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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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衍神色莫测地看了她一会儿。

外面的鞭炮声还在持续，顾安安又喃喃说了几句什么，声音被掩在了鞭炮声中。

良久，梁衍弯下腰，替她把鞋取下。

他掀开被子，将她整个人放了进去，又放下床边的帘帐。

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梁衍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转身，去了一旁铺好的塌子上，和衣而眠。

……

第二天早上，顾安安是被夕映叫醒的。

梁衍已经走了。

“去魏王府玩得还开心？”顾安安坐在床上问。

夕映笑容灿烂，“开心啊！魏王府人多，大家围在一起，在院子里生火烤肉，可热闹了！”

顾安安点点头，“开心就好。”

她捋了捋头发，翻身下床，伸手在箱子里面翻捡，挑了一件颜色亮丽的衣服穿上，应上这新的一年。

这一年，对谯国公府来说，和往年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虽然角落里多了个顾安安，但大家也权当看不见，有当没有罢了。

唯一的新鲜事是顾欣莫年前定了亲，过年时，男方给谯国公府送了节礼。

男方节礼备得丰厚，可见很有诚意，顾欣莫的母亲——大房张氏对这个亲家很满意。

周氏一直觉得张氏赶着给顾欣莫定下婚事是目光短浅，背地里不知嘲讽了多少回，眼下见她为收节礼忙碌，忍不住道：

“大嫂可真是心急，稍微再等一等，说不定能许到更好的人家。”

张氏不软不硬道：“时间越长，变故越多。欣莫年纪也不小了，别等来等去等成老姑娘了。”

其实张氏没别的意思，但这话听在周氏耳里……尤其那“变故”二字，真是刺耳极了。

顾淇雅也十六岁了，皇家怎么也该为她和太子赐婚了。

……

自从徐贵妃去凤仪宫同皇后“聊了聊”顾淇雅以后，放不下心的皇后决定要将顾淇雅查个底朝天。

结果很快就有了——

顾淇雅本人没有任何问题。

和最早留在皇后心中的印象一样，顾淇雅在京城名声极佳，不少青年才俊，暗地里爱慕她；闺中的女孩们，也以她为榜样。

但追溯到当年的双生子之谜，就有些难了。

打探消息的人回话道：“当初周夫人生下孩子还不到一年，她忽然把之前接生的婆子、侍奉的丫鬟，还有给孩子喂奶的奶娘……全部远远给打发走，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人已经找不到了。”

皇后慢慢地抚摸着手背，眸底暗芒闪烁。

事出反常，肯定有原因。

想来那时应该就是刚把顾安安给丢了。

但顾安安丢了，为什么要换掉身边所有人？是怪身边人照看不周？

探子继续道：“不过小的在打听消息的时候，倒是听了个说法，不知真假——”

“他们说，瞧着顾二夫人，一点也不像怀着双生子的样子。”

皇后的眉头忽然挑了起来，“怎么个不像？”

“大凡怀双生子的，就是孩子再小，那肚子看着都比平常人大上一圈。但周夫人当时肚子不但不大，还比别人要小些，生产的时候生得也快，没太遭罪……”

皇后手中的杯子倏然滑落，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人吓了一跳，忙磕头道：“只是听说……听说，没有证据，也找不着证据的。”

皇后盯着地上的碎片，几乎要昏过去。

难怪徐贵妃之前来见她，那么阴阳怪气，还说什么提前恭贺太子大婚。

敢情她早就知道什么。

顾淇雅，确实长得和顾家人都不怎么相像。

皇后脸色阴沉得紧，只道：“再查。”

梁嘉赫是当今太子，年纪也不算大，男孩子的婚事，耽误得起。

至于顾淇雅……

万一她真是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自己给儿子娶了那样的太子妃，便是污了皇室血脉。

怎么对得起儿子，怎么向皇帝交代？

哪怕顾淇雅再优秀，都不行！

———

过年期间，大家都在家中团聚，没什么人出门。

直到十五元宵节，京都灯节，家家户户齐出门赏灯，顾安安才安排着和夕映也一起去。

除顾安安以外的顾家女孩们，早就约好了。

顾淇雅和梁嘉赫此时正是感情热火烹油的阶段，过年期间一直没有见面，梁嘉赫早耐不住了，掐准时点在谯国公府附近守着，等女孩们一出来，就忙把顾淇雅劫走了。

其他女孩都羡慕得不行，惊呼“姐姐又同太子殿下走了呢”，语气既艳羡又崇拜。

顾淇雅喜欢受人仰视，嘴角轻轻牵起，淡淡一笑。

顾安安等女孩们都出门之后，才换了衣服，和夕映从侧门绕了出去。

街上灯火璀璨，人人提着不同形状的灯笼，欢声笑语不绝，顾安安来到古代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如此亮堂的夜晚。

顾安安下意识地四处张望。

总感觉又会碰到梁衍。

走了没几步。

夕映忽然抬手指着前面，“高田大哥。”

顾安安抬头一看，高田果然站在前方不远处。

她忙往高田身边四处看看，想看到熟悉的身影。

梁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找本王？”

女人恐怖的第六感啊。

顾安安回头，见他面无表情提着一个样式最简单的灯笼，就是方方正正的竹子骨架，外面糊了一层红纸，写上福字。

他把灯笼塞到她的手中。

“走，陪本王逛逛。”

顾安安听话地接过灯笼，跟上他的步子。回头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的，夕映已经消失了，不知被高田拐到了什么地方。

“你是不是天天在我门口蹲点？”顾安安问。

“也没有，”梁衍道，“想见你的时候就过来，但好像每次都能碰见你刚好出来。”

顾安安怀疑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不像在说谎，便笑道：

“这叫‘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梁衍瞥她一眼，“又是杂书上的诗？”

顾安安：“……”

挺好，都会抢答了。

在外面走着，梁衍维持着高冷的形象，一直不怎么说话。

顾安安起了好些个话题，都被他几个字怼回来，直接把天聊死。

顾安安没有放弃。

“你这个灯笼太简陋了吧。”她继续没话找话，指着前方，“你看看人家的——”

赏灯游人手中的灯笼形态各异，动物形状的最多，其次还有月亮、莲花什么的，看起来都不错。

唯独梁衍手上的这个……

四四方方，毫无修饰。

传说中的直男审美么？

梁衍看了看别人的灯笼，步子微顿，“府上随手拿了一个……”

他道：“不喜欢就扔了。”

顾安安：“……”

还能再简单粗暴点么？

顾安安叹了口气，看着手中朴实无华的灯笼，火光透过薄薄的红纸，映出暖暖的色调。

算了，丑萌丑萌的。

顾安安举起灯笼晃了晃，“喜欢啊。”

顾安安动作有点大，手中的灯笼，被晃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