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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告诉你的?”江巧脸色如常,笑问着这小小的迎春。
她从未跟迎春说过谁是他的父亲,也没有跟她说过,人生中非要一个父亲的角色。
而他们院子里,也没有男人,所以,江巧一直觉得,迎春会就这样长大,长到终于,他有心告诉她的时候。
可是,显然不是这样的。
只见迎春扭过头看了看外面,突然指着一个丫鬟道,“姐姐。”
迎春煞有介事地指着那个丫鬟,然后很难过的扭过头来,摆摆手,摇着头,“阿爹,不要。”
本来折腾了一夜,早已经精疲力竭的江巧不想惹事,可是听到迎春这样说话的一瞬间,她温柔地将迎春抱起来,交给灵珊。
“好好看着迎春。”
说完,自己便怒气冲冲地冲出房间。
当即便抓住被迎春指着的丫鬟,当即揪住她的头发。
一巴掌赏给了她,“你这个贱人,跟我女儿说了什么?”
这个院子里,从来都不是容得下人的,只有江巧没想要这样正面冲突。
可是,咄咄逼人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只听到手底下传来凄厉的叫声。那丫鬟居然还手了。
当即便丢掉手里的东西,开始到处抓江巧。
许是虚弱的缘故,江巧居然被她生生的推倒,半天没坐起来。
只听院子里传来灵珊的叫声,“你们这些不开眼的东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拿下。”
说着,已经抱着迎春出来,把江巧扶起来。
“以下犯上,冒犯主人,是什么罪?”江巧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栾琼房门都没踏出一步来,冷笑地看着被她打了一巴掌的丫鬟此时被她跟前的丫鬟们七手八脚的按在地上。
“乱棍打死。”灵珊冷冷地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在场的丫鬟都惊了。
平时江巧待人宽厚,而灵珊,本来就是小丫鬟升到了管家婆,一向都体谅下人的。这会儿说出这话来,一院子的人都惊呆了。
“你们凭什么压我,你们凭什么?”那丫鬟听到这样的话,大叫着,“二小姐救命啊,小姐,救命啊。”
“拖出去,乱棍打死。”江巧冷冷地吩咐一声。
特意地看了一眼栾琼房间,对灵珊道,“去告诉胡管家,让他集合府中所有下人都来观看。我倒想知道,这样以下犯上的事谁还敢犯。”
这样的说法当即便让那丫鬟心灰意冷了,连忙求告,“大小姐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
此时,谁还管她那么多话,直接便被丫鬟们七手八脚的拖走了。
前院里,胡管家正焦头烂额。
昨天晚上巡查的时候,便在祠堂后面的弄堂里发现已经奄奄一息的一个家丁。只见他下半身已经满满的鲜血。大抵是活不了了。
再联系之前江巧说有狗咬她,被她给捅了,便也清楚个七七八八了。
一大早便想着吃完饭去江巧院里说明一下情况。却见灵珊已经从外面来了。
看见灵珊的身影,他连忙迎出去,对身边的家丁道,“你们先去忙。”
说完,便迎出去,“这一大早的,我听着喜鹊一只叫,还以为哪个贵客临门呢。不想竟然是您。”
灵珊听着这样的恭维,连忙道,“胡管家,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来传话的。”
一听这话,胡管家也是道,“你不过来,我还准备去找你呢。”
“有事么?”灵珊满脸狐疑地看着胡管家,“这好端端的,出什么事了?”
“你过来看看吧。”胡管家说着,便将灵珊带到自己住的房间旁边的房间里。
灵珊一进门,只见一个家丁躺在床上,看起来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他不悦地蹙眉,“胡管家让我看这个做什么?若是有什么开销的,您尽管去小姐那知会一声,银钱是可以支出来的。”
她自然是不知道个中情由,自然而然的便有些不悦了。
可是,这话才说完,胡管家便开始说,“这是昨天在祠堂后面遇见的。我不敢擅自做主,便想问问大小姐可否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江巧在凉水里泡了一夜的事,灵珊是清楚的。
不由得,她便想到,这不是有人算计大小姐吧?
想到这里便是蹙眉,“您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这一下,便将之前江巧交代他的事先放在一边了。
她觉得,这件事应该比那件事要重要不少了。
二人回到江巧院中,胡管家管家煞有介事地走进屋里,对江巧道,“大小姐,有件事还请您定夺。”
江巧闻言,看了看一旁的灵珊,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好,便道,“来,坐下说。”
胡管家是府中的老人了,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府中,后来一路做到了管家的位置上。在卿雅管家期间,没少得到卿雅的提点。再后来,栾大娘子当家,他也没有出什么纰漏,要说对后院怎么样?
那基本上都是不参与的。毕竟他管着外院,内院的大小适宜都由大娘子管着。
栾大娘子虽然不是一个心怀宽大的人。但是,在栾府这些年来,也算是兢兢业业。
只不过她娘家本来也不是旺族,再加上,后来栾云岫失踪,栾超变成了傻子,这整个府里便是她囊中之物,自然而然的也不会争风吃醋。只要将栾超打发了,便是皆大欢喜。
这才有了后来的,让栾超独自住在偏院不管不顾。
现如今,栾云岫回来了,管理家事那是一个能手。
再加上,她做事不偏不倚,对栾大娘子也从未打压,府中祥和之气似乎变得更浓厚了不少。
自然,他对这个小姐也有了新的看法。
有什么事,也愿意说上两句。
“昨夜巡逻,在祠堂后的走道里,找到一个家丁”胡管家这般说,就见江巧点点头,“您说的是那个我知道,疯狗么。”
她承认,那个人就是她扎伤的。此时,胡管家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只道,“那个家丁现在还有气,请了郎中,说以后就不能算是男人了。挺不挺得过去还两说。”
“胡管家对此有什么看法?”江巧一瞬不瞬地看着胡管家。
“大小姐,其中必有缘故。您是要查?还是”胡管家自然知晓,昨日看见江巧衣衫不整已然知道了个大概。他不可能将这件事说出去,毕竟,关乎栾府的颜面,也关乎栾家家风。
只见江巧笑了笑,“胡管家,您是明眼人,昨日的场景,还看不出来么?”
听到这话,胡管家干笑一声,“明白,那我便知道怎么处置了。”
江巧秘而不宣,自己承受了那样的屈辱,便是要在院子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事,只要不捅到栾政那里,栾大娘子就能平安在院子里度过下半身。
但是,若是,这件事被揭开,栾大娘子以及她带来的女儿,将被撵出去,丝毫也不会有留下的可能性。
灵珊听着,只觉得两个人像是打马虎眼一样,听了半天,还是没什么眉目。
什么男人,什么查不查的。
她看了看两个人,只见胡管家应声站起来作揖要离开,便连忙叫住他,“胡管家,您且慢,还有一件事,需您亲自出面。”
江巧闻言,便知她方才吩咐的事应该没说,便道,“管家留步。”
胡管家也清楚,灵珊断然不会随随便便去他们前院。应当是有事,便是连忙转身,笑着道,“竟忘了这事,大小姐,您吩咐。”
女人见管家转回身来,便道,“我院里要处置一个丫鬟,烦请你等一下集中一下府中的下人,监督一下施邢。”
胡管家没问缘由,只道,“好,那我下去召集人。”
面对这样的胡管家,灵珊眨巴着眼睛靠近江巧,“小姐,这胡管家向来都是不听候任何人的。怎么您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呢?”
“不知道。”女人摇摇头,现在给灵珊讲这些,他未免能听得懂。说得多了,反倒让她心里有负担。
只是,现在回了栾府之后,忙于院子里的事,自己的铺子都荒废许久。这几日也该抽出点时间来去看看了。
做生意可不是她这样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有一天黄了。
丫鬟的事自然是惊动了栾政的。
就在丫鬟被打死的当天晚上,栾政公干回来,便把江巧叫到自己书房。
爷俩一个坐着,一个跪在地下。
“你这好端端的着了什么魔?”栾政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江巧,“我打量你是宽厚的,如你娘一般宽厚待人,温润如玉。打死人这样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爹,我做这些自然有我的道理。”江巧不解释,只是抬头看着栾政。
“执迷不悟。”栾政哼了一声,“犯多大的事情,也不能罔顾人命。”
“别的我可以忍,迎春的事,不行。”女人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只是这句话才说出来,栾政便当即拍了桌子,“混账,你说的什么话?这府中好端端的,你做管家娘子的,忍?什么事需要你忍?”
“爹,栾府要的是平安祥和。这不正是你需要的么?”江巧冷硬地回了一句,扶着地站起来,“我会把整个栾府管的一团和气,至于用什么法子,您就别管了。若您再管,那您还是想想把管家的大任交给谁吧。”
按理说,这样的威胁对于栾政来说应该丝毫没有用处。
可是,这时候,栾政居然没有说什么,任由江巧离开了。
江巧并没有回院中,只是直接出了府。
她回到自己之前买的房子里,只见一个皮开肉绽的丫鬟躺在那里,此时身边赫然有一个年长的老妇人在旁照顾。见江巧从外面进来,连忙站起来,跪下,“多谢小姐大恩大德,我儿才能处府。”
女人拉起跪在地上的老妇人,“我下手未免重了些。若是下手不重,别人也不能信。”
老妇人连忙点头,“小姐大恩大德,老妇没齿难忘。”
此时,在床上趴着的丫鬟也道,“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也不知道灵珊没轻没重的,打坏你没有?”江巧不安地走上前,试图检查一下她的伤势。
丫鬟一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我没事,郎中说了,没有打到要害,只要养几日便好了。”
“良华,等你伤好之后就离开京城。短时间不要再露面了。”江巧嘱咐一句。
那被唤做良华丫鬟道,“我明白,等伤好了,我们就离开京城。”
原来,良华在进府做工之前已经跟这老妇人的儿子定了亲事。
因为她家穷困,爹娘都没了,便卖身进了栾府当差。
这几年,她一只跟着栾琼。本来说到了年岁便放她出府。可是一拖再拖,她已然成了老姑娘,栾琼还是不放人。说什么在府中为了她好,配一个穷书生倒不如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厮,到时候过得好些。
可良华与张郎情投意合,便暗自在屋后垂泪。
灵珊碰巧看见,便求到了江巧这里。
才有了今日的这一出。
小偏院里,正房的屋里灯火通明,栾琼时不时地看向外面,问贴身丫鬟,“西屋的那个回来了么?”
“还没有,二小姐,您就别操心了。”丫鬟此时虽然心里也有些不定,却并没有像栾琼这样如惊弓之鸟一般。
自然,那下药的事情出自她和栾大娘子之手,昨日却没有得逞。她最怕的就是江巧反扑。
一大早便将她房里一个丫鬟活活打死,这样的冲击对于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孩子来说,那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她长呼一口气,“没回来就好,没回来就好。”
此时,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稍稍有些响动,便吓得魂飞魄散了。
丫鬟安慰她,“我们只要跟那边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也没理由找我们的不是。”
听了这话,栾琼睨了她一眼,“你这个糊涂东西,你知道什么?”
丫鬟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下药那种事,就是要越少人知道越好。
被她这么一骂,丫鬟委屈地低下头,也算是好心了,怎么就又被骂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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