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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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月

黑灯瞎火的街头，只有一个小店亮着灯。

昏昏欲睡的前台支着下巴，半耸着眼皮，无精打采，满脸瞌睡。

“老板，打火机。”

干哑粗糙男音从头顶响起。

“三块。”收银员头都没抬。

哐当两声，三枚硬币落在台上。

清脆声响将收银员惊醒，他恍然抬头，只看见男人肌肉鼓鼓囊囊的后背。

——有点眼熟。

收银员还没睡清醒，脑袋一团浆糊，等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拿出手机细看。

这男人不就是某头条传得沸沸扬扬消失踪迹的医闹者吗？

不是说已经失踪了吗？

收银员八卦心起，出门打算拍个照片，却发现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真可惜。

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那些阴谋论的傻逼看看，别人活得好好的，今天还来我店子里买打火机！仇富心理不要这么明显，医生得罪谁要被你们这样泼脏水！

然而他只是一个小透明，不是什么说得上话的微博大v，连水花都没激起一个。

而离开便利店不远的王生元，点燃一个香烟，打开手机，看着自己和王家两个兄弟的信息一点一点被媒体挖出，烟头都差点被咬烂了。

他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低头臭骂一句，眉骨硕大黑痣更加凶神恶煞。

他因为眉骨黑痣，辨识性高，所以平常都不出面交接，活动范围比王小余和王申飞隐秘很多，这也是为什么会被警察释放的原因。

但王生元才不信没有人盯着自己。

他胸中燃起滔天大火，摸着从王申飞房里翻找出来的u盘和手下给的资料，整个人都处于爆发边缘。

唐苏洛！原来他叫唐苏洛！他在监.狱可是整天心心念念这个人啊！要不是他破坏自己的计划，自己早就逃到国外逍遥法外了！

不行，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王申飞和王小余口严实，他暂时还不会暴露，他必须趁着这次机会，将事情都做完，以免泉下无脸见母亲。

王生元眼神隐晦地从镜子反光撇向身后异象，拐拐转转，确定身后没有人后，在手机里按下早已牢记于心的一串数字。

“喂，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才冷笑出声，“叛徒，竟然还敢联系我们？”

“我不跟你瞎比比，”王生元彻底撕破了脸，对后面的组织威胁道，“我可不是王申飞和王小余两个死忠，不会透露半点信息。”

“.....”那头咬牙切齿，“那他妈想干什么？”

王生元吐出口中烟蒂，“你他妈也别和我撕逼，你现在管不了我！我就问你，王申飞和王小余算计我妈的事，你们是不是也知情？”

那边再次陷入更长时间的沉默。

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王生元目眦欲裂，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没有起伏地说道，“断尾求生很难受吧？我知道，你们最近找的货在哪里，我可以帮你们把货带过去，但是，你们得答应，给我一个新身份，并且把王申飞、王小余还有唐苏洛给我弄死。”

对面呼吸急促起来。

那边犹豫了。

小丫头的买家是国外一个富豪，给的价格是他们这辈子都可能接触不到的，他们之所以敢冒险惹怒齐家都要绑人，就是因为这笔巨额财产。

如果错过这次，就真的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我怎么相信你？”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我们这是交易，讲究你情我愿。”王生元这次不急，徐徐说道，“希望你们快点给我答案，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警察顺藤摸瓜到你们那去。”

说完，王生元假装要将电话挂掉。

“等等！”

那边急切挽回，“可以，我最近会派精英过来，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上钩了。

王生元勾起唇角。

......

顾氏

会议室，一片寂静。

台上策划组滔滔不绝，台下聚精会神，如若仔细观看，就会发现，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瞥向坐在正中央的那个男人。

男人长相棱角分明，神情间充满压迫感，笔直西装勾勒出他完美身材，单单坐在那，就散发着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这就是顾氏最年轻的继承人，也是最近上任的总裁——顾博。

凡是知道他名字的人，都对成为这个男人的伴侣心生向往，有钱有房父母双亡，只剩一个弟弟，还长得a爆了，简直就是小说中霸道总裁配置。

主策划见顾博注视自己，双手微微颤抖，讲话声更加澎湃。

就在演讲进行到一半时，顾博秘书兼生活助理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垂眉毕恭毕敬地递给顾博。

会议戛然而止，一片寂然。

无数人眼神唰唰唰聚集在秘书身上，脸上露出或惶恐或看戏的神色。

众人周知，顾博是个铁面无私、做事果断的铁腕人物，眼里容不得沙子，在这个时间点还有人胆敢给他送电话，简直不要命。

有不少人同情地看向秘书。

这新来的估计有麻烦了。

然而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顾博瞥见来电人是谁时，神情一肃，腰杆挺直，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继续，便匆匆走出去接了电话。

总裁一走，原先鸦雀无声的会议室瞬间沸腾起来。

刚才对秘书冷眼相待的人立马转变态度，旁敲侧听，这个被总裁特殊对待的人到底是谁。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秘书环视每个人的脸色，冷冷丢下一句，踩着稳健步伐离去。

“呿，得意什么，不就是个刚上任的秘书吗？”“对啊，就随口问问，又不会割她一块肉。”“她就得意吧，总有一天会被拉下来的。”“.......”

一旁主策划面色不太好。

在这个公司有一定资历和股份的他，马上猜到打电话来人的身份。

估计是顾博的弟弟顾渊打来的。

表面上顾渊只是一个被长子排挤没有多少股份的小儿子，但有些消息他或多或少还是知道的。

顾氏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真正归属人就是顾渊，只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规避监管，选择股份代持而已。

并且顾渊和顾博的关系并没有外界所传那么僵硬，有次意外机会，他看到两兄弟在谈事，顾博神情话语间表现出的模样，不像是一个长兄，反而像一个属下。

自此，他对顾渊的态度比对顾博还慎重不少。

他知道，这是一个最不能得罪的主。

主策划想到这，厉色警告所有人，“开会呢，聊什么聊！”

门外

顾博站在全俯视型钢化玻璃旁，低声说，“神主？”

如果有人看清他的表情，估计会吓死。

顾博那是什么身份，竟然也会有恭敬卑微的一面？说出来简直笑掉大牙。

而这让人怀疑人生的事，在一个角落发生了。

电话那边的死神坐在高塔上，冷漠俯视下方的王生元，慵懒地说，“安排妥了？”

“齐家答应和我们合作了。”顾博快速回答。

死神淡淡嗯了一声，最后默默补上一句，“记住，隐藏唐苏洛身份，不要流露出去。”

顾博眼底滑过诧异。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祖辈开始供奉的神明口中，听到在意的人类名字。

“是。”

电话挂断。

顾博摩挲着手机，第一次对神明的事产生好奇心。

高高在上、俯仰众生的神明，难道也会眷顾一个人吗？

想到这，他轻笑，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相处，他还不明白这个神明有多么无情和恶兴趣？

顾博眼神一闪，朝另一个号码拨打过去。

.......

“唐苏洛！”

唐苏洛回头。

刚下班的齐远已褪去白大褂，俊雅容貌掩饰不了其中的劳累。

“齐医生。”唐苏洛坐在绿化带的椅座上，笑着和他打声招呼，“这是打算回家嘛？”

齐远顺势坐在唐苏洛身边，揉着鼻梁。

这么几天，他这个处于话题中心的人物并不好过。

除了要应付络绎不绝的记者，他还得兼顾病人的情绪。这次流言对他工作带来很大打击。

来看病的患者或多或少在wei博上看到对他的歪解，俗话说，宁可信有不可信无，那些话看起来并不起眼，但会积攒在患者心中，选择医生的时候，也会有意识无意识避开他。

按理说病人少了，他工作轻松不少。

然而恰巧相反，以前看病的病人也受到影响，除了对他特别了解的，其他纷纷要换主治医生，他这几天得彻夜整理患者信息，进行交接，以免耽误患者病情。

如此大规模换主治医生，造成他名誉上和信用度的损失，要不是有齐家，他估计连医生都当不了，只能回家继承家产。

想到这，他有些茫然。

三年本科，三年硕博连读，两年留学两年研究三年规培.......整整十三年学医生涯，难道就轻易断送了吗？

他不明白，这么多年自己如履寒冰，兢兢业业，到头来，却一场空。

一句话、一个流言，就能将自己未来和努力全部断送。

从不问原由，从不探明源头。

说实话，他真的挺心寒的。

心底就像破了个大洞，冷飕飕，不停漏风。

从小目标明确的他，在此时也不得不质问自己，自己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齐医生。”

齐远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啊？”

“我有个朋友，”唐苏洛强调，“真的是朋友。”

“嗯，你说。”他调整好态度，细心听着。

“我的朋友问我一件事........”唐苏洛呼出一口白雾，氤氲了他黑沉的眸子，“如果特别特别想做一件事，却受尽阻拦，该怎么办？”

齐远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