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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三方相斗,显然得利者为雍州,无论韩靖亦或是曹根,皆有折损。

雍州倒好,完全置身事外,韩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有些话,喊出来,有人不信,总有人相信。

毕竟面对天下纷乱的局势,曹根想要雍州,韩靖也想要雍州,其他深藏不露之人,有多少打雍州的主意,怕是谁都说不清。

萧宁两份檄文昭示天下,再一次让韩靖和曹根成为众矢之的,几乎都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此刻若不扭转舆论,他们纵然一战得胜,定也难以收拢人心。

值于此时,韩靖出手,曹根正苦于如何应对雍州发出的檄文,韩靖一喊,这是帮了他大忙,曹根自是大喜过望,当即便要附和,好在被人拦住。

当初曹根同天下人公告,灵帝之死是意外,那是病故身亡。结果现在因为韩靖喊话立刻附和表示不错,灵帝是被雍州所杀,这是自打耳光?

曹根身边确实得了一位不错的谋士,值于此时,让曹根不必动,韩靖既出手,断不会就此罢手,必另有准备,他们且坐山观虎斗。

萧宁这时候正好跟萧讯到了边境,萧讯义正辞严的拒绝曹根求亲,甚至在萧宁的配合之下,发兵攻打临近安营扎寨的曹根兵马,表明态度,他们雍州绝不与乱臣贼子联手。

结果刚打起来不久,竟然听到韩靖直指萧谌杀害灵帝!

当时萧宁听着都气乐了,询问地道:“韩靖无耻,接下是要栽赃嫁祸?”

空口白牙的诬蔑人,韩靖想将天下人的注意力分散出去,抹臭雍州的名声,最重要的是萧谌的名声。

时至今日,天下人对萧谌普遍不过无感而已,断不如对韩靖一般,心生怨恨,巴不得杀了韩靖,为民除害,正世族之名。

萧宁写出的檄文,针对韩靖,都是韩靖这些日子如何利用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地谋害忠良,叫让天下人看清韩靖面目。

韩靖未必不清楚口说无凭不能取信于人,但他面对舆论的攻击,曹根步步紧逼,无人相助,焉能坐以待毙。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他身上所谓的罪名尽丢出去,扣到旁人头上。

第一个韩靖便想到了萧谌,想到雍州。

明鉴何尝不震惊,灵帝之死,天下人皆知其中必有内幕。曹根公布天下言道那是病故,言人人殊,苦无实证之下,无人将此事挑破。

可是,韩靖现在想将灵帝之死扣到雍州头上,未免小看了雍州!

先前雍州起檄文时,雍州一方不仅拿到曹根和韩靖勾结的实证,李丞相之死的证据亦亮出,这都是证据确凿,叫韩靖无可辩驳。

现在韩靖凭一张嘴就想将灵帝之死扣到雍州头上,美得他。

想当初萧宁猜测过灵帝之死必有内情,早让人细查,可惜一直没有收获。韩靖想倒打一耙,萧宁不介意闹大,且看谁做贼心虚。

“小娘子,不能生受。”明鉴催促萧宁,无论如何绝不受这不白之冤。

“这是自然。”韩靖想将仇恨值转移,门儿都没有。

“取笔来。”萧宁回头一声吩咐,立刻让人备笔和竹简。一张嘴说的话并无证据,这就想坑他们萧氏,韩靖打的如意好算盘。

若要细数韩靖犯下的过错,之前说过,萧宁毫不介意多说几回。

京城中的世族或许死得差不多,他是认为人死如灯灭,天下的事尽由他一张嘴颠倒黑白?

做梦!证据他们又不是没有,冲帝之死,李丞相之死,这些都拿到有实证,想亮出来随时可以亮。

比起韩靖丢出一句话,无凭无据,萧宁手里真真切切存在的证据,绝不是韩靖可比。

萧宁咽不下这口气,也恨韩靖不择手段。

一边骂,萧宁不忘带上曹根,明里暗里无非指出灵帝之死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你。灵帝所谓病故,咱们要是想闹个明白,开棺验尸亦无不可。虽有冒犯先帝之意,可为先帝正名,诛杀逆贼,灵帝在天之灵,必也等着天下人还他一个公道。一个两个的各执一词,雍州问心无愧,愿意请天下最公正之人彻查冲帝,李丞相,京城动乱,灵帝之死,你们敢不敢?

必须得说,清清白白的人丝毫不畏。无论旁人如何出招,只需要捉住重点,谁也休想奈何得他们。

韩靖一方面对萧宁亮出的种种证据,更有提议彻查几桩大案,只问天下人谁敢出面主持,雍州都敢支持一查到底。

无论韩靖或是曹根,都有他们一些小把柄,恰恰是经不住细查的。

萧宁准备的证据并不少,谁也不敢确定,萧宁手里握的证据仅此而已。

问心无愧者不畏查;心中有鬼之人,岂能无畏。

是以,韩靖一方捉住萧宁的话柄,顾左右而言他。

给皇帝开棺验尸,此言乃犯上之言,目无尊上,连死去的灵帝你们都无敬畏之心,可见你们心存反意,灵帝就是你们杀的。

以此话下定论,萧宁笑了,继续写帖子大骂,敬畏,如你们韩靖这等小人,作为皇帝的亲舅舅,坑死一个不算,另一个死了你们都不放过。雍州上下敢对天发誓,若萧氏一门有杀害皇帝丞相之举,必家破人亡,举族尽灭,生生世世,永无再起之机。

最后,萧宁又问韩靖和曹根,你们谁敢跟我发誓?发一样的毒誓?

萧宁的帖子那是不管怎么说,绝不会把曹根落下,本来曹根不就是想拉雍州下水,让雍州不得不被他卷入。

韩靖再出手也不必急,就该好好地把曹根扯出来,让他尽管出头。

说来曹根这心里挺憋屈的,原本以为韩靖出手将邕州扯上萧谌,必然出面辩解,他只管在旁边看好戏,等着这两方斗的两败俱伤,他再出手将人收拾。

万万没想到,韩靖专心致志对付雍州,萧宁代父出手却不按牌理出牌。

纵然曹根一声不吭,萧宁别管韩靖怎么针对雍州,总能把曹根扯上。

曹根心里郁闷,有心让谋士出谋划策,反怼萧宁一番才是。

谋士却拒绝,劝谏曹根无论萧宁怎么把他扯出去,现在韩靖和萧宁杠上,这时候该怎么出手对付就怎么出手,争议一时口舌之利并无益处。倒不发大大方方让他们吵。

萧宁擅长抓住重点,心知他们做不到问心无愧,谁也不敢对天立誓。

既如此,辩解再多不过是无用之功。

曹根也是务实的人,一听某事的话,深以为然,立刻进军韩靖。

可是原本以为萧宁专心跟韩靖打嘴仗,必然顾及不上草根,可雍州方面传来战报,雍州兵马一再出击,曹根一方兵马毫无防备,节节败退。

冀州被夺,曹根原以为能尽快夺回冀州,偏偏萧宁一再发兵,打得曹根措手不及,处处牵制他的兵马,令兵马无法回援,不能夺回冀州。

若不是对抗韩靖方面接二连三传来捷报,曹根都要反省手中的将士是不是自入京城之后全都被养成废物了!

曹根虽在京城,手下精兵悍将不少,纵然如此,与雍州交战,接二连三吃了败仗,也让曹根生了战意,一心想同雍州真正打一仗。

韩靖本以为丢出雍州谋害灵帝这则惊天大瓜,必然能够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万万想不到,萧宁反驳犀利,句句叫人无从反击;曹根不发一言,兵马并未停歇,一再进军,打得他节节败退。

最终韩靖无法,不得不领军退回扬州,再不敢轻易出战。

避之不战,韩靖倚城而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曹根大军抵达扬州,无法倾尽兵力强攻。

且经此一战,韩靖损失惨重。比起倾尽全力对付韩靖,曹根意在雍州。

行军打仗的人,若能碰上对手,斗得旗鼓相当,打的难舍难分,自然也会敬重这一个对手。显然在曹根的心中,韩靖根本算不上对手。

纵然有人劝谏曹根,应当一鼓作气,在雍州并未出手阻拦曹根兴兵之际,将扬州之乱平定,诛杀韩靖以绝后患!

曹根依然只想调动手中所有的兵马,与雍州一战!

只因在曹根对付韩靖的时候,萧宁一面发兵不断骚扰曹根手下的兵马,一面已经将冀州纳入雍州之下。

曹根当日镇守冀州,就是在冀州发家的,万万想不到竟有一日老家被占,他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夺回冀州不成,更叫萧氏得了便宜。

想到冀州之失和雍州脱不了干系,夺回不成,也是因雍州。

咽不下这口气的曹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必要大败雍州,冀州要夺回,雍州他也要拿到手。

有此宏愿的曹根,自不会坐以待毙。

想曹根这些日子大权在握,征兵夺权,手中兵马翻了好几倍自不必说,担着太尉的名头,可调令天下兵马,但凡不像雍州和韩靖一般,扬言再不听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皆只能老实地听他号令调集兵马。

韩靖败于曹根之手,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不少蠢蠢欲动的人。

这便给了曹根空间,叫曹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亲自领兵和雍州一决高下。

比起韩靖,雍州更是让曹根如鲠在喉。

故,曹根以三万兵马继续围困扬州。调集天下兵力齐齐发兵雍州,既要夺回冀州,也要拿到雍州。

是以,虽然手中兵马不及曹根,交战连败,以至于不得不退守扬州的韩靖,在听说曹根既然调集40万大军开拔雍州,欢喜得终于再次有了精神。

斗吧,韩靖最是求之不得曹根和雍州斗起。

才借唐师之手得到冀州的萧宁,马上让巡视雍州回来,将雍州不老实的人拍老实的萧谌再次赶到冀州,让他继续巡视。

冀州情况非比寻常,作为天下九州之首,这更是曹根从前的地盘,冀州比起雍州,形势错综复杂,若不费心经营,只怕得到了也守不住。

萧谌如何也想不到,分明他只是交代萧宁好好坐镇后方,根本没让萧宁顺势而为,攻占冀州之意,萧宁却抓住时机,一鼓作气夺下冀州。

雍州兵马入驻冀州,冀州内所有兵马尽归萧氏调遣,世族除了留下几个看守门护的手下,再无其他。

萧谌在知冀州被萧宁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后,当时也傻了眼。

至于过程,多亏韩靖!

这话是萧宁写给萧谌的,萧谌当时一看这行字,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倘若韩靖看到这话,只怕要气得七窍生烟。

经过说来,无非是萧宁在跟韩靖打嘴仗的同时,一面对曹根围困雍州的兵马发兵,好叫曹根以为,她就是气不过,故而出兵一泄怒意。

打了一场胜仗,向天下人表明态度,萧宁开始用游击战,游之击之,闹得人不得安生,站在萧宁的立场,能让曹根的军队疲惫,无法专心攻打雍州,这便是她的机会。

宋辞派人前来求亲,显然对冀州有所图。或许更有可能打起雍州的主意。

唐师确实是个聪明人,作为一个聪明人,知道很多事难以预料,而争权夺利,人性之恶也,根本无法避及。

一州之内,尚未平定,人心异动,便意味着一州想要守住,更不容易。

唐师未尝没有占据冀州,合一州之力,自立守之的意思。

可是曹根虎视眈眈,若没有萧宁发兵牵制,事至于何,尚未可知。

宋辞作为冀州世族的佼佼者,有同唐师抗衡之力,值于此时,远至雍州求娶萧宁,其中深意,各自皆明了。

不说话,不作声,不过是等着宋家出手,唐师方好动手。

看看宋氏派来的使臣刘金一到,话刚说完,接着唐师的信便送到萧宁手中,显然唐师暗中早命人仔细盯紧宋氏。

宋氏不动,他的人自不动;宋氏若动,唐师的信定呈到萧宁手中。

唐师一封信,倒是坦然,请萧宁,不,是雍州萧氏前往冀州,接管冀州。

信中分析冀州世族人心各异,皆有图谋,而他以一己之力,无法平息内忧,外御强敌。

对于此信,雍州内各执己见,萧宁倒觉得观唐师行事,那是真正的聪明人,分得轻重,明了利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给人雷霆一击。

宋辞出手,显露出对冀州的图谋,唐师必然分析过和宋辞正面起冲突的后果,衡量之后方决定将冀州拱手相让。

这样的情况下,萧宁因助唐师夺下冀州之故,同唐师算有交情,这份交情,冀州上下皆有耳闻。

宋辞派人前来雍州提亲,萧宁道破宋氏算计,又将唐师送信一事透露出去,叫刘金这位来客明了,其意刘金不傻,自如萧宁所愿,即刻将消息传递回冀州。

一直盯着宋辞的唐师,亦明了其中的道道。

明鉴提醒萧宁防人之心不可无,萧宁便让冀州内部真正斗起,谁人所图为何,皆可一目了然。

宋家那位宋辞同样不蠢,想争权夺利不假,亦同唐师一般,皆知以他们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吞掉对方,正因如此方想借助外力。

显然雍州在他们看来是最好人选。

这宋家瞧着萧宁的聪慧,小小年纪行军打仗,可见谋略不凡。连仗都打得,焉能做不好一家宗妇。

可惜他打的如意好算盘太精,精得太过,就不想想雍州能倚雍州而守,对于联姻之事,难道不是更乐意据为己有?

唐师就是真正的明白人,一看宋辞上门求亲,干脆利落将冀州献上,且看雍州如何应对。

若雍州当真能掌冀州,唐师绝不添乱,若不能,宋辞求亲以得外援的打算,将宣告瓦解。

无论哪个结果对唐师而言都是一样的,他都将失去对雍州的控制权。

既如此,大方大气,尚能保留一丝颜面。

不过宋辞显然并不愿意就此束手就擒,知唐师同雍州有往来,料到唐师未必不会趁此机会双手将冀州奉上,送到雍州手里,当即明白,求亲雍州只怕不可成。

刘金早将萧宁一番话传来,本就洞察他们意图的萧宁。宋辞但凡不是个傻的,都会知道究竟如何选择。

是以,宋辞当时就想,定不能叫唐师如愿,否则冀州焉还能有他一席容身之地?

怀揣这个念头,宋辞开始物色能够投靠的对象,第一个自然想到韩靖。

萧宁能想不到雍州若不能成为宋辞的靠山,最终能选择的定然是韩靖?

韩靖这个人啊,萧宁能数出他一堆不仁不义的行径,甚至萧宁更直白地杀到冀州,同宋辞当面道明:眼下韩靖占尽下风,面对天下指责,他定倒打一耙,必然将其为天下非议之根本推到别人头上。

结果韩靖不负她所望,真把灵帝之死,红口白牙,全无证据的扣到萧家头上。

说实话,纵然世族们有时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从来没谁像他韩靖这般,全无下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萧宁就问问宋辞,京中世族与韩氏共谋者,今所剩几何?诸王与韩靖合盟者,又所剩几何?

宋辞想寻一个靠山,忽略韩靖此时面临曹根步步紧逼,其军节节败退的事实,再有冀州和扬州相隔距离,难道以为远水能救近火?

曹根无时无刻不思夺回冀州,一但萧宁将雍州兵马回撤,迎接冀州的将是灭顶之灾。

京中世族几乎叫曹根屠杀殆尽,冀州敢背叛曹根,哪个世族以为,一但曹根回来,他们能逃过一劫的?

指望韩靖来救你们,想想韩靖之前的阵势,那可不小的。多少世族和他分道扬镳,你倒是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去,没看到他都退回扬州了?

宋辞不蠢,能在夺权的第一反应下选择雍州,他知道旁人皆不可取。不说武力值,只论应对各方势力这一点,雍州是万里挑一。

退而求其次的想选择韩靖,那还不是病急乱投医,他不想任由唐氏宰割!萧宁笑问:“君以为唐氏果真容不下宋氏?”

宋辞当时便觉得,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萧宁的双眼,此女聪慧名符其实。

“不过是争权夺利罢了,各凭手段。唐宋两族,于冀州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两族交锋,亦有往来,无人命之大仇,何谈生死存亡?比起投靠韩氏,将你等性命尽付于他手,宁劝你不如归附萧氏。

“冀州已然落入我手,宁无杀人之心,能得冀州,此后冀州诸位安守本分,我自会让诸位得利。想必宋公有所耳闻,雍州世族与我共谋,皆得利也。”

利诱,何尝不是避免宋辞心生不满,再生变故。

“安守本分?”宋辞并不傻。哪怕天下已乱,看萧家的姿态,将来形势如何发展未可知,冀州归于雍州管辖,该争取便争取。

“家父曾在雍州与世族百姓,约法三章。”规矩需得立下,任何人都不会是例外。守得住一切好说,守不住,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宋辞一眼扫过萧宁带来的兵马,似是在无形地道:要么守我的约法三章,要么现在解决你。

是个人面对这阵势,敢说不吗?

宋辞唯有答应,保住一条性命再说。

冀州,纵然他们给,雍州想得就能得?

几乎不约而同的,一众人都是如此想法。

萧宁在萧谌尚未出手前,将冀州所有兵马皆收拢,冀州内的官吏,萧宁皆约见之,表明态度,自然为稳定冀州,也一番行事。

其一:原本冀州官吏,非奴隶百姓,草菅人命者,往日如何,今如何。

其二:彻查冀州乱案,平息百姓之怨,百姓若有蒙冤受屈者,皆可上告,贪官污吏,查实后定斩不饶。

其三:推平价盐。

其四:以军民垦荒,行收十纳一之法。

是以,冀州虽经数翻动乱,百姓闻萧宁颁下之令,皆欣喜若狂。一时间,各方安居。

世族纵有不满萧宁推平价盐以坏其利,然萧宁做生意带上他们,所得之利,并不比从前少,从而叫他们闭上了嘴。

萧谌姗姗来迟,一进冀州,士民一心,这要不是萧谌肯定冀州刚得不久,定怀疑那也是萧宁经营多年的地方。

萧宁可不管那么多,冀州若得手,想真正完全控制,更需要经营,萧谌既然巡视完雍州,冀州也该巡视起来。

可怜萧谌马不停蹄,连气都来不及顺一顺的巡视完整个雍州,好不容易把该安抚的人安抚完,该杀的人杀完。

雍州前头的事他也听说了,倒是想赶回去搭把手,萧宁早提醒他别急,前头的事她能顶着,他得先把雍州内部不安稳的因素拔掉才是。

萧谌无奈,明白雍州可是他们家地盘,若真出意外,必要出大事。

唯有按捺内心的不安,收拾齐整雍州为重。

不曾想,他这一放心,结果就几天的功夫,传出冀州被萧宁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的消息,萧谌

这会儿赶到冀州,萧宁二话不说,请萧谌继续巡视冀州,好让冀州上下都认认他这张脸,帅气无比的脸。

萧谌捉狂地相跟闺女好好聊聊,结果前线传来消息,曹根把韩靖打回了扬州,人家不打韩靖了,集天下能调动的兵马,直奔雍州。

40万大军陈兵在前,来报信的人都吓得不轻。

其余人何尝不惊心,不约而同打量萧谌和萧宁的脸色,却见这两位都是一副果然来了的反应,一众人

“曹根集40万兵马出兵雍州,这是志在必得?”萧谌淡定地接过旁边人送来的信报,重点是看曹根兵马如何布置。

“冀州原是曹太尉的发迹之地,焉舍得落于旁人之手?只是他这40万兵马,比之对付扬州的架式,挺把我们当回事的。”萧宁淡定无比地陈述,论起韩靖,便觉得曹根把他们家当回事,挺可以。

萧谌翻了个白眼,“我们才多少兵马?”

纵然是整个雍州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万,分去驻守边境的,倾尽全州能调动的兵马也不过五六万。

总有人会说,冀州的兵马不少,整合可用吧,这也有七八万。

然而这些兵马,当真敢用?

“真正能打的,曹太尉兵马的零头。”萧宁没有一点点畏惧地张口。

萧谌焉会不知兵马几何,正因如此,萧宁这淡定得,正好有安抚听闻此事的其他人不安的心。

“不畏?”萧谌有意问之,萧宁不以为然地道:“何畏之有。”

成竹在胸,无所畏惧的样儿,无端让人安心。

萧谌瞥过一群人,纵然那前来报信的人此刻亦是镇定下来,可不是吗?何畏之有。

父女交换眼神,也得计划一二。

“召集众人,议事。”雍州被困,十万火急,既然萧谌在雍州,他人来了,岂会不带人一道来。

萧宁立刻跟上,其他自觉跟在萧宁身后。

萧宁既入冀州,立下一条条的规矩,又岂会无办事的府邸。

萧宁迎亲爹进来,细说冀州事务,连办事的地方也请见过,这会儿进了府,来到正堂,自有人将舆图摆上。

萧谌指着舆图道:“曹根40万兵马已出,兵分三路”

分别是哪三路兵马,萧谌细细说来,萧宁扫过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落在萧谌的眼里,他是真想捂脸,好在忍住。

“既是分兵,正好分而击之。”萧谌将情况说明,马上有人出主意。

以少对多,或许有一定的难处,不代表绝不可行,对方分兵,何尝不是给他们可乘之机。

萧谌未尝没有此心,萧宁随口问:“雍州太平否?”

这话问得一群人都傻眼了,这是在怀疑萧谌的能力吗?巡视一圈若不能保证雍州的太平,岂不是显得萧谌无用?

不过萧谌闻之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你说呢?”

“曹太尉以40万兵马进军,必令人生惧,惧而生怯,此刻若有人提起旧事”萧宁相信萧谌定是明白她的意思,这个办法定可行?

“这就是你让我立刻赶到冀州的原因?”萧谌问,是要得一个肯定的答案。

“然也。”跟亲爹无话不可说。

“冀州若失,曹根诸多算盘落空,扬州不足为患,平定三王可震慑一时,震慑不得一世。韩靖出头,与之谋划,是为雍州,可见雍州才是曹根心腹大患。

“我以游击乱其军心,令其深受困扰,不能反击,其必不甘善罢甘休,集天下兵马攻雍,意料之中。”

萧宁先前未明心中猜想,今日局势至此,有何不可言之。

“关门打狗?”萧谌轻声问起,萧宁道:“一举两得。”

话音落下,萧谌来回跺步,似在挣扎,萧宁问:“雍州太平否?”

同一个问题问了两次,意义如何?萧谌既明萧宁先前所指,又岂不知萧宁今问何意。

“可。”萧谌下定决心,旁听之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样子这父女二人已然定下对付曹根的办法,胸有成竹。

“诸位各司其职,安民于内,不可令冀州亦起动乱。”萧谌和萧宁都不指望行军打仗的事别人帮上忙,调令粮草,安民之庶务,众人办妥即可。

冀州的官吏第一回拜见萧谌,全然想不到竟然会得到曹根率领40万兵马而来的消息。

原以为萧谌定会忧虑,不想他们父女一番对话,萧宁似是已有章程,并不将40万大军放在心上。

不论此仗胜的可能有多少,仅这气度坦然,足以令他们自叹不如。

交代完众人,萧谌便让他们都散去,就留下自己人好好地聊聊。

明鉴和崔攸一个随萧宁,一个随萧谌,这回在冀州重聚,相互对视一眼,旁的人如许原,李恭,程逵,全都老老实实地立在一旁。

“此事稍有不慎,雍州尽毁于你我之手。”萧谌明了萧宁的打算,后果他也得想好。

“以少胜多,若不谋划,何成?”

危险无法避免,若因为忧心而放弃,硬碰硬,他们有多少成算?

“比起雍州安宁,请阿爹巡视冀州,安冀州为重。”萧宁更有其他想法,“既为安冀州,亦向曹根表明,我们并未将他区区40万兵马放在眼里。”

落在人的耳朵里,多少人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区区40万兵马吗?好大的口气!

无人拆萧宁的台。或许旁人说出这样的话,定是叫人以为那是信口开河,观萧宁行事,她何时说过空话。

出兵会盟,面对四面包围,雍州无法救援,萧宁既毁了对方的计划,让雍州得以不中算计,更大败各路兵马,以少胜多,将士折损极少,足见萧宁之能。

“我去巡视,你坐镇?你回雍州?”萧谌大致明了萧宁安排,更想知道,萧宁究竟有多少计划。

“我若回去,谁人敢动?”此言一出,一群人煞有其事地点头。不错不错。

萧谌拧紧眉头,事至于此,依然觉得萧宁的计谋过于冒险。

可是望向萧宁一张小脸,萧宁为他谋划周全,因为畏惧而不动手,只会影响大局。

当断需断。

萧谌下定决心,“明日我便启程。你一切小心。”

选择相信萧宁,全力支持萧宁,萧谌配合无间。

“阿爹一切小心,冀州不乱,雍州不畏。”多年经营的雍州,又有萧谌巡视一番,此时断不会再生变故。

是以冀州众人收到消息,萧谌将巡视冀州,请雍州各官吏随他走一趟。

想要冀州不起动乱,再没有将所有的官员带在身边,请他们一道随他巡视更好的法子。

萧谌明了,萧宁纵然身在冀州,其心在雍州,那便将冀州中所有不安定的因素都带在身边,正好也让萧谌观察这些官吏中有无可用之人。

只是冀州众人都不明白,眼看曹根兵临城下,萧谌竟然还能悠哉悠哉的巡视冀州?未免太稳得住。

纵是冀州和雍州的兵马加起来,也不及曹根40万大军的一半,换作旁的人早已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思量如何搬救兵。

难不成萧谌将搬救兵,对付曹根的事情都交付萧宁?

哪怕冀州众人已经见识过萧宁的厉害,有时候看着萧宁的小身板,依然不能接受一个小娘子尚未成年,竟然洞察人心,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萧谌将冀州官吏全都带走,在一定程度上的确让萧宁能够稍微安心,而曹根也终于率领40万兵马抵达于雍州和冀州之外。

想必尚未抵达冀州之前,在萧宁有意宣传之下,曹根定然听闻萧谌并未将他40万大军放在心上,而是率领冀州官吏巡视冀州一事。

此时的雍州境内并无萧家父女坐镇,萧谌巡视冀州,萧宁坐镇冀州。

这是对雍州有多放心,才能父女二人一道出门,连雍州都不需人坐镇?

曹根也弄不明白内心一团火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对于萧家父女,他是越来越觉得不顺眼,好想把他们搞死!

“太尉,既然萧氏父女皆不在雍州内,何不趁此机会发兵雍州,夺下雍州?”曹根得到雍州和冀州相关情报,身边的人也听了一耳朵,立刻提议。

“不可,萧氏父女皆善谋,尤其那萧家小娘子。我军先前大败于她手,皆因她之计谋。雍州乃萧氏经营多年之地,若无人可镇守雍州,其必不舍于雍州。”

有人迫不及待想要攻克雍州,总有人坐得住,正视萧宁和萧谌素来行事,认定如他们一般谋而后动之人,断然不会凭白无故放空一州。

“我们兵力远胜于雍州,纵然有再多计谋又能奈我们何?”在绝对的实力前,他们无所畏惧雍州究竟有多少阴谋诡计。

眼看手下将军争执不休,就为了一个雍州。曹根扬手道:“行了,都别吵了。军师,你怎么看?”

不出萧宁所料,曹根底下的确得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谋士,此人看起来仙风道骨,五十来岁的年纪,姓杨如眉。

让人一听他名字还以为是位娘子,谁能想到这却是一位饱学之士,满腹经纶,智谋超群的郎君。

“雍州多狡,不可不防。然既有人同太尉联系,何不就此人打探虚实。倘若能里应外合,何愁雍州不得?”杨眉也觉得雍州的人颇是邪性,按他的意思,理当缓一缓再对付雍州,先将扬州平定。

可在曹根看来,扬州不足为患,若是任由雍州壮大,将来必为他的心腹大患,不可不防。

纵然倾尽所有兵力,也必须将雍州平定,收入麾下。

杨眉没办法,只能顺从曹根,为曹根谋划,究竟如何才能取得雍州。

“军师以为此人可信?”曹根有他的思量,纵然有人投诚,在曹根看来,这未必不会是雍州的计策,目的在于引蛇出洞,关门打狗。

这些日子曹根算是明白了,跟一群文人斗心眼,他斗不过!亏吃得多了,多少也学了那么一丁点提防人,不敢再轻易相信人。

“听闻先前萧谌回京救驾时,雍州刺史起兵叛乱,想来雍州刺史定是以军中将是有所往来,否则,断然不敢轻举妄动。时至今日,未尝听闻雍州内哪位将士被杀,想是这位将军藏得深,未曾暴露。

“然既已背叛,纵然暂时未为萧氏所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雍州萧氏父女绝不是寻常之人,但有一日他们彻查此事,未必寻不到痕迹。不想事迹败露,落得惨死下场,莫过于在此之前为他们寻找更好的靠山。

“此人显然看中了太尉,也是因为此时太尉兵临雍州,雍州内的兵马绝不超过10万,以少胜多,纵然雍州兵马再强悍,也绝无这份信心。既然如此,何不趁早选定太尉,向太尉表忠心,来日便可得太尉重用。”

杨眉分析人心,条条是道,显然他相信那一位来信请求助曹根一臂之力的人,是真心实意想助曹根夺得雍州。

曹根纵然兵力远胜于雍州,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觉得贸然出兵不可取,极有可能落入萧谌或者萧宁的彀中。

“军师怎么看萧氏这对父女。”曹根深深吸一口气,终是显得拿不定主意地问出心中所畏。

“非等闲之辈,绝不可小觑。”杨眉正色而道,曹根点点头。

“明知我们兵临城下,而且兵力远胜于他,偏偏这对父女,一个巡视冀州,一个坐镇冀州,竟无意回雍州?军师以为这是何故?”曹根严阵以待,不敢轻视萧谌和萧宁,有意弄明白这对父女的想法。

“冀州毕竟是太尉经营多年的地方,纵然落入他们手中,若不费心周全,太尉兵临城下,霍可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夺回冀州。

“相比之下,雍州毕竟得他们多年用心经营,观雍州之现状,纵然我方兵力远胜于他们,亦不可轻举妄动,雍州能御胡人于外,我等若是强攻,胜算不过五五之数。”

杨眉越说越觉得定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落入他人陷阱。

“太尉,见一见雍州的将军。”思来想去,杨眉依然觉得,再没有比内部出事更能瓦解雍州内部更好的办法。

“好!”曹根拍板,见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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