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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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萧宁,确实挺出乎意料。
玉毫是跟着宁箭一道来的,不想刚进帐便听到萧宁的吩咐。
只见一旁两个黑衣玄甲押着一个胡兵上来。
身着胡人服饰的人,纵然落于人手,并未放弃,一路上到豫州,逃跑的人从来没有少过,只是之前萧宁一直没有处置。
一时不处置的人,不代表萧宁会一直不处置,只是等一个机会而已。
现在,在萧宁看来就是一个好机会,极好的机会。
“公主。”人押上来,即被丢在地上,不难看出他们对这个人的态度,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友好。
“将帐撤了,命人备一个大瓮,以炭火将四周烧热,然后把人丢进去。”萧宁如此下令,请君入瓮,这可是一代酷吏想出来的法子,萧宁不想多费口舌,便借以用之。
乍然一听萧宁之法,众人都诧异地抬起头,难以相信萧宁想出这等法子,满目皆是不可置信。
萧宁素日聪慧众所皆知的,但萧宁一向仁厚,战场上杀伐果断,那算不得残酷,两军交战,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谁要是后退一步,就是给人可乘之机。
但,萧宁这一回下令所用之法,这是酷法。
一时间众人都在想,是谁教萧宁这个办法的,究竟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怎么?”萧宁吩咐后,竟然无人动弹,自然叫她纳了闷了。
抬眼不解地望向一旁的众人,最终还是玉毫反应过来,立刻命人撤帐和搬来大瓮,火炭。
萧宁一通吩咐,听不懂雅言的人一个个脸上都是茫然,不知何故。
唯一听懂的那个人脸上阵阵发白,很明显,他已经想到这的后果。
不一会儿,火炭烧起,很快将大瓮烧得烫手,萧宁道:“将人推过去。”
这样的命令再次让人震惊了!
“唯。”纵然萧宁的命令叫人震惊,习惯听命萧宁的人,依然照办。
押起在地上不动的胡兵,不由分说的将人推过去。
纵然胡兵听不懂萧宁的话,就凭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又怎么会不知其中何意,胡人大声地叫唤着,不断地摇晃着头,后退,不断的后退。
“洒水。”萧宁再次下令,内容叫人不解,然而这样的情形早已令人心惊胆颤。旁边的人再一次配合,直接将水泼过去,水,瞬间被烧干了!
“啊!”胡兵吓得大叫一声,慌乱地跪下,朝萧宁不断磕头,这样求饶的姿态,谁又看不明白。
萧宁一眼扫过那一位会说雅言的人,“怎么,你来试试?又或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想亲自上去试试,我都可以如你们所愿。”
汉子浑身都在颤抖,比起无知之人,他太明白萧宁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做出什么事,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心生恐惧。
“我数三下。”萧宁并不打算一直跟人耗着,她能亮出这则手段,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萧宁面不改色,神色间却透着深稳和坚定,那完全不容人置喙的姿态,叫人不敢无视。
“一!”萧宁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大瓮上,对于未燃尽的火势很是满意,熊熊大火烧起,似能焚尽一切。也正是因为如此,萧宁相信,在场的人都会心生畏惧,必然会说出她想知道的一切。
“二!”
随着萧宁的声音落下,那一位额头汗珠不断地滴落,可以看得出来他心中的恐惧。
“三!”萧宁继续,可这一个三字落下,那一位终于扛不住,“等等!”
预料中的反应,萧宁毫不意外,扬手让人停下动作,胡兵看到那如同罗刹一般,欲将他推入瓮中的人终于后退,死里逃生的人,不禁喜极而泣。
萧宁望向对方,“说吧。”
并不愿意和他再绕弯子,有话直说。
汉子舔了舔唇,“能不能给我一杯水。”
高度的紧张,也是因为这一路的紧绷,他只觉得唇干舌燥。
萧宁点头,这点小事没有什么不成的。
一旁的人连忙为他端上一碗水,汉子一抢过一饮而下,最后看向萧宁,终于是不得不开了口道:“你的问题,我所知不多。”
“你不知,他们应该是知道的。”人,萧宁又不是只捉了一个人,他不知道的事,总会有人知道的,就让别的人代为回答,亦无不可。
汉子一滞,他都扛不住的手段,其他人,又有几个能扛得住。
人,或许无畏于死,却畏于生不如死。
“说吧。你不知道的便问他们,请他们仔细地想想,想好了再回答我的问题。”萧宁如此接话,总的一句话,他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萧宁耐心地等着,汉子只能开口,“我们王是收到你们中原吴朝皇帝曹根的书信,知晓你们内乱四起,雍州不宁。故兴兵夺豫州,无非为攻占城池,入主中原。”
这一点,胡人一再进犯,打的这般主意,一直为天下人所知。
“只有一路兵马?”萧宁再问,到现在为止,豫州方面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不过,她问上一问,至于有或没有,总能得到一些信息的。
“是。”一个是字,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犹豫。
萧宁颔首,“你们这一回出动多少兵马?若是援军赶来,又会有多少?”
此问得汉子顾不上对萧宁的畏惧,抬起头看向萧宁。
“我问,你答。”萧宁似是明了对方此刻的迟疑。只要对方记住这一点,别的,就不是他该管的。
“你要灭胡。”汉子并不猜测,而是肯定。
“你们胡人屡犯我边境,伤我百姓,我由你们一再进犯?难道在你看来,我们中原人如此可欺?”萧宁并不觉得她有灭胡之心有何不妥。
明明是他们自己野心勃勃,想要入主中原,成为中原之主。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萧宁要不是之前一直腾不出手对付他们,焉只是上一回吓唬人跑了就成。
现在,内乱已平,天下九州,独剩一个荆州未得,萧宁有的是精力可以腾出来对付胡人。胡人不来也就罢了,敢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绝不手下留情。
汉子一滞,入侵他人之城池,伤其百姓,抢其财物。那么多年,胡人都习惯了,习惯得好像一切变得理所当然,当有人置疑这并非应该的事时,他竟然觉得是对方的不是。
萧宁一看汉子的表情,已然明了汉子的想法。
“哼!”一声冷哼,萧宁道:“继续。”
问题是萧宁问的他,不是他问萧宁。
汉子明了萧宁的打算,若在此时依然为了顾全自家性命,不把萧宁的威胁当回事,当真对萧宁一五一十的道出他们胡人的一切打算,胡人会是何下场?
有此想法的人,哪怕看着一旁的大瓮,并没有再开口。
“很好。你不说,自会有人说。”萧宁一看人不作声,不见喜怒,仅是看向一旁的人,玉毫这一回动作极快,上去押过其中一个穿着华丽,威严甚重的人。
汉子一看玉毫捉住的人,惊得就要冲上去。
“你们汗王的叔父,也就是你们的王爷,你猜猜他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萧宁配合无比,玉毫动手,她吓人!
“你们卑鄙无耻。”汉子怒目相对,恨不得冲上去杀了萧宁。
“彼此彼此。”乘人之危,抢人掠财,谁比谁更卑鄙?
萧宁待要下令,此刻城外传来一阵阵烟花,那是示警。
看了一眼,萧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将人看起来。”
汉子被吓得心惊肉跳,然而这时候,萧宁起身就走,汉子松一口气之余,同样抬头看了看天空,是出了什么事?
萧宁一走,其他人亦不久留,宁箭跟在萧宁的身后道:“这胡人怕是反应过来,他们的中帐被小娘子破了,急急的杀来想把人抢回去呢。”
这一句话成功让萧宁站住了,一个回头看向宁箭,宁箭一愣,看向萧宁,萧宁道:“宁将军言之有理。”“啊?”宁箭完全没反应过来,不解萧宁话中之意,他说什么了?
“这些年,我们被掳去的人不少吧?”萧宁在此时又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听说豫州每一年秋收后,胡人都会进犯,不是掠粮就是抢人,他们胡人就不是个东西,抢了我们的人做苦力。听那有幸逃回来的人说,我们的人落入他们胡人手里,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一天三顿打不说,连口饱饭都没有。”
宁箭说起此事,满腹的怒火,他们的百姓,叫胡人掳了去成为了奴隶,何尝不是他们这些当兵的没用,护不住百姓才造成的结局。
“既如此,也饿着他们。”萧宁做事一向干脆,不就是心里怨恨胡人吗?好说,现在他们手里也是有人质的,人质在手,想怎么对付人,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宁箭就是随口一说,但一听萧宁给的主意,“好好好,要我说还是小娘子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该如此。什么以德报怨的,若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萧宁一向明了这一位是何性子,听他话说来,露出了笑容,“正是。不过,饿要饿着他们,咱们的人也得救回来。”
“对,不仅要救人,还要让他们送牛羊马匹!”宁箭配合无比。完了小声地跟萧宁道:“听说去岁他们水源充足,草地肥沃,牛羊肥美。”
这真是说到萧宁的心坎上了!
兖州水灾,萧宁那是千辛万苦才从世族的手里借来粮食应急的。要说有借就得有还。萧宁欠的债不少,巴不得能劫富济贫一番,好解燃眉之急。
胡人,送上门给好处,萧宁要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咳咳咳。萧宁轻咳几声,还是不提列祖列宗的好。当务之急是怎么敲诈!
“宁将军,咱们一番配合,人要救,牛羊也得要。”萧宁能碰上宁箭,不,这都是跟萧谌学的,但凡能有机会从胡人处得来好处,谁能不配合?
这时候的宁箭双眼已经放光,无声地回应萧宁,告诉萧宁,这个事情找他准没错。
胡人就算是为了救人来的,那也断然不会坦白的承认,不承认怎么办?
打啊,战事一起,别管来战的目的为何,打赢了,自然什么目的都能达到。
宁箭再次出城与胡人对战,很快便发现,这胡人的兵马比之先前的几次对战,多了许多!
“怎么回事?”发现情况有异,哪能再视若不见,宁箭命人前去探明。
“将军,胡人的兵马在后似是源源不断地赶来。”斥候也是不容易,这才探明了情况来报,结果让他震惊的,发现这一点的人,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娘的,他们还想硬抢不成?”出城迎战前,宁箭和萧宁有了合计,定要让这西胡老老实实的用人和牛羊来换人的质!
“不来硬抢,讲道还不是讲不过我们?”总算有那明白最根本道理的副将,提醒宁箭一句,千万别太把西胡当蠢蛋。
收获宁箭一记警告的眼神,说的什么话,他是这个意思吗?
“发信号,通知小娘子。”宁箭不怕来多少人,就是他一个人在前线迎战他都不怕,更别说后面还有一个萧宁在。
说萧宁是一根定海神针,半点不为过!
萧宁收到了消息,半眯起眼睛透着算计。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吗?想从她手里硬将人质抢回去,未免太不把她当回事。
“上回没把他们打怕,这一回,必让他们牢记教训。”萧宁计上心来,来多少人,来得得越多越好,全都一网打尽!
萧宁朝一旁的人吩咐。上回为了算计西胡,来个天助,她是把豫州周围的地势全都牢记在心,这一回知道西胡从四面八方赶来,好啊,就让他们狗咬狗。
宁箭在城外奋战,突然收到斥候来报,“报,将军,西胡人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傻眼之际的宁箭,更是喜上眉梢!
赶往豫州的胡人兵马,突然打起来,打得越烈,越是无法制止,看那情况,都没人弄清楚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宁箭傻了,怎么一回事?他们什么都没做,这打得正欢实,他们自己倒内斗不休?
“公主,肯定是公主。”宁箭想不明白,前面探风的斥候同样闹不明白其中的原由,打起来是真真切切的,半点不假。
宁箭没缓回神,旁边的人激动无比,他们公主可在后头,公主出面,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这可不比他们亲自出马好得多。
“哈哈哈,小娘子好样的。”公主公主的,宁箭顿了半响,最后终于反应过来了,那说的是萧宁,就是萧宁呢。
“将军,正好,趁他们内斗,咱们杀过去。”高兴归高兴,也得考虑他们该做的事,比如这趁乱多搅和,多杀几个胡人,都是好事。
“对对对。兄弟们,胡人打起来了,大好的机会,我们加把劲。”宁箭马上招呼人赶紧的往前冲,瞧见后面的西胡兵马打起来了吧,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豫州兵马听着宁箭叫唤,看宁箭扬起了剑冲在最前头,无论哪一个心里思量什么,这会儿都跟着亮刀,冲!
可是宁箭打算乘虚而入,突然被人拉住了,“宁将军,公主有所吩咐。”
这回宁箭老实地站定,赶紧听吩咐。
萧宁吧,既然要挑起他们内斗,哪能那么轻易地让他们休战。
这个时候,他们不出手,西胡的兵马不知要斗成何等模样;他们若是出手,外敌来犯,换作谁都是一样的做法,先御外敌,再解决内乱。
如此一来,萧宁岂不是白费一番心思?
斗,且由他们斗,宁箭这里只需要假装应对胡人就是,不必急于此时冲过去,将他胡人一网打尽,反而让他们及时休兵,一致对外。
至于他们一方何时出兵,萧宁的意思是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把胡兵重创的机会。
宁箭得说,这会打仗的人啊,就得是像萧宁这样,能算计人心,还能处处让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萧宁,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得,萧宁都算计好人了,他当然得配合。
和胡人交战这一个多月,双方胜负对半,宁箭也盼能给西胡重创,最好能让西胡从今往后,再没胆子进犯豫州!
萧宁这挑拨离间的把戏,认真说起来也不算太高明。
不过是让人假扮成胡人的兵马,混入其中,别管西胡怎么样,萧宁先让自己人打起来,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着,打起来了一个,总会有劝架,一劝再想打,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刚开始两个打,打着打着人就多了,只要人一多,让他们整个胡人斗起来,不过就是多打人几拳的事儿。
挑完了事儿,萧宁的人撤了,到最后,想找是谁先挑的事,岂容易。
就是让他们说不清,闹不明白,由此想平事,找不着。
只能说,坏心眼的人,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而萧宁一直在等,密切注意西胡的动静,同时不忘调集兵马,让他们随时准备出手。
等啊等,终于等到前方传来消息,西胡斗得不可开交,看情况没那么容易停。
“公主,咱们不能一直干等着吧,再等下去,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宁箭是不介意让西胡人内斗,消耗他们的能力,但要是打得太久,可就不太正常了。
萧宁颔首,“不错,确实不能再等。正好,兵马都快到了。”
宁箭眼睛亮了,萧宁既然发话,这件事也就意味着快了结了!
“宁将军,你率领三万兵马,从正面出城,以红烟为信号,红烟一起,杀!”一个杀字,这一战,不必迟疑。
“唯。”宁箭立刻应下,马上带领兵马准备去。
萧宁同样朝一旁的人吩咐,“其余人都去准备,从现在开始,不计一切代价,定要让胡人兵马损失惨重。打完再与他们谈交易,他们不敢不给。”
胜了,底气足了,应对胡人,萧宁更有信心!
这回,萧宁是稳坐钓鱼台。
入夜,攻击发起,那原本不确定内乱因何而起的胡人,怒不可遏时,突然天降箭雨,雨落不休,让还在争执不休的人瞬间反应过来,急急地叫唤道:“豫州兵马来犯,快防备,快!”
他们内乱起,原本还担心豫州兵马,会趁乱对他们发动进攻,结果争执相斗了大半天,他们的兵马也退了许久,豫州兵马竟然一直没有动静。
一直没有动,难免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到最后,打得见了血,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快速讨回场子,把伤了他们兄弟的人揍回去!
结果入夜,箭雨落下,不曾停歇,毫无防备的人倒在箭雨之下,这时候终于有人意识到情况不对,不能再相争相斗,叫人凭白占了便宜!
可为时已晚,箭雨只是开始,萧宁探明西胡安营扎寨的地方,他们所在之地,已然被团团包围,想跑,没有一个能逃得了!
这一战,西胡损失惨重,最后要不是他们跑得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怕是要全军覆没!
看着远远奔马而去的西胡人,奉萧宁之命提醒他们一句的人,大声地喊道:“我们公主让我们问一问你们汗王,你们王后、王子、王叔还要吗?”
这句话是特意学了胡人语言,针对性的提出疑惑而问的。
败去的人,走了,不代表他们人不要了。
或许这些人到现在都不曾真正确定,他们的中帐叫人一窝端了,就是他们豫州的杰作,不服不愤的人只管放马过来,只要他们还能再来。
大胜而归于豫州,宁箭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小娘子今天不让我们追,那是就等着调集的兵马到齐,杀得西胡片甲不留。”
“然也。”挑起内乱,萧宁打了不少的坏主意,哪能只一个方案应对。
“好好好,妙妙妙。就是不知道雍州怎么样。”萧谌将曹根打败,若不是雍州有兵马进犯,他又怎么会置豫州不理。
战事一直不休,萧宁如何能在兖州内解决了事还呆着。
萧宁道:“雍州不仅有阿爹,还有诸位将军。”
比起豫州,萧宁一点都不担心雍州发生其他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雍州没有半点不好的消息传来,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想是过不了多久,东胡闻西胡败了,王后王子更是作为人质落入豫州手里,这则消息传扬出去,东胡更会再次对萧家军生畏。
“说得对,陛下什么时候败过。这些胡人想在我们中原作威作福,想得倒是挺美,绝无可能。”宁箭相信萧谌,如今萧谌的身边更多了众多能人人相助,败不了。
西胡汗王带领三万人马跑了,跑得干脆利落。这一回,萧宁集合十万大军,得以大败西胡十万兵马,自家兵马亦有折损。
在众人欢喜之时,萧宁命人抚恤战死的将士,每一个都造墓刻碑,以令世代皆知,这些人为了守卫边境,付出了生命,世代当祭之。
与此同时,雍州亦传来了好消息,东胡不敌,双方皆是小试身手后,东胡退兵。
萧宁自是欢喜,与此同时,西胡汗王也终于派来使臣。妻儿叔父皆落于萧宁之手,不派人来问问,纵然是汗王,怕是也无法向臣民交代。
使臣即来,萧宁亲自接见。
这一位四十来岁的模样,长得粗眉大眼,一眼望去就是胡人的样貌。
“公主,来使为西胡汗王帐下的左贤王。”萧宁这些日子忙着打仗,也没闲着。语言不通是大问题,等别人翻译,万一有人使坏,如何是好。是以,萧宁命人寻来懂得胡人语言的人。
不负她所望,寻着好几个,萧宁亦大气,将人全都收下,将来等着她建起外交部!
如今萧宁带在身边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姓莫单字明。这名字取得
不过,此人不仅精通胡人语言,头脑清醒,口齿伶俐,又甚是机灵,是以萧宁第一个将人提来试用。
萧宁挑的人,眼力是极好,不用萧宁吩咐,见着胡人使臣,立刻将对方的身份摸个清楚。具体来意,他也有数了。
在萧宁颔首行来时,莫明不忘向一旁的使臣行礼,这位左贤王用着干巴巴地雅言道:“大昌镇国公主。”
不错。能知道萧宁的身份,看来这一趟来,有所准备。
“左贤王。”西胡的左贤王哪怕雅言说得不怎么样,能让人听得清楚足以。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来者是客,待客之道,萧宁从不失礼数。
左贤王同样行以礼节,面对萧宁带着恭敬。
这一仗他们西胡败了,败得哪怕这么多年,他们和豫州交战次数不在少数,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的损失惨重。
败了也就败了,最要命的是,他们的中帐竟然叫人端了!
王后、王子、王叔,人质落入豫州手里,而他们到现在为止都闹不明白,究竟豫州方面是怎么摸到他们中帐。
弄不明白,最重要的一点,豫州捏了他们太多的人质,他们必须救回来。
想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心里全都有了数,面对势不如萧宁,该客气就得客气,尤其不能给萧宁机会挑出他们的毛病。
“我与东胡有过交集,同你们算是第一回见面。这些年,你们西胡在豫州威风得很。”此言不虚,在萧家未得豫州前,豫州边境,西胡来去自如,抢粮掠人,从来不曾安分过。
去岁萧宁设计吓跑了人,也不过就这么一年叫人安分了些。
瞧瞧现在。一得曹根的信,人立刻以为有可乘之机,马不停蹄的赶来豫州,进军豫州。无非想趁机攻城夺地,最好,能让他们入主中原。
“大昌朝新建,我们尚未来得及道贺,亦不知如今的大昌和昔日的大兴截然不同。”左贤王似是听不出萧宁的言外之意,顾左右而言他。
“是啊,但你们送的礼,看起来并无太大的区别。”萧宁哪里由得人转移话题。大昌与大兴,本就不一样,萧宁从未想过向大兴学习。
犯我边境者,皆当诛!
左贤王一滞,千辛万苦想转移话题,可惜失败了。
“不过,我这人一向喜欢以牙还牙,旁人送我何礼,我还何人何礼。”萧宁更不怕叫人知道,她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想在她这儿争得以德报怨,不可能。
萧宁话音落下,目光同样定在一旁的左贤王身上,左贤王听懂萧宁的话,嘴角一僵,只能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话真是不好接!
“左贤王此来,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如此,还是言归正传吧。”萧宁怼得人无话可说,心情自是极了,不介意先归正题,让人亮出他的底牌。
“是。我们的王后,王子,落于公主手中的人质,我们想赎回去,不知公主有何要求。”左贤王面对萧宁的咄咄逼人,半句都不敢吭,好不容易得萧宁松口,他自是赶紧言归正传。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们所有中原人的俘虏你们得还回来,牛羊三万只,上好的良马两万匹。”萧宁早就算好了所有的要求,纵然是狮子大开口,保证也是西胡能供应得上的。
左贤王想不到萧宁如此干脆利落,但这提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来之前他们都讨论过,想救人断然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可这样的代价也太高了吧!
“公主,这样的要求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左贤王连忙出声,希望此事能有商量的余地。
“是吗?你们西胡的王后、王子,竟然不值这些东西?”萧宁满目诧异,难以想像他们王后和王子们,连这点俘虏和牛羊都比不上。
左贤王被一噎,萧宁所言分明有挑拨离间之嫌,王后,王子,那可是汗王的妻儿,他若说一个不字,传扬回去,尤其是传到王后的母族,他会成为众矢之的。
“公主该知道,我们王子和王后都是我们汗王的妻儿,他们的份量自然是重,但这么多的牛羊和马匹。相当我们西湖一年近一半的收成。”左贤王卖惨,说着话更是低下了头,显得很是为难。
“那又怎么样呢?”萧宁根本不为所动。装可怜,卖惨什么的,这种把戏萧宁又不是没做过,只要能够为自家的臣民减轻负担,又能救人,哭都能哭。
左贤王一滞,万万想不到,萧宁年纪虽小,既然如此老道,根本不为他的哭惨而有所动。
“条件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你可以回去跟你们汗王商量。至于要不要就回你们的王子、王后,决定权在你们。不过就算你们舍弃得了王子,王后,你们的王叔,手下的兵马不少。若是他们知道你们不愿意救人,只怕从今往后你们西胡,要不得安宁。”
萧宁最高兴的不是抓住所谓的王子王后,而是抓着了一位西胡的亲王。
这一位的分量,比起所谓的王子、王后,手中握兵的人,和这两位必须依仗丈夫、父亲的人截然不同。
“上一回,我军之所以能够大获全胜,多亏了你们内斗不休。”萧宁还真是怕人忘记了,他方究竟为何而败?一照面又旧事重提。
但这何尝不是警告提醒。左贤王千万不要忘记前车之鉴,倘若西胡再起内乱,就是给了他们豫州可乘之机。
左贤王抬起头看向萧宁,萧宁冲他露出了一抹笑容。像是在无声的回答左贤王,不要以为她这只是一句玩笑。
“此事关系重大。临行前,汗王虽然早有预料,公主定提条件,但绝想不到公主要的这么多。是以,还请公主容我回去向汗王请示。”此事干系重大,左贤王的权利并没有那么大,又怎么敢擅自答应。
这时候就得认一声怂,请萧宁容他一些时间。
萧宁颔首,“当如是。那我就不送了。”
话音落下,萧宁已经起身,转身离去,根本不给左贤王再说话的机会。
左贤王完全傻了眼,从未想过会碰上萧宁这样的小娘子。言语间锋芒毕露,行事果断,偏偏这屋子里那么多的男人,对她所提的任何意见都无异议,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萧宁在左贤王迟疑的瞬间,人已经不见。
好在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左贤王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莫明。
“不用看,我们公主说的话,没有置喙的余地,你要是想救你们王后王子,还有什么王叔就得给人给牛羊。”宁箭站在一旁,听着萧宁怼人,心情倍愉悦,结果一看这左贤王眼睛乱转,还想趁萧宁不在,私下买通谁不成?
宁箭和莫明不熟,萧宁就算把人带进来了,表现出信得过莫明的姿态,不代表宁箭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家小娘子还小,有时候还是挺轻信于人的。陛下不在身边,他们这些痴长几岁的人,就得多看护着点。
自觉责任重大的人,昂头挺胸的看向旁边的左贤王,逐客之意分外明显。
莫明乖乖的不吱声儿。原以为这回有他大展拳脚的机会,没想到左贤王的雅言虽然说的不是很伶俐,磕磕巴巴,沟通还是可以的。
宁箭的防备,莫明一眼便看出来了,哪里还敢挑头。
再说了,左贤王欲言又止有什么意图,大家其实心里有数。他一个刚到萧宁手下做事的人,又怎么可能左右的了萧宁做的决定。
最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萧宁提出换回落于西胡人手中的俘虏一事,这完全是为百姓之大事,他又怎么可能拖后腿。
左贤王话都没说一句,反而被人又怼的心塞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左贤王最终只能道:“告辞。”
想打听消息,绝无可能;想说服人为他所用,帮他在萧宁的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更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左贤王又怎么还会留下。这时候就得赶紧离开。
左贤王这一走,豫州方面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为了赎回人质的事,西胡倒是又打了一架,打到最后最终还是被人拍老实,这个人正是西胡的汗王。
萧宁其实一直在等对方的反应,在等待的时间,派人牢牢盯着西胡,打听消息,每天丁点不落的送到萧宁的手上。
“公主,咱们这是不是有点狮子大开口,把人吓着了,他们不肯要人?”萧宁稳得住,倒是有人有些稳不住了,毕竟闹了这许久。
“养着这么多胡人,要费不少粮食。兖州洪灾,我们正缺粮。”
稳不住的人,更是为了切身利益着想,毕竟他们大昌新建不久,如今得了天下,但不代表这天下稳如泰山。
看看兖州的情况,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到处都调集粮草供应兖州的难民。
是以,倘若这些人留在手上没用,换不来粮食,也救不回他们的百姓,那就不必再留着。
“不必急,再等等。人肯定会来的。”萧宁说得斩钉截铁。
萧宁一向不说空话,她说一定会发生的事,从来还真没有预料错的。
“依公主所见,我们还得等多久?不瞒公主说,每天看着我们的粮食越来越少,这心里实在是没着没落的。”心系百姓,为自家百姓着想的人,处处考虑的自然还是自家的百姓。
养着这么几大千人,每日费的粮草,还能救他们不少百姓。按他们看来,就应该把粮草供应给他们的百姓。
“不超过三日。”萧宁派人盯着西胡的一举一动,肯定的给出答案,安抚将士们的心。
“公主说等三日,那我们就再等三日,倘若三日后他们再不来”
虽然不是信不过萧宁,但有了一个期限,他们也能放松些心情,不再一味的盯着西胡的人质。
“三日后,若是西胡依然不派人来交易,那么就把他们全部送到兖州修渠引水。”萧宁接话,那叫一个顺口。
众人细细一想,真把这几千人全杀了,那也不妥当。
就按萧宁说的那样,把人送到兖州去,就让这些人修渠引水。
然而,让他们料所不及的是。本以为三日之期,足以让西胡有所准备,没想到对方虽然吃了败仗,萧宁手里的确是有人质,他们却不长记性,不愿意接受萧宁给出的交易。
入夜,竟然有西胡人摸入豫州,纵火烧城!
“公主,大事不好了,胡人进城了。”
萧宁本以为这一仗打的漂亮,必然能让西胡记住教训,不料她想的太理所当然,却忽略了胡人从来不是温顺的兔子,而是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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