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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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11

在初听到山西按察使司被押解回京受审的消息时，祁瑾若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恼怒。

不过他也很快就镇定下来。

虽然他始终欲盖弥彰，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为了阻止卓容的步步高升，一次又一次设计打压他。可事实上之所以不能让他得到山西监察御史的职位，也是为了他在山西府这些年埋下的人脉关系。

他以为他已经掩盖的很好，却不想还是被段明湛这个洞若观火的男人一眼就看穿了。

他这一招釜底抽薪的做法，当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他其实已经可以想象，那份参奏山西按察使司的奏折上所例举的证据并不算充分，段明湛赌的，是小皇帝急于求成，想要直接掌控这个重要的官位，以及它后续所能牵涉到的利益。

所以，皇帝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先把人调离，再慢慢搜查实证。

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何况一个手握大权的按察使司，他能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当当坐了这些年，手底下又能干净到哪儿去。

别说本就是个贪官了，就算还能有些良心的清官，手里头也未必没有几个错假冤狱，又不是看话本听说书，人人都能像包青天一样洞察事实真相。

“王爷，镇国公世子又差人送了吃食来。”

祁瑾若正在冥思苦想对策，管家又一次匆匆来报。

镇国公世子和自家主子最近的关系说是亲密吧，可但凡政见上从来都是对着干，可要说不好吧，对方几乎是一日一趟的往这里送各种美食，偶尔还会来府上后厨亲自掌勺。

而自己家主子呢，平日里提到这位世子并没个好脸色，但你若是耽搁了他差人送来的食物，哪怕差一分一毫，王爷都能大发雷霆，赏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今个儿是什么？”

虽然段明湛自从上次的荷叶藕粉糕之后几乎天天都会给自己鼓弄一两道美食，就算他有事不能来王府也会做好了，派人快马加鞭的送来。

不过这其中祁瑾若还是察觉出了什么不同的。

比如在山西按察使司被革职的圣旨发出的那一天，段明湛送来的是山西特色的刀削面与一盘配上了香菇、木耳等山珍加以辣椒葱姜炒制的猫耳朵。

虽说这两种都算不上什么稀罕的美食，用料也是最普通的百姓家都吃得起的。

可段明湛武艺高强，他亲手揉出来的面团，那筋道岂是一般的大厨可比拟的，更不用说他的手艺与刀工，每一根面条无论长短粗细都像是磨具里压出来一样规整，过水之后受热均匀，就算没有汤底作料，祁瑾若发誓，他都从未吃过这样弹性十足有面香四溢的面条。

“回王爷，今个儿镇国公世子送来的是全蟹宴。说是派人去江南采购的时令大闸蟹。”管家一面说着，一面将食盒内还温着的菜肴一一摆上祁瑾若的桌子。

菜品并不多，一共三道。

这个季节，就算是大闸蟹特产的江南，螃蟹其实也不算肥壮，如果用简单清蒸的手法制作，其实并不算最佳。

段明湛给祁瑾若做的第一道是芙蓉蟹斗。

将小个的螃蟹蒸熟，细心的剔出蟹粉，调味之后铺满在蟹斗内，用蛋清起泡封住整个蟹斗，在过油锅炸至金黄。

吃起来鲜香酥脆，也免去了要剥蟹壳的繁琐。

第二道是蟹黄蒸蛋。

用煮螃蟹的汤水配上醇厚的蟹黄加在打匀的鸡蛋液中隔水蒸。

蟹味浸透到整个鸡蛋中，爽滑鲜嫩。

最后就是最普通的一道香辣炒蟹。

祁瑾若是个吃货，自然也十分中意中原美食中最令人称道的川菜。

挑选略微饱满的螃蟹，切开，加上葱姜辣椒调味，配以芹菜香菜这样的蔬菜调香。

几乎是在解开食盒的那一刻，这香辣诱人的味道已经让祁瑾若忍不住吞口水了。

“段明湛这几天派人去过江南？”祁瑾若这边吃着满嘴的蟹肉，却不忘喊了身边的护卫来问个究竟。

“回禀，王爷，是去过。”护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王爷之前吩咐了派人好好盯着镇国公府上的动向，前几天世子确实是派了几个手下离京，但他们只是伪装成了普通出城巡逻的士兵，属下也是今早看到他们回京才知道的。按时日上算，怕就是去了金陵城。”

祁瑾若点点头，若有所思起来。

他比段明湛早来这个世界近两个月，金陵城内外只要是能和卓容身世扯得上关系的人他几乎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那枚印章也是彻底毁了，段明湛这般如此隐秘的调查，到底是查到了什么？

如果他不是胜券在握，找到了什么有利证据的话，他才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给自己送来一盘全蟹宴。

这分明就是想告诉自己，他在金陵城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这次，你虽是办事不利，不过本王暂时不与追求，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祁瑾若正了正身形，语气严肃，“原来盯着的人都给我盯紧点，顺再派几个人快马加鞭去一次金陵城，打听打听段明湛的人究竟做了什么事，尤其是想办法给我打听到，段明湛究竟在金陵府带回了什么重要的物件或者人没有。”

“是，属下谢王爷恩典，立刻就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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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祁瑾若在吃了全蟹宴之后，立即派了手下出城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段明湛耳朵里。

他倒也不急，更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

反正他这么做也无非就是想让祁瑾若知道，就算没了印章与接生婆，他一样也有证据可以证明卓容是先皇子嗣。

可这时候，卓容却坐不住了。

“世子爷，门外翰林修撰卓容卓大人说有要事，非要见您，而且还说如果我们敢阻拦，他就要硬闯。”

午后，段明湛喝茶仆人刚晾好的茶水，躺在竹制的贵妃椅上，在小院的绿荫下避暑小歇，管家满头是汗的跑来禀报。

这些日子以来，段明湛虽然说已经去上朝，可在朝廷上还是自称身子虚弱，需要多养些日子，所以依然是拒绝了所有访客。

段明湛放下手中茶杯，睨了管家一眼，“你们没说，镇国公府有皇帝谕旨，在我养病期间一律不见客吗？”

管家抹了把汗，方才在门外与姓卓的周旋热的，这会儿是被段明湛这么冷冷的一瞥给吓得，“是，奴才说了，可卓大人说，他是皇上身边的人，这事非同小可。”

他倒不是不敢派人直接赶走卓容，可卓容确实说的对，他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官位不大，可但凡皇帝有点啥事儿，却喜欢找他来商量。

这样的人，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得罪不起。

“呵……倒是胆子越发肥了……”段明湛冷笑。

果然，在皇帝身边办了几天差，越发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世子爷，要不要奴才派几个护院打发了？”管家小心翼翼的询问。

“不用。”段明湛一反常态，突然就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派人把他带到前厅等我。”

“是，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