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两间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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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糖葫芦！来一串冰糖葫芦！”

“姑娘，上好的玉镯，看一看吧！”

“包子诶，刚出笼的包子……”

“新鲜鸡蛋，五文一两……”

“老板，你这面人怎么卖？”

“姑娘，五文钱一个，你看让我给你捏一个？”

“十文钱三个，我让你捏，如何？”

“……”这话听着，怎么反倒像是那老人家上赶着要给他们捏面人了？水希有些过意不去，出口拦道，“阿一……”

“欸！水公子，这买卖就是这样，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便是了，他们生意人可不讲究……你看。”

水希避开莫习拦过来的手，再向阿一那处看去，当真见那老人家已经开始照着阿一的模样把面人捏开了。

“姑娘，你看这个捏完之后，再捏哪位的？”

阿一这时候正端正坐在那摊主面前，方才那摊主让她摆姿势，她竟一时想不起手脚该怎么放，正巧见不远处一队士兵在巡逻，学着他们的神态，阿一一掀衣摆，大刀阔斧地便坐了下来，先唬了人家摊主一跳。

水希见了，又是哭笑不得。

他知道阿一平日里没个姑娘家的模样，大大咧咧的，但先前用膳也不见她这般粗鲁，如今更是在大街上……

水希想着，走到阿一身旁坐下，自然而然地将她往另一边让，手上用了巧劲便将阿一的衣摆给摆正了。

莫习在一旁看得有趣，慢着步子坐到了阿一的另一边，两人一左一右将阿一挤在中间，一条板凳顿时显得很是拥挤。

虽不知他二人为何突然如此，但阿一左右看了看，回头便对那摊主笑道：“老板，剩下的就捏我身边这两位吧。”

“好好好，那麻烦二位将斗笠揭一揭，我好照着二位的模样捏。”

“好。”水希应着，便伸了手去揭斗笠，却被阿一一把抱住了胳膊。

阿一抬头瞪了他一眼，这才回头对着那摊主笑道：“无妨，就这么照着捏，你看这戴着斗笠你捏两个差不多的就是了，也省心不少不是？”

莫习伸手接过那摊主递过来的“阿一面人”，抓着签子把玩，一面道：“话是这么说，但捏出来的也没个模样，有什么意思？”

“姐姐，我们进城前可是说好了的，你们这副样子，随便将斗笠揭开，吓到这老人家怎么说？”

进城前他们的确是说好了。

这两个人，长得皆是人间少有，阿一一早便担心两人的模样反差太大，会让见了的人承受不住，这不，吓倒了山里一个樵夫之后，阿一便求着两位把斗笠戴上。

水希心里过意不去，点个头便答应了，就是莫习觉得自己从未这般偷偷摸摸过，一路上总想将头上的斗笠揭了。

这时听阿一这般说，莫习还想着再争取一下，余光里却瞥见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士兵，想了想，也不说话了。

他们进城时是天刚亮，守城的士兵多半在打盹，醒着的也是强撑着精神，见了他们三人，未曾细查，做个登记便放行了，是以进了城他们才知道如今城中的守卫并不如所想般松懈。

说到进城，蚩梦谷的出口同入口的蚩梦崖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水希带阿一出来时也自然而然选择了出口的位置，是以他们需得绕过蚩梦谷外围的城镇，重新赶到灵沂宗。

阿一是从没走过这段路，对这附近的城镇并不熟悉，也无所谓进城还是绕路，她知道沉洛在从蚩梦谷到宗门的这段路上走了两百多年，自然是什么都听他的。

至于莫习，若是只她孤身一人独行，她是宁愿多绕远路也断不会选择进城的——没遇到阿一他们之前她便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如今么……

结伴而行反倒方便她掩人耳目，更何况这两位本便是要带她直接前往灵沂宗，如此，便更省事了。

如今阿一自己的面人也已经捏好了，自然不用同方才一样正襟危坐，一瞬间便漏了气，只是被两人夹在中间，她倒不方便起身。

无聊之间，阿一对那不远处一直站着的士兵也起了兴趣，探着头到那捏面人的摊主面前，小声问道：“老板，你们城里如今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这闹市上隔几步便能见一名士兵？”

那摊主听了这一问，脸色瞬间一白，原本正给水希捏着衣裳呢，这一下便给捏皱了，看着手上功败垂成的作品一时间有些懊恼。

水希在一旁见了，伸手将摊主手上的面人接了过来，笑道：“无事。”

阿一则一把抢过水希手里的小人，又从莫习手里把她自己的面人拿了过来塞进水希手里，笑道：“我们交换。”

莫习手上的面人被一把抢走，都没来得及“欸”一声，便听那摊主颤颤巍巍地道：“都在偷偷地传呢，说他们在寻人。”

一听这话，莫习就安分了，坐在那一动不动，阿一则起了劲，接着问道：“寻什么人？”

那摊主却不愿意说了，飞快地将一个同水希差不多的面人捏好，递到莫习手中，才对着阿一道：“姑娘，你还是别问那么多了，这城中最近很不安稳，老头子也是做些小本生意，哪知道那么多啊？”

“很不安稳……”阿一喃喃了几句，知道这老人家不愿多说，也不再勉强，转头便对莫习道，“姐姐，付了钱我们就走吧，再找家客栈去，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客栈呢。”

山间可寻不到多少洗漱的地方，赶了数日的路，莫习还没好好沐浴过，如今听说接下来就要去住客栈了，自然答应，正要起身时衣摆却被拉住了。

莫习一回头，见到的便是阿一笑嘻嘻的模样，不由莫名，然后就听她笑道：“姐姐，十文钱还没给呢。”

莫习：“……”

“若是我身上不曾带着银两，方才阿一你可是要把自己抵在那摊子上？”

“姐姐孤身一人入山却不见丝毫狼狈，身上又怎会不带银两？至不济从姐姐或是沉洛身上搜些首饰或宝贝出来，都能当不少银子的。”阿一四处张望着街两旁的酒家招牌，嘻嘻笑道。

身后的莫习同水希隔着斗笠对望一眼，皆是无奈地笑着摇了头。

“我们住这家好不好？呈祥客栈。”阿一手指着一间三层高的客栈回头对二人道。

放眼望去，这间呈祥客栈是这条街上唯一一个三层的建筑，已经是附近最大的客栈了，莫习勉强一下也就接受了，水希更是不挑，阿一见了便先一步风风火火地冲了进去。

客栈的大堂不小，如今正当晌午，不少客人眯着惺忪的睡眼在用膳。

阿一环视一周，两三步便跳到了柜台前，一拍桌子，唤道：“掌柜的！呃……”

那掌柜的刚从后厨回来，先被阿一这小个子突如其来的大动静给吓了一跳，却不见这小姑娘说出什么下文来，看她憋得脸色愈发得红了，正要问她，便见一旁递过来一锭银子，一个声音笑道：“麻烦三间上房。”

这声音透着股优雅贵气，那掌柜的在这城中开一间客栈也开了大半辈子，自然知道应该如何接待这样的客人，忙一面接过那锭银子，连连应是，一面则偷眼去看这来人，却只瞥到方才的小姑娘和两个戴着斗笠的客人。

这时，那其中一位戴着斗笠的走到那姑娘身边，无奈笑道：“不会订房又为何一定要跑在最前面？”

那小姑娘朝着身边的人做了个鬼脸，回道：“你就知道训我，姐姐都没说什么。”

莫习刚才自觉地付了银子，一回头便听到这话，轻声一笑便想掺和两句，却听一旁的掌柜道：“对不住了，三位，今日这上房只剩下两间，您看能不能先让两位姑娘住在一间，待有了空的上房一定立刻给几位安排……”

既然要了上房，必然是不愿再将就其他，好在这三位互相认识，两位姑娘合住一间倒也无妨，掌柜的以为自己这提议虽有些不合适，但也必定算不上太过分，却在说出口后，发现三人都有一瞬的愣怔。

“掌柜的，你再仔细看看，能否行个方便帮我们腾出一间上房来，银子不是问题。”还是那戴着斗笠的姑娘先开了口，顿了顿，又犹豫着道，“若是实在不方便……不是上房我也……”

“姐姐，没事的，你不用勉强，只有两间也无妨啊。”

“这，可我……”莫习看了一旁的沉洛一眼，才意识到入眼不过一副斗笠，可若是当真只有两间房，阿一同她住在一处……

“不碍事的，姐姐，我同沉洛住一间便是了。”

莫习先还以为阿一说的是同她住一间，心里经不住又掂量了一番，待反应过来阿一说的不是她，不由一惊，反对道：“不行！这如何使得！你二人男女授受不亲……断不可同住一屋！”

既然阿一一副不介意的模样，莫习心中也没了顾忌，一闭眼接着道：“若如此，还是阿一同我一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