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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白孔雀开屏
“去!当然去!”
景湉期这个人一向好奇心极重,不出叶昰倾所料,她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
先时的百花宴是京中各家夫人挑媳妇,这次琼林宴除了是当朝天子招待门生之筵席,同时也是京中达官贵人挑选女婿的时候。
毕竟这琼林宴除了这一科的进士,京中好些大臣家的杰出子弟也会被邀——譬如叶昰倾这样的,自然是圣上点名要去的。就算看不上进士举子,也可以看看其他家的郎君。
不知是不是这个缘由,景湉期觉着今天的少阁主打扮得格外用心。
叶昰倾这样的长相,披块麻布都是天姿国色,平日里他衣裳大多穿的随意,走出去轻轻松松便可掠夺万千少女的芳心。
今日他穿的是常穿的杏白色,衣缘上用银线绣的回浪纹,裙摆上绣的纹样竟是有些像是雀羽,一整圈铺展开,这布料飘逸得很,绣线劈得细细的,绣出纹样才不至厚重。
裙摆似乎比平日更大点,行动之间裙袂纷飞,银光闪烁,简直就像是一只开屏的白孔雀!许是叶昰倾也觉着这银光微闪太过夺目,便又搭了一个轻纱的罩衫,影影绰绰的,看得景湉期只想起金庸老先生笔下的小龙女。
不,叶昰倾这是小龙男……或许,小龙女和杨过的后代,就该是这个模样。
叶昰倾穿的浅淡,是以配的也是玉冠,绣银腰带,碧玉腰佩,青墨荷包。为了风雅还搭了把扇子,这扇面是景湉期画的黄山水墨云海。
看来今日叶昰倾是要走低调奢华且淡雅出尘的路线了。
景湉期想着,这一位多半是因为加冠了,也想着去‘钓’个媳妇吧!她不由得对宴会上其它男子表示同情,少阁主也真是的……不娶何撩啊!
当然由于叶昰倾的盛装打扮,景湉期成功的被他衬托成了身边服侍的丫鬟。
她今日不去选美,不去挑婿,只要打扮得不出错就成,春日才过,她也不好得穿太过沉闷的青色,更不敢穿玉白与叶昰倾撞衫自取其辱,于是就穿了一件白色上襦外加一条浅粉色的下裙,又搭了一件绣了稀疏桃花纹样的玉色披风,显得十分少女。
叶昰倾与景湉期乘了车往宫门去,今日参加的宴席的人家挺多,宫门外难得那么热闹过,借了承恩王府的光,二人很快就过了一重门,下了马车,那小公公见是常往宫中来的承恩王府世子,因实在忙不开,便问叶昰倾能不能自己过去琅琊阁。
叶昰倾点头应了,便领着景湉期往琅琊阁去。
“先时我去琅琊阁也没仔细瞧瞧,不知这琅琊阁可像是王府花园中一般,也可曲水流觞?”见没人领路,景湉期反而更自在,边走边问。
“琅琊阁的与王府的园子,都是一个大师造的,是有流觞曲水之地,难不成今日你想作诗?”叶昰倾问。
景湉期摇摇头,“不想,我也不会作诗,只是想听听旁人是怎么作的。”
“其实宫中的琼林宴倒是甚少作诗,因为作来不过事歌功颂德的应制之作,圣上不喜此类,不过倒是会让臣子展示一番才艺,若那人恰好擅吟诗作对,也是可的。”叶昰倾居然很有耐心,与她认真解释。
原来除了女子,连男子也逃不过才艺展示这一个流程。
“君子六艺,好在书院里都会教一些。”景湉期不由得为表兄和顾修谨捏把汗,先时她父亲和舅舅因为早已成亲生子,所以到是没什么才艺展示的要求。
可大表兄和顾修谨这样的未婚小青年,肯定是会被拉出来遛一遛的。
待他们到了琅琊阁,却是已有很多人到场了,景湉期远远就看见了学子席位上的表兄和顾修谨,因为二人皆在一甲,所以座次靠前,顾修谨作为探花郎君,更是在第一排,好找极了。
“世子……您的坐席在这边,还请随小人来。”才进到园中就有小公公来引路,走了没几步,景湉期就见九皇子冲着这边招手。
这次倒是没避讳,叶昰倾与九皇子的坐席分在一块,九皇子带了九皇妃,景湉期可算是有个伴儿聊天了。
“你看见那边了吗?”韩月瑛指了指远处挂了些纱帘的回廊笑道,“好些人家的娘子呢?”
景湉期一看,那纱帘后面果然影影绰绰透出不少人影来。
“还是咱们这儿好,离得近,看得清楚,这挑婿未免也离得太远了点。”景湉期道。
“倒也不是故意离得远,只是怕这些学子害羞罢了,免得他们在圣上跟前失态。”九皇子听到二人所言,笑着插话,毕竟这些进士举子,多半也没几人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待众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重头戏是圣上登场,说了好一番勉励后生的漂亮场面话,景湉期平静的瞧着那些进士们,激动得像是要哭了似的,颇有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架势,连她大表兄也不例外。
圣上说完了话,又挨个叫了自己看得顺眼的学子上前来,奏对。
韩月瑛则在挨个给景湉期说明,除了那些举子们,哪个郎君是哪家的儿子或是孙子,认了一圈人,景湉期忍不住感慨……
“果然是相亲大会啊!”
走完了前面的天子训话流程,马上就来到了才艺展示环节,气氛看似轻松了许多,实则紧张得很,毕竟那么多人看着,谁又敢头一个去呢!
“修谨,你来。”
不用抽签,不用自荐,圣上钦点顾修谨。
“万事开头难,这头一个不图多好,中规中矩已是难得。”九殿下听见父皇点了顾修谨,觉得还真是用心良苦,只要这小子能中规中矩的完成,看在头一个上场的份上,必是风评甚佳。
“除了作文,不知爱卿可有什么才艺?”景湉期见台上的皇帝尽量做出一副和蔼仁爱的模样,问顾修谨到。
顾修谨大大方方离了席位,对圣上行了礼,答道。
“微臣六艺有限,唯有画艺稍可一观。”
“如此,便画来。”赵溶如此说,顾修谨领命,走到早已备好的案前,便开始作画。
“竟是双手作画?!”韩月瑛见顾修谨右手作画,左手写字,小声惊呼。
“是啊!阿谨是会双手写字的,我愿想着他会写一副楹联,不想竟是可以边画边写。”景湉期倒是见怪不怪。
顾修谨画的是几干竹子,题的‘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一句。
竹子画虽说中规中矩,但是作画的方法让人耳目一新,赵溶龙心大悦,赏了他一方端砚和一套湖笔。随即又点了榜眼,榜眼是个四十来岁的精瘦男子,上前献了一首应景之作,亦是中规中矩……再往后的状元则是五十来岁了,书法不错,献了几个字,还是中规中矩,随后又点了景湉期的大表兄杨博峻等几人,均是中规中矩,没什么新意。
赵溶晓得若是再点这些学子,必是会如此中规中矩到最后,他也不愿宴会如此无趣,看向各家儿郎,微微一笑。
“京中子弟也多才俊,不知可有人愿意与他们讨教一番?切磋画艺也好,诗才也罢。”
“父皇,儿臣愿意。”九皇子忽得离了席,十分积极的说到。
“哦?不知吾儿有何讨教的?”赵溶见儿子很捧场,很是欣慰。
“儿臣可以舞剑!还请众位一观……”九殿下道。
赵溶听到此不由会心一笑,这多半是与九皇妃学的套路,是以故意为难他道。
“光一人舞剑有什么看头,倒是……言之,你剑术也不错,不如你们二人对对招式?”
景湉期觉着,搞事还是皇上最会搞事,不过今日的重点不是琼林宴吗?陛下何苦让这二人来抢风头。
“这可不成,孩儿可打不过他?!”九殿下连连摆手,显然有些耍赖不想上的意思。
“罢了……我记得沈家的小孙子……”赵溶思索了一下,这次的进士之中二甲之列,沈将军家的小孙儿。
“陛下可说的沈潜……?”张丞相在旁提醒到。
“不错,沈潜……你来与言之过过招。”赵溶想起了名字,当即就让沈潜来与叶昰倾过招。
景湉期就不明白了,分明是九殿下搞的事,怎么就轮到了他们少阁主上台了,还要和旁人切磋武艺!上次韩月瑛舞剑陛下那么开怀,看来陛下是个喜欢看人舞枪弄棒的主。
人群之中沈潜起身,瞧着就是个壮实的练家子,妥妥的武将气质,虽说个头比之叶昰倾矮,可是稳当啊!
叶昰倾仪态万千起了身,缓步走上了中间的高台,行动间裙摆微荡,简直像是飘上去的。
“二位,宴席之上不便用剑,还望以此代之。”徐公公捧了两根竹箫上来,显然是想让二人以此充作剑来使。
“既是舞剑,怎能无乐相和……思远的徒儿,你可……”
“臣女习过琴艺,可以奏琴。”景湉期晓得逃是逃不过的,还不如干脆应了,还好今日华阳公主身体不适,不能到场,不然这琴也轮不到她弹。
“光是奏琴未免单调,座下可有人还会器乐?”赵溶看了看阶下诸人,问到。
“回禀陛下,臣女可奏笛……”此番却是回廊那边有人道。
景湉期一看,正是张丞相家的张如兰。
“丞相家的娘子好胆色,召她过来。”赵溶对陪坐在侧的张丞相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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