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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适可而止吧,林湛。”
东宫门口,林湛垂头丧气地站在门槛处,仰头望着天上的孤星皓月,已经连叹了十几口气。
低头摸了摸胀痛的腹部,扶着墙根往外走。该死的景钰,也不说派人送他回去,这大晚上的,要是被熟悉的官僚撞见,岂不是丢死人了。
双腿疼得跟灌铅一般,的确是满足了,可就是疼,稍微动一动,肚子里就哐当哐当乱响,像是盛满了水的水缸。
林湛尴尬不已,幸好一路没遇见什么人,扶着墙走,沿着长巷往宫外溜达,心里揣摩着不知景臣去了开封住哪儿,也不知道下榻的府邸位置如何,他那个人特爱干净,要是住得不舒服,肯定是要闹脾气的。
假如开封的风水没有京城养人,那小王八蛋夜里肯定要躲起来偷偷哭,保不齐三天都待不下去,立马快马加鞭回京城了。
林湛挺纳闷的,自己都被太子弄成这个鬼样子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想景臣,指不定景臣在开封住习惯后,没过两年就左拥右抱了呢。
“嘶,鳖孙儿,下手忒狠,跟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吃相也忒难看了!”
林湛暗骂太子是个小王八蛋,扶着墙根往宫外挪,夜色已经压了下来,晚风一吹,烦闷的心思都被吹散了。转念一想,能保住小命就很好了,还挑三拣四个啥?
就东宫太子那个死样,普天之下有本事跟他抢皇位的人,压根没出世呢,景臣充其量就是碟下酒小菜,保不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去了开封也好,当个闲散郡王没什么不好的,以后娶妻生子,儿孙绕膝,不知道有多好。
就是这个心窝子闷得厉害,怎么都觉得不是个滋味。林湛只好把这股怨气,又转移到了太子身上,心里一刻不停地骂他,一刻不停地想他。
不知不觉就行至了宫门口,人要脸树要皮,林湛整理整理衣着,跟个没事儿人一般,抬腿便往宫门口走,遇见御林军还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巴不得立马插上翅膀,赶紧逃之夭夭才好。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林湛刚一出宫门,迎面遇见了宋家父子。对于宋叔叔,林湛始终是害怕的,当即赶紧拱手道:“宋叔叔好,叔叔这会儿入宫,莫不是皇上召见?”
“嗯,倒是你,一日都没见你,怎么从宫里出来了?做什么去了?”
林湛估摸着自己不能一点真话不讲,但也不能全说实话,于是便把太子这张虎皮扯出来用用,遂道:“太子寻我过去有急事需要处理,我刚从东宫出来。”
“太子寻你能有什么急事?怕不是暗地里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宋令仪接了一句,上下打量了林湛一遭,见他脚下虚浮,忍不住蹙眉道:“弄成这么一副难看样子,你究竟做什么去了?”
林湛哑言,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蒙混过关,宋令仪果真饶过他了,转而同他父亲道:“阿爹,您先去御书房,我同林湛说几句话。”
“嗯。”
林湛心里犯嘀咕,等宋叔叔一走,衣领立马被宋令仪扯住,连拖带拽往墙角一拉,冷着脸道:“你怎么狗改不了吃屎?我不是说过了,让你私底下不要再去东宫!你以为景钰是谁?他是东宫太子!未来储君,你整日同他混在一起,还以为他登基后能封你当个君妃不成?”
嫔妃,那指的是女子,君妃才是男子,林湛以为,自己只想当太子的小祖宗,对君妃没什么兴趣。
而且,宋令仪拽着他走,步子扯得有点大,还挺疼的,眼下只想好好回去睡一觉,于是便道:“宋潜,饶命啊,放我回去睡一觉吧,我今日累得要命,就想回去睡个囫囵觉,你总是最最最心疼我的,放过我吧?”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放过我全家?”
林湛浑身一凛,觉得他这句话还挺严重的,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可自己在外没闯祸啊,于是略显迷茫道:“我最近没撒野啊,宋潜,你这么说,让我挺不安的。”
“你还会不安?我看你潇洒得很,东宫的饭如此香么?你竟恨不得搬去东宫住?”宋令仪的手缓缓往下移动,一直按在林湛的腰上,歹毒至极地问,“疼成了这样,有什么急事,需要在东宫谈这么久的?林湛,你现在撒谎都不打腹稿的,你以为你同太子之间的那点勾当,我当真半分不知么?”
林湛冷汗潸然,觉得自己跟没穿衣服似的站在宋令仪的面前,缓了许久才笑道:“不就是一点情情爱爱的事情,你又不是我爹,你管这么宽做甚的?”
“你……你还真是无可救药!”宋令仪怒起,扬手欲打,见林湛闭着眼睛缩了下肩膀,终究没舍得打下去,冷冷一甩衣袖道:“懒得管你,什么时候你要是死在了太子手里,都是你自找的。”
林湛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输?”
“还敢嘴硬?滚回家去,我爹说了,再敢出来就打断你的腿,滚!”
林湛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自己跟谁好,不跟谁好,关他宋小侯爷什么事儿啊,天王老子都管不着。
于是气鼓鼓地回了宋府,思来想去还是摸到宋夫人那,百般痴缠要喝排骨汤。宋夫人一向宠他,一听说他想喝,立马洗手炖汤去了。
林湛就坐在房里,两手托腮的等啊等啊,等了许久还没见宋夫人来,于是就寻到厨房去,想看看宋夫人怎么了。
结果才一过去,便听见厨房里隐隐传来哭声。
林湛一惊,忙推门就去,宋夫人见有人进来,赶紧背过身去擦拭眼泪,笑问:“阿湛,是不是等急了,排骨汤就好了。”
“婶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林湛缓步走上前,拽着宋夫人的双手,低眸道:“婶婶,宋叔叔和令仪不告诉我,你跟我说好不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叔叔和令仪这么晚了,到底入宫做什么的?”
宋夫人勉强笑道:“没事儿,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么多事儿做甚?来,喝汤罢。”转身就要去端汤,结果手没拿稳,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连锅带汤洒了一地。
“阿湛,没烫着你吧?婶婶没拿稳,你先回去等着,婶婶再给你炖。”
“婶婶,你别忙活了,你就告诉我吧,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林湛痴缠道:“我没娘了,婶婶就是我半个亲娘,叔叔就是我半个亲爹,令仪就是我亲哥哥,家里出事儿了,难道我就不配帮忙想个主意么?”
“阿湛,不关你的事,你别问了。”宋夫人欲言又止,偏过头去不肯如实相告。
林湛便道:“婶婶若是不说,那我也没脸待在宋家了,我也大了,能够自立门户了,明日我便搬出去住。”
“阿湛,你这又是何苦?这些事儿本来就不该让你掺合进来。”宋夫人面露难色,长叹口气道:“还是七皇子。”
“景臣?”林湛愣了愣,“他不是去开封了?我还去送他了,他出了什么事儿了?”
“前去送行的侍卫来报,说他私自逃了,皇上这会儿找你叔叔和令仪入宫,便是想让他们抓拿七皇子。”宋夫人叹了口气,“阿湛,终究是皇室之事,你父亲当年受了很大的委屈,这才辞官离京,客死异乡。阿湛,婶婶希望你此生不要被仇恨所累,一生平安喜乐,这也是你母亲最希望看见的。”
林湛愣了愣,觉得自己没啥仇恨啊,活得挺开心的,遂不明白婶婶这话是何意。他甚至不明白,景臣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逃跑,去开封当郡王,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在京城待着有什么意思。
怪不得方才在宫里,宋令仪要那般恼火,还把他往家赶,不准他再出府,原来是景臣逃跑了。
一旦逃跑,景臣这回连点活路都没有了吧。
林湛下意识望着窗外,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乍现,好像知道景臣会去哪里。可一时半会儿又不敢确定。
他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往外说,要不要告诉太子,如果告诉了太子,太子又会不会带人过来围剿。一切皆有可能。
宋夫人的话还在耳边响起:“阿湛,听婶婶一言罢,待你弱冠了,婶婶就让令仪带你离开京城,你们两个想去哪里都可以,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林湛听不下去,觉得这话越说越偏,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成天到晚稀里糊涂,就会傻乐呵。他飞快地同宋夫人道:“好的,婶婶我答应你,等我弱冠了,我就跟令仪哥哥离开京城,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宋家,也不会离开你们。但我现在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婶婶,求你了,在叔叔和令仪面前帮我打个掩护,就一晚,过了今晚,我一定会回来的,求你了,婶婶!”
“阿湛,你回来,阿湛!”宋夫人伸手要将人拽回来,哪知林湛跑得飞快,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要解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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