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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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魏王为海蓝之谜的店主大打出手的事情，在京城迅速传播开去，还衍生出了许多版本。

但结论却是唯一的：太子争不过魏王。

顾安安身上遂又多了几分神秘色彩，愈发像一个传奇人物。

梁衍知道以后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挺好，且看谁还敢打顾安安的主意。

但顾淇雅那头，却在家中翻来覆去地做噩梦。

颜面扫地是一回事，她最害怕的，是万一顾家有女孩去逛海蓝之谜，发现顾安安那张脸的秘密，那便完了。

之前顾欣莫已经去过，不过幸好她蠢么，没发现什么；不排除个把机灵点的，万一看出点端倪……

顾淇雅决定设法阻止顾家人去海蓝之谜。

她有意无意地在顾老夫人面前提起，京都最近流行奢靡之风，都是一家叫海蓝之谜的铺子兴的。

顾淇雅很会讨老夫人欢心，老夫人年纪大了，威严虽在，心思上难免力不从心；顾淇雅总能在话题上把控主动，轻易地把老夫人的思路往她需要的方向带。

顾老夫人一听“奢靡”二字就皱起了眉头：

“不好不好，我们家是要和皇家联姻的，断不能家风不正。那个什么海蓝之谜，咱家女眷一律不许去，不然被我知道，有你们好受的！”

顾老夫人在顾家，是说一不二的主，就连家里几位老爷，在她面前都不敢乱说话。

像顾淇雅母亲周氏那般年纪的夫人们，对新鲜新奇的东西本就没兴趣，心思安定，便也无所谓。

但年纪和顾淇雅差不多大的小辈姑娘们，就有些不爽：

“眼下家里半点小事，都要像雅儿看齐。她不喜欢，自己不去就是了，为什么要规定所有人都不准去？”

“现在都这么多规矩，要是以后她真的成了太子妃，我们还不得累死……”

只有先前收了顾淇雅好处的顾欣莫没有跟着踩。

她反而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要雅儿真的成了太子妃，顾家便是皇亲，地位比现在不知要高多少。大家将来，也能寻个更好的婆家。”

姑娘们面面相觑，觉得似乎……也有点道理，比起好婆家，这点小事着实也算不得什么。

几个女孩散了以后，顾欣莫马上把这事告诉了顾淇雅。

顾淇雅表面淡然，心里却十分得意。

不需要害怕。

太子喜欢她，顾家的姐妹仰仗她，周氏也事事听她的，一家之长顾老夫人则是她的靠山。

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

一直都等不到周氏过来逛店，顾安安也不再期待，开始全力以赴准备接下来的皇商选拔。

有了梁衍的大力支持，一切都顺利得不像话。

只是时不时面对夕映的灵魂拷问，顾安安得不停解释“我真的不是看上他的钱和资源啊”……挺累的。

谈钱多伤感情啊。

而且，光是依靠梁衍的钱和资源，就算赢了，顾安安也觉得胜之不武，不足以一鸣惊人。

在衣料的印染技术方面，顾安安留了一手——有一项神秘技术，没有在现下已推出贩卖的成衣中使用。

须留待皇商选拔时再亮出来，闪瞎众人的眼。

得一个皇商的名额，应该没什么悬念。

她更需要的，是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有个长的和顾家某女眷很像的女孩，来京城找失散多年的父母就行了。

只是梁衍本人，大约十多天都没有过来。

顾安安因为忙着这头的各种事，也没空去寻他。

横竖在这段剧情里，梁衍又没出意外。

彼此知道对方各自安好就是了。

这一日，顾安安在制衣坊里指导工匠配制染料，梁衍终于又出现了。

彼时顾安安正站在染缸旁，正和几个工匠细声细气地讲解材料的比例和搅动的力度以及次数。

她腰身微微往前弯折，身形绷出一条纤细姣好的弧线。

梁衍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缓缓走上前去。

直到几位工匠纷纷上前行礼，顾安安这才发现梁衍。她转过头来，一张小脸都是细密的汗水，额前碎发短短地翘着。

梁衍扬了扬手，打算示意工匠们回避。

顾安安连忙阻止，“别，别影响大家工作。”

不就是想跟她独处么，自己不会找个清静的地方，非把别人赶走？

大魔头就是霸道。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顾安安道。

毕竟有些日子未见，看着梁衍有如天神下凡般高大英伟的姿容，赏心悦目。

顾安安感觉自己还是挺想他的。

梁衍颔首，转身向门外，顾安安快步跟了上来，与他并肩。

梁衍很想她像上次出门逛珠宝店一样挽着他的胳膊同行，手肘明里暗里拐了顾安安好几次，她却始终没有伸过手来。

梁衍又不高兴了，沉着脸一路无话。

顾安安：“……”

怎么又闹别扭？

谁又招惹他了，最近贱男也没来啊！

两个人一直这样很尴尬的，顾安安打算说点什么来起个头。

“最近忙不忙啊？”顾安安偏过头冲他甜笑。

“与你何干。”梁衍冷冷道。

顾安安：“……”

行，他不说，她主动汇报工作总行了吧。

“我呢，最近还是在忙皇商选拔的事，多谢殿下给了我这么大的支持，没有殿下呢，就没有我的今天。等选拔工作正式开始以后，还希望能够继续得到殿下的支持哦……”

梁衍：“少跟本王来这套。”

顾安安快给跪了，到底是要怎样啊？！

“要不，去我屋里坐坐？”

看在钱的份儿上，顾安安继续卖笑。

梁衍瞟了她一眼，“也好。”

终于正常说话了，不爱逛街早说么！

顾安安松了一口气，连忙将梁衍请回自家宅子。

一进门，顾安安赶紧吩咐夕映准备茶点，又殷切地留梁衍用晚膳，唯恐伺候不周。

关键时刻，万一这尊财神一怒之下撤资，可就麻烦了。

顾安安殷勤地给梁衍沏茶，又为他捶肩捏腿，猛吹了一顿彩虹屁……梁衍总算情绪缓和了些，渐渐开始正常聊天：

“你总说你是什么专业人士，什么技术总监，指导指导让工匠们做就是了，亲自跑过去做什么？”

“……”顾安安对他这种高高在上脱离群众的剥削阶级思想很是不齿。

造价工程师就不去工地搬砖么？

注册会计师就不去盘点库存么？

专业人士都得亲临基层生产第一线的，坐在办公室吹着空调就把活干完了？

顾安安耐心地同他解释了很久，梁衍仍不以为然。

罢了，顾安安言归正传，还是继续讨论皇商选拔的事。

梁衍道：“你不许出面。”

顾安安：“？？？”

“我已命人打点，到时候名额定然归你，你没有必要亲自去。”梁衍道。

顾安安咬着嘴唇，沉吟地望着梁衍。

皇商选拔是手段不是目的，她主要是借这个机会接近一些宫里的贵人，趁势营销一下自己寻亲的事。

但这事儿吧，眼下也不太方便同梁衍细说。

“呃……是这样，我平时两点一线的生活呢，也有些枯燥，还是很想见见世面……最后的选拔不是能进宫么，趁这个机会，我想着……咱进去看看，见识见识也好啊……”

梁衍一张阎王脸复又阴沉下来，冷冷盯了她好一会儿。

“本王知道你在说谎，但本王不想同你计较。”

顾安安尬笑几声，想要狡辩，又觉得欲盖弥彰。

只要不干涉自己，随便他怎么想吧。

之后梁衍脸色又不太好看，顾安安只好不停哄着他，哄了一整个下午一直到用完晚膳，顾安安口干舌燥，感觉血槽已空。

天色擦黑的时候，顾安安送梁衍出门。

走到门边，梁衍停下脚步。

上次顾安安送他到门口时，和他拥抱了一下。故此，梁衍今日便也停下来等了等，暗示她再做同样的事。

然而顾安安只是挥了挥小手，“再见啦，殿下路上小心哦！”

梁衍很生气，袖子一甩大步出门，反手重重把门摔上。

顾安安：“……”

———

皇商选拔总共分两轮，第一轮是海选，各家老板不用出面，只将自家产品送上去，供那些贵人评委们先筛选一遍。

京都中但凡有些名气的衣裳铺子，都报了名；甚至有些外地的铺子，也远道而来。

第一关结束后公布入选名单，顾安安毫无悬念地入围。

进入下一轮选拔的二十位商家，名榜被贴出来公示。

顾安安前去围观时，一群人挤在外面看榜，有几位相熟的，一边看一边聊天。

顾安安默默听了一会儿，彻底感受到了同行之间的阴阳怪气：

“王掌柜，您说这要是考状元，状元又只有一人的话，咱可不得打起来。”

布匹成衣的皇商名额，每年都有三五个，竞争虽然激烈，却也不至你死我活。

被称呼作王掌柜的一声嗤笑，“钱掌柜您别说，今年还真就是考状元——我从旁得了些消息，今年这规则，恐怕要改。”

“要改？！”

周围还各自低声议论的人们，立刻被这句话吸引住，纷纷凑耳朵过去，生怕漏听消息。

王掌柜见众人都凑过来，便细细道：“以往名额数量都是规定好的，但据说今年只限定了布匹数、成衣数，商家的数量却不再限定。也就是说，要是哪家特别得娘娘们喜欢，一家拿下全部订单，也是可以的。”

现场诡异地安静了片刻。

刚才还和和气气说话的钱掌柜脸色微变，“为何今年要这样改？”

“据小道消息，”王掌柜道，“是魏王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