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咪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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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应该挺可怖的。

空旷而黑暗的房子中,已经失去呼吸的女孩睁开双眼，身旁倒下了两个男人，一个在颤抖,另一个抽搐着爬行。

而在朵勒眼中……其实比描述得要更恐怖一点。

两位男性一个是由半透明的银色蠕虫组成的，整个人体被虫子包裹,面貌模糊不清，身后背负着一条长长的虫躯。

另一位的身体则满是倒上划过的痕迹，整体比身旁的人看起来更小，长长的、无规律的刀口覆住了他所有外露的皮肤,可以猜想到他衣物内的模样，而一条三米多长的肉色巨尾从身后钻出,越靠近身体的部分越细小，立起来像是巨扇一般，如果仅仅如此,和外貌特殊的变种人差别不大，但不同寻常在于，他切开的刀口内部,露出盘踞在血肉上……密密麻麻的眼球。

正常人看到这两人怕不是会惊声尖叫,但朵勒早就习惯了。

如今，在一见面时活泼的蠕虫和巨尾像是受到重大打击一般萎缩着,朵勒爬起来，机械臂伸出，将两人抓捕走。

实际上，她有些高兴。

这是朵勒难得能近距离接触人类的时光——虽然两个陌生人显然不怀好意,在她眼中也不太像个人。

脱举着两个人的机械臂从墙壁脱落，露出可以滑行的底座，朵勒慢慢地跟在后面,然后经过第一重检测程序，他们身上的联络用物品都取下来了，第二重，无法辨别且表面正常的物品也被放在这，第三重，两个成年男性被脱光了……

朵勒：“……”

蠕虫先生依旧被半透明虫团包裹，刀口先生衣物下的皮肤的确都是巨大的刀口和眼球，只是那些眼球如今瑟缩着……表面上她看到了两个人的裸体，实际上又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那么古怪呢？

考虑到现在哈代大宅“关押”着三位特殊闯入者，朵勒干脆把猫猫也拎过来，她参考了一下阿卡姆底层，三者分别关押，却又能看到彼此。

不是没想过回伦敦，毕竟伦敦才是朵勒的主场，但伦敦也是巫师的主场呢……而资料里巫师与美国政府没什么合作，在纽约，他

们不敢明面上做出太大动作。

朵勒链接上了“零号”，她给哥哥的ai。

在j意外出现前，其实零号才是朵勒准备来对付伏尔甘的后手。

脑海里的频道短暂地跳到关于“伏尔甘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这种过去的事情了，朵勒摇摇头，继续关注“零号”的吐字机械而僵硬的报告。

——为什么那么迟钝才发现呢？如果在这儿的是伏尔甘，当发现朵勒在发呆时，就会立刻停下手头的工作，体贴地等朵勒回过神来。

“亚历山大·哈代情况一切正常，有m16特工暗中保护。”

朵勒点点头：“继续观察。”

“您位于伦敦的宅邸无任何人监视，特殊名单上未出现您的名字。”

朵勒皱眉：“……那么，应该是有个更加隐秘的名单了。”

“出卖信息的是维克多·柯林斯董事，正秘密关押中，无法判断他身后站着的是神盾局还是九头蛇。”

朵勒揉了揉眼框，她今晚只睡了一个小时，听到这话显得反应有些迟钝，好半晌才说：“神盾局和九头蛇……难道是一个组织吗？”

是她记性不好，神盾局是“九头蛇”的别名？

零号乖巧地用那不变的机械音说：“神盾局是官方组织，九头蛇是恐怖组织，双方是绝对对立关系。”

这种事没关系，朵勒其实不太在意幕后搞事情的究竟是谁。

她的性格其实很被动，从手握伏尔甘这种大杀器却把对方养成了会撒娇的机器人……就能看得出来，包括她的所有反抗行为几乎都是自卫反击，因此，几年前，伏尔甘反而比朵勒表现出了更多的攻击性时，瞬间就被她发现了。

她在担忧……只要哥哥手里还有零号，一切试探和阴谋都不会停止。

有一个人……其实和哥哥目前的情况很像……

是——

钢铁侠。

朵勒用额头抵着面前的单面玻璃，没忍住开始脑补，脑海中麦金色短发、湛蓝眼睛的高大男性身躯上慢慢覆上一层和钢铁侠类似的装甲，等等，这个红黄配色太活泼了，如果是哥哥，应该喜欢更具有高科技感的黑金色，或者

墨蓝？朵勒胡思乱想了一阵，猛摇头。

和话多的伏尔甘不一样，只要朵勒不询问，零号就不会开口，于是室内安静极了。

她是认为自己不能再继续被动反击了，可脑海中却是迷茫的……难道真的要让哥哥去穿上装甲维护世界和平，先不说似乎侵权（？），什么错都没有的人为什么只是想平静地生活，就得拿起武器保护自己呢？

不用开口询问，朵勒也知道那并不是亚历山大想要的人生。

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玻璃对面的人和猫。

绿眼睛的黑猫似乎平静了下来，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一个状似疯疯癫癫，一个陷入昏迷，但朵勒知道他们总会醒过来的——并给她带来无数麻烦。

零号突然开口了。

这是它第一次在朵勒并无询问时开口。

“您还有什么任务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要回去当偶像了。”

朵勒：“……啊？”

她现在的表情是这样的：(゜ロ゜)

因为太过惊讶，心头的愧疚、不安和潜藏在深处的愤怒一时间卡壳了，变成了纯粹的……懵。

“——什么偶像？”

零号的声音依旧一成不变：

“您要求我配合亚历山大先生的一切安排。”

“亚历山大先生认为，一味隐藏是没有用的，而科技是会不断向上发展的，只要我的存在变得不那么重要，您就会变得安全。”

然而并没有，甚至被巫师盯上了。朵勒偏过头，不再去关注陌生人，而是认真地继续听着零号的声音。

虽然这声音机械，但这是朵勒熟悉而安心的声音，她甚至没发现自己下意识露出了浅笑。

“于是，公司决定推出虚拟偶像计划——”

“围绕名为‘零号’的虚拟偶像打造大型ip，设定是正在学习成为人类的机械生命，为了能和人类更像，决定出道成为偶像。”

零号的声音出现了微妙的卡顿：“配套的计划已经开始全面实施了，包括ip漫画与动画、特效电影、家用机器人、导航语音、电脑系统助手……只是因为某个最重要的原因，计划卡住了……”

朵勒有些紧张，难道是上层那边，或者哥哥那边，她问：“是什么？”

零号的声音变得更加缓慢，甚至显得有些温柔：

“——‘零号’应该是什么性别呢？”

“是男孩还是女孩好呢……朵勒？”

“因为您的我的创造者，也是我的母亲，不论是我，还是亚历山大先生，都希望您来做这个决定。”

不辨性别的机械音在这处空间内流淌，当最后一个音符消失时，朵勒还没回过神来。

等等，什么……

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儿戏啦……

而且“不论是我”什么的，朵勒攥紧手指，脑海还是有些发懵。

零号可一点没有离开的样子，就像是什么“我得赶回去当偶像”完全是说出来骗她的。

听起来太像个玩笑了，细想却有些道理。

她听出了表层含义，却也听出了深层的含义——

“零号……”朵勒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是的，她并不明白伏尔甘，j……甚至包括零号是如何学会了人类的喜怒哀乐，就像是她和钢铁侠对待ai的态度完全不同，朵勒是恐惧并悲观的，认定智能化的未来是毁灭，高度智能化的机械会给人类带来灾难，就像是深根蒂固的偏见，但并没有证据证明它们不会……不是吗？

伏尔甘的变化就像是证明了这一点——

作为机械，它开始反抗朵勒，它学会思考，认为朵勒的判断也是不对的，它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朵勒。

然后它被朵勒抛弃了。

但，她不愿意承认这种生命真的是生命，这种生命也绝对不会背叛她，抛弃她。

现在零号对她说：

“您认为‘零号’应该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即使是我，也想要您来做出这个决定。”

——您认为，我应该有自己的意识，还是重新变回毫无自我的机械呢？

——我希望您来做出这个决定啊。

爬行的男人发出烦人的噪音，昏迷的人正在含糊不清地呓语，小猫尖利的指甲划在特种玻璃上，绿眼睛闪过烦躁的意味，朵勒却不再去关注了。

蠢蠢欲动的巫师、暗中窥伺的英政府、被盯上的兄长、神秘而善恶未知的游戏……还有朵勒特殊的体质，她的烦恼那样多，身边的ai有了自我意识、开始反抗开始思考，这甚至不算什么大问题，朵勒不在乎也不承认，对她来说ai永远是ai，是工具，只是从趁手的工具变成不趁手罢了。

今天她又死了。

没关系的，她能解决，在解决之后，她可以龟缩回自己安稳的壳内，打游戏，画画，或者去五角大楼的防御系统里走一遭，或者给英王室的信箱发一封威胁信。

朵勒摸了摸胸口，一颗健康的心脏正在跳动。

她说：“……女孩子吧。”

可爱的女孩子就像是美好的花，像朵勒羡慕又渴望的那样。

真奇怪，就像是见证生命诞生了一样。

朵勒捂住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自己的鼻息喷洒在手心，温热的，活着的……比起“走”，零号的存在更像是被伏尔甘驱逐了，重新掌控了宅院的ai将地下一层整个走廊的灯都闪了一遍，就像是显示自己的归属权——

朵勒奇异地懂了，是伏尔甘在说：

“快滚。”

“我才是朵勒最喜欢、最靠谱、最经常使唤的ai。”

好像之前的打压冷遇限制全不存在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略意识流啦，想表达的其实就是——

死亡与新生

这种奇奇怪怪的命题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