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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苒暗暗心惊,沈煜是武人,但绝非有勇无谋的愣头青,她刚才一时情急疏漏了一处关键。
重生后过去种种尽皆抵消,他们现在是初初遇见,一上来就喊他沈小将军,不是自招人疑窦?
糊涂!遇上沈煜这霉星她的脑袋瓜都不好使了。
魏苒不动声色,稳了稳心神,抬头,软声软气道:“城里谁没听说过沈小将军的大名,我原先还没跟南安王殿下,那会在街上见到小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路过,好威风啊。”
她嘴里噙着一抹笑,把仰慕少年英雄的天真少女演绎地惟妙惟肖。
沈煜从女孩儿的脸上瞅不到任何破绽。
“小姐——”媛媛从后头气喘吁吁跑过来。
沈煜斜瞥一眼飞奔而来的小丫头,把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媛媛目色一黯,上气不接下气说:“姑,姑娘跌打的药膏藏在哪儿,我,我找来找去就是找不着。”
“不必找了,我的腿稍微好些了。”魏苒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姑娘没事,太好了。”媛媛立时欢快起来。
媛媛很快注意到沈煜的存在,眼睛一亮,好奇地把他打量个遍,“咦”了一声道:“这位俊哥哥是谁?”
媛媛天真无邪,说话直来直去,百无禁忌。
听见小姑娘坦荡荡的夸赞自己好看,沈煜皱了皱眉,小麦肤色的面孔上透出两朵红云,直延展到耳朵根上。
他轻咳一声,转向魏苒问:“你莫非就是元弈从外面带回来那个流浪儿?”
流浪儿?不错,没叫她小乞丐、叫花子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还真给沈小将军猜对了。”魏苒佯作讶异的神色。
她梨窝微漩,又露出沾沾自喜的笑容,“救下南安王爷是凑巧,想来跟做梦一样。”
她的笑容很乖很甜,沈煜也看愣了一瞬,但听她话里话外毫不隐晦的轻浮谄媚又令他心生厌烦。
“阿煜?”
魏苒一转脸,便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元弈雍容雅步款款行来,阔别多日,他倒愈见潇洒,水墨勾勒的素色常服穿在身上,宛如江南烟雨中走来的俊逸风流公子哥。
四目相对,元弈淡淡问沈煜:“今儿怎么得空,逛到我这院中来了?”
分明是沈家的别苑,元弈借住其中却俨然主人家的作派,仿佛这儿成了他的地盘。
沈煜挑了挑剑眉,“闲来走走。”
魏苒瞧着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本是姑表之亲的兄弟,却好像十分生疏。
元弈忽地又瞟了眼她,意味深长地一笑,“我这小媳妇怕生,阿煜贸贸然现身出来,别是吓着了她,往后你来此还是通报一声吧。”
他立于二人中央,挡住了小小的魏苒,言辞之间护短护得理所应当。
沈煜缄默,骤然冷了场子,他冷峻肃然的眉眼反衬出元弈的秀雅风流。
元弈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温良如玉,若无其事地吩咐媛媛:“带姑娘回去,煮些安神茶给她压压惊。”
魏苒樱唇启合,待要出口的一腔话全吞入肚腹里。
她觑一眼元弈修长挺拔的背影,转头轻移莲步,踏过飘零的菊瓣,残花点点,暗香盈袖,淡入秋风里。
回到屋里,魏苒手托香腮,坐在镜台前细细思量,一双杏眸清明如洗,许久许久都没动过一下。
直到晚膳满盘满盘的珍馐美味摆在眼底,魏苒忽然嗤嗤笑起。
一旁伺候的媛媛还以为姑娘魔怔了,心里担心的要命。
魏苒笑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优渥安逸日子,先前她一面受用着,又时时刻刻幻想挣脱,自打见过沈煜一面,这想逃的心思却骤然淡了。
对沈煜,她是不能不怨,即使情爱的根苗已被无情地扼杀,但她心底始终呕着一口气,自重生后,她坚持不依赖任何人而生,却忘了没有根基的坚守便如无根之木难成气候。
沦为流民是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乱世里女儿身的她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还要小心提防,时时唯恐暴露真身遭到乱民歹徒的摧残欺辱。
如今上天给了她摆脱困境的契机,便如天上掉下根救命稻草,她却一心一意要拾起丢掉,说穿了是不争馒头争口气的心态作祟。
沈煜在她心里种下了失望的种子,她便理所应当的认定天下男人皆不可靠,她要靠自身,浑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元弈可不可靠,她不晓得,但眼下逃离以后,她会是更好还是陷入更糟的境地,明眼人都想得通透,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肠愣是不开窍?
直到今日重遇沈煜,泯灭了爱恨,理智占据了上峰,魏苒才顿悟了,无论元弈存了什么心思,她又有什么好失去的?
若说错付深情,伤心无地。
她对他本就无情何来的错付?无心的人又伤哪门子的心?
她只管好好哄他一阵,待羽翼丰满再见机脱身,总比现在露宿街头死无葬身之地的强。
如是思虑,回忖之前种种举动便觉幼稚可笑得很。
魏苒拿定主意,便亲自去小厨房做了盘水晶芙蓉糕,命媛媛去找来胡二娘。
“姐姐且替把这盘糕点给南安王殿下送去,另替我传一个话:我年纪小,却也不是全不晓事,做新娘子是人生一件有一没二的大事,嫁给殿下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我没什么好不愿意,但他说要报答相救之情就不该轻贱了我,这儿有两样事要是殿下点头,我就欢欢喜喜嫁了,否则死也不能愿意的。”
“这第一我要嫁就做大的,明媒正娶,连贺三日;第二嘛,我岁数小,三年以内不能圆房。”
魏苒琢磨着,她现下这个身份,言辞文绉绉的太过引人注目,容易露馅,她斟酌把话尽可能说得浅显一点。
听完她正经八百的一番话,胡二娘是起先震惊,然后水媚的眼里笑意越发浓了,一介小乞儿狂言诳语要做南安王妃,不正是天方夜谭,不过倒也有几分胆色。
元弈坐在坐在书房的黄花梨木案旁,对着碧纱灯罩默了默,须臾,他玩味地一笑,“好一个丫头,人小鬼大,有趣有趣。”
他手执紫狼毫在一云凝光的宣纸上笔走龙蛇,顷刻书就一字,放下笔,淡淡吩咐传话的胡二娘:“告诉她,我都应允了,她只管安安心心等着做新嫁娘。”
胡二娘花唇微张,妙目中疑云丛生,瞄见他跟前洁白的纸面上赫然写着一个篆文体的女字。
她是个乖觉的人,知道分寸,遂欠身一礼,告退去了。
不久,建新城男女老少流传起一个笑话,南安王元弈早朝在金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求圣旨赐婚,本来这男婚女嫁是为人伦,虽说行事高调了点,倒也是稀松平常。
可稀奇的是,这位南安王爷求娶的不是王侯世家的金枝玉叶,竟是个曾经流浪街头的小乞儿,更纳罕的是这小乞儿据说还未及笄。
堂堂贵胄居然要娶个低贱的童养媳过门,这位南安王是出了名的纨绔,这下看来不仅纨绔,脑子还不好使。
韶帝傅逊听了自然不能立刻答应,苦口佛心劝他三思,无奈元弈硬是钻入了死胡同里拗不过弯来。
经过元弈再三恳求,皇帝念在老南安王英雄一世,只此一个独子,不忍忤他心愿,最后只有准了。
于是乎小乞儿被抬举成了准王妃,建新城的百姓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的谈资。
有人就纳闷了,南安王鬼迷了心窍也罢了,这事还就真成了,身边怎么没人劝劝,当今圣上也由着他来,真是咄咄怪事!
一来二去,话传到了魏苒耳朵里,她只当做闲话听听,纤柔的手指剥着黄橙橙的蜜橘,琉璃样清透的杏眸里闪过慧光。
她原也没料到元弈答应的这么爽快,此事能办成倒不值得惊讶。
元弈上无高堂,下无兄弟,元家的亲眷谁也管不到南安王的头上,至于那当今韶国的天子就更无可能阻拦元弈。
元家与沈家一样是武官出身,异姓封王便是建立了莫大功勋。
老南安王在世时在朝中颇有根基,南泽一带千里之地,许多守将是元家曾经的部将门生,元家甚至拥有家将与兵丁,如此雄厚的实力,即便元弈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皇帝也不能全然高枕无忧。
韶帝傅逊之所以招元弈入京,名为皇恩浩荡,背地里算计的是监视看管,等同于半个人质。
天子之心决不愿元弈再与豪门大族缔结姻亲以壮大元家的势力,相反元弈娶的女子身份越低微,言行越荒唐不羁,傅逊这颗心才越能放到肚子里。
说穿了南安王烂泥扶不上墙对天子最有利,他只恨不得元弈稀烂成渣渣呢。
那么元弈是真傻还是假傻?
魏苒抿了下桃色的唇瓣,柑橘的蜜汁在齿间划过,一丝疑问亦在心中漫出,她扬起脸,看窗外秋雨潇潇,竹影落落的深处一眼望之不穿。
一月以后,佳期将近,魏苒刚睡醒,寝衣松松垮垮,淡粉色的脸蛋上还带着几分慵懒神态。
挨床的柜子上整齐叠着的红裳,上面用金线绣了鸾凤和鸣,针线细密,栩栩如生,看得出颇费了些心思,她轻手抚了抚,默默转身。记忆中,同样一件描金织花的红裳,当时的她甜蜜又羞赧。
穿着它走向命中注定的人,那是每个少女的梦,带着青涩与向往。
上一世,她的梦碎了,这一世,她已经不再做梦,看这鲜红的嫁衣只觉鲜亮得扎人眼睛。
魏苒根根如玉的指节抚过正红的锦绣缎面,忽听见有人扣门。
不等主子知会,媛媛两腿生风似的跑去开门。
这么大清早,来的是谁呢?
魏苒掀了掀眼皮,管流烟明媚的笑容像一根刺扎进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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