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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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包饺子吗”

佟盛年把馅儿和皮一块儿挪到向晚面前，又去接了碗水，拿出两双筷子来。

很明显，虽然说这话时佟盛年看着小竹，但这句话针对的不止小竹一个人。

“会，我会的，盛年姐，我可以帮你包。”

小竹坐在向晚边上，浑身一抖，迅速举起手表了衷心。

向晚暗地啧了一声。

“你怎么不问我会不会包饺子？”

在佟盛年把筷子递到她面前时，向晚没伸手，反而略有不满地问了这么一句。

“你肯定会包。”

佟盛年也没想多和向晚废话，毕竟如果加上蒋旭飞和黄筠，这点儿饺子明显就不够吃了。

黄筠她不知道，蒋旭飞是吃的真的多。

蒋旭飞看起来瘦了吧唧弱不禁风，剧组提供的盒饭，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他一个人能吃两份，有时候饭量少了，他还能再去影视基地边上的饭馆儿里面再吃一碗雪菜肉丝面，然后打着饱嗝儿回来督促她返工。

佟盛年那时候在拍一部抗战剧，她演的女主角有被囚禁关押的戏份，要表现得瘦骨伶仃可怜兮兮但却铁骨铮铮，为了连上戏，佟盛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十分克制自己的一日三餐。

甚至一日一餐，只有白水煮鸡胸肉配凉白开。

而蒋旭飞，大摇大摆，满嘴肥油。

关键这人还贼鸡儿瘦，你说气不气人。

妈的女演员真苦。

佟盛年发出了和向晚一模一样的感叹。

“你为什么就认定了我会包”

向晚的不依不饶打断了佟盛年的忧郁。

“电影，”佟盛年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嘲向晚，“你拍的电影你都忘记了么？”

“<餐馆>，你拍的<餐馆>。”

是小说改编的悬疑电影，20岁的向晚就是靠这部片子拿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影后奖杯，之后她就像开了挂一样，在领奖的路上极速飞奔。

向晚在这部电影里扮演女主角，一个苍蝇小馆子的年轻老板娘，因为家庭条件困难，早年辍学打工了许久，才在国道边的出口边上租下这么个小地方，给往来的货车司机提供点饭食宵夜，主要情节暂且不提，因为这部电影一战封神以后，在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哪怕是现在，人们一提到向晚还是回想起她饰演的年轻老板娘给初次见面的男主角包饺子的场景。

那真是绝了，用小小的竹板挑上肉馅儿，往面皮上一搁，双手一捏，直接扔到旁边沸水滚滚的大铁锅里，动作之间，老板娘的一颦一笑，转身弯腰，再到捞起饺子，送给男主时那无意识的一抚手，都把在男人堆里钻营生活的年轻女孩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电影结束之后，不知道多少人刚冲出电影院就冲进了饺子馆，直指着要吃韭菜猪肉馅儿的水饺。

一时间连韭菜的价格都往上抬了抬。

有影评人就说，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哪是要吃韭菜猪肉馅儿的饺子，分明就是冲着煮那饺子的小老板娘去的。

佟盛年这么一提起，反而是向晚一愣，好一会才露出个笑，把对方手上的筷子夺过来，又把饺子皮往自己这挪了挪。

“你还记得挺牢固。”

“那可不是吗？这叫学习前辈经验。”

佟盛年把小竹的筷子先拿了起来，自己先挑馅儿捏了一个饺子，排在一边敷了保鲜膜的案板上。

“再给我来盘韭菜猪肉馅儿的饺子啊，唐唐。”

唐唐是《餐馆》里向晚扮演的女主角的名字，而佟盛年说出的这句话，来自于男主角最后一次出现在餐馆里时的台词。

他要这个勤快，机灵，又爱着他的年轻老板娘再给他煮一盘饺子吃。

而吃完之后，他留下了足够多的钱，足够老板娘在镇上买一间房，开一间饭庄的钱。

然后他离开了，再也没出现过。

“多晦气，她之后再也见不着他了。”

向晚用筷子敲敲桌子，没顺着佟盛年的台词对下去，只是不满地瞟她一眼，用这句话打住了这个话题。

“是啊，她再也见不着他了。”

佟盛年看着向晚，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把手上又包好的饺子捧给她看。

“记着，别把饺子馅儿上面的葱花和到馅儿里面，不然葱花沾上生肉腥气，就不香了。”

靠。

向晚心里的小人骂骂咧咧。

说来说去怎么又回到饺子上了！小兔崽子眼神那么深情款款的，老娘还以为又有什么骚操作看呢！浪费老娘的感情！

“你怎么这么多理儿啊？包个饺子还这么多学问，哪儿学的啊？说个出处让我也开开眼界。”

向晚心里不爽，开口冲佟盛年。

“葱花这个……听相声时候跟着相声段子学的，只不过他那个是包子，我那时候在英国，一个人没有事情干，特无聊，就试了试，结果发现他说的是对的，而且不止包子馅儿，一切带馅儿的都能这么干。”

佟盛年老老实实。

“……嚯，看不出啊，您还听相声呐？”

向晚真的惊了。

“听，在英国上学的时候，听不见中国话难受，就常常听，一个人吃饭洗澡走路赶论文的时候，都会放着听。”

“有时候睡觉也听，只不过会突然被里面嗷呜一嗓子唱起来吓醒，后来就不怎么在睡前听了。”

实话实说。

佟盛年确实常常听相声，这个习惯从出国养成之后一直跟到现在，偶尔背台词背不进去，她也会听一段。

这也是为什么，佟盛年私下说话常常带着儿化音了。

向晚籍贯帝都，平时讲话也带着点儿化音，这时候才惊觉佟盛年这个南方人讲话的调子为何那么熟悉。

和着是被相声带跑偏儿的。

“那睡前不听相声了，听什么？”

向晚问佟盛年。

佟盛年这个人真奇怪，看着铜墙铁壁裹得严严实实，摸一摸却是软的，还有些小裂缝，不经意就把自己暴露在外了。

但或许她根本没想在我面前藏着，向晚心里想想，不由得又挑起眉毛。

真奇怪，真是奇怪。

这个小公主越来越让向晚觉得有趣极了。

“行吧，我包饺子。”

“等等，你刚刚说你和馅儿是听着相声学的，那菜呢，做菜和谁学的？自学成才吗？”

佟盛年听到向晚这话，本来都走到冰箱那开门拿菜了，猛然被叫住，这时候只能回过头，目光悠悠地看着向晚。

“英国，在英国的时候戚霁给了我一本菜谱。”

“戚霁——？？？？？！！！！”

向晚啪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把边上老老实实包饺子的小竹吓得筷子飞出老远。

“哪个戚霁？是不是，是不是那个戚霁？东云那个编剧？是她吗？是她吗？是不是她啊啊啊？？？！！”

向晚这时候激动地宛如一个初次见到偶像的追星小迷妹，着实让佟盛年百感交集。

“对对对，戚霁，就是那个戚霁，就是那个磕着腿还让你上药的戚霁。”

佟盛年手摆得十分不耐烦，把刚刚向晚掏出来吃了剩下的几个西红柿重新洗了，放到砧板上切块。

饺子，饺子，已经有那么多饺子了，那么再炒点儿菜吧。

冰箱里除了西红柿还有鸡蛋和肉，青椒……嗯，好像还有茄子和黄瓜……

啊，还有块豆腐！

桌上的购物袋子里应该装了豆瓣酱和辣椒……

那就这样吧，佟盛年敲定了菜单。

西红柿炒鸡蛋，小葱拌豆腐，拍黄瓜，青椒肉丝和红烧茄子。

都是快手家常菜，不费时间，菜炒完之后饺子也能下锅煮了，如果蒋旭飞和黄筠来的快，煮饺子的时候也可以先吃菜。

但向晚那边着实不依不饶。

“喂喂喂，你和戚霁怎么认识的？”

“为什么啊？为什么她会教你做菜啊？”

“你俩关系好吗？你快讲讲，快讲讲！”

向晚穿个运动服坐在那，明明一动不动，却像个上蹿下跳的小孩子，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强烈的求知气息。

佟盛年只能一边打鸡蛋，一边回答。

“发小，我俩出生就认识了。”

“我高中就去英国留学了，因为两家关系好，戚霁经常打飞的去看我，可能是受不了我只能吃土豆那种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就教我做菜了。”

“关系一般，你别问了。”

开锅热油，手放到锅面上能感受到热度了，立刻倒下蛋液开始滑锅，等到蛋液底部微微凝固，马上开始搅动，不能翻炒，要用筷子慢慢把蛋液滑到油里，等蛋液出现半凝固但又带上一些湿度的，柔嫩的状态，立刻产起来，放到一边的盘子里备用。

这时候重新热锅加油，然后下入番茄块，略微加一些睡，大火猛炒至番茄变软，出现糊状，这时候就刚刚好，赶紧倒入鸡蛋，继续翻炒，待每一块蛋上都裹上番茄的红色汁液，加盐加葱花，调味之后盛出来。

很好，番茄炒鸡蛋，完成。

佟盛年暗暗在心里给自己鼓了掌。

太成功了，没在向晚面前丢人！

“所以说啊，你给我讲讲啊，戚霁教你做菜的事情。”

向晚手上动作不停地捏饺子，可脑子还是没从戚霁那出去。

佟盛年没办法，只好靠着案台，一边切菜，一边继续给向晚讲。

只是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满是不服气的。

戚霁你给我等着吧。

佟盛年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