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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一避着雪童子走得飞快,一入殿便见莫习正同方才那男子在殿内谈着什么,一人坐在龙案前,一人却是站在下首微垂了头。
见到阿一进来,莫习收了话,同下首的男子道:“在这里用过早膳再回府吧。”
皇上留臣子用膳是莫大的恩赐,男子却只是微点了头,不卑不亢道:“是。”
这时候雪童子终于从外面追了过来,阿一听到脚步声,同莫习道:“我去将蜂怜喊起来。”说罢,便转去了后面。
雪童子一进殿没看到阿一,不用想都知道她去了哪里,刚要跟进去,便听一旁莫习笑着拦他道:“小公子不如坐下等等吧。”
雪童子回头一看,正正同莫习案前那男子打了个对眼,不由一愣,停下了脚步。
也可怜莫习堂堂一个皇帝,卧榻之侧,本是不容他人鼾睡,可先前他心甘情愿留了阿一在殿里,如今蜂怜这不通世事的,觉得那龙榻上不仅有阿一睡过后留下的香气,还多了股特殊的好闻味道,自然是寻着机会便要去睡睡看的,莫习知道了,倒也未见着恼。
阿一转进去便见帘子后蜂怜蜷在那里睡得不能再死了,一想到这之前他们因为她,一个个其实都不曾好生休息过,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了。
蜂怜不是个贪吃的妖,却绝对是个贪睡的,阿一本想来喊蜂怜一道尝尝连莫习都说不错的早膳,这时候见了这场景,低叹一声,轻着手脚上前替蜂怜拉上被子,又退了出去。
外面小管子已经在领着宫人布膳了,莫习坐在上首见到阿一出来,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道:“阿一,到这里坐吧。”阿一点头,走了过去。
“那位小公子呢?”
阿一坐下道:“蜂怜他这两日没休息好,让他睡吧。”
莫习点头,将一边的莲子羹端到阿一面前,笑道:“尝尝。”
阿一本便愿意信任莫习,如今看着那碗莲子羹心上一暖,醒来之后对莫习的最后一抹芥蒂也在这瞬间烟消云散了,回头笑道:“我才想起来,我们来这里都快两日了,我还没同你介绍过吧?在里面睡大觉的那个是蜂怜,我把他放出来了,他应该也是认识你的,这边这个是雪童子,他说自己没名字,你要是喊他,随便什么称呼都可以。”
雪童子受不了莫习身上的龙气,如今同莫习一桌用膳也是捡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阿一说罢,转向雪童子道:“这就是我说过的莫……哥哥……你怎么了?”
雪童子冲阿一使眼色,阿一没看明白,倒是莫习有所察觉,对雪童子笑道:“这位是朝中的礼部侍郎,文岳,表字季辰,怎么,雪公子认识?”莫习像是自来熟一样,话里没有半点生疏。
雪童子“哈哈”一笑:“我常年游历在外,倒当真不认识什么朝中之人。”
文岳起身行了一礼:“季辰这两日刚回朝,但见雪公子也是面善,许是之前在别处有过一面之缘也未可知。”
“哈哈,是啊是啊。”雪童子夹起桌上一块点心尝了一口,笑着遮掩了过去。
雪童子不能吃热食,只挑着些凉的点心尝了两口,心里又藏着事,食不知味地熬过了早膳。
阿一看出莫习同那季辰还有话说,拉着雪童子转去了殿内,问道:“你方才是怎么了?”
雪童子坐在桌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阿一一眼,反问了一句:“方才那个人你不觉得眼熟吗?”
阿一被问得愣住:“谁?你是说那个文季辰?”雪童子点头,阿一想了半晌,最后还是摇头道,“的确是没见过。今日是第一次……”
“怎么可能是第一次见!”雪童子激动得站了起来,“就是他呀!你当日还施法给他补过精气,要不是他我能被你抓住吗?”
听雪童子这么一说,阿一才对当初那村子里的樵夫有了些印象,随口反问道:“当真是那个樵夫?”
阿一见到那樵夫的第一面,他脸朝下趴倒在雪地里,她那时隐了身,张伯和他老伴扶人的时候她上去搭了把手,却没注意过那男子的面目,后来再去看他又是在半夜,屋里没点灯,阿一的眼睛再好也不能把人看个透,这才闹到临走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救了个什么模样的人,不过如今想来,季辰季辰,张伯喊那樵夫时的确是一口一个小辰,或许当真是同一个人也不一定……
雪童子却没阿一那么随意,点着头微提了声道:“肯定是他,这才隔了多少时间,我不会记错的!”
他这语气怪怪的,带着莫名的亢奋,阿一瞥了他一眼,自己坐了下来:“便是了又如何?怎么,你是良心发现了要去同他道歉?还是说你心里不平静还打算向他下手?我话可先说在前面了,你跟着我之后若是还要害人,我罚你可不会手下留情!”
雪童子闻言,先不屑地一撇嘴,刚要开口,又听阿一接着道:“别说什么如今我没绑着你,你想去哪去哪,我管不到你头上这些废话……你别忘了我如今修为大涨,你那点修为就有些不够看了,你大可以试试自己能跑多远。”
雪童子有些讪讪,嘴一撇:“较什么真?我都还没说什么呢……”
阿一冷静道:“防患于未然。”
雪童子“切”一声,觉得心里不痛快,转身便去祸害睡得正好的蜂怜,蜂怜又一次莫名其妙遭了罪,睡眼惺忪,看清闹他的不是阿一后,满腔起床气全都撒在了雪童子身上,两个妖在莫习的地盘上斗得你死我活。
阿一看不下去,开口道:“妖族哪怕不修炼修为也能慢慢涨上去,害人一举实在是多余,我不明白你们何必总要争先恐后地往刀口上撞?”
蜂怜听到阿一这话一愣,雪童子却突然放开了他,背身站着道:“人的精气最有助于妖族修为的增长,味道也是极好,地位换一下,妖族的尸身放到人界大多价值连城,你们修士中也不乏因此对我们妖族疯狂猎杀,再冠冕堂皇借口为民除害的,修士不把我们视为平等,只当我们妖族是异类,又凭什么要求我们去体察人的苦衷?既然一身妖命注定了朝不保夕,妖族又为何不能抓住一切机会增长修为,让自己能有在修士的手下逃命的可能?”
雪童子是个戏子,同人接触得多了,难免也对人族生出些感情来,但他的更本质还是个妖族,初初降世时他从一片皑皑白雪里睁开那双眼,见到的只是同他的心一样白茫茫的一片,不可不谓幸运地度过了那段懵懂时期,在游历中一次又一次偶然也带着必然地听到其他妖族讨论又有多少同族被修士收走或是死于修士手下,心上难免总生着些物伤其类,直到他终于遇到阿一……
阿一张了张嘴,半晌却是没说话,然后……她从窗户跳出去,看那架势是又去了殿顶。
雪童子看了依旧不明缘由的蜂怜一眼,有些羡慕他,走回到桌边坐下道:“接着睡吧。”
……正义是什么?
不过都是各为己族罢了……
阿一坐在殿顶上出了会儿神,便听下方传出脚步声,低头一看——是方才见过的文季辰正往殿外走。
季辰走到半路时似有所觉,转过身便见那殿顶上坐着一个小姑娘,同他来时所见不同的是,这一回,她是朝南坐的。
阿一见他看了回来,又努力回忆了一下当初见过的樵夫,硬生生觉出这身形又像了几分,难得的带着些善意同他点了点头,又努力笑了一下。
季辰有些讶异,觉得这小姑娘表露出的别扭有些熟悉,却并未多想,同阿一端端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出了长乐殿。
阿一目送过季辰,而后收回视线,看向身边多出的人道:“我当初听人说,人间的皇上一言一行都是被身上的黄袍子给箍着的,为什么你还能这么爬到屋顶上来坐着?”
莫习听得笑了,问道:“谁这么有见地?”
阿一回笑道:“是有那么个人,是个老头子。”
莫习闻言没出声,沉吟片刻唤道:“阿一?”
“嗯?”
“你生气吗?”
阿一回头看向莫习:“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先前一直瞒着你,从灵沂宗离开的时候也没同你好生说过。”
阿一低头玩了会儿手指,才长出口气道:“我没娘,以前身边也从没有个姐姐妹妹愿意陪我解闷,所以当初第一回遇到你,发现你不反感我,我很高兴……昨夜突然知道我一直以为的姐姐是个男子,情绪难免有些波动,你别放在心上。”
莫习坐在一旁看着阿一低垂的眼睫,微抿了嘴角,最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半晌记起什么,又道:“昨日我将你留在殿中,却让下人出言不逊冲撞了你,险些将尚在昏睡中的你带走,具体我便不多说了,这是我的不是,向你赔罪了。”
先前莫习答应了雪童子亲自赔罪,雪童子也不便再在背后嚼舌根,阿一这时初初听说,不由奇怪道:“为何要将我带走?”
莫习微顿:“……是我娘。”
“啊?”
“……我娘她听说我留了个女子在殿中,便派了人来想将你带去她那处看看。”
阿一恍悟:“若是要拜见,不用伯母来请,下次我可以自己过去的。”
莫习听过哭笑不得,知道阿一想的拜见绝非母后眼里的拜见,却也并未点破,而是点头应下了。
阿一以为莫习还在内疚,想了想道:“不必放在心上,横竖被他们冲撞时我也没什么感觉,若是我自己清醒着,必定当场便要回过去,但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再秋后算账也有些不合适……”阿一这话说出来是看对象的,若对方同她一样是个修士,那她便是睚眦必较,不论是过了几个冬也要找人算账,充分演绎一下什么叫十年不晚——而凡世的百姓在阿一眼里却还是需要她去保护的对象,阿一端着修士的身份,也便对他们格外“宽容”些。
阿一说罢,转而又道:“以后我直接叫你莫习好不好?先前喊‘莫姐姐’喊得习惯了,我怕下意识里就喊错了。”
莫习听了这句,方重新勾了嘴角,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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