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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原来你们在这。”
新露拎着他的零食布包,自长廊那头走来。
他今日穿的宫里赏赐给甲字宫的新衣裳。甲字宫的宫服是蓝色系的。这次的料子丝滑,且不似以前那般染色粗糙。浅天色中衣加霁蓝色圆领侧开衩外袍,袍上绣银线海棠,腰间扣月白色云纹腰封。
本是至纯至净的配色,但在新露身上穿着,映着那双明媚的眸子,仍觉着有股勾魂摄魄的风情。
上挑的凤眼笑得弯弯的,“刚练舞的时候,胡佳人说你们在这里放纸鸢,左右我现在没事,便来找你们。”
万千吃了他一颗姜梅子,问:“你怎么不去练舞?”
新露抿了一下唇:“我的腿脚笨,跳得不好看。所以每次都只去打打杂,帮着端茶倒水,扫地搬桌子。”
“端茶?”万千讶异,“这不是奴才的活么?”
新露苦笑:“我没有奴才。”
这话说破,万千才意识到,他进宫这么久,新露的确许多事都是亲力亲为的。
他觉得新露有故事,且这个故事,是藏在那双胆怯的眸子深处,不轻易说出来的。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新露犹疑着不说,只笑着让万千多吃些零食,说梅子虽然没有花生好吃,但是解渴。
绝美的面容,懦弱的性格,以及琴棋书画药理算法无一擅长,这些加起来,是一幅畸形的画像。
万千没有问下去,他看不出新露眼中勾起的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的悲痛,也看不出新露的担忧和顾虑。他只是觉得,新露活这么大,居然没有一个东西是擅长的。
还真有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人?
他打算这堂课结束之后,回去查一些文献。
“哎呀!”
本来四处俱静,却被妙童的大嗓门打回了原形,“公子,咱们的纸鸢掉了!”
万千后知后觉感到手里的风筝线被什么抽了一下,抬眼一看,果然,这飞得好好的眼镜蛇已经坠下高空。
“掉哪了?”
他把线柄放到一边,打算等找到了风筝再回来收。
“唉呀......”
妙童三两下爬上树,无比可惜,“这么远,指定落到宫外去了。”
得,奖品没了。
万千兴致缺缺地回线,纺锤型的线柄被他缠得杂乱无章。但,殊不知,这只是风筝效应的开始。
三人正坐在歪脖子树下等万千回线,忽然外头脚步阵阵,随即一声浑厚的命令传来:
“围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新露浑身一震——他认得这个声音。
七个身形矫健的侍卫持刀跨进院门。为首的,是曾在深夜救他们于水火的小队队长,卫长戈。
卫长戈奉命前来抓捕细作,这放纸鸢的地方在后宫东北角,离丙字宫最近。毕竟丙字宫是人数最多的宫宇,他以为是哪个细作混了进去。却不想,进来只看到万千、妙童,以及他一直放在心头的,新露。
一时间,忠肝义胆与儿女私情矫揉一起,搅得他乱神。
震惊,恐惧,悲痛,种种情绪全从他脸上闪过,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压制下来。
“万佳人,新佳人。”他拱手做礼,“皇上有请。”
他低头,不敢看新露。怕对上那双波光滟潋的眸子,便做出疯狂事来。
新露看出他神色异样,便问:“敢问大人,皇上召见我们,所为何事?”
说话间,他一直盯着卫长戈,想再这刚毅如青铜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卫长戈仍旧看着地面,“下官只负责接二位过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说完,他仍旧于心不忍,接着道:
“待会......皇上若有疑问,二位佳人需好好解释。”
顿了顿,又道:“不可轻率。”
这是他能做的最大的提醒。
闻言,新露心里揣了一块硬石,压得他大气不敢出。
而万千却是如卸重负地拍了拍臀上的灰土,自信无比:
“是为了风筝的事吧?”
他就说,系统平白无故发奖品,断然是能帮他接近楚乾的。
“风筝?”
“你们这里的说法是纸鸢。”
卫长戈诧异地看向他——如今的细作,还带主动招供的么?
“听,听说是的。”
万千让妙童帮他看看衣扣衣绳都系好没,毕竟在形象上丢分,他是吃过这个亏的。
“那走吧。”
他洋洋洒洒去,险些鲜血淋漓地回。
捡风筝的侍卫回来时身上有伤。
据说有人算好了风筝坠落的地点,特意在那里等候。侍卫们赶到时,双方打得十分激烈。最后那人怕把整座华泱城的侍卫都惊动了,无奈,只得放弃风筝,独自逃走。
“皇上,微臣检查过,风筝的夹层里嵌了一张薄纸。”
侦查司的正使精通各大送密手段,已经用小刀将纸取了出来。
楚乾坐在龙椅之上,上半身前倾,问:“写的什么?”
“回皇上,纸上无字。”
正使问奴才要了只蜡烛,点燃,将白纸悬到上空加热,“不过,这是宣黎盛产的火纸,笔写上去不见字迹,要在火上炙烤方能现形。”
少倾,白纸上依稀现出几行小字。记录了赈灾物资的数量、路线、押送钦差,以及出发时间。
显然,有人正计划刺杀钦差大臣,并趁机吞并灾粮和灾款。
楚乾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布满阴霾,“把人押进来,朕,要亲自审。”
“你不喜欢......(‘风筝’临到嘴边时忍住)纸鸢?”
万千满心记挂着好感值,被楚乾怒火中烧地质问了几句,一头雾水,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他说:“不喜欢的话,就当我马屁拍到蹄子上了。”
楚乾的怒气在腹内隐隐烧着,搭在扶手上的手收了又收,才没将桌上的净果扫落到地。
万千装聋作哑,他便又问了一遍:
“你进宫,究竟有什么目的?刺杀陈大人是你们计划的第几步?杀了他之后,还想做什么?”
万千愣了许久,还是没明白这些话跟他的风筝有什么关系。最关键的是,《你知我知》里,压根没出现过什么“陈大人”。
“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胡言乱语的,他合理怀疑系统出了bug。
“真傻”落到楚乾的眼里变成了故弄玄虚的“装傻”,于是怒火更盛。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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