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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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兰枢和舒宴的旅行日期订在一月中旬，正好是期末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再有半年就迎来高考，对于这次期末考试老师抓的很严。

考试前一个月，舒宴几乎都没怎么睡好。整天抱着英语书不肯放手，晚放学后占据了书房半个桌子。于是经常出现属于玖兰枢这边的书桌干干净净，东西摆放整齐。而舒宴那边则乱七八糟，常常第二天早上从被窝中爬起来才匆匆忙忙收拾。

临白也没有好上多少，和舒宴牺牲了几乎所有周末泡在图书馆里，一个苦大仇深补数学，一个拼死拼活学英语。

玖兰枢对此感到好笑又无奈，这天眼看着时钟又要指向十点半，而舒宴还开着台灯毫无睡觉的意思。玖兰枢只好强行将英语课本从舒宴手中合拢放到自己卧室中，舒宴猝不及防惊呼一声，下意识扑过去想要将练习题册抢回来。

玖兰枢当然不可能让舒宴如愿以偿，他将习题册随手放到自己身边，把从已经从温热变成冰凉的牛奶杯推到舒宴面前，捏捏少女的面颊：“阿宴要多注意身体。”

舒宴第一不喜欢喝豆浆，第二不喜欢喝牛奶。苦大仇深的盯着牛奶杯半晌，坚决的对着玖兰枢摇了摇头，鼓着脸颊：“哥哥最坏了，明知道我很讨厌牛奶的。”

玖兰枢不说话，只是同舒宴对视。少年眸光清澈，被台灯暖黄色的光晕漾的温软。而那少年穿着简洁雅致的白衬衫，大概是因为回到家中的关系，少年将最上的两颗珍珠贝的纽扣解开，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而栗色的头发柔顺垂落，随意划过秀挺鼻梁。

舒宴的脸猛然红起来，大概是为了掩饰突如其来的羞赧情绪，少女猛然站起身来，小声嘟囔：“好吧好吧，哥哥你赢了,我喝就是了。”

她端起玻璃杯，以梁山泊好汉结义时痛饮烈酒的姿态就向口中倒去。手刚抬起来，却忽然被人止住。手背覆上淡淡凉意，玖兰枢修长的手指轻轻擦过少女的手腕。

仿佛是天生体温偏低一般，最近少年的体温越发下降起来。就算在温暖如春的室内也并没有好转，微微冰凉，恰似覆上薄薄一层淡霜。

“欸，哥、哥哥？”自从猜出了玖兰枢的身份，兄妹这个词仿佛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对待少年亲昵的举止和触碰，舒宴逐渐无法用平常的心态相待。

仿佛要掩饰什么东西一般，少女贝齿轻咬住下唇，努力保持镇定的表情同玖兰枢对视，语气却刻意在两个字上加重：“哥哥你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声音有些大，玖兰枢不动声色的看着少女绯红的脸颊，唇角微弯。他如同欣赏一幅传世佳作般欣赏着眼前少女羞涩的神情，可传世佳作只能凝固在画布上，又怎比得上暖黄色灯光下少女流转的眼波？更主要的是……

画作会被很多人欣赏赞叹，而眼前少女这样美好的表情，却只能归属于自己所有不是吗？

玖兰枢微微停顿片刻，这才收回目光：“牛奶已经凉了，我去帮你热一下。”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舒宴：“阿宴以为我想做什么？”

“我、我才没有想！”仿佛被踩到尾巴而炸毛的猫，少女大声反驳起来。随即别扭的侧过脸去，趴在书桌上。玖兰枢抬手摸摸少女柔顺的长发，微微一笑。端着牛奶杯走了出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不过短短两三分钟时间，少女却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熟了。

少女马尾垂在背后，枕在自己手臂上。眼底有着淡淡的淤青，眼睫垂落，在白皙面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舒宴长得好看，却并非一眼惊艳的类型。第一印象只觉得她眉眼疏淡，等相识之后才发现，她的美似是水墨画卷上寥寥几笔，并非浓墨重彩，却恰到好处。

玖兰枢看着少女眼底的淤青，手指轻轻触碰上去。似乎感到微痒，少女在手臂上蹭了蹭，几缕长发为此垂落在颊畔。

玖兰枢轻轻替舒宴将那几缕头发别到耳后，随即将少女的发绳解开。长发如流水般滑落而下，而玖兰枢慢慢替少女整理，他的动作细致认真，带着莫名的专注。

他当然知道为了能同他如期出去旅行，舒宴付出了多少努力。高考对于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学生而言，是一件值得全家关注的事情。这个时候选择抽出三个月的时间去旅游，无疑是个疯狂不被理解的决定。

可玖兰枢点头同意了，明知道舒宴有可能只是随口一说，玖兰枢却将这件事情确定下来了。他提出看似询问却不容置疑的请求，将时间订在一月中旬。而舒宴就那么傻傻的答应。

他没有时间了。时间对于曾经的他而言并不算什么，身为血族始祖，玖兰枢拥有过成千上万年的时间和岁月。那时的他选择了用沉睡来消遣，甚至渴望结束掉着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生命。

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一分一秒都那么珍贵。

“阿宴，你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就算没有我，你也能照顾好自己吧。”他仔细凌空描摹着少女的眉眼，语声低低，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可是啊，我宁愿你软弱一些，再软弱一些。就像藤蔓依附着树木才能生长一样，让我成为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手指逐渐向下，玖兰枢抚摸上少女脖颈动脉，随着玖兰枢的触碰，那里赫然逐渐显露出一个隐隐约约的蔷薇图案，随着舒宴的呼吸明明灭灭。

玖兰枢凝视着这个图案，半晌叹息一声松开手。随着玖兰枢指尖的远离，那个图案瞬间黯淡，重新归隐到皮肤下。仿佛从未曾出现过一样。

他站起来，俯下身将少女抱在怀中。少女的身体很轻，大概是骤然悬空，即使在睡梦中也感到不安。舒宴下意识抬手抓住玖兰枢的衣领，将头更深的埋入到玖兰枢怀中，自动自发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沉睡。少女的睡姿安详，看起来仿佛是安徒生笔下童话世界的人物。

每个女孩生来都是公主，她们在时光磨砺中或许会变得世故而复杂，有着狡猾多变的心。可她们心中始终有一处保持着纯白无暇，那些小傲娇小矫情小悲伤都只会给一个人看。那是一种叫做信赖的情绪在蔓延，她们只是在等待一个不畏荆棘的骑士。

玖兰枢低下头，在少女额头上轻轻一吻。那一吻轻如鸿毛，不掺杂任何色|情与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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