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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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安十分无语。

唉，梁衍这人。

有钱大家一起赚不好么？非把别人路堵死，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实在理解不了反派的思维方式。

王掌柜继续在旁火上浇油：“魏王手下产业众多，一家独大，还不忘扶持晚生后辈，就说今年这凭空冒出来的什么……海蓝之谜，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跟咱在这榜上平起平坐了，听说这背后的靠山……就是魏王。”

围观众人有的听说过此事，有的没听过，遂又是一阵议论。

矛头和火力，不知不觉集中到了梁衍和顾安安身上。

顾安安戴了个斗篷站在角落，没人注意她就是海蓝之谜的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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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榜放下来没几日，皇商的评选正式开始。

正式的选拔，是宫中嫔妃亲自把关。

顾安安带了夕映过去。

在这个世界，女子抛头露面虽不被禁止，也到底是少数。

做生意的，尤其能做大的，就算留在铺子里的是女子，背后的大老板，也是男子。

等候传唤的大殿外，就顾安安和夕映，万绿丛中两点红。

更何况，顾安安实在太出众。

海蓝之谜的店主生得极美，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

在场各位精明的商人，立刻猜到了顾安安的身份。

来的人大多都是每年见到的熟面孔，大家就算不知道姓名，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寒暄。

那日梁衍摔门而出后，顾安安再没看见过他，只在前几天托高田向他问话：正式选拔时他来不来？

梁衍回了一个字：“忙。”

顾安安：“……”

所以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顾安安大概看了看，果然没见到梁衍，遂只好低调点，找了个最边缘的角落坐下，安安静静地等待。

刚一坐下，就有人凑了过来。

顾安安抬眼一看，是之前看名榜时见过的王掌柜。

王掌柜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想来，这位就是海蓝之谜的女东家？”

顾安安瞥着他，“正是。”

王掌柜笑得愈发阴阳怪气，“姑娘可当真是个奇才，短短几个月，便从无到有，把生意做到了宫里。只怕今年的皇商选拔，定是少不了姑娘那一份。”

他话音刚落，周遭立刻投来不少目光，隐隐约约带着不善。

顾安安皱了皱眉，一脸严肃地站起来：

“少不少得了那一份，宫中贵人说了才算，咱最好都别妄加揣测，以免说错了嘴。”

“哟，”王掌柜捋了一把胡子，“姑娘年纪轻轻，说起话来却道行不浅，果真是个厉害人，不知未来……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顾安安微微一笑，“可以，回头请和我的助理联系。”

说罢她侧身望着夕映。

夕映一点儿也不怯场，学着顾安安平时说话的语气，淡定地冲王掌柜点了下头，“你好。”

王掌柜阴着脸看着眼前这两位年纪加一块都没他大的小丫头片子，冷冷道：

“年轻人，这般心高气傲，不知谦虚，想必是背后——有人帮衬撑腰。”

顾安安礼貌颔首，“那您还来找茬？”

王掌柜愣了愣，到底没敢跟顾安安硬磕，鼻子里恶狠狠“哼”了一声，转身走回人群。

他压低声音对众人道：

“依你们看，这姑娘背后，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撑腰？”

众人也是好奇，跟着窃窃私语：

“其他的不清楚，就听说好像是魏王。”

“我还听说有太子哪……”

“太子？！不可能吧！”

“啧啧，上次太子和魏王在她店里差点打起来你不知道？”

“什么？还有这事？真的假的？！”

“就是不知道真的假的，所以咱一人一双眼睛先看着……再说了，衣裳好不好，得宫中娘娘们说了算，娘娘们瞧不上，太子魏王又能怎样……”

周围人纷纷点头附和。

就往年皇商选拔来看，因为各家款式风格不同，每个嫔妃审美又不一样，每个人挑些合心意的，入围的皇商基本都有份，还算心理平衡，不会有太大矛盾。

但今年规则可能有变，又莫名杀出海蓝之谜这匹黑马，一切就说不好了。

众人看向顾安安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若有若无地带上敌意。

……

梁衍在最后一刻姗姗来迟。

他面上一如既往阴霾沉沉，眉梢眼角凝着冰棱寒霜。

在见惯了他这张死人脸的顾安安看来，他现在心情应该还算正常。

最后一个入场，还嚣张得不行。

在场的人都听过魏王梁衍的名字，但此刻离这么近，大多也是头一次。

这等从战场上磨炼出的肃杀冷煞的气场，令所有在场的成日拨算盘翻账本的掌柜们既感到陌生，又望而生畏。

众人皆知魏王名下产业众多，但凡有参选皇商的类目，向来是少不了他的。

可他本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众人心中都在揣测，莫非……今年本尊亲自现身，真是为了现场的某位姑娘？

带着这样的猜测，众人起身向他行礼之后，各自退回原来的位置，便小心翼翼地观察顾安安和梁衍之间的反应。

看到梁衍亲自过来，顾安安也很高兴。

因为人太多，顾安安不确定他能一眼看见自己，遂用力咳了两声，示意梁衍：她在这儿。

梁衍眼角一斜，瞟了顾安安一眼，却不理。

顾安安：“……”

这样一副不爽的表情，似乎和那天他摔门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唉，到底为了什么？

两人之间的零互动，被紧盯观察的众人看了个清清楚楚，不少人险些笑出声来：

“瞧瞧，魏王那模样，八成根本就不认识她。”

“可不是，魏王一看就是个狠的，要真看上一个女人，能这么放她出来抛头露面？”

几人正议论着，便有太监从远处走来，捏着拂尘，尖细的嗓子声调拖得老长：

“请所有人，入——场——”

顾安安不想跟那群掌柜的走得太近，再加上梁衍也不疾不徐走在后面。人潮纷纷往里涌时，她便刻意放慢了脚步，磨磨蹭蹭地等着梁衍。

梁衍缓缓地走了过来。

趁两人并排之际，顾安安连忙唤他：“殿下。”

她声音不大，但以梁衍的耳力，肯定能听见。

梁衍仍不理睬，冷着脸和她擦肩而过。

顾安安：“……”

入场后是一块露天的平地，正对面一排屋子，屋门敞开，垂着竹帘，竹帘再往里，还挂着一层朦胧的轻纱。

每一间屋子都坐着一位担任评委的嫔妃。

外面人朝里面看去，只能依稀看到个朦胧的身影，其余一概看不真切。

众人到齐以后，先前领路的太监，开始宣读规则——

规则果然是改了。

和之前听到的小道消息一样，今年不再明确入选商户数量，可以是一，也可以是n。

这变数就大了。

在场各位掌柜的脸色有些微妙。

早就提前知晓规则的顾安安听得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在人群中寻找梁衍。

梁衍站得远远的。

顾安安正打算着要不要挤过去搭讪，方才的王掌柜带着一个面孔黝黑长得五大三粗的男子，向她围了过来。

王掌柜先前没和顾安安针锋相对，主要还是因为担心她背后真的有人，但眼下看到魏王的态度……他认定魏王和顾安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遂放心大胆地过来找茬。

“这位就是海蓝之谜的店家顾姑娘？”

身材粗壮的男子率先开口：“鄙姓赵，是汉青阁的东家。”

顾安安本来一直在看梁衍，听见声音回过头，冷不防看见一张胡子拉碴的油腻大黑脸。

颜值落差太大，顾安安来不及做好表情管理，下意识露出厌恶之色。

赵、王二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于是愈发不豫。

“姑娘小小年纪，如此目中无人，倒也是少见。”

王掌柜皮笑肉不笑地抚着胡子，又挑拨一般朝姓赵的黑脸男递了个眼色。

黑脸男哈哈大笑起来：

“没事没事！既然这样，我也给姑娘提个醒。咱们在场的这些老东家，彼此相识多年，素日里相互制衡，都是有的——”

他一双鼠眼忽地放出狠光，声音压低：“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各种手段都有，姑娘可明白？”

顾安安终于正眼看他。

“那请问阁下，是准备找人踢馆？砸我铺子？还是断我货源呢？”

黑脸男愣了一下。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可以明说。

这是江湖规矩。

说这姑娘不通世故吧，他一暗示她便懂了；说她懂吧，却又这般直白说出来。

还故意说得那么大声。

顾安安理了理衣裳，抿唇微笑。

可去他的吧，威胁谁呢。

除非他敢在这里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