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傻胖子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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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上，老商靠着一根柱子，将楼下一切尽收眼底。

身似一把银色巨刀的刘华，刀锋尽头，墨渊打头，目标直指对面的老掌柜，这一刻的刘华锋芒毕露，就是一把真正的宝刀。

老商曾经见过不少刀客，其中也不乏顶级存在，但是就眼前刘华这一手表现看来，不得不说，天刀山庄将刀道一途走到了另一种极致，这种以身化刀的路数，演绎到了极致，真的是无坚不摧，万物皆可斩。

老商收回视线，目光瞧向另一边抱着柱子的李元。

头发被屋内狂暴气息席卷，疯狂乱舞的李元，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奈何没有一点武道根基的他，根本没有机会窥得全貌，刺眼的光芒，让他不得不虚眯着眼，只能瞧得模模糊糊。

虽然看起来颇为狼狈的李元，但是老商还是发现了李元眸子里越加明亮的东西，那是对刀的渴求。

天刀山庄传承，历来有种刀心一说，就目前看来，老商可以确定，刘华之所以愿意带着李元一路去往苍龙渊，应该就是为了给李元种下刀心。

当刘华施展出天刀山庄不传之法的时候，老商才猛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刘华之所以选择李元，不仅是李元是一个极佳的练刀苗子，可能其中或许也有镇南王妃的影响。

老掌柜最后那句话，其实并不准确。

刘华不可能是天刀山庄的传人，因为无论是时间还是身份，都对不上。

但是刘华却能施展出正统的天刀山庄不传之法，这就是一件怪事，唯一可以解释的地方，唯独前代天刀山庄少刀主，后来的镇南王妃曾经与刘华有过一段相处时间。

心中思绪不少的老商，其实有种感觉，或许镇南王妃当年就故意而为之？

只是这么一想的老商，却对那位已经香消玉殒的镇南王妃涌起更多敬佩之意，如果真是有意而为之，那只能说这份谋略和布局，也算是惊为天人了。

实际上老商并不知道，这其中还真就有镇南王妃的安排。

当年传授刘华以身化刀之法的镇南王妃，其实交代过刘华，要是以后她有后，而且练刀资质尚佳，希望他可以将这份天刀山庄之法传下去。

之所以有这么一份交待，也有另外一层原因，就是当时还不是镇南王妃的前天刀山庄少刀主，或许已经料到了什么，而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天刀山庄不会给她后代机会。

毕竟那时候的李义还不是名镇王朝的镇南王，天刀山庄一直瞧不上这位准女婿。

而果然如镇南王妃预料，既是如今贵为镇南王的李义，还是不受天刀山庄的待见，作为老庄主的天刀山庄刀主老丈人，多年来从未踏入他镇南王府一步。

而对于自己的外孙，老爷子也从未有过任何想念，用曾经老爷子自己话说，“他就当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女儿！”，自然也就不会认李元这个外孙子。

场中，老掌柜盯着面前带着无尽压迫气息而来的天刀，他目眦尽裂，努力用手中的血屠刀抵挡那种仿佛要劈开一切的霸道刀意。

“血刀灭世！”

老掌柜似乎察觉到刘华这一击的杀意和恐怖，不顾一切的他，也唯有施展自己平生最恐怖的一招尚有一丝机会活命。

只见老掌柜身边周遭有血色刀气如电弧炸裂，他全身黑袍鼓动，手中血屠刀红光大放，在其他人的视线之中，一道锋利血红一击，狠狠撞向那向他袭来的天刀。

“哐！”两者刚一交锋，顿时整个客栈方圆三丈之内的桌椅便是四分五裂，化为漫天碎屑。

强烈的刀锋四散，以刘华和老掌柜为中兴，此地已经化为一个绞肉场一般的存在。

这边，老商从背后捞起李元，带着李元离开廊道，在慢片刻，四散的刀意，足以把李元切成烂肉。

“老商，你看到了嘛？”刚被老商救回一命的李元，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命悬一线。

脸上充斥着强烈激动情绪的李元，双目之内，居然是一片绚烂的刀芒。

“这就是真正的刀嘛？”李元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一幕，口气之中没有一丝惧意，反而是强烈的向往。

老商虚眯着眼，没说什么的他，其实看出来，李元心中已经埋下刀种。

用天刀山庄话来说，李元纵然还不会刀法，但是也已经算是一个刀客，他此生注定会在刀之一道上走很远。

不是什么人，在见到那般如修罗场的景象，没有惧怕，反而有着想要靠近的心思。

这也从一定层面说明，种下刀种之人心中对刀的渴求。

不过这种情感，并未持续太久，李元很快恢复清醒，他转头看向老商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不明所以的问道：“老商，咱们这是怎么了？”

“少爷，这是搞飞鸽呢？咱们今夜还能睡觉？”老商在一旁叹息说道。

李元看向前方七零八落的房间墙壁，上面全是一道道杂乱的刀痕，似乎刚才这些墙壁经受了大量刀劈一般。

李元咽了一口唾沫，不确定的说道：“应该还能吧？”

而就在李元主仆聊天间隙，场中两人也已经分出胜负。

天刀一往无前，那道血红一击不断败退，最终，血屠刀脱手而出，老掌柜像是一只失去线条牵引的风中纸鸢，重重的撞在柜台之上，他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血口，当下血流如注，受伤严重的他，已经被刘华废了。

收刀立在场中的刘华，盯着勉强还吊着一口气的老掌柜，滋味万千。

是该杀了他？还是任由他自生自灭？两个念头在刘华脑海内交织，浮沉。

而这边端着大木桶回来的胖伙计阿三，看到眼前早已面目全非的客栈大堂，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老掌柜咳了一嘴血，发出一些声响后，阿三才发现对方瘫坐在血泊之中。

放下木桶的阿三赶紧跑过去搀扶起老掌柜，他很是着急，嘴里不断发出一声声，“爷！爷！”的呼唤。

这阿三是个智力低下的人，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

老掌柜已经是油尽灯枯，他先是看了看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的刘华，僵硬的脸上，咧嘴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成为我最强的弟子！没有感情的束缚的你，可以斩尽世间一切！”

刘华听到这话，眸子里却是涌起一丝复杂情绪。

这个杀戮一辈子的老人，如今也算是倒在刀下，刀口舔血的人，注定不会有善终。

但是对方，也真的曾在刘华某个年少的时间里，给予了一定庇护，虽然那是他作为组织一员应尽的义务，但是却还是让刘华感念。

刘华转身离开这里，他没有亲手了解了这个杀妻仇人，也不在意对方抢走自己的血屠刀，就那么插在刘华面前的血屠刀，刘华从转身到离开，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老掌柜转头看向将自己抱在怀里的憨傻伙计阿三，这个自己从死人堆里带回来的傻胖子，是老人这辈子唯一救过的生命。

“阿三！你这傻胖子，爷爷我就要走了！你自己在这世界上，可要机灵点！”老掌柜满是鲜血的手，仿佛还想拍拍阿三的肥脸，但是最终却是没有够到。

阿三努力叫唤着对方，及至声嘶力竭。

然而眼前人终究不会再醒来。

从今夜过后，伏鸟镇没有了愁云客栈，那个老掌柜和胖伙计，仿佛如人间蒸发一般。

李元在那个夜晚，看到了阿三带着老掌柜的尸体离开了伏鸟镇。

阿三抱着老掌柜的尸体，身后用麻绳托着那柄江湖十大快刀排名第十的血屠刀，手足无措的阿三走在黑暗的街道之上，巨大的身影晃晃悠悠，身后血屠刀一路磕磕碰碰，发出一声声桄榔的声音。

李元突然对着黑暗之中说道：“跟着我吧！”

阿三本来还在向前走的身影，停了下来，他没有转身，就站在原地。

“拿着那把刀，以后就跟着我！”李元说道。

阿三站了良久，最终再次迈步，到底阿三听懂了李元的意思没有，李元不知道，他其实只是想给这个大家伙一个安稳的地方。

但是第二天，就在李元他们要上路的时候，阿三来了。

他没敢靠近李元几人，站在李元他们几丈远的他，有些畏惧的看了看李元身边的刘华。

李元有些意外，随即脸上有着笑意的他，主动走过去，身高还不到阿三大腿高低的李元，伸手拍了拍阿三的肚子，李元注意到了阿三挂在身前的血屠刀，以及手指上的血痕，指甲缝里的泥土。

“放心！以后一切有我！”李元似乎是在安慰阿三。

阿三点了点头，嘴里发出一声声，“爷！爷！”的回应。

舒清俊和马韩成经过一夜休整，在黎明之时，向李元他们告别离开，他们需要马上赶回镇南王府复命，顺便将手中得到的重要信息送回去。

并未过多询问的李元，则是跟着刘华向着苍龙渊的方向而去，他们此行不会再停歇，直到到了苍龙渊才会休整。

身边多了阿三的李元三人，赶路速度快上不少。

长得膀大腰圆的阿三，力气大，脚力充沛，李元在后面不少时间，都是阿三背着赶路。

老商暗中观察过阿三，这憨憨的胖子，只是智力低下以外，居然根骨奇佳，或许李元这次无意的行为，将会为王府带回去一位未来武道成就不可限量的人。

不得不感慨世道无常的老商，看着脸上浑然不知的李元，唯有笑了笑说道，“自家少爷，可真谓是福运无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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