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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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妩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转个不休,倒盖过了没人说话的尴尬氛围，好像也没过多久，车子就停在她楼下了。

姚妩歆如获大赦地赶紧向那兄妹俩道谢,寒暄着就下车同他们招手作别。

眼看着冷萧的车子掉头开走，她大大松了口气,刚一转身，突然被黑暗中一股大力攥住了胳膊！

姚妩歆大惊失色,张口就要呼救,却被来人一把捂住嘴巴。

上次被银行劫匪绑走的心理阴影訇然复来，姚妩歆立时浑身僵直痉挛,汪着两泡眼泪一声也发不出来了。

来人意识到她的不妥,赶紧松开手转为将她搂住，着急地说：“姚姚！怎么了？别怕,是我！”

熟悉的手掌抚上来抹去她满眼的泪，姚妩歆这才看清眼前这人是言小左。她心里猛然一松,呜的一声哭出来，恨恨地扑打在他胸口：“你有病啊你？不带这么吓人的！讨厌！讨厌死了！”

言小左毫无怨言地任她打了一会儿,一边雪雪呼痛一边认罪告饶,可瞬间之后，他又反应过来，一把捉住她的双手，脸重新硬绷起来：“喂,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跟冷萧是怎么回事？一整天孤男寡女的,你怎么不在他那儿过了夜再回来？！”

姚妩歆百口莫辩,只得反口骂他：“你吃饱了撑的吧你？”

言小左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姚妩歆，老子一直忍让是因为你他妈就喜欢韩霈，我没办法,你要跟韩霈在一起我就算了；你要是不跟韩霈在一起，妈的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啊，如果不是韩霈，那就得是我！你敢再招惹别的男人试试！看我不、不……”

他想要说出一句狠话来，到最后却脑热气喘，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一急，从牙缝里龇出了个“操”字，然后一把捧住姚妩歆的脸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姚妩歆本能地尖叫一声，却被他堵成了一个含混委屈的“唔”，倒惹得他更想好好地欺负她一番，于是唇齿舌一齐发狠，搅得她从口到心一片昏乱。

正在挣扎不及间，忽然一片雪亮的灯光迅速靠近，有一辆车子飞快地倒了过来，紧接着是嘭嘭两声开关车门的巨响，一双凌乱的脚步声急急奔了过来——

冷萧一手将姚妩歆用力拽到自己身边，口里怒吼着“别碰她”，另一手握掌成拳就重重地击在言小左脸上，登时只见血花一爆！姚妩歆惊叫着连忙拉住他，后脚追上来的乐虞则一把扶住言小左，生气地扭头呵斥冷萧：“哥！你这是干嘛呀？”

言小左捂着口鼻，睁眼看清是冷萧之后，顿时周身戾气大盛，挣扎着就要扑上来还手，两个女孩各自抱住一个，死命拖着，乱七八糟地喊：“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是朋友！这是误会！”

冷萧毕竟不是挨打的那个，率先冷静下来，一把搂住姚妩歆，却仍是恶声恶气地瞪着言小左：“我警告你，不许碰她！”

言小左看看姚妩歆困在他怀里的样子，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干你娘的，老子跟你拼了！”说着就要下大力甩开乐虞冲上来。

姚妩歆连忙用力挣开冷萧的臂弯，抢先迎过去帮着乐虞一块儿拉住他：“别闹了！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赶快去医院！”

说着，她不由分说就伸手到他上衣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来。她倒是学过开车，可拿到驾照之后就晾着了，基本没上过路，此时也不敢造次。

她这里略一为难，乐虞倒是反应很快，马上伸手接过去：“他不能开车了，我来开！”

姚妩歆点头说“好”，两个女孩便齐心协力，狠命推着血流披面还不停回头冲冷萧叫骂的言小左往他的车子走去。好不容易把他塞进后座，见他还不肯死心地想从另一边跳下来，姚妩歆只好跟进去，按着他坐好，乐虞以最快速度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第二天是星期天，姚妩歆睡了个大懒觉起来，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她本来就特别不愿意言小左为她而受伤，现在倒好，他不但心里受了伤，连身体都受伤了。要是为了正主儿韩霈也就罢了，偏偏却是个无中生有的冷萧，这也太冤了吧！

她没精打采地摁开了手机就趿着拖鞋去洗漱了，刚开始刷牙就听见有电话打进来，于是叼着牙刷去接。

难得听见冷萧如此谦逊的措辞，虽然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地酷：“听小鱼儿说，昨晚上那小子是你高中同学、宏瑞的少东？好吧，我承认是我冲动了点儿。可他凭什么亲你呀？他是你男朋友吗？”

姚妩歆抚额：“老大，您什么意思呀？哦，看人家身家显赫才肯认错？敢情他要是一穷小子你就打对了是不是？”

她咬着牙刷和一嘴泡沫，说话含糊不清，冷萧倒是听懂了，立即转变话题来骂她：“你在刷牙？怎么现在才起床？可真够懒的！”

姚妩歆气不打一处来，冲到水池前把满嘴的泡泡吐了，没好气地说：“冷先生，冷副总裁，您管的是不是太宽了呀？您手下员工的私生活要都得这么向您汇报，我祝您健康活到四十岁！”

冷萧倒不气她咒自己短命，接上她刚才的问题大大方方直言不讳：“你说的没错，要不是看在他老子是公司大客户这个面子上，我还就是觉得我打他打对了！我告诉你啊，你以后离他远点儿，花花公子，纨绔子弟！”

姚妩歆忍不住噗哧一笑，昨天晚上言小左也一路吆喝着骂他是花花公子纨绔子弟来着。

她想了想，觉得没法再跟冷萧赌气了。她估摸着他是看她刚被绑架过，所以格外担心她的人身安全——本来嘛，昨晚上言小左真是把他吓死了；再说，他打人的时候，的确也不知道言小左是谁啊，万一真是坏人呢，他那一掉头回来救人不就救对了吗？

她还觉得也许是他知道自己是谁以后，本能地把自己当成了理当呵护的小妹妹吧，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片好心。

她于是和缓了语气，好言好语地对冷萧说：“好了澄哥哥，你打的又不是我，跟我表姿态有什么用？就算只是为了公司着想，也得屈您尊驾一趟，亲自去给人家赔个不是啊。”

原以为怎么的也得劝上一阵儿，不料冷萧只是略微沉吟，就爽快答允：“好，我一会儿过来接你出去喝早茶，然后买点东西看他去。”

早茶早茶，时间却实在已经不早，他们这顿早茶吃完都快午后一点钟了。于是转战商场，买了些贵重补品，就奔赴言小左家的别墅。

姚妩歆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居然会在这里碰上韩霈。

其实韩霈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他毕竟和言小左交情不错。令姚妩歆忐忑的是她不知道言小左会怎么跟韩霈说这件事，而自己偏偏又是跟冷萧一起上门的。

当然，此时更值得她操心的还是言冷这两个刺儿头面对面时会不会又出什么岔子。好在冷萧到底是已在商场混过不少年头的□□湖，而言小左家教也不差，两个人虽不能说是言归于好，至少也是偃旗息鼓，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地交换了一番场面话。

姚妩歆大致放下心来。

在言家坐了半个多小时，冷萧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对方在说，他只在最后简短地答道：“好，我知道了，这就过来。”

那边大约真是急事，竟敢追问他冷大少爷什么时候能到。这无异于在老虎屁股上揩了把油，冷萧当即就露出怫然不悦的神色来：“一个小时吧。”

这百分之二百就是急事了，他都这样了，对方居然还敢埋怨怎么这么慢。

当然，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都是旁听者根据他的答话推测出来的。这回他说的是：“我赶过去就是需要这么长时间……你管我在哪儿？行了就这样，再啰嗦更赶不过去了啊！”话毕就把手机摁了。

姚妩歆在一旁听得大气都不敢出。她脑子十分活络地明白了冷萧不能更快赶过去是为了先送自己回家，于是赶忙主动说：“冷先生，您不用送我回去了，直接忙您的事去吧，我打车走就行。”

冷萧说一不二：“那怎么行！”

姚妩歆刚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韩霈微笑着插了进来：“冷先生不必担心，一会儿我送妩歆回去就好。”

言小左也表了态：“如果冷先生实在不放心，我家的司机也正闲着呢。”

突然一下子冒出来两个待命司机，冷萧不好坚持了。他没再说什么，只对他们颔首告辞，便匆匆离去。

冷萧一走，姚妩歆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这才恢复了自然情态，凑到言小左身边去夸他：“男子汉大丈夫啊，有肚量！谢谢你啊小左！”

言小左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酸溜溜地说：“哟！都替他道谢啦？你还真打算跟他做一家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韩霈。

姚妩歆脸上腾的发起烧来，也局促地扫了韩霈一眼，发急地拧了言小左一下：“你脑子真被打坏了吧你？”

他们俩刚斗了这两句嘴，一旁的韩霈站了起来，语气忽然有些发冷：“你们先坐着，我也有事得走了。小左，你好好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

姚妩歆吃惊地抬头，发现韩霈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淡漠。他目光疏离地对他俩点点头就出去了，就好像刚才从未说过要送姚妩歆回家一样。

他一出门，姚妩歆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全身上下都是掩饰不住的沉沉失望。

言小左的语气更酸了：“知道错了吧？被摔脸色了吧？”

话虽如此，他到底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便又转来安慰她：“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人家那是在乎你呢，无所谓的话为什么不高兴啊？”

姚妩歆丝毫不为所动，瞪过来的时候一脸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你都跟他说什么了呀！”

言小左凄声喊冤：“主啊！人明明吃的是冷萧的醋，你怎么把这也算我头上来了！”

姚妩歆郁郁地在言小左家吃过了晚饭，再郁郁地被包成猪头脸还不惜抛头露面丢人现眼的言小左亲自送回家。她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翻到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终究还是没勇气拨通，只好还是打开了电脑。

邮箱里那个名字是灰色的。

所以你没有在加班是不是？

会是跟冷萱在一起吗？

会因为误会了我而更加不给我机会吗？

姚妩歆对着韩霈的名字出了半天神，才开始一下一下地慢慢打字——

师兄，我想你误会我了，我心里特别难过，可是又没有办法跟你解释，因为我连对你解释的立场都没有。

师兄，你看过鲸吗？不是动物园水族馆里的那种，而是在浩瀚的大海上，看见野生的鲸成群结队地来。没有看见鲸的时候，你会担心自己拙眼昏花混淆了泛白的浪花与真正的鲸，但当你看见鲸时，就会明白这种担心纯属多余，因为当你不确定时，那一定不是鲸；而当你看见，你就会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弄错的。

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忍不住想：鲸怎么跟爱情似的呢？

所以，师兄，我很确定我爱的是谁，也很确定我对谁只是深深的友情，对谁只是浅浅的兄妹之情。

师兄，我爱的人是你，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