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奇葩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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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卢氏一句很好,萧宁有了底气。她算看明白了,在萧家里,卢氏的地位连萧钤都敬三分,这样的一个人,他们当晚辈的能得到她的支持,何其难得!
萧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急急地往孔柔的院子去。
孔柔就算早习惯了萧宁和寻常的小娘子不一样,别人扑蝶,萧宁读书;别人游玩,萧宁练功。
但这一回的情况比在京城来更凶险!
孔柔一直都在后院呆着,可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唯盼着萧谌赶紧回来。只要他回来了,这些人再怎么想闹腾,那也闹腾不起来。
其实,有一个萧宁在,这些人也闹腾不起来。孔柔总是选择性的忘记萧宁不简单。只记得萧宁是个小娘子,不应该承担这么多!
萧宁也知道孔柔的担心,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事急从权!萧宁总不能看着一家子落入别人的手里,成为威胁萧谌的人质。
真到了那样的一天,满族危矣。
既然不想有那样的局面,管什么聪慧外露不外露,会不会被人当成妖孽,先把一家人的性命救下来再说!
“阿娘,阿爹回来了。”萧宁甩掉脑子闪过乱七八糟的想法,高兴地进屋,跟孔柔道出这么一个好消息。
孔柔在家里等着也是坐立难安,萧宁一天早晚请安都不落,为的就是让孔柔好安心,当着萧宁的面,孔柔不想乱她的心神,努力地将心中的忧虑藏着。
可萧宁是个人精啊,怎么可能叫她瞒得了。
只是母女的默契,相互间只做出对方想看到的姿态,好让彼此安心。
大抵人和人之间的相处都是这样的道理,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萧宁和孔柔虽不是真正的母女,却胜似那些只有表面顾念着血脉亲情的母女。
孔柔大喜过望地迎出来,追问萧宁道:“回来了,郎君可好?”
惊喜之后,急于想知道的是萧谌的安全。
“阿娘放心,阿爹完好无损的回来。等他见完世族,安排好后续的事,他就会来看你,你且等着。”萧宁在这个时候告诉孔柔,安抚她的心。
人只要平安,孔柔也就放心了,也终于可以叮嘱萧宁几句。
“先前郎君不在,事事要你盯着,郎君回来了,你便在后头,郎君让你出面你再出面,可好?”孔柔用着商量的语气询问萧宁,既是忧心萧宁年纪太小,思虑过重,身体撑不住,更是尊重萧宁。
“好的阿娘。”萧宁笑容可掬地应下,甚是可爱。
孔柔瞧着忍不住伸手捏了一记她的脸,萧宁想起适才卢氏的动作,她这笑起来可爱得招人手痒要捏吗?
自我反省一回,也在考虑该怎么杜绝一群妇女总盯着她这张脸。动不动的要捏!
“阿娘,我睡会儿。”萧宁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她其实累了,这些天一直绷紧了神经,一度让她怀疑,她是不是都不用睡了。
现在好了,亲爹回来了,万事有他在,她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
“去吧。”孔柔甚是心疼萧宁,招呼着萧宁往里间的榻上睡下。
萧宁很快入睡。无事一身轻的她,明了只要萧谌将世族忽悠好了,往后雍州得以安宁,别的都将不是事儿。
等萧宁再醒来,便瞧见灯火之下,两人在窃窃私语,萧宁一开始被吓了一跳,随后又反应过来,好吧,这是萧谌和孔柔!
萧谌已经换上一身藏青色的曲裾,看起来就是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身旁的孔柔也是不遑多让,两人站在一起,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醒了。”萧宁在那儿欣赏美男美人,萧谌听到动静地转过头,一眼瞧见萧宁双眼迷离地望着他们,走了过去,招呼萧宁起来。
萧宁点点头,“阿爹回来了,我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舒服。”
“你啊,真是胆大妄为。”显然萧谌一回来,马上有人把萧宁做的事一五一十的上报萧谌。
萧谌是越想越觉得吧,这个女儿养得太让人操心了!
萧宁道:“不然呢?不引蛇出洞,难道等着他们计划周全,我们毫无准备,由着他们把我们家一网打尽?”
显然她认为她想出的办法不说是万里挑一的,也绝对是眼下最好。
一个刺史动了,其他人都会坐不住。
听听世族们说的话,他们跟萧谌可没有多少私交,甚至因为萧谌从来不跟他们往来,以至于这群人的心里把萧谌定论为一个不可交,甚至要除之而后快的人。
萧宁打了一个哈欠,睡得多了,还是有点困。
天都黑了,可不能再继续睡下去。
萧宁心里有数,因此赶紧地拍拍脸,让自个清醒些。
孔柔一看她这动作,十分无奈地道:“来,用热水醒醒脸。”
话说着已经拿过一块布,打湿递到萧宁的面前,好让萧宁擦脸,别把脸都打肿了。
“刺史会动,也是因你而起。”萧谌不由萧宁随便忽悠,有人明明就是想动手,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人,只为了达到刺史动手目的。
“那阿爹怎么不说,刺史就不是个东西,有他这么当刺史的吗?卡着我们的粮草,一天天摆架子装清高,自诩君子,实则是个十足的小人。
“如这样的人,现在天下大乱,朝堂不知变成什么模样了,他一定会找机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等他出手的时候,我们一家子的性命都不保。不在这人心各异,各方都拿不准的情况下让他动手,真要生死存亡之际腾出手对付他,我们能?”
站在萧宁的立场,必须要把危险掐死在萌芽状态。
当然了,刺史那就不是萌芽的危险状态,分明就是一个已经对他们构成威胁的人。
萧宁就更不可能放任他的存在,让他们一家子不知要落到什么样地步。
萧谌真是说不过萧宁,听听这理由一套接一套的,简直不给人反驳的余地!
“孩子在家担惊受怕,你回来了不说安慰孩子,倒是责怪孩子。”孔柔听着萧宁的反驳,嗔怪萧谌一句,萧谌
“阿宁做错了?”萧谌不作声,孔柔继续追问,这完全站在萧宁这一边的语气,萧宁高兴地笑了。
某个当爹的略有些傻眼,要说萧宁做错事,事情定是没有做错的。亏得萧宁反应快,才不至于叫一家子落得一个任人宰割的地步。
说句良心话,萧谌打从心里庆幸有萧宁。
“自然没有错。”萧谌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那你为何板着一张脸,兴师问罪一般?”孔柔等的就是萧谌这句话,再接再厉地发问,就想看看萧谌有什么话好说。
萧谌瞥到萧宁在旁边偷笑,瞪了她一眼,不善之极。
“阿娘,阿爹瞪我。”有靠山不用,萧宁又不傻,当机立断地控诉萧谌这时候竟然还有时间找她麻烦。
果不其然,随着萧宁话音落下,孔柔沉下了脸,“何故?”
“夫人,夫人听我解释。这孩子自小胆大包天,如今连阴谋诡计都用上了,我是担心她走了歪路。”萧谌苦哈哈地开口,心里对萧宁有再多的意见,也不能再给萧宁任何一个眼色。
孔柔不以为然地道:“天底下用阴谋诡计的人多了,都走歪路了?”
“当然不是。”萧谌赶紧矢口否认。孔柔更不客气了,“那我们家孩子为何就有可能走了歪路?”
问得实在是好,萧宁配合地昂起头,天真无邪地凝望着萧谌,等着萧谌给个解释。
萧谌语塞,干巴巴地道:“我是担心,仅仅是担心。我就怕她总是以身犯险,诱敌深入,万一将来习惯了,总喜欢用同样的办法,该如何是好?”
站在萧谌的角度,他得考虑得长远些,至少不能让萧宁步入歧途。
“自然不会。阿宁对人用计,也是因为对方心术不正,不说旁人,就那刺史。刺史多年来如何为难你,你心里有数。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作为一个刺史,不顾前线将士死活,执意扣押粮草,他才是真正的小人。
“这一回天下大乱,阿宁疼惜游离失所的百姓,归于雍州。以雍州的能力,可以收留百姓,让他们不至于流离在外,为乱天下。
“他倒好,将人拒于城外。既然他不拿自己当官,心无百姓,这样的人可信?打开雍州城门,致使雍州连失两城的人,就是他举荐的吧,事后他为保自个儿更与人求情。
“如此心无家国,更无天下大义者,阿宁不过是把他心头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引诱出来,在可控之时,解决小人,怎么就能走上歪路了?”
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听得萧谌头皮都发麻了。
理啊,凡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他心里也瞧不雍州刺史这个么东西,换了是他,要是有机会能把这么一个小人解决,挺好的!
萧宁做得相当漂亮,萧谌得知后的第一反应是欢喜的,但不能让萧宁知道,他的那份忧心是真真切切的,真怕萧宁聪慧太过,将来走了弯路。
夫妻间要是说话,没有什么不可说,这一旁有个正主儿在这,说,也不能说。
“我是担心她被人移了心志。”萧谌继续干巴巴地解释,很想把萧宁打发了。
萧宁心里有数,不过绝不会配合萧谌。
“阿爹是怕我将来变坏。在你看来,我心志如此不坚?”萧宁适时的插嘴。
萧谌对夫人得让着点,跟自家的女儿,毫不客气地拐过人的头,把人往外推去,“时候不早了,去看看夕食备好不曾,催催厨下。”
萧宁就那么被赶出了门,萧谌当机立断地关上门,不给萧宁一丁点回头的机会。
哇靠,萧宁睡得晕乎乎的,醒来瞧着父母恩爱,正想欣赏萧谌为难却奈何不得孔柔的样子,结果她被扫地出门了!
重色轻女!
“阿爹,你过分。”萧宁大声地控诉!萧谌的声音传来,“我跟我夫人在一块,有你什么事,去去去!”
萧谌一丁点都不掩饰急于把萧宁打发,不想让萧宁再破坏他们二人世界的意图,萧宁
真是从来不知道她竟成了大号的电灯泡。不过,只顾着谈情说爱的老父亲,你是不是把正事忘了?
萧宁到卢氏院子的时候,一大家子人都在,不用说,都知道萧谌回来了。
雍州的事,最近都是萧宁管,瞧着萧宁事做得极是不错,不过,当长辈的实在不好追问萧宁接下来有何打算。
偏偏雍州他们刚来,哪怕心里有许多的困惑,有意帮忙,一时亦不知如何帮起。
“七郎呢?”看到萧宁来,当大哥萧讯一直等着某人出现,偏偏等不到,可不就急了。
好不容易萧宁出现,想是萧宁知道吧。
萧宁能说她刚被亲爹赶出门,就为了不让她有机会打扰他们夫妻谈情说爱。
“阿爹在处理一些事,很快就会过来。”遮掩一二是必须的,萧谌怕是还没有习惯家里不仅仅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
有长辈,有兄长,回来了就得先见见。
萧宁最近看起来似乎很安份,无端让人又觉得不安。
萧讯这个当大伯的看着眼前乖巧的萧宁,脑门痛!
“雍州的世族?”萧讯没有说出口的话,总是有人问出来的。怪好奇地问起,何尝不是等着萧宁代为解答一二。
萧宁眨了眨眼睛,“阿爹回来,应该有结果了。”
啊,萧宁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崔攸啊!
崔攸那边的结果应该也快传来,亲爹应该知道这回事吧?
萧宁额头落下一滴汗,她倒是怕事情谈妥,万一萧谌把世族们都放了,错过一个崔攸,损失挺大的,更别说看起来可能不止一个。
“什么结果?”萧宁操心的时候,某位亲爹意气风发的走进来,在他旁边的孔柔面若桃花,满目柔情。
哎哟,会哄媳妇的人就是不简单啊,看看这万里晴空的。
“雍州世族,你有何打算?”人是萧宁扣下,看萧宁的打算,能当众射杀一个世族,难道不能把他们全解决?
同为世族,考虑的问题相对要多得多。
“有人寻阿兄了?”萧谌端是直接,就那么问了。
萧讯淡淡地瞥过,“并无。然杀世族有利无害,你要慎重。”
此言不虚,确实如此。
萧谌道:“我心里有数。”
这意思还是没有回答某位兄长的问题。萧讯想弄清楚,但也明白,既然萧谌不愿意说,他不宜当着大家的面追根究底。
雍州是萧谌凭自己的本事争来的地位,家族虽有相助,但并不多。
为父为兄,当年在京城能帮萧谌的有限,萧谌有何打算,私下可以兄弟间问句准话,旁的不宜多言,更不能在萧谌不出声的情况下对雍州事宜指手划脚。
“时候不早了,用夕食吧。”萧谌一看父兄都不作声,请他们都坐下,用饭。
饭入席而用,食不言,寝不语的。期间有人到萧宁的耳边轻语了一句,一群人看在眼里,脸上的表情皆是一僵。
萧谌在心底也是莫可奈何地一叹。吃吧吃吧,女儿养成这样,他的功劳,有什么后果,也得他担着。
萧宁不管在场的长辈们如何头痛,吃她的,用她的。等饭用完了,她有礼告退,卢氏道:“等一等,正好人齐,有些话说好了,日后方便你行事。”
这
作为已经得到卢氏支持的人,萧宁当然明白这句话透露的深意,显然卢氏完全站在萧宁这一边不说,更要将事情合理化。
萧宁瞄了萧钤一眼,萧钤很是认同卢氏的话,萧谌眉头跳了跳,明了其中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听听也无妨,不合适再提。
本着这样的想法,萧谌道:“阿娘有话直说。”
“朝局动乱,既然举家迁于雍州,也不枉当年七郎有言,必让雍州成为我们萧家的后路。然,雍州能有今日的成就,萧氏一门多有相助,更因七郎出生入死,几经沙场,凭自身所得。
“你们是兄弟,可以相助,可以选择不帮,但不可为权利地位骨肉反目。”
卢氏一番话,便是奠定雍州之内,无论父子,兄弟,都将以萧谌为尊。
萧钤在这个时候亦沉着的问:“可有异议?”
显然是在给卢氏撑腰,表明他的态度和卢氏一般无二。
萧讯是长兄的,第一个作揖道:“无异。”
其他人更没有异议了。萧钤和卢氏都暗松一口气,他们教出来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有没有本事另说,不至于为了所谓的权势地位闹得不可开交,这是一件好事。
家族的灭亡,更多起于内乱,只要兄弟同心,其利便可断金。
“五娘从前如何,往后也如何。”卢氏发话,并无意拘束萧宁,萧宁默默给卢氏点赞。
萧钤望着萧宁的神色,万千思绪不知从何说起,十分的复杂啊!
萧谌面带笑容地接话,“阿娘所言甚是。我们家的孩子,无论郎君女郎,有本事就该用,把人养在家里,都要养傻了。”
这话说得,引得卢氏瞪了他一眼,“谁家的小娘子不是养在深闺,你偏把五娘当了郎君养。既养了,往后你也休想因为她是女郎便拦她的路。”
哎哟,这可真是亲祖母啊!
萧宁眼睛里都是星星,看着卢氏发光发亮。
“这是自然。儿膝下独此一女,儿的一切都是她的。”萧谌话接得非一般的顺,全然不容人置喙的态度。
独这个字听起来,让萧钤和卢氏想起了先前给萧谌的信,以及原本打的主意,看情况,萧谌没当回事?
微拧紧眉头,卢氏思量该怎么寻个合适的机会提起。
“京城诸事,你让人盯着些,你阿姐和姑母都在京城。”萧钤提了一嘴,妹妹也好,女儿也罢,都是生死未卜。
京城离雍州并不近,快马加鞭亦需要几日,更别说自京城而始,世道不知变成什么模样。
萧谌应下一声是,想起一家子心情底落的原由,“阿舅的事……”
卢氏轻声道:“你阿舅的事记在心上便是,来日若有机会,再为他报仇。眼下不是好时机,你守住雍州,卫一方太平为重。”
既然卢氏明了局势,萧谌再次应下,保证牢记,瞥过萧宁一眼,“前面有事?”
萧宁立刻明白萧谌是帮她寻理由,好让她自忙去。
“去吧。”当爹的最是了解儿子,萧钤发话,也明白了,萧谌对萧宁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诸事多是纵容之意。
萧宁福身告退,萧讯忍了又忍终是没能忍住地问:“你是真把女儿当儿子养?”
听到这话,萧宁耳朵动了动,完全没有要留下的意思,萧谌笑得爽朗地道:“天下的男儿,能及我儿者亦无几人,我怎么就不能把她当儿子养了?”
萧讯毫不客气的道:“既想要儿子,你倒是捉紧了。”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见着萧宁的聪颖,着实让人意动,站在家族的立场,他们也希望能有这么样一个郎君。
目光扫过家里的年轻一辈,最大的大了萧宁一轮,就这样也没有萧宁的从容不迫,临危不乱。萧讯不得不承认,养出一个好孩子不容易。
萧谌依然面带笑容,浑不以为然地道:“孩子又不是想就能抢得来的,如阿宁一般聪颖的孩子,万里挑一。”
话没错,萧讯好言相劝道:“也该捉紧了。”
催促的话落下,偏不管是萧谌或是孔柔,夫妻二人皆目不斜视,听着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无所谓的态度,无端让人气弱。
萧讯实在忍不住了,毫不犹豫地出手扯过萧谌,“你给我过来。”
都说长兄如父,萧讯比萧谌大了五六岁,算是萧讯看着长大的。
有些事萧钤这个当爹的想做,顾忌在场的儿孙们没有做出来,有个长子出面,可不就把他想做没做的事做完了。
萧宁不知道,此刻亲爹因为她被教训了。
崔攸再次求见,这一回带着一个四十来岁,不修边幅的男人。
萧宁到正堂见人的时候,人就坐在地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再拿些酒肉来,不够,不够。”连声地喊着不够,一旁的人听见,并不迟疑地去取酒肉。正面碰上萧宁,“小娘子。”
听到动静,席地而坐的人抬头,萧宁入眼便只看到他那一张油光满面的嘴。
披头散发的人,瞧不见面容,真就只能看到一张嘴。
旁边的崔攸乖乖的站着,对于瞧见的人不以为然,神色如常而立,见萧宁进来,只是恭敬地见礼,“小娘子。”
“崔郎君总能给我意外之喜。”萧宁一语双关。
作为世族郎君中第一个寻上萧宁的人,崔攸是萧宁的意外之喜;带回这样的一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亦不知是不是以此为试探。
“小娘子,这是明家三郎明鉴。”崔攸只当作听不出萧宁话里的意思,为萧宁介绍一番。大口吃肉的某位明鉴,一眼瞥过萧宁,“一介稚子,竟然心思如此多,你家长辈呢?萧家的人都是无能之辈,竟然叫你一介稚子出来主持?”
出言不逊啊,崔攸额头落下一滴汗,思来想去还是朝萧宁作一揖道:“小娘子恕罪,明三郎一向直率。”
萧宁挥挥手道:“话不是你说的,你不必赔罪。不过,吃着我家的肉,喝着我家的酒,还想砸我家的碗,你可不是我祖宗。”
此话落下,也表明了萧宁对明鉴的态度十分不满。明鉴这回不吃肉了,质问:“怎么,你想赶我出去?”
这语气看起来像是吃定萧宁断然不敢如此行事?
可惜,在萧宁的字典里真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事。“来人,把他丢出去。”
应着她一声令下,门外走进来两个粗壮的男人,这就朝明鉴走过去,就不用问两人是要干什么,无非办好萧宁吩咐的差事!
“哎,等等,等等。我可是你们的客人。”一看情况不对,明鉴急急忙忙地想重申身份。
萧宁想都不想地问:“我请你了?”
明鉴询问的眼神看向崔攸,崔攸回他一记:早跟你说过了,萧家这位小娘子,别以为看着她年纪小,不代表人家好欺负。
一个敢帮出征在外的亲爹对付要算计他们萧家的世族,更能引蛇出动,把人一网打尽的人,你能把她当成寻常的小娘子?
崔攸早就意识到,萧宁此人绝不宜得罪。
明鉴读懂了崔攸的意思,现在能怎么办?“等等!”
不寻常的办法对付不了萧宁,好吧,那就用正常的。
“小娘子想要雍州,又无意将雍州世族一网打尽,毕竟人命关天,杀人容易,收拢人心不易。天下人才多出世族,为了几个居心叵测的世族搭上整个天下的人才,得不偿失。”明鉴不敢再端架子了,萧宁瞧着他要是再不吱声,马上就要把他丢出去。
说句实在话,世族的人多少都是好脸面的,不管怎么瞧不上一个人,总做不出把人丢出去的事儿来。
说好听点那叫世族风范,说难听点完全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私底下想做什么那是一回事,明面上要忍,忍不了也必须得忍。
因此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一个人,那也真做不出把人赶出去的事。
萧宁不按牌理出牌,把人丢出去。她尚年幼,无论有多少人想指摘萧宁,第一个受人非议的也得是明鉴。
明鉴就算有心试探,并不代表他想丢脸。
萧宁的心思被道破,也不觉得有何不对,“是又如何?”
吃她家的,喝她家的人,想摆架子等萧宁求人不成,便改了办法。行,萧宁也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萧宁坦然地承认她的心思,丝毫不认为明鉴猜出来有什么大不了的,成功把明鉴噎着了!
明鉴素来说话难听,不少人就这个事情说过他,他浑不在意,自以为那就是他的风格,不需要为了迎合任何人改变。
碰上一个能文能武,一言不合能动手,说话能把他噎得半死的萧宁,怎么觉得那么难受?
吸气,吐气,明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萧宁问话,不过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有真本事,明鉴的方式并无不可。
或许明鉴自己都未发现,因着萧宁的反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如今的气势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听闻小娘子射杀了傅公。”明鉴没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如何让萧宁愿意听他说话。
萧宁道:“私闯骠骑将军府,意图害我萧氏性命,我警告再三,提醒他不可轻举妄动,既然他敢无视,射杀闯入骠骑将军府之人,有何不妥?”
只杀一个人是萧宁手下留情了,若不是萧宁想留着那些人的命,就凭他们做下的事,萧宁把他们全杀了,也无不可。
明鉴得说,萧宁脑子清醒得很,再小不是任人忽悠的。
“你家兄长亦在其中。”明,也是雍州世族的姓氏,莫不是以为萧宁把这事忘了?
明鉴
“也就是说,你跟崔攸一样,也是来找我放人的。是以,我站着,你坐着?”萧宁挑动眉头地问起,想看看某人有没有一丁点的自觉。
席地而坐,手上,嘴上都有油的明鉴,面对萧宁的询问,脸皮甚厚地道:“小娘子不拘小节,某自来也不喜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不必讲究,不必讲究。”
萧宁确实也不怎么在意,但是拿着话头占据主动权这事,必须得办。
“你们聊过?”萧宁在这个时候挑动眉头地看向崔攸,崔攸不敢不答,“是。”
“聊过什么了?”萧宁站得也累了,随意地跽坐下,朝一旁的崔攸道:“崔郎君也坐。”
崔攸可不像明鉴一样罔顾萧宁的想法,肆意妄为,得萧宁松口,这才应一声唯,自有人拿了蒲团上前,送到崔攸的面前。
萧宁抬眼看向崔攸,明鉴道:“并未细言。不过崔郎君对小娘子评价颇高。”
“我不配?”萧宁直白地问,明鉴
他是这个意思吗?
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萧宁和明鉴的眼神交流,明鉴败退,嘴角僵硬,又不得不答道:“自然是配的。”
满意于明鉴的肯定,萧宁毫不犹豫地道:“言归正传。”
明鉴想说,难为你能想起来言归正传。
萧宁等着,明鉴道:“小娘子无杀人之意,要如何才肯放人?”
“我在等你们。”萧宁分外的坦率,意味深长地瞧着明览道:“也要知道你们的态度。再没有比生死关头,更能考验人性的是吧?”
话是一点都没错,明览就算猜到萧宁把人全关起来另有所图,真想杀人的话不会等到现在,也不代表人在萧宁手里,再不会生变故。
一但生了变故,一家子的小命休矣!
明鉴虽然赌了,可是一照面,萧宁毫不犹豫地决定轰他出去,仅凭此便可以看出,萧宁的心思不定,他若是想吃定萧宁,难!
“小娘子所图为何?”明览暗暗给自己打气,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提防再叫萧宁拿捏住他的软肋。
“你猜。”萧宁难得不肯坦然说话,明览
在他以为萧宁是个坦率人时,萧宁又开始打哑谜,他这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难受啊!
萧宁挑起眉头轻声地道:“猜不出来?”
神色间的失望,是对明鉴的啊!
MD!明鉴又一次体会到,平日他怼人的时候,一个个恨得他咬牙切齿,偏又莫可奈何是怎么样的!
“小娘子要雍州,又不仅仅是雍州。天下大乱,就算据一州守之,不见得能守得住。一州太平仅是开始,想要天下太平,雍州需要人。
“从前骠骑将军为避陛下猜忌,不与世族相交,一心练兵守境。陛下驾崩,新帝继位,眼下由外臣把持,冀州那位将军能屠杀京中世族,新帝在他手中,能不能保全还是未知之数。
“骠骑将军携萧氏避于雍州,京中局势错综复杂,故令你们不得不避之锋芒。然雍州实力得以保存,有利有弊,一时半会儿京城顾不上雍州,旁人,却未必。
“值于此时,安定雍州尤为重要,更应该大肆招揽人才,以应对天下局势。人才,粮草,铠甲,皆需准备。其中又以安定雍州,招纳人才为重。
“小娘子此番欲达成的目的,一是安定雍州世族,二是取世族人才为你所用。”明鉴再也不敢拿萧宁当作寻常的小娘子,一番分析道来,一语破的。
萧宁点了点头,像是在告诉明鉴所言不虚,明鉴暗松一口气,待萧宁一眼扫过,明鉴一改先前的慵懒,郑重地挺直腰杆,“鉴,愿为小娘子驱使。”
啧啧啧,果然是个聪明人。
“想清楚再说。”萧宁特意提点一句,也是给人反悔的余地。
她若是小郎君,有人愿意追随她,愿意一辈子任她驱使,萧宁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是女郎!作为一个女郎,就算现在她帮萧谌做到很多事,并不代表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更是这些男人可以接受,并不计较的。
因此,萧宁也要弄清楚,这些人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竟然愿意追随她。
“小娘子代表骠骑将军吗?”明鉴的理由就是这样的,想必以萧宁的聪明,定不会再钻牛角尖。
现在雍州的事是萧宁在管,对于明鉴而言,萧宁是真正掐住他们生死的人,而向萧宁表忠心,他所表的不仅仅是对萧宁的忠心,更是萧宁身后的萧谌。
萧宁不傻,所谓投石问路,借梯子上位的道理,她懂。
“好!”一个好字,表明的是萧宁的态度,忠于萧谌对萧宁来说足矣,她现在正是在帮萧谌扫平道路。
明鉴大松一口气,萧宁顺口一问:“你不知家父已归雍州?”
正要谢萧宁,请萧宁一定要引见的人,乍一听这话傻了眼,“骠骑将军回城了?”
“然也。”萧宁斩钉截铁地回答,好叫明鉴知道,她说的句句属实。
明鉴打量萧宁,总觉得他一个枉活了多年的人,斗心眼也斗不过萧宁!
“想见?”萧宁笑得叫人如沐春风地问,明鉴求生欲极强地摇头,“不急不急。”
不错,他是拿了萧宁当梯子,冲的是萧谌不假,不代表吃相可以太难看。才表明忠于萧宁,虽也是忠于萧谌不假,也不能听到萧谌回城,他就急吼吼的想甩了萧宁,立刻要见萧谌。
明鉴敢保证,他要是敢表现出想见萧谌的强烈意图,依萧宁小心眼的性格,定不会轻饶他!
也不知怎么的,明鉴越跟萧宁接触,越是觉得萧宁过于邪性,怎么那么让人心里发毛呢?
“明先生不必如此。”终于,萧宁唤出了一声先生,落在明鉴的耳朵里,叫他不禁喜上眉梢,这算不算是对他的认同?
询问的眼神望向萧宁,明鉴控制住内心的欢喜。
好在,他这不修边幅的样儿,就算有再多的情绪变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好家父见过各家公卿了,既然有两位出面,家父同你们聊聊,也好安你们的心。”萧宁分外的通情达理。
崔攸和明鉴知萧宁主事,又见萧宁手段了得,由不得他们有更多的选择,为免一家子真落得一个满门被灭的下场,就得寻上萧宁。
和萧宁照面,再次验证萧宁的本事,也更让他们打从心底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平息萧宁心中怒火,以及对他们各家的不满。
从萧宁的嘴里,得到一定的信息,对他们而言其实是不够的。
萧宁的性别,年纪,在一定的程度上有限制,关键时候就得让萧谌出马。
萧宁给自己的定位很简单:她就是给萧谌开局的,准备齐全,就让萧谌出面。该收伏的人收伏;能为己用的断不能便宜别人。
因而给明鉴提建议的时候,萧宁真心实意,绝无半点试探。
可惜因她先前作为,叫明鉴不受控制地多想。
只能说,这美丽的误会,在一定的程度上也让萧宁更深入地认识了明鉴。
识时务不说,也会做人。嘴再毒没关系,怼得人半死不活,又能让人不会因此心生怨恨,如此本事,得服。
萧宁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要是再继续推辞,难免太装。
“有劳小娘子。”他们因萧宁选择的人,只盼这位能生出萧宁这种妖孽的人,千万也要可靠!
带着对萧宁的印象,两人都期待和萧谌的会面。
萧谌仪表堂堂地走进来,看脸这一点,不分古今,无论萧谌是不是比萧宁厉害,就凭萧谌那张脸,崔攸和明鉴皆是心生好感,礼数周全地道:“骠骑将军。”
“好个俊俏的小郎君。”一个邋遢的人和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是个一照面看到的都是小白脸崔攸,倍受暴击的明鉴
这父女如出一辙,都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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