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鱼跃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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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巧长呼一口气，终于在最后关头将所有的面点都做进了锅里。

灵珊心疼地看着江巧，这昏天黑地的忙碌要多久啊。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在这里了。

“小姐，要不我们走吧。”她靠近江巧低低地说。

只见江巧笑了笑，脸上露出疲色，“别想那些没用的，不如先好好做好手头上的工作。”

本来都是一起进宫来做果子的，他们也是带着自己的手艺来的，可是，这咬紧牙关都过了七八天了，还是做秋娘吩咐下来的活计。基本上每次都是给江巧演示一遍，然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了。

每天在整个厨房里最忙碌的也就是江巧了，本来来的时候还有些圆润，才过了几天，就明显的瘦了一圈。

即便如此，江巧也从未抱怨过一句。灵珊看着心疼，虽然她笨拙，做不了那么心灵手巧的东西，但是，所有的馅料，需要用力气的活计几乎都是她包揽了。

从玫瑰豆沙馅到核桃五仁馅料。他们两个人现在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就是最忙碌的两个人。

灵珊听了，委屈地道，“我们也是被请进来做果子的，现在就不是让我们做果子，而是给别人当苦力，当一天两天的就算了，天天做，你瞧瞧秋娘，现在每天闲着，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人家的生活才是惬意呢。”

江巧闻言，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行了，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如果不愿意，我现在就让李嬷嬷送你离开。”

这般呵斥一声之后，灵珊才不敢在说东道西，老老实实地锤她的馅料，即便如此，还是三天两头的被秋娘训教，“你做的这是什么？猪都不吃。”

“告诉过你多少遍了，料要少点少点往进加。好了，你就可劲儿的搅拌吧。”

“你是猪么？到现在还学不会，猪都比你聪明一百倍。”

秋娘变着花样的每天骂灵珊，只要做的不好，就让她补救。做了十天左右，灵珊一下子都不敢偷懒了，认认真真，老老实实的做，反倒是比自己自作主张的减少工序要来的快很多。

这天，她早早的做完手头上的事，心里别提有多轻松了。

去到厨房里，江巧还在忙碌，一身一身的汗早已湿了身上的衣衫。

她走过去，帮忙烧火，这样江巧就能休息一会儿。

其实，做的这些事情都是掐的刚刚好的，烧火等水开，水开之后放生坯，等放好之后又该烧火，烧到差不多的时候，放下手里的柴火，洗了手就该起锅了。

江巧十来天早已经将这些工序熟捻于胸。

灵珊过来帮忙，她摇了摇头，“我这里不需要帮忙，你去看看别人那里有没有需要你做的。”

当下的拒绝让灵珊有些诧异，心里有些委屈，好不容易做完了，去让她去帮别人分担。

就在这时候，秋娘抱着手臂走过来，看见没事可干的灵珊，招了招手，“那边角落里有一袋花生，上锅把花生炒了。”

本来以为自己今天可以休息的灵珊瞬间心里一片凉，这还不如慢点做手头上的工作，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要帮别人炒花生。

心里极为不悦，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拖拖拉拉地走过去，搬出来小半袋子花生来炒。

炒香的花生，秋娘也不是要做糕点用，而是直接给了那边红案上的厨娘，两个人不知道交换了什么，反正最后秋娘开心的回来，第一次没有责骂于她。

说好进宫两个月就可以离开，时间一天天过去，江巧瘦了一大圈之后，终于不再忙的不可开交。

秋娘将大部分自己的事情给江巧做，自己乐得清闲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秋闱放榜。

放榜之后便是殿试，殿试之后会有宴请新科状元的宴会，秋娘到当日便包足了劲的准备，生怕出什么差错。

毕竟大集会没有多少，这样的宴会上出了差错就不好了。

一道鱼跃龙门那是必要的菜，又好看，寓意又吉祥。

秋娘做了几次，都不太理想，而且，蒸出来的样子并没有那么的花团锦簇，看起来像模像样。

江巧这天终于接到尚膳那边的安排，让她去做果子，做自己擅长的果子，要准备九九之数。

这样安排下来，江巧便不能去秋娘那边帮忙了，自顾不暇地做着果子，忙的也是不可开交。

好在如今灵珊做各种馅料都有了基础，不管江巧让她做什么都能做的又快又好。

这样两个人的配合才是亲密无间，提前了一个时辰已经将所有的果子都摆放好，准备出去了。

尚膳亲自检查了她做的果子，不论从外形还是到口味都让人叹为观止。

这是前所未有的味道那白色皮里面透出来的五颜六色让人食欲大开，看着就诱人。想不住的吃。

这边的事情忙完之后，江巧便回到厨房里，就见秋娘那边已经有做出一版来，还是不合自己的心意。因为鱼跃龙门的龙门总是做的不够好，做出来的形状是好的，蒸出来的样子却差强人意。

江巧见此，连忙上去帮忙。此时那白案上只有暴走的秋娘一个人，再多的人也只是在旁边看着不敢上前。只有她不怕死的走过去，捏起一块面来就开始忙碌起来。

“做什么做？现在已经赶不及了。”秋娘颓废的不是一星半点，在他看来，她这一次真的是没有机会了。

她毕生的追求就是做一个鱼跃龙门然后收官。这样在她的职业生涯中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即便未来再有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毕竟自己曾经辉煌过。

可是，准备了十几年，今天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了，可还是没有将这些东西展示出来，她还是失败了。

心里的沮丧无以言表。

江巧抿着唇在那里忙碌，并没有丝毫受到影响的意思。

灵珊见她忙碌，便上去帮忙，“小姐，我能做什么呢？”

“你去给我找牛奶去。”江巧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一个时辰应该做不完所有的工序，最后还是要拖延一些时间。

灵珊向来是为江巧马首是瞻的，当即便跑出去找牛奶去了。

秋娘已经颓废，见江巧忙碌，上来一把将她手中捏着的东西抢过去扔到一边，“都说了赶不及了，你还做，还做这些干什么？”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轻易认输不是么？再说了，上菜的时间又是固定的，稍微晚一点也没有什么，可以跟尚膳大人说一声，上菜的速度慢一点，尽量给我们拖延一些时间。总归一个多时辰是足够了。”

江巧心中大概有了构思，当然，只是面食的话，一定撑不起一个直立的龙门，但是，翻糖就不一样了。

她现在不可能就地做一个翻糖出来，但是，搭建一个龙门还是可以的。

听了这话，白案上的出娘们都过来劝秋娘，“对，江娘子说的没错，试试，不行了再放弃也不迟。”

秋娘的手艺那是绝好的，江巧为了压缩时间，起整坏了的那些龙门跟前去看了一圈，从里面切割出一块一块的，然后用竹筷子将他们都拼接到一起，这样一来，就像是蛋糕的组装方式一样，先做了一个大概，然后，用糖和打发的蛋白做出了棉花糖的质感，将缝隙处都填满，再熬了糖稀，给这个已经看起来像模像样的龙门来了个冰糖葫芦穿衣法，当即在面外面穿了一层亮晶晶的颜色，让整个龙门看起来非常有质感，同时也能将里面东拼西凑的面食给包裹起来，不至于在运送的过程中一碰就散。

做到这一步，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不是在表演魔术么？

秋娘本来坐在不远处烦躁，可是看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地过来给江巧打下手，“还要做什么？”

她主动提出来。

江巧想了想，最后那一条跃龙门的鲤鱼一定要是质感轻盈，可以在龙门上停留着的。最后的这一步是难度最大的。

当然，秋娘做出来的那些面点的鱼是无可挑剔的，江巧将他们都安置在龙门下面的水里。

这栩栩如生的一个鱼跃龙门看的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要传膳的声音。

秋娘连忙道，“我去拖住他们，你们把这龙门想办法弄出去。”

做到这一步，秋娘已经心满意足了。这是她没有想过能达到的高度。

就在这时候，灵珊抱着一大壶牛奶回来，气喘吁吁地道，“小姐，牛奶来了。”

“好了，灵珊帮我烧火，别的人看住这个龙门，你们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细节上的问题。这是秋娘的心病，我们一定要帮她完成的漂亮。”

在这里的人虽然都知道秋娘的脾气不是很好，但是她并不是坏人，热心肠也是有的。不然江巧他们第一天来就会没有办法洗涮吃饭。那都是秋娘有意无意的提醒他们的。

江巧虽然不说，但是都记在了心里。

再加上她这段时间其实偷学了很多秋娘的手艺。

那些看起来是秋娘刁难她的玩意儿其实是她上辈子即便是花钱别人也不会教她的传世手艺。这样的手艺拿出去，在京城随便开个铺子，那都是会赚的盆满钵满的。

就这样白给了她，江巧感激不尽，故而，这一场关于秋娘的战役，她一定要帮她干的漂亮。

几个人围着那龙门看了许久，没问题，太好看了，一眼就让人叹为观止。

他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都是做糕点数一数二的人，在整个宫里，都是他们的天下，这样的人们都觉得这件鱼跃龙门是艺术品，那就真的只能说，江巧真的是技艺高超了。

就在他们观察的时候，只听灵珊大叫一声，“让让，让让。”

众人朝着灵珊的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就见灵珊已经跑过来，而她身后的江巧手里杂耍一般正拿着一个形似琥珀，透亮的宛如活着一般的鲤鱼，而头部，已然成了一个龙的形状。

她将这条鱼放在龙门之上，那头已经越过龙门，而身子还在活灵活现的摇摆。

一个鱼跃龙门做好，尚膳也从外面走进来，不悦的脸上挂满的忧愁，“不是说好做压轴的么？怎么现在让我别上，怎么可能”

说话间，尚膳便看见一个桌子上摆着那一个鱼跃龙门，位为奇观。

“这是？”尚膳惊恐的张大嘴巴，扭头看着秋娘，“你还跟我藏着掖着的。”

“我”秋娘看的都眼睛直了，自己可做不出这么活灵活现又像瓷器的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鱼跃龙门它是可以吃的。

“快，来人，把这道菜抬出去。”尚膳的心里都已经胸有成竹了，这要是搬出去，那会震慑全场的。

她挺直了腰板，对秋娘道，“你就等着赏吧。”

这样的话，堂堂尚膳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能用这样丝毫不修饰的溢美之词，只能是因为，就是做的太好了。

晚上，江巧累的躺在床上不想动。

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灵珊打开门，就见秋娘站在外面，满脸堆笑地问灵珊，“江娘子在么？”

“小姐已经睡下了，您有什么事么？”灵珊本来对她就多有怨恨，一直用江巧做那么多的事情，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所以，说话并不是很客气。

秋娘倒也没有将她的不客气当回事，只是笑着拿出来一瓶酒，“这是我珍藏的，本来想跟江娘子一起喝的，还是给她吧。”

“还是您留着自己喝吧。”灵珊不买账，“我们家小姐宅心仁厚，向来都是以怨报德的，你也别那这么一点东西来讨好，不需要。”

“你说什么呢？”灵珊的话还没说完，江巧的声音已经从身后传来，“快请秋娘进来，她教你我那么多东西，你我理应叫一声师傅。你出言轻狂，是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了么？”

江巧训斥的句句在理，灵珊不敢反驳，只是有些不甘心地让到一边，让秋娘进来。

“你都睡了？”秋娘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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