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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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人当真在首都玩儿了一圈。

罗祈安以前倒是来过几次，不过因为都是家长带着，反而不如第一次来却做足了攻略的罗漓川会找地方。罗里川带着小安，不紧不慢地玩儿得很尽兴。

家里有打电话过来确认他们的安全，多的也没再说，双方都极为默契地将那件事放下不提。

有的事情不能称之为逃避，而是除了淡化它，找不到别的解决办法。

与此同时，罗祈安抓紧时间把签证办了下来。英才国际学校是贵族学校，一般不会将未来都托付给高考这一种可能，万一考砸了还有选择的余地，基本上高考之前都会申请一些外国的学校。罗祈安也不例外，申了几所喜欢的艺术类院校，拿到的offer里面最满意的就是f国南部的一个设计学院。

办完留学签证，差不多到了该走的时候。走的那天罗漓川送他去机场，全程气压低得罗祈安有些不安。

到了安检口，罗祈安看罗漓川表情实在是太难看，抬头想摸一下他脑袋权作安慰。

抬起的手才到一半就被罗漓川抓在怀里，罗漓川眼睛都气得有点发红，咬牙切齿地问他：“你他妈真要走？”

罗祈安微皱眉头：“漓川，不许说脏话。”

罗漓川放低了声音：“不是不让你走，再等一年好不好，等我毕业了……”

罗祈安心里其实也挺舍不得的，舍不得漓川，也舍不得其他家人。他垂着脑袋让罗漓川牵着，闷闷地说：“好好上学，不要打架，照顾好爸爸和妈妈，也照顾好你自……”

最后一个“己”字还未出口，他就被罗漓川突然拉过去，一双温热的唇急切地贴了上来。

就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安检口，罗漓川低头吻住了他。

罗祈安在震惊错愕之下，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使得这个吻持续了整整五秒。

罗漓川的舌头都差点伸出来了，罗祈安才恍然推开他，脸颊浮起红晕，有些结结巴巴地：“漓，漓川……”

罗漓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只说了三个字：“等着我。”

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而这边，罗祈安如梦似幻地过了安检，直到飞机起飞，给自己盖上小毯子，戴上耳机，还陷在纠结之中。

刚刚漓川是什么意思？

应该不是单纯的兄弟情吧……

哪家兄弟会亲那里啊啊啊。

怎么亲完一句话都不说啊啊啊。

抱着小毯子翻来翻去地纠结了半天，终于睡着了。

……

罗漓川回到滨市，父母两人都在家等着他。陈毓敏等他进来，立刻紧张地问：“小安状态怎么样？”

罗漓川目前脑子里还全是刚刚大着胆子的那个强吻，如果不亲上这一口，他很怀疑自己撑不到一年以后，会三天两头跑到f国去找罗祈安。这会儿他其实没心思说别的，不过出于尊重还是在沙发上坐下了，心不在焉地答话：“还行，这个月和他把首都和周边几个城市走了一遍，他心情比出去那天，好了很多。”

陈毓敏拍了拍胸口：“那就好。”接着又问，“宝贝他真走了？”

罗漓川点点头。

陈毓敏叹上了气：“国外东西那么难吃，他自己一个人，怎么适应得了哦。”

罗赋在旁边没说话。说实话，虽然他也不舍得儿子去异地求学，但是在他看来，罗祈安的做法是对的，十多年前的事大家都有责任，但是总有一个人要站出来承担，在这一点上，他很为小安骄傲。

陈毓敏叹了一会儿，又说：“咱们得去趟老宅。”

罗老爷子身体不好，平时奶奶陪着他在老宅静养，不大出来活动，除了罗祈安过去欢迎，也不许其他人经常打扰。这次这事太大，要是还瞒着不去给老爷子交待真相，等老爷子自己问起罪发起火来，伤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家三口很快到了老宅，老宅是在滨市沿江边的一块寸土寸金的地盘上，前后几乎算是个小园林，占地不小，罗家几代人的底蕴下来，这块地价值再高也守得住。

罗老爷子早得了他们会过来的消息，这会儿在主厅沏了茶慢悠悠喝着，他们三人进来也没主动打招呼。

罗赋就知道老爷子肯定已经知道了小安出国的事了，不然老爷子肯定会问那孩子怎么没来。

他上前一步，恭敬地跟老爷子说：“爸，小安出国了。”

罗老爷子从鼻子哼了一声。

罗赋无奈得很，罗老爷子比他们还宠小安，这事儿没人跟他说，他是肯定要生气的。

不过现在最重点的却不是小安出国的问题，而是……小安的身世。

平时叱咤风云的罗氏集团董事长，此时却觉得组织语言不是一件太容易的时，他看了眼罗老爷子眼前的茶具，浮浮沉沉的茶叶就似他现在的内心，翻涌不休。

“爸，有个事要跟您坦白。”他艰难地出声，“其实，漓川是我和毓敏的亲生儿子。”

罗老爷子捧茶杯的手顿了顿，看他一眼示意他把话说完。

罗赋从当年的事说起，将两人的身世说了出来。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安才离家出了国。我说这些，也是想请您定个注意，小安那边，我们……”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

罗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征求老爷子的意见，这个儿子，还认不认，如果还认，财产分配等方面，也要提上日程。

罗老爷子突然就站了起来，气呼呼地把手里的茶杯一摔：“哼，胡闹！”

他举起拐杖在罗赋的背上打了一下，是真的生气了，手上没留力气，打得罗赋身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红痕：“原来我乖孙是被你们赶走的！”

罗赋赶紧抬头：“我们没赶他，小安是为了不让我们为难，才……”

“你们有什么为难的。”罗老爷子快要气炸了，“这事说到底，最大的责任在你，在我，在毓敏！跟小安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当年忙着赚钱，连自己儿子出生都没去看过，你会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

这句话简直是在罗赋和陈毓敏心口处插了血淋淋的一刀。他们其实并非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亲生儿子被弄丢在外十八年，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他们也下意识地选择了将责任全推在当年的保姆身上，这下子被罗老爷子一语道破，两人均是羞愧不已，陈毓敏更是对着儿子开始泛红双眼。

罗漓川看父亲在挨训，没时间哄老婆，只得默默地递了纸过去，陈毓敏又开始了自责：“漓川，妈妈对不起你……”

那厢老爷子还在训话：“哼。当年的绑匪还没落网，不想着加派人手，反而搞起了内讧。听你这意思，还想不认小安？罗赋，你自己算算，小安长大十八岁，我老爷子和老婆子两人带了多少年，你们真正陪着他的时间有多少年？”

这话罗赋不敢接。小安太乖巧，从不闹人，他又忙于事业，所以小安找回来以后夫妻俩亲自带了一段时间，等他身体好转就交给了老爷子，童年大部分时间都是爷爷奶奶带着，跟老爷子感情特别深。也是这两年小安上了高中，老爷子又身体差，他们怕耽误老爷子休养，才从老宅搬了出来。

老爷子见他不答话，哼了一声：“小安基本上是我跟老婆子带大的，这话不差吧？你们没用心尽过父母的职责，又有什么资格不认他！他就不是你们的亲儿子，那也是我罗修闻的亲孙子！”

罗老爷子这辈子看东西看得太透了，人这一生的各种关系中，血缘关系虽说重要，却并非唯一看重之事。小安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心性如何他十分清楚，哪怕保姆有错，却罪不及他，这件荒谬的事，不应该让一个孩子来承受代价。

做人，还是要认清自己的心。小安那样乖的乖孙，怎么有人舍得赶走？

罗老爷子出过气，见罗赋认错态度良好，且未造成大错，就先放过了他，吩咐下人：“把电话拿过来。”

罗赋赶紧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罗老爷子很嫌弃地摆手：“不要你的。”

等下人把家里的电话递过来，他这才拨了一个号码，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来，里面传来小安甜甜的声音：“爷爷！”

罗祈安声音很惊喜，一连串地发问：“爷爷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您身体好吗？最近睡得香不香？”

罗老爷子听着乖孙的声音，心软得不像话，声音比起刚刚跟罗赋中气十足的吼声要轻柔了不少：“哼，爷爷再不关心我乖孙，只怕我乖孙叫人欺负了去。”

罗祈安那头沉默了一下，小声说：“爷爷，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