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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盛夏,气温开始疾速上升。
蝉鸣声嘶力竭,空气也像是被附着上了一层保鲜膜,压得喘不过气。
人往太阳下站一会儿,能把人蒸出一层油,被炙烤过得皮肤就跟被炭烫过似的,火辣辣的疼。
密不透风,连呼吸都是勉力挤出稀薄的一点热气,像被锁在了蒸笼里。
何颂上午有课,时间是十点整。
他今天来得早了点,抬手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一趟办公室。
办公室里,空调柜机打到最上,吹得风口绑着的一条红丝带不停飘摇,像一条体态轻盈的鱼。
三两个老师本来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看何颂走进来,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心照不宣地静默下来。
何颂没大在意。
他脑子里还想着别的事,礼貌打过招呼以后,人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座位靠窗,椅子被烤的滚烫。
昨晚没睡好,加上这会儿一晒,他这会儿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热浪来袭的上午,整个办公室都静得不像话,就连平日里最爱絮叨的女老师都好像在这样的极端气温里低下了头,默然地做自己手里的事。
虽然是坐在空调房里,何颂感觉却并不太好,空调风一阵一阵扫着他的后脑勺,高温又直击他的面门,他被夹在中间,整个人恍如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间的夹缝地带。
只坐了一会儿,何颂呆不下去,索性早一点起身去教室做准备。
临走之前,他想起给俞南晓打个电话,准备中午一起吃个午饭,但翻遍浑身上下的每个口袋,都没有找到手机的影子。
何颂烦躁地捏了捏鼻梁。
想想前段时间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手机的原始生活,这会儿突然找不到手机,倒让他莫名有点心悸。
压下心里的不安,何颂缓缓往教学楼走去。
早八的一二节下课,教学楼门口涌出来了大批的学生。
这些笑笑闹闹的学生和平时无异,只是在看到他的时候,都神色微变,不约而同地绕远了一点,仿佛在躲什么瘟疫。
像一条河道的分岔口,人流在他的面前无比自觉地分流成两拨。
到底是年轻人,佯装得不伦不类,打量的眼神隐晦又意味深长。
饶是何颂今日状态不佳,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
但他的视线模糊得厉害,像是一支在高温里烤化的蜡烛,眼前人的路的建筑的,所有可见范围内的轮廓和边缘都开始扭曲,同化成热浪的一部分。
又或许是自己身体的温度已经濒临着沸点,他仿佛能听见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拿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
果然在发烧。
在不怀好意的注目礼中,何颂行动得迟缓,步子也虚浮,每踩一阶楼梯,都觉得自己笨重得像一头中了弹的狗熊。
教室在四楼。
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何颂撑着窗户歇了一会儿。
脊背的薄汗干在衣服上,变成盛夏刺骨的一抹凉。
这个时候,屋里的对话穿透窗户传过来。
“喂喂喂,下一节课是何老师的课吧,那件事到底真的假的?”
“晕,要是假的你会早上六点把我摇起来吗?说会我就杀了你!”
“看样子□□不离十咯,其实已经锤得很死了,就坐等后续还有没有反转了,不过这次老帅哥可惨啦——!”
“果然帅哥都没什么好东西,亏我之前还很崇拜他来着呢,呸,都是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
何颂默然。
他一语不发,撑着窗户的手指无意识地绷紧了,忽然从心底升腾起一股极为强烈的预感。
不是好的预感。
“我就说嘛,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巧的事,现在想想,细思极恐诶……”里面的人仍在说话。
这个声音的主人何颂颇有印象,是个嗓门很大的姑娘,平时在他的课上很活跃,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总毫不掩饰少女明媚坦诚的钦慕。
此时语气却陌生得像是另外一个人,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算是明白了,所有的巧合其实都是蓄谋已久——!”
“何老师。”
屋里的话语陡然停住。
走廊尽头,方才还在办公室里休息的女老师朝何颂徐徐走来。
何颂抬眼看她,女老师推了下眼镜,说:“刚接到教务通知,你这堂临时换成我来代课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颂眉头拧得更紧了。
女老师是他的前辈,听他这么说,眉峰微微拱起来,凝视了他好长一会儿。
良久,对方似乎是叹了口气。
女人静静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最深处。
她不急不缓地说:“我们做老师的,有些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
摇头。
“说真的,我对你很失望。”
说完,她没有停留,转身推门进了教室。
上课铃响。
那些零碎的、刺耳的、不知所云的谈话全都归于平静,整个教学楼都安静下来,只有何颂撑着落灰的窗,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
他侧侧头,望向窗外的天。
什么颜色都没有,太阳光把这个世界都涂白得刺眼。
看了一会外面,在极端的高温之下,何颂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手机不在身上,他觉得自己首先应该去教务处问个清楚。
走在楼梯口,何颂站住脚,抿了抿发干的唇。他转身到饮水处接水,接到一半,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是何老师啊——”
阴阳怪气的语气,何颂耷拉着眼皮回头,点头示意了一下:“刘老师。”然后就没再理他。
但很显然,刘彻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走到一边,呵呵笑了笑,目光就像牛皮糖一样扒在他的脸上。何颂很难对人产生恶意,但此时此刻,这个人和他的眼神,都让他着实很不舒服。
“何老师这下可不得了,实打实的火遍全网啊!”刘彻在边上说,拍了拍他的肩,好像真的很佩服似的。
腔调也怪,怪得仿佛在拍译制片。
何颂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近乎冷漠地说:“我怎么听不懂刘老师在说什么。”
“这种时候您就别谦虚啦!”刘彻看他这个态度,脸色不大好看,忽然拉拉嘴角。
“建校以来,还没人能带着a大上这种花边新闻呢,何老师真不是等闲之辈啊!”
水接满了,人却没反应过来,滚烫的开水从瓶口溢在手背上。
何颂猛地缩回手。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节被烫红的手指,又抬眼看向刘彻,神色不变。
“我说过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他这么说,刘彻惊讶地瞪大眼睛。
“还装!?”语罢,他掏出手机就要递给何颂看,“你和你学生那点破事儿,现在全世界都知道——”
话语猛地停住。
因为从刘彻的视角里,可以看见走廊尽头跑来一个女人。
女人满脸糊着汗,长得凶神恶煞,奔跑的时候两只眼睛正恶狠狠地瞪他。
何颂正准备接过手机来看,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就突然被攥住了手腕。
猛地一拉,整个人就不由分说地跟着那只手的主人奔跑起来,另一只握着水杯的手没有握紧,玻璃杯随着这一动作脱离出掌心。
人跑远了。
水杯啪的一声碎在了地上。
何颂毫无征兆地被拽着一路狂奔。
炎炎夏日,握住他的那只手却很凉,他无法思考,脑袋被塞住,只有身体在本能地信赖眼前的人。
俞南晓拖着他一起,穿过长廊,穿过树荫,穿过三三两两的人潮。
奔跑起来的时候终于有风,风把她的头发吹在他的脸上。
俞南晓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像是拖着他,展开的一场没有预兆的逃亡。
这场逃亡的终点在校门口违章停泊的那辆车上。
何颂注意到,车前的雨刮器里夹着一张罚单。
但是俞南晓已经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她在路上听到消息后,方向盘就猛地一个打转,轮胎义无反顾地朝着反方向驶去。
一路上浑浑噩噩,闯了几次红灯已经数不清了。
她浑身上下都被冷得打颤,只有一个念头——
现在,立刻,必须马上到他身边去!
俞南晓撑起膝盖,胸口剧烈起伏着,何颂拍拍她的背。
“慢点说。”
然而对方显然等不及。
俞南晓把他的手推开,最后缓了一口气,直起身费劲地说:“何颂,有些话我说在前头,不管发生什么,我——”
话没来得及说完。
车载电台里,女播音员的声音提前一步抢占先机。
“昨天夜里,关于a大明星教师和已婚美女学生的不伦恋一经爆出就震惊了全网,我们的工作人员也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了一些独家内幕……”
窗外,天色蓦然暗了。
转眼,何颂在边上迷茫地看向电台。
他眉目紧皱,像是没有听懂电台里的女人在说什么。
何颂病得真的很厉害,不仅是脸,连嘴唇在发白,干得起了皮,整个人都像是一张薄薄的白纸。
俞南晓立马钻进车里伸手去关,然而在经受了一早上的摧残之后,车子似乎打定主意要跟她作对,这会儿就是掐不掉声。
没有办法。
俞南晓手攥成拳,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
“他妈的!”她压低声音吼了一句,发泄完,又转头看向边上的何颂。
何颂依旧一动不动。
俞南晓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之后,抬手,她用掌心捂住他的耳朵。
她在本能地用最笨拙的方式坚守着什么。
何颂侧过头,和俞南晓对视,不发一言。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正因为似曾相识,他们比谁都更清楚,掩耳盗铃终究只有自欺欺人的效力,就算是暴雨之前头上盖一片叶子,坦露在穹顶之下也会被公平地浇透。
漫长的静默后,何颂抬起手,手指轻轻搭在俞南晓的手背上。
他的手指有点发干,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硌得手背生疼,俞南晓心想,他的手可真硬。
“南晓。”
何颂叫着她的名字。
语气不变,可声音却沙哑得像是另一个人的。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她就是听懂了。
俞南晓的嘴唇微微颤抖,半分钟之久,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手臂垂了下来。
这时,一点雨水突然打响了窗。
紧接着,越来越急的啪嗒声在耳边炸响,为这一场不期而来的暴雨拉响了警报。
夏天的雨来得又快又急,没有一点儿征兆,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转瞬即逝,爆裂出酝酿已久的一场暴雨来。
仿佛方才的烈日当空只是一场梦。
让人不得不怀疑,那些安然平和的假象身后,说不定是为了让人降低警惕,才刻意施下的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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