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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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春日正午阳光温暖，却不热烈，照在人的身上暖融融，清风拂面吹起杨柳依依随风飘。

随风飘起来的还有各种形状各种花色的纸鸢——二公主的花蝴蝶、贤王家琪兰郡主的绿蜻蜓，还有蹴鞠到一半跑过来的三公主的黑燕子，不大一片天空倒是飞着不少的纸鸢。

飞着飞着，三公主的燕子就和琪兰郡主的蜻蜓就缠到了一块儿，两个人急忙收线，还喊了宫女来帮忙，可惜依然没能把两只纸鸢分开，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剪了线，让纸鸢飘走。

“也好，纸鸢飘走了，把灾祸疾病也带走了。”琪兰郡主虽然只有八岁，却很随和，并不在意这样一个纸鸢，甚至还安慰三公主。

贤王得皇上重用，在朝堂上说话有分量，连带着贤王的家眷在这些皇亲国戚中也很收人追捧，就连的庶女都能拥有嫡女的待遇。

三公主不敢对琪兰郡主表达出不满，只好点点头表示赞同，对着飘走的纸鸢望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坐回来生闷气。

好在没过多久，出去玩儿的人就都回来了，管事太监见时间差不多，就吩咐人立屏风摆矮桌准备食物。

食物都是提前备好从宫中带来的，凉菜热菜汤品都有，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保温方法，热菜和汤品还是热的。

等太监宫女们将一切布置好，贵女公子们也都洗漱完毕入席了。大家席地而坐，分男女两侧，周围用屏风围起，形成一个小餐厅。

眼前有美景桌上有美食，岂能不来些美酒助兴，既然有了酒，就应“对酒当歌”。没有琴笙琵琶这些乐器，众人就用筷子敲击着酒杯和碗，演奏出不同的曲调和声音。

“春水就桃花，日曝山头脯，绿琴与珠鸣，沙暖睡鸳鸯，对酒歌盛世，酒杯庆升平。”

康离虽然不会唱，甚至也找不准什么时候该敲酒杯什么时候该敲空碗，但是她依然很开心很快乐，盘着退坐在软垫上，和着曲调晃悠着身子，嘴里也跟着哼哼，怡然自得非常畅快。

日渐西落时宴席接近尾声，食物撤下送上解酒的茶，大家准备休息片刻就回城里。

“那是什么？”坐不住的大皇子跑去河边玩了一圈又回来，“怎么那么多的车马？”

于是众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官道上，行着一队车马，最少有十几辆马车二十几匹马，车马后面还有不少徒步行进的，目测也有几十人，浩浩荡荡行在官道上，扬起不小的尘土。

“是须臾国的使团。”周公子看了片刻就明白了，给其他人解释道：“听说和谈的使团近日到京城，没想到这么快，看起来是一直赶路了。”

“那他们到了京城住哪儿啊？”八公主很大胆，问出自己的问题，“不会是住宫里吧？”

“当然不是，”二皇子对这些事情还是挺明白的，“京城有使馆的，早几天就安排好了，倒是也的确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康离也很好奇，“他们都来些什么人啊？要待多久呢？”看起来好多人要住很久的样子。

对于她的问题，没有人知道确切答案，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好多人”“很久”这样的说辞。

一直到使团队伍的影子消失不见，康离她们才起身回京。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傍晚了，康离陪着太妃用了晚膳就跑回自己的房间——玩了一天，功课还没做呢。虽然只有几页字帖，康离写的也很认真，写完的时候都已经二更天了。

放下笔，伸个懒腰，康离觉得此时的她像极了前世的她——周末二日游玩得痛快，晚上回来还要点灯熬油地补作业，甚至第二天还要早起去上学——好像有点不值。

写完课业，康离按往常的习惯去太妃那里给她说晚安，却见太妃和张嬷嬷正在挑衣服和首饰，有太妃的也有康离的，都是偏正式的华丽衣裳。

“这是要干嘛呀？”康离好奇地问，随手抓了一块糕点吃起来，“要进宫吗？”

“是啊，明天进宫，”太妃拿起一只玉镯给康离套在手腕上，端详了片刻觉得不好又摘了下来，“皇上要宴请使团，我们都去。”

“那，不用上课了吗？”康离大吃一惊，“不用上课我写作业干嘛？”

太妃抿着嘴笑起来，故意逗她似地问：“不用上课就不写作业啦？”

“也不是。”发现暴露了自己自己小心思的康离抬手挠挠脸，“就是，可以不用这么急嘛。”不过，“我们也要去参加宫宴吗？”

“当然，皇室都要到的。”太妃又取了一个宝石鬓花在康离头上比划着，说到。

不过，实际上并不是皇室里所有人都到了，除了皇上皇后贵妃和贤淑德惠四位妃子和她们生育的皇子皇女，就只是贤庄端和肃福寿熹七位王爷，实际上本来还应该有一位康王爷，也就是荣佑的父亲，可惜他和康王妃都早逝了，因此出席的就是康离了。

除了皇室里的人，还有六部的一些大臣也将出席宴席。

宴席设在太极宫，是一座非常广大的宫殿，光大殿就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殿外更是宽广，相当于三个足球场。

太极殿内，皇上皇后高居宝座，贵妃坐在皇上右侧，桌案较皇上皇后的略矮，三层玉阶下一张红毯铺在地上一直到殿门口，红毯两侧各设有桌案十几张。大周以左为尊，因此皇室和臣子们居左，第一排是四妃同诸位皇子皇女，第二排是众位王爷携王妃，第三排才是六部的臣子。

对面的位子现在还空着，因为须臾的使团还没到。一直到了巳时三刻，距离午时还有一刻钟的时候，殿外的侍卫吹响了兽角做的长号，伴随着号角的“呜——”声，有礼部官员扬声宣布。

“须臾使团觐见——”

太极殿内一阵骚动后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殿门，康离也不例外，她目不转睛准备看看这使团到底来了些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口的光线也暗了下来，接着一群人从外头外涌入大殿，直直地走到玉阶前才停住。

为首的是一个瘦高个儿，穿带着的须臾服饰看起来有点像古时的匈奴服饰，两条长辫子垂在胸前，还有一条盘在颈后，络腮胡长满了下巴。

瘦高个身后紧跟着两个女子，一个白色衣裙白纱遮面，一个桃红衣裙红纱遮面，都看不出面容和相貌，只看得出身材窈窕，一行一动都流露出与大周女子不同的风情。

两个女子紧跟在使者身后，貌似地位不低啊。这是打算和亲的吗？康离心中暗想，果然送女人是谈判中最常用的手段。康离撇了撇嘴角，女人的地位啊，像是货物一样被送来送去。康离垂下眼睛，一些心思在隐隐发芽。

“须臾使团参见大周皇帝！”领头的瘦高个双手合十半弯下腰对皇上行礼，他伸手的人跟他做着同样的动作，“愿大周皇帝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康离：？？？这个台词怎么这么耳熟？

皇上微笑着点头，伸手微微抬起，“使者请起。请入座。”

那瘦高个直起身却并没有去桌案前坐下，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羊皮卷轴，双手奉上，“我等奉须臾酋王之命到访大周，特送来良种马匹五十头、牛羊千只、奴隶二十，作为见面礼孝敬大周皇帝。”

皇上闻言，眼角抽了抽，心说你这是先礼后兵好为谈判打基础吗？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皇上已然只是微笑点头，示意高公公上前去将那卷轴收下，“须臾王客气了，使者请入座。”

见皇上收了卷轴，使者似乎才算安心，顺着太监的指引，领着使团的其他人在红毯右侧入座。使团人不多，才十几个，第一排坐的是瘦高个和另外三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两名女子并侍女单独坐在第二排，其余人坐在更后面一些。

既然使团已经到达并入座，那宴席就可以开始了。皇上冲高公公微微点头，高公公就上前一步一甩拂尘，“宣礼！起宴！乐舞！”

话音落，丝竹声起，舞女鱼贯而入，合着乐声翩翩起舞。之后就是端着酒壶餐盘的宫女太监，首先送上的是酒水果浆，果浆是特意为女眷和儿童准备的，康离尝了一下，应该是苹果汁和梨汁，酸酸甜甜的倒是挺好喝也挺开胃。除了酒水还有几样点心和凉菜，都是康离吃过的，并不觉得新鲜。

“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皇上率先举杯，对着使团的方向，“朕谨以此杯，向遥远的须臾王致敬，请满饮。”

皇上饮了一杯酒之后，祝酒的就换成了诸位王爷，贤庄端和肃福寿熹七位王爷轮流敬酒，不多，每人三杯。七轮喝下来，大周这里每位王爷只喝了三杯，对面须臾使团的却喝了二十一杯。

康离心里默默计算了之后，心说这不是欺负人么，车轮战啊。不过，即便使团喝了这么多，却依然不见醉意，甚至脸红都没有红，可见酒量之好。

美酒美食当前，还有美人美音相伴，可谓是宾主尽欢。如果不是使团里那位白衣女子突然起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