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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萧钤埋汰亲儿子,就这号令人这一点,还有那果断的气势,萧讯不如萧宁。

萧讯不傻,“我去同五娘说,五娘怎么可能不同意。”

当长辈的一开口要帮忙做事,小辈断不可能不同意。

只是有些话,有些事,不能抢就不能抢。

雍州的一切是萧谌凭自己的本事打下来的,跟兄弟争权,这是要埋下隐患啊!

身为长兄,论起决断萧讯不行,可这大局观,萧讯是肯定有的。

萧钤和卢氏听到萧讯的话,心中的大石都落下了。

离开京城,局势大变,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们一家的地位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去雍州,雍州这个地方无论萧谌经营成什么样儿,他们家就算帮了些忙,可并无多少是他们出力。

如果兄弟为权而争,好好的雍州城会变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萧讯一过来,话刚出口,萧钤和卢氏心里都起担忧,这老大闲不下来,不会打算争权吧?

好在,萧讯并不糊涂!

“你是当兄长的都知道避嫌不争,七郎膝下唯五娘一女,五娘能镇得住人,不叫他们敢起反意,这就是好事。你便忽略五娘的年纪,就当她是平辈一样的看待。”萧钤松一口气,也决定劝儿子放宽心。

不料话音落下,儿子尚无反应,他被掐了!

一大把年纪的廷尉,被夫人当着儿子的面掐,痛得他呲牙咧嘴,那也得扛住,不能露馅。

只是他这脸色忍得实在狰狞。

“你是又说胡话了?”卢氏也是拿了萧钤莫可奈何,听听这话说得,让伯父把侄女当平辈,像话吗?

萧钤一出口也知道说错了话,然而萧宁事事自己拿主意,他们这些当长辈的无意指手划脚,许多事也看出来萧宁的独断。这样的人,不拿她当平辈,能像是侄女?

萧讯听着卢氏开口,马上明白,亲爹肯定又受苦了。

鉴于每回看了亲爹的笑话后吃亏的总是他,权当作听不见的低下头,不断地在心中默念,他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

“五娘虽小,心智不小,你且当她成人。虽不宜多过问五娘的事,五娘若有需要你搭手的地方,你得帮忙。”卢氏这么一开口,萧讯也点点头,“到现五娘也不开口说需要我们帮忙的事儿”

“该你去说,不是等五娘跟你开口。离开京城,五娘如何得知你是否平复心情,又怎知你愿不愿意屈居于她手下帮忙?”

当晚辈的人把所有事情揽了就算了,要是还敢任意使唤大伯,就不怕再惹事端?

萧讯一听立刻明白了,卢氏在点拨他。

当侄女的总是要记住他这个当大伯的,就算有事要帮忙,也不敢随随便便开口。

“我这就去寻五娘。”萧讯也意识到,自从离京以来,他这个当伯父的看着萧宁做事,只会拧紧眉头担忧萧宁,倒是忘记了,虽然不能完全接手萧宁的事,还是能打打下手的。

一看萧讯完全没有压力要去见萧宁,讨事儿做。不管是萧钤还是卢氏,全松了一口气。

家中和睦才是家族能够长远发展的根本之道。倘若骨肉相争,你死我活,谁都容不下谁,简直就是要命。

萧宁听完萧讯的意思时,马上明白,萧讯这是整理好思绪心情了,终于想起来帮萧宁一把了。

“流民数千,统计的事就交给伯父了。”萧宁手里的确有需要萧讯的事。

像这种文书类的工作,京城里的人,尤其是有廷尉这个当爹的耳濡目染的情况下,萧讯定然是信手拈来。

萧宁正为难着到底该让谁去做这件事的好,毕竟登记造册,有些东西也不能让外人瞧见。

本来萧宁脑海一闪而过的第一人选是萧评,只是萧评虽然在路上,一直忙着修字典、词典的事儿,要是再把这些俗务丢到他手里,未必见得萧评能忙得过来。

家里的伯父兄长们,萧宁也过了个遍,然而就像卢氏说的那样,当晚辈的在没有长辈松口的情况下,让她去使唤长辈,萧宁的确得考虑考虑后果。

好在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萧讯毛遂自荐,萧宁立刻把事情交到萧讯手上。

萧讯也不多说,立刻办起事来。

有了萧讯出面,萧宁其他的伯父也都开始跟萧宁讨差事,谁也不乐意一路上闲得发慌,无事可做,能帮侄女一把就帮侄女一把。

这样一来,萧宁也不客气,安排一群伯父们各司其职,管粮管人,管武器。

这种事情对于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人来说,都是能够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事。

萧宁也终于能从这许多事务中脱身,开始考虑该怎么样带更多的粮食回去。

朝廷现在乱成这般模样,指望以后京城能够如期的将粮草送达,那是痴人说梦。

要知道之前雍州的情况那是,萧谌有个当亲爹的廷尉以及当舅的御史大夫在京城里。就这样,雍州的粮草也一向短缺,更别说武器方面了。

为了解决这个情况,萧宁也给萧谌出了不少主意,以后,京城指望不上,在真正天下大乱前,萧宁觉得,京城里的粮食能多抠一点就该多抠一点,他们不拿也只是便宜了别人。

小皇帝死了,新帝继位还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秉性,朝中随着徐州军进入京城,曹根都已经把韩靖赶出京城了,往后的京城定然是由他一手遮天。

萧宁既然跟曹根有过一回照面,也知道这一位草根出身的人不简单。萧宁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疯狂的火苗,似乎想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萧宁坚信,韩靖被赶出京城,只是他的第一步,接下来

“小娘子,京城传来急报。”萧宁进了一趟京城,深刻的意识到消息灵通至关重要,尤其是京城这京畿重地。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萧宁在京城安排不少的眼线。目的就是要保证,无论京城有任何的突发情况,她都能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正考虑着京城被曹根把持,还不知道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急报传来。

萧宁二话不说的从玉毫的手中接过一个竹筒,抽出一条布条,打开一看萧宁惊呆了。

当下萧宁下车,赶紧跑向萧钤和卢氏的车驾,“阿翁,阿婆,京城出事了。”

听到萧宁的声音,萧钤立刻掀起车帘,“何事如此慌张?”

“曹根把持京城,京中世族不服曹根,奋起反抗,集结原本城中零散的兵马,诛杀曹根,不料被曹根一网打尽。曹根屠杀京城世族,更将他们的财物据为己有,以作军资。”

怪不得萧宁都坐不住,急急忙忙的过来禀告。

卢氏第一反应问:“御史大夫如何?”

那可是她亲哥哥呀,离开京城的时候,这一位不肯跟她一道北上,如今是不是也掺和进这事了?

萧宁微微一顿,最终还是如实答道:“御史大夫和世族共谋诛曹,不幸遇难。”

卢氏便觉得头晕目眩,一瞬间,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了。

“夫人。”萧钤吓得赶紧扶住卢氏,卢氏更是颤颤的问:“其他各家呢?”

萧家离京的时候,出嫁的女儿既已出嫁,自当从夫。萧钤和卢氏不可能让她们都归家,毕竟都已经有儿有女了,这种情况让她们随萧家一起走,断不可能。

京城既然发生这样的变故,世族几乎尽被曹根杀之,萧家的外嫁女平安与否,他们总是还抱着一线希望。

“从曹根屠杀氏族开始,有人收到消息,传达各家,让他们逃离,尚未可知有多少人逃出生天。”萧宁并没有特意叮嘱人盯着各家的情况,御史大夫那是因为人位高权重,更是出头鸟,他的下场自然第一时间写在信报中。

“阿婆放心,我会命人想方设法寻找姑母姐姐们的下落,卢家的人,我也会让人查找是否有幸免之人。”萧宁不敢把心中的忧虑说出口。

京城惨遭大屠杀。这样一来,她埋下的那些暗线还能剩下多少,她也没有把握。

可看卢氏忧心忡忡,悲伤不已的模样,这句话不怎么敢说。

“找,一定要找到他们。只要他们还活着,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他们带到雍州。”第一次,萧宁从卢氏的脸上看到了慌乱。

兄长的死讯让卢氏倍受打击,女儿孙女的平安,更是无时无刻牵动着当母亲的心。

“唯!”萧宁赶紧应下,这就安排人,不计一切去查。曹根跟他们家的仇,结大了!

其他收到京城消息的人,或悲于亲人生死未卜,恨得曹根咬牙切齿,万不敢忘此大仇,明白此时不是报仇的时候。亦十分庆幸他们一家子跑得快,若不然或许他们一家也和京城中的那些世族一样,成为他人刀下鬼。

萧谌手里是有几万兵马不假,也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不代表他们能杠上的只有曹根一方。比起曹根,韩氏及他身后的世族更难对付。这要不是因为卢御史大夫是卢氏的亲哥,世族中有他们萧家女的归属,萧宁对曹根砍了世族的事,绝对的拍掌叫好。

哎哟,她想做没能做成的事,曹根做了,真是帮她出了口恶气!可是,萧宁得憋着,一家子伤心难过的人不要太多。

萧宁其实很想问问京城的那些世族们,他们怎么就认为,韩靖几万兵马都抗衡不了曹根,他们集结了所谓的一点点散兵便能对付曹根了呢?

就这么点人,既然就敢对曹根动手,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具体的情况,萧宁很快收到京城传来的详细消息。

看完之后,萧宁觉得,果然拿笔的人碰上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简直就是送人头。

事情的经过就得从头说起了,大概总结如下:

本来京城随着萧家撤离,一下子就剩下曹、韩双方对峙各自,其实算是略松了一口气。

随之立刻有人打起萧家离开空出了不少的位置。

有这份心思的可不止一个人,无论是韩靖或者是曹根,那都是有所求的人。

现在的京城,两人的兵马分别占据两门,看起来似乎井水不犯河水,实则在兵马陈兵之后,两人争的是朝堂上的影响力。

这一点,韩靖那是占尽优势,毕竟就韩靖一家子做的事,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被诛三族了。

然而韩靖偏偏用了手段,让京城的各世家都站在他这一边,以至于让萧家不得不避之锋芒,果断离开这泥潭。

曹根,那是草根出身。一向是世族看不起的人,这样的人还想让世族们配合,那不是痴人说梦话吗?

因此,打从一开始,新帝尚未登基,哪怕曹根的手里有传国玉玺,按他的意思还是让新帝先继位,世族们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拖着就是不肯选个黄道吉日。

显然韩靖也是这样想的,本来韩靖跟世族就是一伙的,怎么都看曹根不顺眼,巴不得把曹根赶出去。

正常人吧,这文人觉得曹根别管想怎么样,都不可能无视他们这些世族吧,作为能与皇帝共治天下的士大夫们,位置那是相当的高。世族们的自我感觉,也是相当的好。

曹根一开始由着他们闹,闹来闹去,好吧,当头不肯做事的人就是韩靖啊,行啊,先把你解决了!

这就开始打仗,曹根可是打仗起家的,这么多年凭军功成为骠骑将军,必须是打仗的一把好手啊!

韩靖别看阴谋诡计玩得挺溜,练兵他是不会的,手下的人就算经过京城这一战,也不代表能一跃进化为精兵。

短兵相接,专业的和非专业的差距,在没有任何可以施展阴谋诡计,就凭拳头说话的情况下,拳头稳稳得赢了。

韩靖灰溜溜地离开京城,这要是走得慢点,小命都要搭上了!

这么样的情况下,曹根接管整个京城,稳稳当当的让新帝继位了。

姬恒当了皇帝,曹根也不客气,直接要当太尉。掌兵,最大的官也是这个,正好合适。

没想到啊没想到,当上了太尉原以可以高枕无忧的人,一瞪眼发现,皇帝有了,挑他毛病的人也多了。

作为一个草根,总有很多事入不了世族们的眼,打不过曹根,还不许他们挑曹根的毛病?

旁敲侧击,指桑骂槐的说曹根,你这太尉就是个泥腿子,要不是手里的兵厉害,京城轮得到他作主?

曹根怎么想的萧宁是不知道,相对前面很是太平,曹根是草根出身,他也不在乎人家说他是草根。

倒是世族们骂起来了,发现曹根竟然并不在乎他们怎么骂人,这就新奇了啊!骂得更上头了,看那架式,大有把人骂下台的意思。

真正让曹根忍无可忍,据说是曹根的女儿看中了一个世族的郎君,偏偏对方瞧不上她。你瞧不上就瞧不上吧,偏偏出言相辱,骂人的话,无非是你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模样,又是什么出身,配喜欢我吗?

汝何不以溺自照!这话的杀伤力,相当的巨大。

曹根的女儿哭着跑了,当夜,自觉受辱,竟然上吊自尽,人没了!

这可不就捅了马蜂窝了!

别看曹根是草根,据说他有四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日最宠的反倒是这个女儿。原以为成了太尉,能让女儿自在逍遥,结果竟然被人侮辱至死!

在朝堂上怎么骂的曹根都成,把他女儿骂死了,这绝壁不能忍!

曹根直接拖了那郎君把人泡尿里,起起落落,生生把人折腾死。

如此一来,世族们也不让了,这是杀士啊!更是用这样辱人的手段,士可杀不可辱!

世族群起而攻之,这回骂人不再含糊了,骂得那是相当的白话。

女儿自尽一事让曹根悲痛欲绝,这群人还敢说他做得不对,这不是拱火吗?

曹根算是瞧明白了,这群只长了一张嘴喋喋不休的东西,是这天下间最可恶的人,别管他有多给他们面子,这群人浑然无所觉。

摔!给脸不要脸是吧,那就不给了!

一个两个不是说要到君前以死进谏吗?好啊,就该杀了这群王八蛋给他女儿报仇!

自此,曹根大开杀戒。

萧宁看完之后,只想说这士庶的鸿沟果然坑人得很。世族们总以为天下间的人都应该把他们捧着,不知惹得一个义军头领动了怒,会是何下场。

———插叙完毕——

京城里出事,一家子的人都显得沉闷了,卢御史大夫出事,萧家的出嫁女生死未卜,以至于抵达了雍州,萧宁都不敢欢喜外露。

离雍州好几个月,赶在入冬前回到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萧宁的心情是畅快的。

“小娘子。”萧宁一行人抵达,萧谌再顾着前线的事,也是要派人来接的,来的人是孔柔的兄长孔鸿。

和萧谌相差无几的年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和孔柔有三分相像。

“阿舅安。”萧谌既然娶了孔柔,萧宁按礼数就得唤她的兄长一声阿舅。

孔鸿瞧见萧宁一唤,脸上露出笑容,显得十分开怀。

视线落在一旁的萧钤和卢氏等长辈的身上,又连忙见礼道:“拜见萧公,夫人。”

其他人也是颔首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卢氏纵因兄长之死而心情低落,亦恨曹根杀人如麻,明了再多的怨恨也于事无补,何不等着,以待来日。有雍州在萧谌手里,不急。

入了雍州的地界,看到有人来迎,孔柔的脸上也浮现了笑容,甚喜于回到雍州便见到兄长呢。

“不必多礼,辛苦了。”萧钤这个大家长,代为开口,招呼孔鸿不必过于客气。

“胡人虽退,将军恐有反复,故在前线退视边界,特命某前来相迎,一应皆已准备得当,诸位随某入府即可休息。”孔鸿大致解释了为何来接他们的人是他,也点明诸事都安排妥当,他们只管随他回去,便可安歇。

“有劳。”萧钤知这是辛苦他们了,目光落在萧宁的身上。

一家子都在路上,府里做主的人都忙,旁人代为安排纵有不妥之外,来日再调整就是了。

随孔鸿一道回府。

孔鸿指了两处大宅子,轻声地道:“将军归来,道萧公携家眷迁入雍州,各府各居,故命某在骠骑将军府按京城的宅院寻了一处宅子,若公有不满之处,可再换。”

卢氏轻声问:“能寻到一块的宅子,不容易吧。”

孔鸿瞟了萧宁一眼,见萧宁沉着不言,“不过是多费些功夫,夫人放心,并无后患。”

卢氏看向萧宁,萧宁道:“既是一家人,住在一起总是好照应。且初来乍到,熟悉的人总是自在些。”

显然费的那些功夫里,定然有萧宁的一份功劳,卢氏道:“你们有心!”

一声长叹,指挥人归置行李,孔鸿询问地看向萧宁,萧宁耸耸肩,意示他不必在意。

萧家举家北迁,这个事传得沸沸扬扬,雍州也早收到消息。

但真正看到那么一大家子进城,不少人都惊叹。

雍州亦是古城,只是一直受胡人侵扰,难免令人对这样的地方敬而远之。

萧宁回来了,也不得闲。

带回来的两千人总是要归置的,是以送人入府,萧宁冲卢氏甜甜地一笑道:“阿翁阿婆,伯父伯母,阿娘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卢氏抬了眼皮,萧钤与她扫过一眼,“雍州你熟,不过还是万事小心。”

“唯。”萧宁一路上当家作主,都不用长辈们操心,这些事长辈们全都看在眼里,心中如何感慨万千,大概只有他们心里清楚。

回了雍州,看孔鸿和孔柔的架式,完全习以为常。

归置家里的事吧,旁的,且当他们这些当长辈的是聋子哑巴,少听少说。

孔鸿接了人,接下来安置人的事,就交给孔柔吧,雍州可就是自家的地界了!

麻利地跟萧宁一起离开,无人阻拦。

“萧公和夫人甚是开明。”孔鸿和萧宁并肩而走,感叹一声。

萧宁挑了挑眉头,能告诉孔鸿,这都是被逼的,更是被她逼的?

“雍州战事如何?”纵然从孔鸿的话里和这语气能看得出来,萧谌定是夺回胡人占的城池,战况萧宁也想弄个清楚。

提起此,孔鸿的脸色甚是不好。

“京城大乱,人心浮动,将军一走,胡人即派人贿赂不少城中坐镇县令,各城被夺,皆因他们打开城门,以至我方将士无辜枉死。”孔鸿提起此,咬牙切齿,恨不得食那些人之肉,喝他们的血。

就没有见过像这样的人,贪财好物,心无百姓,以令数城百姓遭难,这样的人,该千刀万剐!

“人呢?”萧宁不料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听闻数城被夺,萧宁也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雍州的将军如何,她可是心里有数的,就那么几天的功夫,要说胡人能夺城,不该。

竟然是有人开了城门,这是何意?脑子被驴踢了吗?

同时,萧宁也想到一点,这雍州城虽然他们家势大,并不是他们一家之言,朝廷大乱,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

开城门等同于叛国,这样的人,绝不能让人活着。

“已经看押起来,不过,刺史为他们求情了。”孔鸿一听萧宁的语气,便知道萧宁动怒了,赶紧把情况补充完整。

是的,雍州还是有刺史的,刺史也是世家出身,看情况,这莫不是沆瀣一气的?

萧宁阴着一张脸,落在孔鸿的眼里,孔鸿不吭声了。

“阿爹之意?”亲爹总不能对这个事情没有任何想法吧。

人碰上,既然交代孔鸿来接萧宁,肯定是把打算都告诉孔鸿,好让孔鸿转达。

孔鸿很是无奈,这一对父女吧,大的不拿小的当孩子,小的更是不拿自个当孩子了。“将军之意,凭小娘子做主。”

MD!对付堂堂一州刺史的事,这也能交给一个小娘子去办,孔鸿都要自我怀疑,他们这些人是不是都白活了这些年?

萧宁不管孔鸿内心的挣扎,只管道:“走。”

她这回进城带回了两千人,两千人啊。要是刺史不出动都有鬼,萧宁要不是因为这一点,也不会连家门也不陪自家阿翁阿婆进,这就急急的准备出城安顿人。

“小娘子,刺史府上来人,道严禁流民入城。”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萧宁这正跟孔鸿说起这回事,结果那边有人来报,两千流民被挡在了城门外,真不能进。

“瞧瞧,这就是我们的刺史大人,还真是爱民如子啊。”萧宁这明朝暗讽的话,谁还能听不出来,然而谁又敢附和。

“现在怎么办?两千流民,要是放任在外并非好事,况且刺史接二连三对将军出手,更趁将军不在,意图夺取将军的兵权,可见此人有伊对将军不利,这种情况下定然不能放任他胡作非为。”

孔鸿不得为把赶紧把萧宁不在雍州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萧宁,好让萧宁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严重。

“怕什么?他敢伸手我就敢剁了他的手,好让他知道天底下的事不由他一人说了算。

“刺史他敢肆意妄为,更敢放任治下官吏开城门,投敌叛国而不处置,更流民拒之门外。

“为官不为民,正好给我们把柄。京城现在乱成了一团,谁也顾不上雍州这么远的地方。”

听着萧宁这么一通的分析,孔鸿睁大了眼睛,总觉得萧宁在筹备什么大事。

在路上就想过不少事的萧氏,因为许多事,萧宁并不打算解释,挥手朝一旁来报信的人道:“想办法让刺史来一趟。”

孔鸿眼皮直跳,萧宁这是想好了怎么引君入瓮?

能够来通报消息给萧宁的人,自然是萧宁信得过的人,得令立刻去办。

萧宁这时候让孔鸿跟她一起走,方向正是城门。

萧家的家眷要进城,谁也没胆子拦着,可是知晓萧家竟然带了两千流民回城。

这样的情况下,刺史府绝不可能视而不见,那就得想想,应该怎么应对。

萧宁来到城门的时候,只见一个刺史府的官员,带着刺史府的衙役们正拦着人,不让人进。

“这是我萧家的人,敢问户曹,他们为何不能进城?”萧宁走了也不忘留下人,安抚众人,这个人首当其冲,必是玉毫。

当然打,从一开始萧宁就料到带回这么多人,就那一位小心眼的雍州刺史,定然不会放他们进去。

果不其然,萧宁如果想悄无声息的安抚着众多人,那并不是什么难事。

有意要将事情闹大的萧宁,这时候缓缓的走过来,对于刺史府下的户曹,萧宁打起招呼道:“什么时候户曹管起我们萧家的事来了?”

正打算跟玉毫吵起来的刺史户曹,这位姓严,称一声严户曹。

“原来是萧小娘子。小娘子该知道,今岁天灾,天下大乱,不少流民乱窜,刺史有令,严守雍州境内,不允许任何流民肆意踏足雍州,乱雍州安宁!”严户曹赶紧把刺史的话说出来,原以为能用刺史的话,让萧宁知难而退。

“身为朝廷命官自当救民于水火,而不是冷眼旁观,百姓无处安身,却视若不见。刺史一向自诩清廉爱民,怎么可能颁下这样的命令。严户曹,倘若非要说是刺史之令,还请拿出文书让我等一览。”萧宁伸出手,希望对面的出头鸟,赶紧把证据亮出来。

严户曹挑眉看向萧宁,眉头紧锁,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这是刺史口令,何来文书?”严户曹没办法,萧宁要证据,他是的确拿不出来。

“既如此,我又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严户曹借刺史之令,行此不义之事?”萧宁立刻顺杆爬,一道不义的罪名,直接扣到某位的头上。

严户曹干瞪眼,“我怎么敢?”

“户曹敢不敢,我从何得知?天下大乱,我亦知为君分忧。安民抚天下,这就是为君分忧的事。刺史是朝廷命官,岂不懂为官之道。

“不让流民进城安居,等于让他们送死,刺史竟然是这等心狠手辣,全无仁爱之心的人?”

萧宁说到最后完全惊叹了,像是绝然想不到,身为一州的刺史,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没有仁爱之心的人,这样的人配做官吗?

“说的是。刺史无能,为人不义,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成为刺史。”人群中有人配合萧宁叫喊。

这也是因为雍州的这位刺史几次三番行事不端,早已经惹起众怒;现在不过是人们借着萧宁铺好的路,将心中的那份不满全部宣泄出来罢了。

“朝中官吏,岂由你们置喙。”严户曹大惊失色,第一反应,呵斥人群中蹦达最厉害的人,让他们把嘴闭上,休得猖狂胡言。

“此言差矣。苟无岁,何以有民?苟无民,何以有君?连陛下尚且如此,身为朝廷命官,深受皇恩,奉命代天子以抚养百姓。百姓怒斥官员无所作为,官吏不当自省?

“心无百姓者,必惹众怒,令百姓群起而攻之,彼时,刺史还是刺史吗?”

萧宁有理有据的反驳,倒想看看这位严户曹如何辩解。

“正所谓民不可欺,民心更不可拂,户曹当真可以代替刺史说话。”萧宁点明最重要的一点。眼前的这一位户曹,她不过是刺史府下的人,可以代表了刺史吗?

严户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代表刺史,但是如果任由萧宁将这些恶名扣在刺史的头上,回去后刺史也得找他麻烦。

“小娘子伶牙俐齿,巧言令色,难不成以为凭这些百姓,当真能够让刺史再不为刺史?”严户曹是想弄清楚萧宁的目的所在,这么样的一个小娘子给刺史扣下这么大的几顶帽子,到底意图何为?

“户曹慎言?小女虽然年幼,却有一颗爱民之心,愿意助刺史一臂之力,故而才将这些流民带回雍州。为的无非是能够让流民不至于流离失所,最后不得不叛乱。

“倒是户曹你,阻拦不让流民进城,难道是想要扰乱这天下不成?”

上岗上线什么的萧宁,这一招用得炉火纯青,且看看严户曹怎么招架?

严户曹惊了,不惊都不行,听听萧宁说话,这是一个正常孩子该说的话吗?

“小娘子才该慎言。我一片赤胆忠心,怎么可能想天下大乱,朝廷不安。”严户曹是打死也不能认了。

可惜萧宁瞟过一旁被他拒之城外的百姓问:“百姓流离,身为朝廷命官,不许百姓进城,放任百姓居无定所,易子而食,这就是你的赤胆忠心?”

严户曹真想问问,谁家的孩子能养成这样的,小小年纪上岗上线的,过分了哦!

脸色铁青,偏偏又说不过萧宁,严户曹急死了。

朝一旁的人使了个颜色,不用说,肯定是让人去搬救兵,好在不用他搬,萧宁早把人给他请好了。

“萧家的小娘子,大人的事自该由大人来管,你小小年纪还能代表你们萧家不成?”这时候一个脸上有些虚胖,神情倨傲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看着萧宁,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颇有几分要提起萧宁打一顿的架势。

“刺史。”无论萧宁怎么跟人对峙,这会儿看到刺史行来,礼不能废。

可惜这位雍州刺史连看都不愿意多看萧宁一眼,倨傲的昂起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雍州刺史,那就该知道雍州境内所有政务有我执不掌,我说了不许流民进城就不许他们进来,你是要忤逆犯上?”

的确,一州之内军政分家,萧谌掌的是军权,但一应庶务都是刺史说了算。

“倘若刺史执意不让流民进城,小女偏要让流民进城,这若算是犯上,小女孩真就犯上了。”萧宁还真是丝毫不肯退让,斩钉截铁的宣告她的决定。

在她的身后,跟随她的黑衣部曲们立刻昂头挺胸看向那一位狐假虎威的刺史。

“刺史方才有问,我能不能代表萧家。萧家或许不成,但我能代表我阿爹。”萧宁这时候并没有忘记某位刺史方才提出的问题,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让他明白,她可不是善心泛滥,不知所谓的小娘子。

既然敢动手,她必然已经料到有什么后果。

“刺史包庇打开城门,放胡人入城的县令,如今又将流民拒之千里之外;将来刺史是不是打算和通敌叛国之人合谋将雍州双手奉上于胡人?罔顾城中百姓生死?”萧宁打完之后,更是一顶一顶的大帽子扣到某一位刺史的头上,扣得他七窍生烟。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要是任由萧宁扣下罪名,再不反击,就算京城现在乱成一团,雍州刺史也绝讨不了好。

“比起刺史只会动动嘴皮,我们更想亲眼看到刺史如何作为。”萧宁不避讳的把话放出去,倒想看看,雍州刺史究竟放不放人进城。

严户曹注意到萧宁提及打开城门,令胡人冲入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事时,雍州的百姓眼中流露出的怨恨。

雍州刺史本不愿意受到萧宁这样一个小娘子的威胁,硬着脖子待要开口,严户曹连忙阻止道:“此事不可多言,众怒难犯,不过是区区两千的流民而已,就把他们放进城,有萧家在,出不了事。”

话说着视线更是落在萧宁的身上,严户曹道:“这小娘子嘴皮太利索,又极擅长煽动人心。再跟她吵下去,吵赢了脸上无光,吵输了颜面扫地,不可取。”

现如今的雍州刺史不就是想不出反驳萧宁的话,急得都要上蹿下跳了吗?

“况且人一多,我们正好趁此机会捉住他们的把柄。”严户曹继续说服刺史,这才是最让雍州刺史意动的。

“好,许你们进城,可你们记住了,若在城中违法乱纪,绝不轻饶。”雍州刺史细想也是这个道理,再怎么咽不下这口气,终究还是不得不松口说出这一句。

他倒要看看,养这么多人,萧家拿什么来养。

“还不快谢谢刺史?”萧宁倒也大气,招呼大家别忘记跟刺史好好的道道谢。

只是这样的道谢不更是讽刺吗?

“多谢刺史开恩,让我们进城,不至于让我们在外头冻死。”玉毫可是第一个响亮的喊起来,补刀的意思,都能明白。

其他百姓就算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有人开口教他们说话,都跟着喊起来。

萧宁微微一笑,手下的人靠谱,办事可不就事半功倍。

刺史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可见气得不轻。

孔鸿一个背景这个时候终于有机会开口,“如此激怒刺史,未必是好事。”

“你怎么知道不会是好事?”萧宁眨眼反问,十分期待……

军中的粮草,那可是刺史给拨的,也就是说在这雍州之内,刺史的权力挺大的,大得让萧谌和萧宁都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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