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永嘉纪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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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纪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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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湘灵素来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顾瑟听她说这样的话,就觉得有些微妙,不由得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话问道:“倒要听听是什么事。”
宫人端了清凉沁口的莲子饮,呈在了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白湘灵拿起小瓷勺在薄胎小碗里搅了搅,语气有些模糊,低着头笑道:“娘娘也知道,我家的四弟妹是梁州陆家的女儿,陆家的帝都的房头不多,彼此走动也十分勤快。”
“我妯娌有个堂|妹妹,跟着家里人在帝都,今年十五、六岁了,前些时日也开始议亲,我妯娌因此时常回娘家关切,听说样样都合适,竟是天作之合似的,没成想昨儿再一问,婚事竟就告吹了。”
顾瑟支着颐,不动声色地听着,道:“那却有些可惜。”
“谁说不是呢。”白湘灵也笑了起来,道:“我妯娌回来也是这样同我说,可惜了小娘子,因着爷娘听了驸马一句话,就以为一二年里真能有大造化,生生把好好的一件事搅合了。你听岂不是和顽笑话一样的?”
顾瑟听明白了她今日要说的话,抿着嘴微微笑了一笑,不动声色地举了举盏。
清亮的甜汤在小盏中荡漾了一周,被女郎一饮而尽,白湘灵拿帕子沾掉了唇边的微润,笑道:“我们的皇后娘娘可真是越发的‘从心所欲不逾矩’了!”
顾瑟忽而想起桩别的事来,就睨了她一眼,道:“侯爷前日递了请封世子的呈折,陛下已经交由礼部办理了,大约也就是这个月的工夫。”
笑着打趣白湘灵:“恭喜世子夫人了。”
白湘灵面上有些意外之色,道:“我婆婆没有同我说。”到底是高兴的事,笑盈盈地敛了裙角同顾瑟行礼:“多谢皇后娘娘,臣妇这一回进宫可赚大了。”
她今日进宫来,便是为了同顾瑟说那一桩事,如今看了顾瑟的反应,知道话已经递到了,就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同她说了些别的趣事琐碎,瞧了瞧外头的日影,就起身来告退了。
玉暖亲自扶了她上轿子,等到人走了,回过头来看时,皇后娘娘还站在廊下望着天,神色间有些淡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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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延川回宫的时候天色还未黑透,殿中已经掌上了灯。
顾瑟去探望了夙怀悯,刚刚回来没多久,坐在水精妆镜前摘着头上的钗环。
那支累丝双股凤钗是极细的虾须金丝扭制,佩在乌云似的发髻上轻便又明丽,但拆卸的时候倘若与发丝勾在一处,就颇有些困难。
她微微低着头,目光有些散漫,手在鬓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半晌都没有把那支发钗顺利地取下来。
夙延川站在帘栊下,嘴角含笑,静静地看了一回,脚步轻捷地走进屋来,握住了她勾在发间的手,垂着眼目,动作又轻柔又耐心,小巧的累丝金凤很快就落在了他的掌中。
他躬下|身来,下颌搭在了女郎颈间摩挲了片刻,柔声道:“今日没什么精神?”
顾瑟在镜子里与他对视,嘴角微微弯了起来,抬手抚了抚男人的侧脸,道:“只是看着悯儿从小小的一个团子长到这么大,忽然发觉我也老了。”
她目光清澈又柔和,像一潭澄澈的秋水,在温柔的烛火里摇曳:“陛下却还像初见时一般。”
清透的水精镜将人照得纤毫毕现,夙延川看到女郎比夜合欢还要明丽夺目的面庞。
她十五岁嫁给他的时候,像一朵将开未开的海棠,又美丽又青涩。
那时她小小的年纪,眼中心里却永远担负着远超年纪的思虑,仿佛沉淀了十几年的风霜雨雪。
他看着这个小姑娘在他掌心里生长、绽放、成熟,看着她胸襟视野比从前更广阔,眉间的思虑却日益淡薄,她终于如他所愿,在他怀里消解了那些未名的忧思。
一错眼,时间竟已经过去了九年。
他微微偏过头去,在她耳畔轻柔地吻了吻,道:“瑟瑟只是长大了。”
他声音微微低哑,吹起的气息热热地拂在顾瑟的耳珠上,女郎白|皙细腻的皮肤很快就晕红了一片。
顾瑟垂下睫来,向后靠进了他的怀中,仰头望着他,笑盈盈地道:“为君鬓犹青,红颜不敢老。想不到我也有这样的一天。”
夙延川揽住了她,索性将她抱了起来。
女郎习惯地环住了他的颈子,夙延川感受到她熟练而温顺的动作,眼中的神色就更加柔和下来。
皇帝今年已经三十二岁,虽然国事繁忙,弓马却始终未曾搁置,体魄精悍丝毫不弱从前。
顾瑟被他放在帐子里的时候,对上他熟悉而炙热的目光,就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
到云歇雨收时,顾瑟连小指都软软地动弹不得,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了。
夙延川随意地披了件中衣,摘下架子上的羽缎披风把她裹住了,抱着她去沐浴。
女郎缎子似的黑发都被汗水浸透了,凌|乱地贴在颊边肩侧,长长的羽睫垂落,疲倦而慵懒地闭着眼,枕在他的肩头上。
甬道里只有夙延川沉稳而均匀的脚步声。
“我们给悯儿生个弟弟妹妹吧?”怀中的女郎忽然低低地开了口。
“嗯。”
夙延川脚下没有丝毫变化,若不是顾瑟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肌肉微微地绷紧了,也要被他的平静欺骗过去。
她终于睁开眼来,含笑望着男人。
环在她肩上的手臂却动了动,宽大温热的手掌掩住了她的眼,遮住了她温柔如水的目光。
“你知道他们又旧事重提了?”男人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道:“这一回想聪明了,捎带上了山阳的驸马,想把陆家的人也拉进浑水里来。你不必想着这些人,选不选秀,决定权在我,又不在他们。”
顾瑟却抿起嘴角笑了起来,决定不告诉他夙柔云来见太皇太后的事。
她道:“他们哪一年不提?我想为你生几个孩子,想什么时候生,却同他们都不相干。”
夙延川笑了起来。
男人胸腔中的震动都带着他的愉悦,他将怀中的女郎抱得更紧,柔声道:“怀悯明年就八岁了,等到你有了身孕,我就封他做太子。”
他低下头去,温柔地吻了吻顾瑟的眉梢:“我只希望他将来能懂得你为他的一片用心。”
夙延川登基多年,手段凌厉,即使是老臣也不敢轻易在他面前放肆,之所以还有这么多人敢明知皇帝不悦而依旧时不时提起选秀,无非是因为中宫皇后只有一位子嗣,“国祚不稳”的缘故。
除却柳鸣羽这个心腹中的心腹医官,却也没有人知道,皇后迟迟不再度生育,只是为了拉开皇长子与弟妹的年龄差距,确保皇长子的地位稳固——
顾瑟望着夙延川的侧脸,目光专注而刻骨温柔。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夙延川,她对夙怀悯的爱,有多少是因为这个孩子恰好在夙延川失去父亲的那一天被太医确诊来到这个世界上。
而她为夙怀悯的良苦用心,又有多少是透过这个孩子,在补偿那个很多年前,在白府水榭之中,因为父亲对弟弟的偏爱而陷入迷局中的少年太子。
他前半生经历过的不平和伤害,即使他强悍到无人能击倒,她也想在余下的一生中,一点一点地为他抚平。
※
永嘉八年秋,顾皇后再度传出喜讯。
太皇太后白氏的精神肉|眼可见地健旺回来,顾瑟陪伴在她身边的时候,看着她如今精神奕奕的眼,想起她前些年里的失落,心中有些难掩的愧疚。
太皇太后却抚着她的手背,笑吟吟地看着她,道:“做了皇后的人了,还是这样的心软。”
顾瑟听着她若有所指的语气,忍不住低下头来,微微地笑了笑,亲昵地枕在了她的肩侧。
朝野中关于选秀的暗流还没有来得及发酵,就如春萍过水,一逝无痕。帝都的话题一日一变,皇长子夙怀悯受册为储君的消息很快就占据了街头和巷尾。
礼部侍郎陆朔被指冠带闲住,和山阳长公主与驸马和离的消息,在这样的情形下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人关注。
逾年夏,皇后育下一双龙凤胎,天子龙颜大悦,广赦天下。
炎炎的夏日里,夙怀悯跪坐在含光殿清凉的青玉案后,望着桌案上厚厚的一摞奏折,眉眼微微有些愁苦地发了一回呆,老老实实地从最上面拿下一本来仔细地览阅。
这是去岁的旧折子,年幼的太子姑且通过这些呈折接触到未来的疆国。
他的父皇就坐在距离他不远的上首,提着朱笔漫不经心地在面前的折子上批复。
微风吹动砗磲、玛瑙的八宝帘珠,发出细碎而清越的声响。母后柔软的低语和襁褓中的弟弟、妹妹银铃似的笑声掩在他身后的帘栊之下。
夙怀悯壮着胆子抬头去看父皇的面色,却看到他也正抬起眼来,目光落在这个方向,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永嘉篇结束.v.
再写大概要稍微写一下前世的故事啦。然后还有顾爹和顾笙(大概也许?然后你们还想看什么,留言告诉我呀
爱你们!每人给一个大大的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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