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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铺满软毯的车厢里,她的双手双脚被绸带束缚住,挣脱不开。
那时她只记得自己目送着谢衍骑马远去,随后就缩回了车厢里,正准备在午间小憩一番,忽而听到车厢外嘈杂一片。
她刚想掀开车帘看看情形时,就突然觉得脑袋晕晕沉沉。
弹指间的功夫,她就昏睡过去了。再醒来时看到这般情景,她心下微沉。苏怜知道,自己应该是被人挟持了。
她压下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惊愕,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越是在危机时刻,越是不能慌乱。
那人挟持了自己,却依然将自己安置在了舒适的马车里,连绑手的绳子都用了柔软的缎带,想来应该没有伤害的心思。
苏怜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狂跳的心脏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动了动僵直的手腕和脚踝,挣扎着坐起身,将耳朵贴在马车壁上,仔细地听着车外的动静。
铁甲碰撞的清脆声和马蹄的哒哒声顺着木头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些稀疏鸦啼,除此之外,苏怜并未听到人的动静。
她现在身陷囹圄,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苏怜强忍住眼底的酸涩,又想起自己腹中的胎儿,只能打起精神来,不叫自己崩溃大哭。
迷药的药效还未过,她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只能紧靠在车舆的一角,把脸颊贴在冰冷的车壁上,试图用寒冷使自己清醒起来。
恍惚间,似乎听到布料摩挲的窸窣声响,视线朦胧里,一个身穿深红色袍子的男人掀开车帘,钻进了车厢。
苏怜双目视物模糊,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身形,却瞧不清面容,但她还是一眼就辨认出了那双眸子。
锐利如刀,冷若冰霜,如同寒潭中的皎月,刺骨的湿寒。
这个人好像是那个她曾在菜市场见过一面的男子。
她还记得谢衍说他是宁王…
宁王…
苏怜尽力地回忆着,然而思绪却在此刻戛然而止,她再也抵抗不住身体中的困倦,身子一歪,软绵绵地滑下去,一下子栽倒在了车板上。
再次醒来时,苏怜一睁眼便看到了烟紫色的床帏,上面绣着成片的合欢花。轻柔的晚风从窗口吹进来,让那片合欢花在头顶上飘摇了起来。
傍晚的夕阳轻柔,淡淡的金色给床上挂着的络子都镀上了光辉,一时间让苏怜分不清今夕何年。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觉得刚才的惊恐似乎都是一场梦。
她撑着柔软的床褥起身,轻轻晃了晃头,似乎是想将自己从噩梦中挣脱出来。
“醒了?”
一声冰冷沙哑的声音响起,吓得苏怜打了个颤。
她猛然转头,看见一个男子正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眸中神色晦暗难辨。
他的脸颊隐匿在暗影中,更显阴鸷。
美梦般的静谧被打破,苏怜的心脏一瞬间摔下深渊。恐惧争先恐后地蔓延在心头,如同野火燎原,将她的冷静焚烧殆尽。她努力抑制住喉间的颤抖,哽咽着问道,
“你…究竟…为何要抓我?”
“为何?”
李徽明垂下眼眸,喃喃自语道,像是疯魔了般不断重复。
几个呼吸后,他突然摔下手中的茶碗,仰着头朗声大笑起来。他笑得极其用力,苏怜似乎都能看到他颈间的青筋。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徽明仿若才回复了神智,他冰冷的目光锁在苏怜苍白的脸颊上,似喟似叹道,
“你可知道…你长得特别像一个人?”
苏怜捏紧被角,紧张得四肢冰凉,
“是谁?”
这个问题戳痛了李徽明的神经,他的脸色霎那间灰败下来,他看着苏怜微红的眼眶,好像在通过面前的女子望向另外一个人。
“她死了。”
“被我亲手害死的。”
他仿佛失了神,一直低声地说着,像是在低声吟唱古老的故事。
“明明是我先遇到她的,结果她竟然喜欢上了另一个人…我不在乎,我将她抢到身边,日日夜夜地陪伴着,可是她还是不喜欢我。”
“最后,她逃跑了。”
“我找啊找啊,最后终于在座偏远的小城里找到了她,我让她和我回家,她不肯,我就绑了她走。却没想到她竟然逃脱了。”
“她跑到悬崖边,威胁我再靠近一步她就跳下去…”
“我不相信她敢跳,她最怕疼了。”
“我本来想一个箭步上去抓住她的,结果…”
李徽明渐渐阖上了眼眸,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要飘散在尘埃间。
“她跳下去了…唰得一下,就消失了。”
说完他又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回响在他的胸膛里,像是敲击发霉的战鼓。
“你和她长得真像啊…”
“眼睛,鼻子,嘴巴…都如出一辙。”
一边说着,他越靠越近。
苏怜看着他高大的身躯逐渐笼罩上来,紧张到牙齿打颤。一阵白脑香的气味冲鼻而来,甜腻中带着辛辣,叫人胸口发闷。
她本来就一路舟车劳顿,胃里更是酸得难受,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料气息,整个胃都止不住地痉挛起来。
一阵酸苦的水涌上来,苏怜连忙撇过头,一下子吐在了床榻边的脚榻上,迸溅到了李徽明黑缎的皂靴。
他伫立未动,看着苏怜紧紧攥着被子,吐得昏天黑地,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也不知是苏怜的情状太过可怜,还是他被脏污搞得心烦,李徽明压抑着怒气长叹一声,朝门外大声喝道,
“叫大夫过来!”
苏怜吐得眼前发黑,根本无暇去辨别他说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连带着小腹也一阵抽痛,她伸手缓缓抚摸上小腹,似乎这样,她才能保护腹中的胎儿无虞。
李徽明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电光火石间他神色一黯。
药堂的大夫急匆匆地推门进来,放下手中的药箱后,便火急火燎地跑到榻边,扶起了苏怜的手腕,细细诊脉。
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显然是孕中的滑脉之象。
他抬眸看向这位高大俊朗的贵人,又看了眼正捂着胸口作呕不止的夫人,心中思量一番。旋即讨好地说道,
“夫人有孕已经四月,孕吐也是正常现象,更何况从脉象上来看,夫人身体虚弱,又受到劳累,故而会出现激烈的反应。我现下就去开两副安胎药,喝下去后应当就无事了。”
李徽明眼中一片幽深,他冷冷地盯着那片被褥下微鼓的弧度,眉宇间笼罩上阴云。
他摆摆手让药堂里的大夫退下,一言不发地看着苏怜颤动的肩膀,握着腰间荷包的手越收越紧。
他轻嗤一声,旋即轻蔑地移开目光。
“孽种。”
苏怜身体里的痉挛渐渐平息下来,她伸手,用袖子随便擦干净了嘴边的污秽,她狠恶恶地抬头看向李徽明,像是一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母豹子。
“我不会允许你伤害我的孩子!”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双目爬满血丝。
李徽明没说话,他漫不经心地卷了卷袖口,随手抽过一旁架子上湿润的棉布,伸过手,轻轻擦拭着苏怜下巴上的污痕。
这个动作格外亲昵,却带着森然寒意,就像是潺潺溪水里泡着死人白骨,表面上是温润如玉,实则诡异骇人。
“我…不会杀你的孩子…”
“不过我更想知道…谢衍知道自己的骨肉,对着他恨之入骨的人喊爹爹,他的脸色一定十分精彩…”
“你做梦!”苏怜用尽力气拍开了他搭在自己脸上的手,嘶哑着吼道。
李徽明抬起修长的手掌,低头看了看手臂上被指甲划出的血痕,他轻轻地笑起来,在唇畔绽放出讳莫如深的弧度。
“安心养胎吧。”
“不要想着逃走,也别想着谢衍会来救你…”
“他现在…估计也自顾不暇呢。”
***
此刻,荆州城外的落霞山,那处酸枣树下的隐秘洞口的灌木里,正蜷缩着几个人影。
谢衍身上的青色衣袍沾染斑斑血迹,干涸成红褐色,掩盖住了衣料上原有的团花暗纹。他手臂和腰侧都破了个大口子,正缓缓地向外渗着血。
他面色青白,眼角却带着不正常的嫣红,唇瓣干裂起皮,翻出血肉。
“侯爷…要不然等四皇子带兵来支援吧,现在暗卫只剩下五人,若是贸然进城…只怕凶多吉少…”
谢七舟的情状也不太好,他的手掌被削断掌筋,随便缠绕上几片脏布,连剑都拿不住,像是八旬老人一样颤得像筛子。
剩下的几个暗卫也是受了重伤,还有两个伤口感染起了高热,脸色红得像猪肝一样。
谢衍垂着眸子,不断擦拭着手里的龙泉剑,对谢七舟的话置若罔闻。
他看向一片寒光中自己的影子,双目猩红似血,脸颊上爬满青色的胡茬。
“你们不必跟我去。”
他的声音沙哑,飘荡在冷风里。
他看向一旁躺在草丛里不省人事的周律,他被麻绳从头到尾束缚住,还被喂了整整三碗蒙汗药,想来三日内都醒不过来了。
“你们留在此处,看守周律,等四皇子领兵到了,接应他们从暗道进城。”
此行凶多吉少,若是带着这几个受重伤的暗卫去,无异于让他们白白送死。
谢衍将剑收回剑鞘,拄在地面上,借力站起身。一不小心牵动了背部的伤口,翻开的血肉撕裂,脓血有汩汩地流出来,将本就红褐色的袍子再次浸湿。
他起身走进暗道,头也不回。
“不必跟着,我一个人去救苏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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