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被生活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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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吃了午饭，周耀庭便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午睡，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还做了个梦：

一个阴雨绵绵的热闹场所，许多人围在一个空地旁边往中间观望，他因为看不清楚情况，就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走到人群的尽头才算看清楚。

四个男子排成一行，赤膊着跪在地上，脖子上套着枷锁，身后站着拿着大刀的刽子手。

每个男子的装束和现在不同，脑袋后面都顶着一根辫子。

中间的一位男子虽然看不清楚样貌，周少爷却是认识的，他想开口叫对方，可是却被嘈杂的人声淹没了。

有人喊了一声行刑，他认识的那位年轻男子就被打开了枷锁，压在了地上，手起刀落，溅起一片血水，他甚至清楚的听到了身体倒地的闷响，相识的男子已经身首异处，唯有腰上的那颗朱砂痣清晰的刻在了脑海中。

他崩溃的大叫着，痛楚仿佛击穿了身心，同时也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您没事吧？”经理老王问他，连忙帮他倒了杯茶水。

周耀庭吓出了一身冷汗，面色苍白的苦笑：“就是做了个噩梦，没关系。”说是做梦，可他却觉得犹如现实一般，那股血腥味仿佛还飘在四周。

“多喝点水，天气燥热，容易上火。”老王说完就坐下来继续打瞌睡，这几天也邪门了，就是不下雨，就连路边的大树都晒蔫了。

周耀庭连喝几大口水，心情才算平静下来，他忽然想起了老杨，今晚要过去找对方。

晚上，六点多，周少爷开车来到了报社，只有老杨还坐在办公室里加班，见到他来了，连忙起身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我还有点儿事没做完，你吃饭了吗？”老杨问，几天没见，美男子依然光彩照人，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他就有点儿不好意思！

“还没有，我给你买了一副新眼镜，你试试，不合适可以过去换，等你忙完咱们一起吃饭。”周少爷从公事包里拿出眼镜盒，递给了老杨。

“谢谢～！”

老杨打开来看，是一副看起来价格不便宜的金丝边眼镜，厚度应该和自己戴的这个差不多，他连忙摘下旧的眼镜，换上了新的。

周围的景致非常清晰，甚至比他原来的这副还清楚。

看着老杨变年轻不少的脸，周耀庭很高兴：“我就说很合适你么。”

听到夸奖，老杨就进了卫生间去照镜子，果然如此人所说的，他看起来年轻了很多，也更斯文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礼物了，心情自然很愉快！

等老杨把手头的事做完，两人就开着车前往外滩，在礼查饭店的西餐厅吃晚饭。

很碰巧的却是，在这里遇到了熟人，林绍棠和卢招娣，夫妻二人坐在角落里边吃边聊，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这却让周耀庭心里不太好受，过去打招呼他会不自在，不打招呼吧，又很不礼貌！

“是林先生和卢小姐，他们都是我老板的朋友，偶尔会过来报社。”老杨也认识这两口子，他们的儿子还不到一岁呢。

“我认识他们……招娣还差点嫁给我呢。”这段往事他无法忘记，那是他第一次尝到求之不得的滋味。

老杨这才想起来遇到对方的第一天晚上，此人念叨的就是“招娣”这个名字，原来如此，卢招娣确实是个很有个性的美女，身材修长，有双美腿，这两年更是频繁的出现在各大报纸上，每次在公共场合的时候，穿着打扮都被人关注，是真正的名媛！

“林先生也是个很好的人，大方健谈，还爱帮助人。”他和林绍棠曾经有过接触，这两口子都是他们报纸长期的广告客户。

“我知道……不过他以前好像喜欢的是男人。”这也是周耀庭能找到的唯一弱点了，除此之外林绍棠挑不出毛病。

老杨大吃一惊：“这我倒是不知道。”

两人正吃着饭的时候，林绍棠特意过来打了招呼。

“老杨…….周少爷，很巧么！”他是代表妻子过来的，自然知道周耀庭就是招娣以前的婚约者，所以妻子总是回避此人。

“林先生好！”老杨很礼貌的打招呼，但是能感觉到周少爷有些不悦。

“过来坐会儿吧。”周耀庭无可奈何的让对方坐下，眼睛也不再打量对面的卢招娣了。

“我白天刚和你大哥见过面。”林绍棠道，他和周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有些货是从周氏百货公司订购的。

“我知道，你是我家的客户，来，喝杯红酒吧。”耀庭懂得起码的社交礼仪，亲自帮林倒了酒。

“好，干杯，祝咱们今年财源广进，平安幸福。”虽然不是过年，可林绍棠还是说了很吉利的话，他也知道此人对妻子仍然有意！

三人先后干了杯中的酒，寒暄了几句后，林绍棠就回到了妻子身边，继续吃饭。

“你喜欢卢小姐？”老杨试探着问。

周耀庭放下刀叉笑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只要我乐意，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他死活都不愿承认，卢招娣让他吃了闭门羹。

听到这句话，老杨没再说啥，他知道这只是口是心非在逞强罢了。

“人就是这样么，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越在身边越不珍惜！”耀庭的这句话彻底泄漏了心底的秘密，原本他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

吃了饭之后，二人开着车回到了报社，在老杨的默许下，周耀庭再次留宿，他们冲了凉之后很自然的抱在一起接吻，尝试着“新游戏”，在他们内心里，这无关情爱，两个人并没有把此事和感情混为一谈，至少周耀庭是这么想的！

礼拜天，一大早郭霖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今天的他没有穿校服，而是长袖衬衫，搭配浅灰色西服裤，还配上了咖啡色的背带，棕色的皮鞋也是前些天爷爷给自己新买的。

等他成年之后，就会改姓陈，并为陈家延续香火，所以他是爷爷的宝贝孙子，在零花钱上从不曾少过半毛，加上父亲给的钱，他一个月可以支配80块，比很多辛苦做事的人拿得还多，用三水的话来说，他现在已经是有钱少爷了。

大概用了半个多小时，他骑车到了文庙旁的“杉木书店”，除了想买几本书之外，还想约莫杉出去吃午饭，如果可能的话到附近逛逛。

到了书店门口，小刘正在擦玻璃，见到他来了，就微笑着点头示意。

“你们老板在吗？”他问小刘。

“在呢，你进去找他吧。”今天是礼拜天，书店却不能休息，而他的休息日是礼拜一，所以今天他也很开心。

“谢谢！”郭霖推开门，走进了书店，里面已经有三两个客人在挑选书了，莫杉则坐在椅子上看今天的报纸，见到他来了显得很吃惊。

“这么早就过来？”莫杉猜到霖今天会来，但不知道居然这么早，刚9点而已。

“你不忙的话，跟我出去吧，我请你吃午饭。”他今天心情不错，但是有话想找人倾诉，三水在上工，就只能来书店和这只狗“玩耍”一番了。

“只有上午可以吗，下午客人很多，小刘一个人忙不过来。”看着对方脸上带着久违的微笑，莫杉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仿佛过去的那个阳光少年又回来了。

“行，下午我就在店里呆着等你。”显然他不想吃了午饭就离开，而是等待关店之后的娱乐活动。

莫杉和小刘交代了一下就和郭霖一起出了门，他们来到外滩闲逛，早上的太阳没有那么毒辣，在户外行走还是可以忍受的。

两人站在江边看着往来的行人，却彼此沉默着，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尴尬，莫杉望着他俊美的侧脸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霖看着江边飞翔的水鸟，平淡的回答：“我母亲要来上海了。”

“这不是很好吗，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他了解从前的霖，但对于现在的霖却有些陌生。

“虽说高兴，可又觉得很烦，她是个爱唠叨的人，所以我爸和她感情不太好，才在外面有了别人，我也不想让她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郭霖转过脸，望着被阳光照射得有些睁不开眼的莫杉，连忙把对方拽到了一旁背阴的地方。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路边的咖啡店坐下来，点了简单的汉堡和饮料，继续聊。

“女人多数都爱唠叨，我母亲也是，不过我现在已经听不到她的唠叨了。”莫杉叹了口气，去年母亲在老家过逝，他回去奔丧，几年没见母亲，却不想再见的时候成了永别。

“你母亲去世了？”从前他还是个孩子，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向莫杉倾诉，而对莫杉家里的情况了解得很少。

“嗯，去年冬天，我一个人回去办的丧事，不过我父亲身体很硬朗，他还有个姨太太呢，有人照顾他我就放心了。”虽然他成家比较晚，但有了妻儿之后，父亲对他的抱怨就少了，即便他过年不能回家，也能体谅！

“你妻子对你好吗？”郭霖忽然问道。

莫杉点点头：“阿芳是个很好的女人，但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我们是经过朋友介绍认识的，她擅长做家务，又很会烧菜。”

“但是，她毕竟满足不了你……你这样的应该找个男人，别像……我爸一样最后还是觉得男人好，想要离婚了。”父亲不是纯粹的男子，选择男人并不奇怪，可他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勇子叔正好和父亲相反，果断的和慕卓哥分手娶了嫂子，在感情上勇子叔比父亲拿得起放得下，他倒是更喜欢这种作风！

莫杉笑了：“廖先生是个很好的男人，你父亲和他在一起很幸福，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他很羡慕宇铭和郭老师，两人的感情虽然经历了磨难，却始终携手同行。

“我并没说宇铭哥不好，但我还是接受不了。”他并不想把家里的事说给莫杉听，那是他们家族的秘密，爷爷，叔叔，父亲都是半男半女，还都生过孩子。

“若是两年前接受不了，倒没什么问题，可你快要成年了，再过两年都可以结婚了，应该能理解了吧？至于我……因为做过太多错事，又遇人不淑，只能选一条普通的路来走，而且现在我生活得很好，又有了儿子，更不应该贪求太多了。”这种平淡的生活更适合自己，他也不期望被哪个男人深爱并珍惜了，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碰到宇铭那样的人。

“想要过得快乐，幸福不是人之常情吗？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只胆小的狗，而且还是……母狗。”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看到莫杉脸上低落的表情，他的心里却是一阵痛快！

“等你二十几岁的时候就会明白了，人生并不能为所欲为，如果偏要那么做，最后它会反过来报复你！”莫杉是过来人，而且已经被狠狠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