果然都拿着外公胡雪诺警示自己小心的奇怪武器。

“骑士长，兰斯军走了，接下来一定会进攻其它一些中小城镇，我们是不是提前去预警？”阿飞有些着急了。

“是的，再小的城镇都有几十万人。没有车马，又没有武技，拖家带口的没办法短时间跑掉，离开了家园他们也无法生活。现在只能想办法牵制住兰斯军。”念宇领着圣殿骑士团走进了川城希望能找到一些幸存者打听消息。

川城，一座被摧残了七日，早已支离破碎的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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