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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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兴趣，”谢天地懒懒地将临摹来的画像递还给坐在他对面的妹夫白有专，淡淡地笑了笑，

“妹夫，这画像如今京城满大街都贴着，不坐轿子，出门没几步就能看到，你居然还叫人画下来？这是打算去小七王爷那里发财？”

白有专那日虽然听了女儿白惜玉的话，对谢家匆匆为平安找女婿的解释还算满意，可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平日出门只坐轿，懒得走动的白有专这天撩起轿帘向外看时，突然瞧见城墙上贴的女子眼睛的画像，觉得眼熟，叫了管家白风干一问才知道，画像是人见人怕的小七王爷要找的女子的眼睛，虽然没人知道这女子是如何得罪了私自出宫的小七王爷，反正既然要弄进宫千刀万剐，可见小七王爷有多恨这女子。

听到这话，白有专心里不由一动，立刻让人临摹了画像。画像很快拿来后，白有专就放在自己屋里的桌上仔细琢磨，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可偏偏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直到没出息的儿子白耀富跑来吵着要银子的时候说的几句话，才让他恍然大悟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

“爹，你怎么又让管家扣我的花销银子？我这堂堂京城二富的少爷出趟门缺银子，像话吗？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

“你他娘的还知道面子是什么东西？”正在看画像出神的白有专见儿子来打搅，一肚子的无名火，没好气地骂道，

“吃我的喝我的，长这么大，给家里赚过一两银子吗？就知道伸手，滚！”

“不给银子，我，”想耍赖发泼的白耀富还没躺倒地上，却一把抓起桌上的图像，仔细看了一眼后，立刻怪叫起来，

“我的娘啊，爹，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好色居然好到自家人头上，不怕天打雷劈！”

“混账东西，你给我把画像放下，”白有专气得手哆嗦着指向儿子鼻子？“哪来的自家人？”

“连我的平安你都敢动歪念头，我去告诉娘，告诉姨太太们，看你的老脸往哪搁！”

“平安？你说画像上是平安？”一把拉住打算出门的儿子的胳膊，白有专睁大了小眼睛。

“不是吗？平安的眼睛，当我看不出来？”白耀富愤然甩开爹的手，把画像放在桌上，肥大的手指狠狠点了点画。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儿子啊，今儿你算干了一件有用的大事，管家，去，给少爷拿银子。”

“爹，你这什么意思？”看爹高兴得离谱的白耀富有些糊涂，可是依然不依不饶地喊着，“你给我银子也不行，平安可是我的。”

“你懂个屁！平日里不肯走路，出去到外面墙上看看，这画都烂大街了，还平安的眼睛，再不滚，一两银子也别想有。”

“我就懂个屁也比你这老色狼强。”听到画像很多的白耀富银子到手，既然和表妹无关，嘴里骂骂咧咧就离开了爹的屋子。

此刻发现重大“秘密”的白有专为了确定自己没看错，又赶紧叫来了白夫人，一提点果然也认出是平安的眼睛，不由大喜过望，

“我说，夫人，你哥这么多年骑在我头上，明儿我就要他哭着求我，说不定，最后他还能让平安给我们耀富做个小。”

“我去小七王爷那里发什么财？大舅哥又和我说笑了。”接过谢天地递还的画像，有一刹那间，白有专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猜错了，可转念一想，这谢天地是个老狐狸，从他这里下不了手，他夫人王氏脾气火爆，多半会露马脚，于是笑着看向王氏道，

“嫂子，你刚才也看了这画像，你瞧，这双眼睛是不是和平安很像？”

“这双眼睛也就看的过去，也能和我们平安的比？”王氏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那是，那是，平安可是大美人。”白有专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本来我只是想给大舅哥和嫂子看看这画，谁知出门前又听说，前两日小七王爷私自出宫时，得罪他的女子身边有两个同谋，一个叫翠香，一个叫谢二，你们府上不正好就有这两人，而且我听说，小七王爷出宫那天，平安的轿子也出过城.....”

“你说什么！要血口喷人怎么的？”王氏瞪眼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打断了白有专。

白有专心里暗自得意，果然这女人就是沉不住气，终于要露馅儿了，正打算趁热打铁继续激怒王氏，等她招了，有了谢家的把柄，以后京城谁是老大，————我是老大！

“夫人，快坐下，坐下～～，别发火啊，”谢天地站起来拉住王氏的手笑着拍了拍，

“这么多年你还看不出，咱们这妹夫就是喜欢开玩笑，虽然总是开不到点子上，可也没必要生气。”

“老爷...”王氏有些委屈，但是看着谢天地平静的眼神，忍住气坐了下去。

“夫人，你想，如果真的平安是得罪小七王爷的人，妹夫肯定都要吓晕了，巴不得要替平安掩盖，还能乐呵呵跑来和我们说这话？”

“怎么说？”王氏有些困惑。

“夫人，这你就不懂了，有一个词叫株连九族，你想，平安要是得罪了小七王爷，人如果被捉拿入宫，就平安那个脾气，会说什么我猜都不用猜，小七王爷那个全国皆知的大魔头多半把她咔嚓了，接下来就是我们谢家跟着一起完蛋，至于，”谢天地笑着看向听的已经“面目全非”的白有专，

“妹夫全家多半也在劫难逃，就算不跟着我谢家一门被砍头，估计财产肯定都会没收，是不是啊，妹夫？”

“还是大舅哥了解我，前两天我那不争气的老婆得罪了大舅哥和嫂子，所以我就是拿着这画来讲讲笑话，逗你们乐，缓和缓和两家的关系。”觉得谢天地这话敲在重点的白有专，此刻的笑比哭还难看。

得罪皇家可是会连坐的，他居然乐得给忘了。

“太难为妹夫了，专门跑一趟。你回去告诉小姑子，我好歹也是做嫂子的人，她虽然说永不上我家的门，可只要她想来，我家的大门总是朝她开着的。”此刻的王氏脸上一扫怒容，露出的笑容在白有专的眼里看着特别的“刺眼”。

“老爷，我哥求你了吗？”

“爹，平安打算嫁我了？”

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的白有专，垂头丧气才回到家，就看到迎出来的白夫人和白耀富两人一脸期盼等他好消息的模样，不由咬着牙双臂朝天，声嘶力竭地大喊了起来，

“滚滚滚，都给我滚！！！让我静一静！！！”

“咦，”谢平安知道姑父来，在自己屋里磨蹭了半天才来到厅堂，看到屋中椅子里只坐着爹娘两人，不由有些惊讶，

“姑父人呢？”

“走了。”

“这么快？”

“别管他了，”虽然谢天地早做了万一白有专怀疑到平安，如何对付的准备，今天有备的他也算是打了一个大“胜仗”，可深知天下没有永远的赢家的谢天地并不掉以轻心，此刻一脸正色地看向平安道，

“过两日就要去倪家见人了，你还是和你娘这两天抓紧和张阁老派来的婆婆好好练习些礼节，别去了皇亲国戚家做出不合时宜的事。”

“真麻烦，早知道还有这许多规矩，”谢平安撇了撇嘴，“倪公子不见就不见了。”

就在谢平安这里因为觉得事多，后悔去“相亲”的当口，宫里的小七王爷却两只脚翘在面前的桌上，双臂交叉在胸前在想母后刚才来和他说的话。

“谨言啊，虽然为娘的也不喜欢倪家的人，可连你父皇都要给乐安长公主一点面子，你那么对待倪仁，如今听说长公主气病，倪御史也在家罢朝。”

“罢朝？让他辞官吧！”

“问题他不辞啊，你父皇也不能逼他。算了，都是自家人，要不你过两日带些礼物，去倪府给长公主大姑姑赔个情，倒个歉，别让你父皇难做。”

“做梦！”想到这的赵谨言从嘴里蹦出两个字，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的小木子立刻使劲点了点头，

“没错，凭什么让王爷你去道歉，倪公子是泥做的，还是纸糊的？王爷你就敲着桌子对他吼了一句，他就能连椅子桌子都翻到在地磕伤了，”越说越气的小木子瘪着个嘴，

“最气人的是外面还传是王爷你把倪公子打得半死。”

“还好，没说打死。”赵谨言不以为然地吐出六个字。

“当然不能说打死，据说，倪家打算要和京城首富结亲家，就是倪二公子，这两天首富家的姑娘和父母就要上倪家门，打死还怎么相亲？”

“相亲？”赵谨言抬手摸了摸下巴，

比自己大得多的表哥倪御史口口声声到处说自己最看不起敷衍趋势的小人和奸商，当官没什么了不起，可明明看不惯父皇和母后的匡家，却不肯辞去官职不说，他家的老大娶了丞相的二孙女，老三娶的是兵部侍郎的大女儿，如今老二还要找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这权和钱都想握在手里，还好意思说别人伪君子。

“哪天？”

“你是说相亲的日子？”小木子一愣，“应该就在这两天。”

“打听清楚！”赵谨言把脚从桌上放下，站起了身，

“明白？”

“好咧，”小木子露出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我这就派人去问，可是，王爷为什么想知道这日子？”

“去道歉！”赵谨言的脸上露出一个小木子非常“明白”的笑容。

倪二公子相亲的那天，他们全家连带着“亲家”可要好好跟着吃顿“道歉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