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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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面怎么好像有些眼熟？

阿一陷在三把长剑的包围圈里应付了半天，倒也没露出左支右绌的疲态来，甚至还有心思想些别的。

师姐捏着剑诀御剑的样子总让她觉得眼熟，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来。

是什么呢？

诀通常是在使用术法时用到的，所以师姐这剑诀其实就是南林派内门术法？

能将一把剑分成三把的术法……

阿一是真没听说过。

但如今是否听说过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若这当真是术法，她要如何去破？

莫师姐的佩剑刚亮出来时阿一便知道那绝对是把好剑，让她来硬的，试试看直接把剑砸了，以她如今的本事，倒也不是全无可能，但她可是真舍不得那把好剑。

那就只能退一步……

阿一拿定主意，将手上的两把匕首一甩，腰间万象袋里紧跟着飞出一长串匕首，当场上最终出现十二把匕首时，场下南林派的看台再次起了骚动。

十二把匕首，每四把为一组，分别对准三把佩剑，不过片刻，便架住了莫秋水的攻势。

而真到了匕首与佩剑相抵较劲的时候，阿一倒生出些吃力来——

莫师姐的剑很重。

本身佩剑就要比匕首重上许多，阿一这才分出这么多把匕首来对付，如今确切感受到莫秋水加诸在剑身上的法力的重量，才知道先前终究是有些低估了这位师姐的本事。

这要再继续僵持下去，她还真不能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赢——毕竟昨日至今，她的状态的确不好。

阿一微咬了牙，腾出手抓过其中一把匕首，平衡一瞬被打乱，空出的那把佩剑剑尖失了阻挡，猛地便朝阿一倾斜而下！

这场面看得台上墨城险些站起来，却见阿一像是早有预料，身子一伏，从这一下留出的缝隙中灵巧地滑出，随即反身跳起，抓着手中的匕首便对着追来的那把佩剑压了下去。

借着这自上而下的势，阿一手上匕首一送一松，重新抵住了那把佩剑。

她这一出包围圈，二话不说便往莫秋水的方向攻去，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两把匕首。

莫秋水脸色一变，忙收了诀，三把佩剑瞬间合而为一，重新追着阿一的后背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阿一倏地回头，尚在原地的十二把匕首跟着往前猛蹿出数丈，拦在那佩剑面前。只这一瞬，阿一福至心灵，终于想起为何场面总让她觉得眼熟——

当日同灵门成师兄比试时，她就是用的这伎俩：学着符修运符的方式，拿着十数把匕首欺负符修。

如今场面倒转，莫师姐想拿这三把佩剑反压她这十数把匕首。

而这之间的不同其实也明显得很：阿一操纵匕首用的只是神识，莫师姐却在这基础上以剑诀相助，如虎添翼！

无怪阿一不光觉得这场面眼熟，便是莫师姐施诀的身形也熟悉得很——那不就同封怜师兄使符时像得很吗？！

——符修，亦有在运符时以诀相辅的法子。

趁着莫秋水的佩剑被拦住，阿一反抓着匕首转身便刺——方才她便已经想好了，想破剑诀还不简单，让她没法子捏诀就是了。

简单粗暴，阿一惯常的做法。

莫秋水身形疾退，一面尝试着将佩剑召回手中，但阿一那十二把匕首跟面刀墙似的拦在中间，堵得严实。佩剑一时间过不来，莫秋水又被阿一挡着过不去，这种情况若是换了符修，结局必然已经没了悬念。

但莫秋水是剑修，阿一逼近的一瞬，她腰间白光一闪，一把同那碧剑极为相似的白剑挟着劲风便朝阿一面门迎了上来。

雌雄剑！

阿一一惊，闪避已有些来不及，忙抬手捏了个诀……

来不及。

这一下对阿一而言太过突然，莫秋水算准了阿一躲不及，已经掠过身形打算去取那把碧剑，却在同阿一擦肩而过时，见那依旧满脸苍白的小姑娘冲她倏地一笑，莫秋水心上陡生不安，下一瞬便见阿一挥袖轻甩，她的白涯剑随之不见了身影……

“怎么会？！”莫秋水被惊得脚下急停，甫一转身，她以为不见了的佩剑却突地出现在她面前——同样是对着面门直刺，这一回，形势却已然翻转。

被自己的佩剑伤到，对一名剑修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莫秋水自然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那白涯剑在距离她面门半尺处猛地弹跳到一旁，在她一个侧翻身后被她重新抓在手中。

也是这一下，莫秋水才确定了一个事实——方才这把佩剑并没有被阿一夺了操纵权，否则她不可能这般轻易地便将剑收回。

可即便如此，莫秋水依旧心有余悸——先前她已经放任这白涯剑的去势，若她方才反应不及，没能适时重新操控这把剑，她依旧会受到重创……

“怎么回事？！”

阿一的身位没有改变，变了的，是她的白涯剑！

她的白涯剑在那一瞬间脱离她的控制，绕过阿一直接位移到了她面前！

“不告诉你！”阿一说着，手上的诀没变，下一瞬便在台上没了身影……

方才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的确惊艳，硬生生将看台上的视线全吸引到了皕年组的擂台上，换得好一片喝彩。

阿一没告诉莫秋水原由，却不妨碍台下识货的人纷纷交头接耳。

“漩云水袖！”

“是灵沂宗希师叔的漩云水袖？！”

“的确是！漩云水袖是希师叔自创的术法，当年我见过一次，就是这样的！”

“……”

“是也不是，估计是初学，台上那小姑娘的手法能看出不少破绽。”

“的确是有破绽，但这小姑娘也聪明，借着另一只手上的诀势做了掩护，他们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意识，已经很不错了！”

“说回来，关键这是希师叔自创的术法，有谁听过灵沂宗里还有别的人会的？希师叔连这都教给她了，上次那阿一还说自己尚未拜师，糊弄谁呢！”

“是啊是啊！估计连灵沂宗掌门都不会这术法呢！定是已经拜了希师叔为师，果然名师出高徒……”

众人纷纷由最初的惊讶情绪转为艳羡与佩服，而这些议论声传到灵沂宗的看台上，却换得篱落愈发难看的脸色——一直盼着成为希师叔亲传弟子的她又如何不认得那漩云水袖，方才甫一见到就已经看了出来，这时再被旁人的赞许一刺激，篱落险些便熬不住直接冲上台去同阿一打过。

她本是真有那样的冲动，但不经意往水希背影瞥过的一眼，反倒让她撞上了水希身边墨城的视线。

一怔过后，篱落本就紧皱的眉头更显肃穆——

墨天宗的这位少宗主……不简单！

昨日比试时说是赶时间，那一场展现出的实力同上一次对局完全不一样，以致于篱落至今都觉得昨日输得有些不真实。

墨城却不像篱落这般如临大敌，只同她对视片刻，慢悠悠地礼貌一笑便收回了视线。

经过这一下，篱落也终于冷静下来，这时再看向台上，却发现这短短时间过去，莫秋水败局已定……

.

又是隐身术！

这次斗法会，阿一同人比试，用过的术法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都仗着自己过硬的身手在台上“胡作非为”，隐身术反倒成了她目前用得最多的术法。

但不得不说的是，阿一这隐身术练得的确纯熟，每次一使出来便引得人晕头转向。

莫秋水还陷在方才那一交手的疑惑里，突然遭遇阿一这手段，一时间当真反应不及，最后终于还是输了。

阿一这一场打下来的确费了不少力气，这时气血上涌，反倒衬得她面色红润了不少，同莫秋水行了个同袍礼后正待离开，却反被叫住了。

阿一生怕这师姐是有些气不过，这时候也不想再同人争执，遂颇为和气地问道：“师姐可还有什么指教？”

莫秋水盯着她看了片刻，问出口的却是：“你为何不使剑？”

“嗯？”阿一微怔。

“自斗法会开始到现在，你不是空手同人过招，便只是用匕首，难道你只修匕首？”

“哦。”阿一明白过来，摇头道，“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先前有一把铁剑，但是被我用断了，本想随便补一把，后来又觉得累赘多余，倒不如我使匕首来得自在。”

这算什么理由？莫秋水无语片刻，又问：“那你之后便不再使剑了？”

阿一再次摇头：“既是剑修，当然也该练练，等日后想用了再随便捡把称手的便是了。”

莫秋水：“……”

阿一见再没什么可说的了，转身要走，却又听莫秋水道了句“慢着”。

阿一无奈，回头笑道：“师姐这么挽留我做什么？可是对我别有用心？”她说着，心念一转，带着些玩笑意味道，“师姐这一局使出这么多藏招当真让人出其不意，打得可比之前还要认真许多，我都要以为师姐上一局赢下我封怜师兄其实就是为了等着同我打过了！”

她说罢，嘴角噙着笑，不欲多留，却听莫秋水淡淡道了句：“若我说的确如此呢？”

阿一脚下倏地一顿，不解道：“什么意思？”

莫秋水回头看了南林派看台一眼，似是收到什么指示，走近几步同阿一小声道：“阿一师妹可否同我走一趟？”

阿一犹豫片刻，本能地想去看灵沂宗的看台，却在半路生生止住，头一点道：“那便请师姐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