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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若棋的灵柩要在府内停放四十九日,开丧,冯若元与族长商议,请一众僧道诵经打醮,再发讣闻。
“县衙那边要送吗?”
“等新县令到任以送吧。”
府内一人客来往,络绎不绝,冯若元在前厅迎送陪坐,忙到夜里,依旧灯火通明。
不过数日操持,倦态难掩,这夜他回到院内,一进门便青女由丫鬟搀扶,正绕着院落散步。
“老爷。”
青女闻声望,停下脚,低眉颔首,轻声道:“父亲。”
冯若元淡淡的“嗯”了声,经过身旁,问:“怎么不在屋里歇息?”
“躺着不舒服。”
他垂眸打量她高高隆的肚子,默然片刻:“快到临盆之期,心,夜深露重,别踩着地上的青苔。”
“是。”
聊这么两句,没多久,绵绵的下雨来,青女歪在榻上翻《三字经》和《千字》,隔着窗子,听潺潺雨声,心里静极了。她没念过书,只认得字,初冯说媒的人称,女子无才便是德,夫人就想挑一个安分顺从的媳妇,千万别像先前那个,认得字,了歪门邪道的书,一身反骨,连夫君和婆婆都敢顶撞,要不得。
所谓“先前那个”,自然指的是冯宝笙的原配妻子杨妃灵,听闻她熟读四书五经,能写诗作赋,甚至曾打算考科举的,可谁来出了极的丑闻,她与冯宝笙的西席私通,被发,羞愤自尽了。
听说她死的候在馥宝阁纵火,人和房子一被烧成炭,此更闹鬼的情发生,传言她的魂魄还留在馥宝阁,不得超生,是萧婵把房子封了,那一片逐渐变成禁地,不再人踏足。
想到这儿,青女心里不舒服,把手放在紧绷的肚皮上。
她嫁入冯府一年多,始终觉得陌生,格格不入,但因性子恬静,内向温柔,都认为她懂,容易相处。
没人在意这个女子的喜怒哀乐,只期望她做一个端庄温顺的媳妇,三从四德,忠贞听话。
至冯宝笙,更不在意。
他对她没半分夫妻之情。
新婚第二个月,他第一次动手扇了她一记耳光,极其鄙夷的口气骂她目不识丁,只会玩针线,压根儿配不上他。
可青女分明听苏锦说过,冯宝笙对才貌双全的杨妃灵也很不满,常指责她不修妇德,读那么多书屁。
苏锦……
如果不是她,青女想,自己可能会认命,永远留在冯,逆来顺受,直到变成一个古怪扭曲的婆婆,变成第二个萧婵。
思绪至此,忽然听丫鬟回道:“夫人来了。”
青女一惊,忙将手里的书籍藏进枕头底下。
这萧婵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坐到床边,殷勤地与她闲话常。
“今日可好,我听说你晚上不舒坦,怎么没请夫来瞧?”
“不碍,肚子硬邦邦的,休息会儿就好。”
“快生了,你自己放宽心,别想太多。”
“是。”
“这一个月里办丧,客人多,我和你公公不得闲,但只要空一定会来你。”
青女屏住呼吸:“我不要紧,您忙您的。”
“傻媳妇,怎么会不要紧?”萧婵打量她:“你可怀着孩子呢。”
青女心中涌出一股冲动,她脱口道:“生下孩子我就能走了吗?”
萧婵微愣,沉默片刻,眼里的笑意变得锋利:“什么?你走哪儿?说什么傻话呢?”
青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头不语。
萧婵胸膛伏,按捺着,握住她的手:“好孩子,我道你是个懂的,心肠仁善,你要帮我啊,这府里不剩几个人了,我就指着你和肚子里的孩子……”
青女咬唇:“可是宝笙他……”
“你放心!”萧婵斩钉截铁:“从此以你跟我过,不必回他那儿,我在,他绝不敢动你。”
青女只好敷衍:“谢谢娘。”
萧婵又了她一会儿:“你道我做儿媳妇的候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默然。
“了宝笙以,你公公就不再和我同房了。”萧婵道:“老太太嫌我只给冯生了一个儿子,成日言语刻薄,同又找来房中术的秘本,要我学,还逼我喝一稀奇古怪的汤,次我忍无可忍,跟她吵嚷,说,你儿子都不跟我睡了,学来什么?她很生气,动法,把我关在暗室里两天两夜。”
青女屏住呼吸,背发毛。
萧婵继续道:“你公公是个浪荡子,这么多年,他的那颗心我是捂不热了,初他宁愿住在青楼也不愿回,为了把他留在身边,我想过,索性替他喜欢的女子赎身,收在府里做姨娘,一过……可他不愿意,他说冯还不如妓院干净……”萧婵掐了把不存在的泪:“所以你得帮我啊,好媳妇儿,等孩子出生,府里热闹来,咱们做个伴,你公公了祖父,会收心的,我就指望你了,你帮我留住他……”
青女吓得缩回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心口伏不停。
萧婵叹气,轻拍她的胳膊:“我道,这几年,朝廷一会儿颁这个律,那个律,许多女子盲目追崇,都不愿意安分过日子,搅得天下乱,你可别跟着学那不三不四,老实舒服地做少奶奶不好吗?说难听儿,你连字都不认识,除了依靠夫,还能干什么?留在府里,乖乖的,要听话,明白吗?”
青女僵硬地扯嘴角微笑,“嗯”一声,头。
次日,苏锦带着药箱进府她。
“我怕我是走不了了。”青女一面沏茶,一面低声道:“就算生下孩子也走不掉,婆婆她要我永远留在府里。”
苏锦道:“实在不行,我想个办法,助你偷逃,从此离开庄宁县。”
青女摇头:“朝廷已新律,可以领官帖离异,为何要逃?”她说:“我要正光明的从冯出。”
苏锦轻笑:“通过衙门,怕是更难,你怎么还信那迂腐的狗官?”
“新县令不是快到了吗,听说是位女子,我想应该和旁人不同,会帮我的。”
“女人未必会帮女人,你不要想得太天真。”
闻言,青女低下头,望定杯中清淡的茶,喃喃开口:“若真如此,不了鱼死网破罢了。”
苏锦认真着她:“别做傻,冯什么都干得出来。”
“从冯宝笙对我动手那日,我便打定主意,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她瞧着柔柔弱弱的,平也不爱说话,可心里比谁都坚定:“只是没想到了这个孩子。”
苏锦道:“即便你能走,冯也不会让你带走孩子的。”
青女笑了笑:“不,他们会的。”
苏锦不解:“什么?”
她没回答,只转头窗外,雨声凄绝:“你听。”
密密麻麻的诵经声从前厅传来,萦绕深深庭院,僧人们又在念《悲忏》了。
……
九月初,意儿、宋敏和阿照抵达庄宁县。
阴雨缠绵,潮湿清寒。
她终如愿以偿,坐上正印官的位置。
“山东旱,宛州府这边却雨水不绝,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往年宛州也曾过水灾之患,咱们还是得提早做好防范。”
“没错。”
是上任之初,意儿便检查城内东南西北四所预备仓,结果发庄宁县储存赈济粮的仓房早已空置,形同虚设。她又查过衙门的账目,除公费,不尽的,便命主簿拨钱买米入仓,此囚粮从这里取,救济孤贫也从这里取,还能低息贷给农民。
“若遇灾荒也可解燃眉之急了。”
意儿这才安心。
冯府的讣她已收到,也派人送祭礼,因忙得脱不开身,只能等发引之期再与其他官员一同送殡。
忙成什么呢?
每日清晨,天没亮,意儿床洗漱,换上官府,到公堂卯,接着内外巡风、洒扫、提牢、管库等各报无,六房禀报公,对印。下午便坐堂,开始听讼断狱。
初初半个月,她接到的词讼叫人越听越生气。
第一桩,县里的一位寡妇,守节二十年,某日亲戚吃酒席,与陌生男子发生口角,对方推了她一把,她将这肢体接触视为奇耻辱,愤慨之下欲服毒自尽,被救,属把男子告上衙门。
第二桩,女子迷信,因自己两岁的孩子从邻居回来哭闹不停,便认定隔壁的高龄老太太会“吸”幼童阳寿,是拿铁锤将她敲打成重伤。
第三桩,□□案,男子尾随女子,跟进门实施侵犯,到了公堂上却坚称双方情愿,理由是,女子在市集卖豆腐,他每次光顾,对方都很热情,而且总会冲他娇笑,他认为这是明确的暗示,表明同意与他发生关系。
在公堂外旁听的百姓几乎全都向着嫌犯。
“好恶毒的女人,丈夫死了不守节,在市集抛头露脸,卖弄风骚,不要脸!”
“男人真可怜,分明是两厢情愿的,转脸却告他□□,日我们还怎么敢跟女人亲近?”
还指责受害者活该的:“吧,不懂洁身自好的女人就是这种下场,年轻姑娘醒醒吧,可别学她!”
意儿与宋敏私下讨论:“朝廷早在十年前便不提倡守节了,而且不再旌表节妇,怎么庄宁县守寡的风气还如此根深蒂固?”
宋敏道:“前几任府县都很守旧,《新婚律》虽下来,执行却跟不上,衙门甚至公开警告妇女,让她们不要生,对离婚诉求拖延不理,甚至强迫她们继续忍受痛苦的婚姻。”
阿照骂道:“狗娘养的,皇帝亲自颁布的律法,地方竟然无动衷?”
“山高皇帝远嘛。”意儿道:“《新婚律》必须严格执行,如今本官来了,我要能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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