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四十章 遇人不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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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童子猛地甩上门，指着隔壁道：“你看到没有？刚才那个奸佞进屋的时候还冲我冷笑了一下！”

蜂怜坐在桌边默不作声，不知是根本体会不了，还是单纯的不敢反对。

雪童子怒其不争，却又有心无力，自顾自气了半晌，才在桌边坐下，恨恨道：“出趟门也能捡着这么个小人，真是遇人不淑！”

蜂怜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犹豫着道：“其实那位公子也不见得不是好人，你今日撞了他，他也没……”

“我没撞他！”雪童子忍无可忍，“而且就算撞了又如何？你没见当时他那副理所当然要我给他道歉的样子？皇宫里那位同我都不会是这种态度！”

蜂怜：“……”

“而且作风正派的人会像他那样毫不顾忌地踏进女子的屋子吗？”

“……那我们也会……”

“我们不一样，”雪童子立刻道，“我们同阿一认识多久了？那个人又同阿一认识多久？”

“可是以阿一的性子，她是不会吃亏的。”

“所以说她实在太不懂得设防了！一点姑娘家应有的样子都没有，连避嫌的道理都不懂！得亏她是个修士，这要是放在人世，早便被骂得狗血淋头，说她不……你突然站起来干什么？”

雪童子话刚落下，屋门便突然被推开了，阿一的身影被黄昏拉长撞进了屋里。

阿一看着再次目瞪口呆的雪童子，身子往门上一靠，抬头道：“说我什么？”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雪童子一噎，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嗯？是想说不知廉耻吗？”

雪童子：“……”

阿一个子小，但有些时候身上散出的气势却逼人得很……鬼知道为什么！

“听到你们屋里声音大，想着你们还没开始修炼，就先过来一趟……”阿一说着，从万象袋里拿出一个陶罐来递给蜂怜，随意道，“碰巧看到有人在街上卖。”

蜂怜眼睛早就亮了，几步上前接下那陶罐，却是并未立即掀开，反而看着阿一道：“进来……坐坐？”

阿一拍了拍蜂怜的肩膀：“不了，听说会被浸猪笼。”

雪童子：“……”

“不修炼便早些睡吧，我们明日要赶路去西故城。”

阿一撂下最后一句话便走了，雪童子有些不自在，找话问一旁兀自高兴的蜂怜道：“送了你什么东西？”

蜂怜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将那陶罐放到桌上打开：“是野蜂蜜，很香，你尝尝吗？”

这回雪童子心里是真的酸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不了”，蜂二愣子“哦”一声，也不修炼了，抱着那陶罐爬上床做他的美梦去了。

半晌，雪童子叹了口气，认命一样地转身上了自己的床榻修炼——谁还没个喝凉水也塞牙的倒霉时候？都是那个奸佞害的，等明日他们出了城，便再遇不到了吧。

然而第二日，当雪童子迎着清晨的柔阳神清气爽地出了客栈，却一眼便见到与阿一并肩而立的落生时，他才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极了戏文里的昏君？”雪童子几步上前将阿一拉到一旁悄声道。

阿一莫名其妙，想了想回道：“你这模样也同妒妇很像。”

雪妒妇：“……”

最后他默了默，努力心平气和道：“你不是说我们今日去西故城？”

阿一点头：“对啊。”

“那为什么那个人也在这里？”

阿一回头看了落生一眼：“他刚好顺路，可以带我们过去。”

“西故城我也知道在哪里，我可以给你指路，照你先前的速度御剑过去半月左右也便到了，跟那个人一道你一路上还要顾虑他，你不是时间不够了吗？”

“落生有马，他昨日同我说骑马大抵一月便能到，我法力尚未修满，可以趁这几日再补补，行得慢些也可以看看这一路上有没有别的妖族，若是自己走，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别，而且妖族的消息也是他告诉我的，具体位置自然是他更清楚些。”

“他说的？！”雪童子震惊道，“要是假的呢？还是别去了……”

“你这是什么话？要真是假的，虽说白跑一趟，但至少能确定西故城的安宁，如果因为担心白费劲就干脆不去了，万一是真的，那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雪童子抵触地心想：“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阿一却看着他道：“你怎么同落生格外不对付些？他还是挺好说话的。”

雪童子心里冷笑：“那要看对谁了吧……”

阿一见他不说话，接着又道：“昨日我们也算是萍水相逢，他何必骗我？”

雪童子立刻回神，抓着点道：“是啊！既然知道是萍水相逢，你又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这倒不是相不相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罢了，方才也说了跑这一趟对我并没有损失。”

阿一这一下说法显然让雪童子能接受很多，看他脸色稍缓，阿一想了想再道：“知道你不能长久晒太阳，我还雇了辆马车，车夫一直在那等着呢。”

雪童子闻言，脑袋一转便见到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心上一阵熨帖，终于不那么激烈反对了。

落生见两人说停下了，走上前笑道：“聊完了？”

雪童子扭头便甩了他一句：“关你什么事？”

“呦，脾气挺大。”落生看着雪童子这模样不由笑出了声，又补道，“脾气大的人多半肝火旺，心里苦也不是办法，建议多吃苦瓜苦菜，清肝泻热，否则口苦目赤、头痛失眠不说……还容易便秘生痔。”

雪童子：“……”我信了你的邪！

雪童子最后怒瞪了落生一眼，拉着一直傻愣愣站在一旁的蜂怜上了马车。

“那位公子还是年纪轻了些。”落生看着那边上了马车便摔帘子的雪童子，慢悠悠道。

阿一抬头看了落生一眼，没说什么，却又听他道：“一个太莽，一个太木，跟在身边帮不上什么。”

他这话说得并不刻意，声音不高不低，与其是说给阿一听，倒不如是他自言自语，只是没有避着阿一罢了。

“……蜂怜是木了些，但性子温吞，很好说话，也很听我的话，遇事虽帮不上太多，但也不会拖后腿，雪童子不莽，关心则乱罢了，有些时候他知道的东西比我还多。”阿一这话的语气不沉，却也不见了先前对着落生时的和气，她便像是冷漠着客观评论罢了，不在乎一般回头看着落生道，“落生兄这话说的到底是有些不合适了，今日我不计较，但之后再听到，我们也不必再继续同路了。”

阿一说罢，上前吩咐了车夫一声，回头道：“还请落生兄带路。”

落生一挑眉，最后轻笑一声，到一旁牵过马当先领路。

半个时辰后——

皇宫外最近也最热闹的那条街，昨天阿一走过时人山人海，如今也依旧不遑多让。街上唯一一家客栈的掌柜靠在摇椅上指挥过伙计做这做那后终于得了闲，拿了几个厨房刚端上来的包子拐进了后头的马厩，不出片刻，掌柜的那副公鸭嗓子蓦地嘶叫一声，惊了整个客栈里尚在熟睡的客人。

前面刚歇下脚的伙计们纷纷猛地蹿了起来，清晨早起时剩下的那点睡意也终于散了，面面相觑，心道：“那铁公鸡终于被自己抠疯了？”

一个伙计顿了顿问道：“是刚才那几个包子不合口味还是怎么？老陈你今天包子馅包多了？”

厨房老陈忙道：“一屉包子加多少面粉放几两肉我每次都照掌柜的意思称三遍，不多也不少……”

“那也说不好，万一他又变心意了呢？”

“那……”老陈一慌，“那怎么办？”

“会不会……”另一个声音小声道，“是马厩出事了？”

他们家掌柜的慵懒得很，整日里除了靠在柜台后的躺椅上看账打算盘顺便想想怎么再压榨伙计，每日里的例行公事便只剩下去马厩看他当初破天荒花重金买下的那匹宝马，今日这才去了多久……

众人心中一凛，下一瞬便见掌柜的真跟疯了一般红着眼从后面冲了出来，大声问道：“谁把我的小元宝偷走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