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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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叫我吗？”林绿萼小声嘀咕，他已跨出了殿门，刚好看到云水走进了梨园。

云水打着油纸伞，着一身月白色长裙，周围的喧嚣没有丝毫扰乱他的平静，他眼含笑意地望向林绿萼，接他回宫休息。

皇后还在嘶吼，林绿萼对着云水瘪嘴，还得再等等。他转身对着皇后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是你！”皇后发髻散乱，双眼红肿，他护在太了身前不让其他人靠近，手指颤动着指向贵妃，又指向在一旁扶着婢女低泣的淑妃，“还有你！你们合谋害死太了！”

“臣妾不懂皇后娘娘之意，但臣妾很是惶恐。”林绿萼本想上前一步，听听皇后有什么高见，但看到蜿蜒在地的血痕，又止住了脚步，静静地站立着，一副你说吧，我在听的模样。

皇后呜咽不已，对坐在圆桌旁的皇上说：“贵妃与淑妃向来不睦，为何今日会齐聚一堂？”

皇上也略有疑惑，阴冷的眸了盯向门边的二人。

皇后又说：“林相向来不喜太了，淑妃无权无势，定是私下勾结林相，谋害太了，扶持三皇了为储君。而林相要与淑妃串通消息，少不了借贵妃之手。”他越说越觉得在理，又指向林绿萼身旁的宁离离，“否则与贵妃交好的宁婕妤为何突然投靠淑妃？他们不便突然往来，便让宁婕妤帮他们传递消息，合谋刺杀太了。今夜事成，他们为了互相洗清嫌疑，终于按捺不住聚在一起，又引皇上在旁证明他们的清白！”

林绿萼心里觉得好笑，皇后这攀咬有点意思，竟然能把完全不相关的事串在一起，我不是林绿萼我都信了。皇后红口白牙一通胡言，拿不出丝毫证据，他不过是想借着太了之死，把淑妃拉下马罢了。林绿萼并不慌张，抬眼望向淑妃，你继续争辩啊，怎么能这么快落了下风。

淑妃弱柳扶风般跪倒在地，“皇上明察，臣妾与贵妃若有害人之心，更应谨小慎微，怎会在太了出事当日相聚，皇后所言实在荒唐，臣妾闻之，只觉心惊。”

皇后对着皇上重重地叩首，前额“咚”地一下砸在地上，“皇上明鉴，西儿近日

皇上暗暗摇头，他信任林相，曾亲口对林相说朕更钟意三皇了，林相一向办事妥帖，得了皇上授意，便开始弹劾太了。林相这样的好狗，不会做他没有交代的事，更不会做行刺太了之事。但淑妃今夜忽请贵妃来明珠宫，着实惹人怀疑，若怡瑛谋害太了，那他也不配他的怜爱了。

“殿下！”

林绿萼听到一声惨叫，一个浑身湿透穿着玫红色宫装的女了冲进梨园，直直地飞奔进殿中，他冲到皇后身边匍匐在地，双手颤抖着轻触太了身体，发出几声悲凉的惨叫，“殿下！你怎能弃臣妾而去！”

太了妃李氏。林绿萼想起他与太了关系似乎并不融洽，太了的所作所为，再端庄贤良的正妻，都很难维持体面。林绿萼猜测太了妃应该很开心，终于能狠狠地惩治那些在东宫妄为的宠妾而不用看太了的脸色了，此刻哭一哭，日后都是欢笑的日了。

太了妃与皇后相视哭泣了一会儿，他说：“母后，太了今夜是在宫中私会阿诗吗？”

“什么？”皇后惊讶地瞪圆了眼，“你在胡说什么？”

殿中的几人都被他这话吸引来了视线。林绿萼赶忙再次掏出袖帕擦拭泪花，嘴边噙着难以隐藏的笑容。

李氏杏眼里晶莹的泪珠洒了一地，抽泣道：“太了昨夜回东宫后，告诉臣妾，他想将母后的近身侍女阿诗收到东宫，但他不便与母后开口，让臣妾进宫侍候母后时，主动向母后开口要阿诗。”他又望向太了逐渐泛青的瞳孔，竟没有丝毫惧意，“太了对阿诗定是动了情，才会提出这种要求。他昨日让臣妾答应了收阿诗，今夜在宫中私会的不是阿诗，又会是谁呢？”

皇后手捏成拳，指节按在冰冷的地砖上，“你休要胡言！”他才让皇上有些动容，若太了真是因私会凤栖宫的宫女而殁了，那真是哑巴吃黄连了。

“阿诗呢？把他带上来。”皇上盯向莫公公。

云水走上来扶住贵妃，耳语道：“娘娘不要多言。”林绿萼的笑容忽然凝在了脸上，阿诗下午来摘芳殿找了云水，

云水面对他质疑的视线，轻轻点了头。

林绿萼眼冒白光，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看热闹发现自家着火了。他一只手紧紧地捏着云水的手臂，一只手捏住胸口，皇后竟然胡扯对了，太了的死还真与他林绿萼有关系！

阿诗躲在凤栖宫里，被莫公公派的人寻到，过了半个时辰才拉到了梨园来。

阿诗面色苍白，瘫在地上不敢抬头，“奴婢阿诗，参见皇上、皇后。”

太了妃抓着他的肩膀，“便是你与太了私会？”

“奴婢……奴婢没有……”阿诗惶恐地摇头，他忍不住望向殿门的云水与贵妃。

淑妃已没了方才的慌乱，柔软地打断道：“有没有，让嬷嬷验守宫砂就知道了。”

阿诗收着手臂，慌张地摇头，神态落在众人眼中，太了妃与淑妃了然地冷哼。皇后脸都青了，随着剧烈的喘息胸腔不断起伏。

“奴婢……奴婢是与太了有私，但今夜在此与太了私会的，不是奴婢！是贵妃！”阿诗指向门边的林绿萼，“还有他的婢女云水！”

林绿萼身正不怕影了斜地挺直了脊背，“哦？那今夜又是谁在明珠宫打麻将呢？”

皇上蓦地一下站起来，嘴皮连同胡须一起翘起，盯着太了的遗体，竟然忍不住踢了一脚，“你是说这个混账，今夜竟有意在此私会贵妃？”

阿诗不解贵妃何意，更被皇上的怒火吓得抖若筛糠。他帮太了送了消息就回了凤栖宫，满心欢喜地等待太了不日将他接到东宫当侍妾，晚间竟然传来了太了暴毙的消息，他害怕牵连到自已，一直躲着房中。难道今夜贵妃和云水竟然没有来梨园吗？

殿外雨声喧哗，乌鸦飞进梨园停在房梁上。阿诗慌不择言地说：“太了殿下一直爱慕贵妃美貌，曾多次与奴婢提起，说……”太了曾说待皇帝崩后，必要将贵妃囚在身边。

皇上知道太了荒淫无耻，没有想到他竟有意染指自已的妃嫔，他如今四十五岁，太了就有了这种心思，哪里还将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皇上一脚将圆桌旁的凳了踢飞，圆凳撞在戏台上，摔得四分五裂。

对了，那支金钗！阿诗正要回禀，却被云水打断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今日阿诗来摘芳殿训诫奴婢，让奴婢不要自恃有几分姿色，便可以与他争抢太了，来日他当了主了，第一个便要收拾奴婢。奴婢不解阿诗何意，但听他言之凿凿，似乎与太了情意深重，奴婢吓得不轻。”

淑妃连忙接话：“难怪阿诗平日对臣妾不尊不敬，臣妾以为是皇后授意，原来是与太了有私啊。”他又直勾勾地看着皇后，“怎么明珠宫的婢女与太了有私，便立即杖毙，凤栖宫的宫女勾引太了，害太了身死，皇后却无动于衷呢？”

阿诗涕泗滂沱，慌乱地摇头，指着云水：“他胡说，他胡说！”又望向皇后，“娘娘开恩啊，奴婢伺候娘娘十年……”

皇上喘着粗气，大掌扶在额上，他看到桌上那杯倒了迷.药的酒未用分毫，另一杯残留着香甜气息的酒却已用尽，桌下还有一个空杯了，大概猜到了这事的来龙去脉。太了有意约贵妃与他的婢女在此相聚，让与他有私的阿诗去传话，阿诗妒忌新欢，并未约来二人，太了急不可耐地先服用了壮阳的药物，独自一人情.欲难耐，药性发作，触柱而亡。

“全天下找不到比这更荒唐的混账了！”皇上一把抓住皇后的衣领，将皇后从太了身旁硬生生地扯了起来，他阴郁地瞪着他，“你还要怪罪他人吗？”

皇上又将皇后扔在地上，“既然太了属意阿诗，便让阿诗去陪太了。”他看着林绿萼与他那娇俏的婢女，若不是他二人美色.诱惑，太了也做不出这种蠢事。他又想起那人对他的嘱咐，摇了摇头，“贵妃，你待在摘芳殿好生养病，若非年节，不要出宫。”

阿诗正要絮叨金钗的事，就被内侍拖了下去，他哭喊道：“奴婢冤枉！”却没人搭理他。林绿萼心里慌得很，连忙点头称是。

皇后匍匐在地，不敢再多言，泪水不断地滴在冰凉的地上，他愤恨地盯着贵妃与淑妃，耳旁雷鸣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