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萧宁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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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样的一桩事,宁箭不能说不重要,不过,他在战场上跟人斗心眼,耍嘴皮子,萧宁绕后打人去,事儿更应该反过来!
宁箭看着萧宁集结兵马,实在没办法忍了这气,跟在萧宁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道:“小娘子你看,这斗心眼的事末将实在是不太成,要不我们换换?”
有了萧宁一问,宁箭哪里敢说是信不过萧宁,分明是萧宁把难事都自己办了,就让他捡轻松的。
“将军一直同他们交战,让你出面应对,也是因昨夜之事。”萧宁一边让人整理,一边轻声同宁箭解释起来,就盼着这人能明白,这番安排皆是计。
“昨夜那群人是冲我来的,怎么样我也是一位小娘子,惊吓过度,昏迷不醒这说辞说出去,总是能让人信服。如此,他们便不会提防我们绕后。”萧宁细细一解释。
宁箭一顿,萧宁已然看着他的身板道:“要说你昨夜被吓得发热高烧不退,谁能信?”
“谁都不能信。”宁箭不过脑的回答,萧宁莞尔。在宁箭看过来之前,人已经板起一张脸,“是以,也只能由我装病,也正好给了将军理由,拖延时间。”
可不是吗?昨夜冲着萧宁来的人,定然已经知晓萧宁身份的重要,如此情况下,也就明了,人质交换一事由萧宁做主。
偏偏萧宁被他们昨夜行事吓得重病昏迷,交换人质一事不放也得放。
“真真假假,他们肯定会进城,得请公主身边的人安排妥当,让公主真病了才好。”宁箭眼睛瞬间亮了,对啊,这主意好,无须他再费脑子想,该怎样才能为萧宁拖延时间。
萧宁笑了,“将军放心,我出城都安排妥当了。如此,豫州交给你了。”
冲宁箭抱以一拳,萧宁显露的都是对宁箭的信任。
宁箭得了萧宁一个好主意,喜上眉梢,赶紧同萧宁还以一礼道:“公主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拍着胸膛保证,宁箭相信自己肯定能把这事儿办得漂亮。
“方才我心急之下,下令以西胡王子威胁于西胡,他们若敢伤我百姓,我必取他们王子项上人头,这话需得收回。”萧宁提醒一句,宁箭连连称是。
萧宁上马,出城领兵去。等萧宁带人一走,宁箭身边的副将提醒道:“那什么,将军,要是末将记得不错,你是想跟公主换换,让公主镇城,你领着我们绕后攻胡人的。”
宁箭一僵,得,他是被萧宁忽悠了,现在就算反应过来,追上去也没用。
故而宁箭道:“让我装病,说我昨夜被几个宵小吓着?传出来我脸往哪儿搁?连小娘子这么小的人都能临危不乱,我连小娘子丁点都不如?”
副将很是无奈,提醒地道:“公主,公主,那一位现在是公主了!”
怎么要改个口那么难呢?
宁箭更不乐意了,“就算陛下登基了,陛下成了陛下,一样是我们的将军,我就唤将军,也唤小娘子。将军和小娘子都不说什么,就你们一天到晚挑我毛病?”
嫌弃无比的目光落在副将身上,就差问问副将了,你是不是成了对头了?
副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陛下和公主一向是宽厚之人,不愿意计较这规矩,可就算陛下和公主不计较,不代表旁人不计较。朝堂上一向盯着我们的人,就不是陛下和公主。”副将算是对一些弯弯道道有研究,故而才一直提点老上司,可不想他自己把自己坑了。
宁箭一脸茫然,“我们现在叫什么人盯着了?”
副将成功再叫噎着了,“不是说现在,你想想那些年我们跟在陛下身边,吃了多少绊子,那能是皇帝和公主给的?”
宁箭算是反应过来了,有人担心的是从前的朝廷。
“那是大兴朝的事,你可别忘了,咱们陛下建的是大昌。从今往后,皇帝是我们的将军,他知我们这些将士不易,断然不容旁人再三为难我们的。就是我们小娘子也一样。”宁箭对萧谌和萧宁满心都是信任。
压根就不觉得萧谌和萧宁的身份变高了,往后就会变得不一样。
副将已然不想说话,这,有这样的吗?
他就是好心好意的提醒提醒,好让他们将军别太傻,更不要一天到晚把人都当了兄弟!
不对,尤其是要保持距离,皇帝和将军的距离,那能一概并论吗?
从前这心里有不满的将士,谁跟萧谌和萧宁说都成,毕竟大家都是上阵杀敌的人,最不乐意的就是背后被人捅刀。
现在,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还是将士,可是捅刀捅上他们,跟萧谌和萧宁再有什么关系吗?他们还会觉得痛吗?
“你啊你,我就说你太机灵了,就不乐意好好的做事。你到现在都看不明白,这有人的性子,生来就定了的,就算旁人再想改,没有他们改的机会。”宁箭感受到副将的郁闷,倒是一脸的不认同,瞧副将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宁箭怎反得罪萧谌和萧宁了呢。
可是,宁箭又不是在萧谌登基后,再没有见过萧谌和萧宁,这两位和从前究竟是不是一样。一开始他也担心,害怕成了皇帝的人,以后再不会成为他们的倚仗。
这事,萧谌当面锣,对面鼓的跟他说得分外明白。大兴朝重文轻武,才会落得天下大乱,人心各异,百姓不宁的下场,前车之鉴,萧谌岂敢忘之。
至于萧宁,小小年纪为了百姓安宁,不顾自身安危,领兵冲在最前线,已然是最好的证明。
知将士不易,便不会因为几个文臣的话,便认定了武将怀有异心,更不会就此否定他们的将士。
还有这场与西胡的交战,战死之将士,不仅仅如从前一般得到抚恤,更是造碑刻字,叫将士世代受人供养。
如此行事,从前将士能有这样的待遇?
前所未有!
宁箭看着这样前所未有之事,心中的大石更是放下了。将军成了皇帝,小娘子成了公主,依然还是当初和他们一心,只为保家卫国之人。
只要往后守卫边境的他们不改此心,不忘此心,一切定会同从前一样的。宁箭相信!
“你啊,太年轻,这识人之能上,不如我。”宁箭越想,心下更是大定,回头冲副将说着,拍拍副将的肩膀,叫他多学着点。
“旁的事儿,将军或许说的都没错,可要说识人,我若是没有识人之能,又怎么会选择将军?”副将也是个心眼多的人,这一番话处处都是陷阱。
说完了话,便等着宁箭的反应。
“你小子,在我这儿还跟我斗心眼。告诉你,再乱说,小心我抽你。”宁箭又不是傻瓜,哪里听不出来。扬起巴掌吓唬人,想让副将给他老实些。
副将配合的躲闪,回过头冲宁箭扮了一个鬼脸,“明明是将军说我没有识人之能,我要是没有识人之能,那将军你是啥?”
宁箭不配合,副将既然把话说出来,还非得让宁箭尝尝,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是啥?我就是个傻大个儿。否则你怎么敢拿我开涮?”宁箭话音落下,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副将的手,将他双手扣到身后,再一用力,痛的副将哇哇大叫。
“将军,将军,我错了,是我失言,我跟将军赔不是,将军你就饶了我吧。”副将万万没想到,宁箭的身手如此灵活,完全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落于人手,除了老老实实的讨饶求放过,还能如何?
宁箭哼一声,还是大发慈悲地松开扣人的手,“记住了。往后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们守卫在边境,如何守卫好我们的边境,不让外人掠我们百姓,伤我们百姓,便是我们一生的目标。至于上位者如何定义我们,自不必理会。咱们这一辈子,只求问心无愧。”
老将经历的事太多,更明白他们立足的根本究竟是什么。
年轻人总以为诸多防备,众多算计,最后必能让他们平步青云,却不知道,倘若人心不正,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牢记将军教诲。”无论这一刻,副将是不是认同宁箭的说法,至少还是附和地道了一句。
宁箭想了想,“知道那一位莫明吗?”
副将并没有细想,如实回答道:“知道,这些日子一直跟在公主身边。”
“那你去打听打听,他出了什么事,被公主赶离身边。”宁箭挺高兴萧宁的当机立断。心不正的人,再有才也不能留在身边用;于军中,这样的人,正好可以杀一儆百。
“啊!打听公主的事儿,是不是不太妥当?”副将一直记得从前宁箭叮嘱过他的话。有些事,有些底线,绝不能触及。不能打听萧谌和萧宁身边事的这一条,更是宁箭三令五申过的。
“这回是例外,我让你去打听,你就去打听,有什么后果,由我帮你承担,你只管放宽心。”宁箭之前还担心副将未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倒是白担心了。
颇觉欣慰的人,更希望这一位副将跟在他身边多年,以后能够更上一层楼。
可是想要更上一层楼的人,更要摆正姿态,尤其不能越界。
国家和民族之大义,尤其不能丢失。一个将军也好,士兵也罢,如果忘记了守卫国家,守卫边境的根本是为百姓,最终也不能再坚持下去。
副将眨了眨眼睛,从前他四处打探消息,无非是想能够消息灵通,如此能够助他平步青云。这份心思被宁箭知晓后,一直三令五申副将不可再为之。
最后宁箭更是直接向他下了严令,如果副将做不到,便立刻离开他的身边,再也别想回来。
就这一点,成功让副将,无论内心的八卦之火,如何熊熊燃起,也从来不敢打听,关于萧谌和萧宁的丁点消息。
难得有一回,宁箭竟然让副将去打听萧宁做的事有何深意,这,可以光明正大的八卦了呗,简直太好了。
“将军,末将立刻去打听。”副将一听高兴坏了,赶紧冲宁箭说了一句,掉头就跑。
宁箭怜悯的看着某人远去的背影,只盼他回来后依然开心。
心思多的人,定能明白萧宁为何不再用莫明,更不许他再靠近。
萧宁做得很好,让军中将士都能牢记一个道理,家国天下,民族大义前,所有的怜悯都收起来吧。守卫不了百姓的他们,收起那多余的同情心,面对敌人。
宁箭将副将忽悠走,接下来还得往城墙上去,距离西胡给出的半个时辰的时间,所剩已经不多。
人才到城墙,旁边的将士已经冲了过来,心急的叫唤着将军。当然,与此同时还有一旁叫人押来的西胡王子。
“人先放着。派人去跟西胡说,咱们公主病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人质的事我们做不了主,还请他给我们一些时间。”宁箭都已经得了萧宁的主意,明了该如何拖延时间,这时候也不绕弯子。
“公主病了?”众将士听闻这则消息,惊闻噩耗,满目都是不可置信。
“这有什么奇怪的,公主尚且年幼,这些日子一直在兖州奔波,昨夜又受了惊吓。病了就病了,如何值得你们大惊小怪?难不成我们这些人在,守不住豫州?”宁箭有意把萧宁生病这事儿,说的分外的理所当然,无非是想让身边的将士都相信这一点。
想要骗过别人之前,首先得骗过身边的人,包括信任的众将士。
当然,宁箭也不忘振奋军心,让众人都不必太过担忧,从前他们守得住豫州,现在也一样可以。
“公主昏迷不醒,实乃大事,不可不慎重。”可惜,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萧宁生病这事上,把宁箭的后半句忽略得一干二净。
宁箭微微一愣,“公主身边自有信得过的人看护,轮不到我们操心,我们现在要应对的是西胡。他们手里有我们的百姓,更是放话要杀人。”
不太会扯谎的人,也不清楚萧宁这病,该怎么跟众人解释,只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敌人身上。目光又落在西胡王子身上。
对面的人怎么威胁着他们,想是没有人能够忘记。
如此情况下,该考虑的是怎么应对敌人,而不是一味关心萧宁的身体。
身为将士,职责在于保家卫国;治病救人,那是大夫的事;切不可不知其责,本末倒置。
“将军,不如我们绕后。”不得不说,宁箭手下还是有不错的将士的,随着宁箭话音落下,立刻有人想出了跟萧宁一样的主意。
“我们豫州兵马才多少?况且,此事如何处置,需等公主醒来再决择。”无论如何,萧宁交代宁箭的任务是拖,拖延时间,其他事萧宁自会处理。这种情况下,宁箭就得装。
“将军,如此行事多有不妥。”宁箭下达这样的命令,让众人皆是一愣,如何也想不到。
可是对于宁箭来说,他们的置疑并不重要,重要的必须是如何拖延时间!
“诸位都莫要忘记,公主此番前来豫州,几次三番出手对付西胡,昨夜更是因西胡袭击方才病了。如此仇怨,公主想是欲亲自讨回。”实话不能说,可是那忽悠人的话也不是好说的,至少对宁箭来说,费脑无比。
众将目光都落在宁箭的身上,“公主一向不是这等视私怨为重的人。”
宁箭一滞,话说得不错,在国之大义前,萧宁一向不把自己的心情当一回事的,现在当然不会是例外。
“总而言之,公主未醒,一切不动,都别再说三道四的。”宁箭感觉扛不住了,这时候一语断言,不许任何人再提出任何问题。
“将军。”如此决定不就是等于不干事?宁箭何时成了这样的将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各有猜测,皆是狐疑的望向宁箭,盼宁箭能说句实话,别再这么跟他们打哑谜。
宁箭无奈,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别的话,能说的不过是那么几句,“这么多年,我曾有负你们信任,陛下信任?总而言之,这一回你们听我的。”
事到如今,只能是赌上自己多年来的信誉,以此盼众人的不再作声,老老实实的配合他。
宁箭亦知事密则周全,萧宁的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千万不能让萧宁出兵的消息传出去,否则必令胡人起防备,导致萧宁此行计划失败。
呸!萧宁肯定能将事情办得漂亮,绝不会失败。
众将闻之,打量的目光落在宁箭的身上,最终,皆不再多言,“唯。”
一个唯字,叫宁箭松了一口气。
忽悠人比打仗还难。也不知素日那些骗人的东西,怎能面不改变的说出那些话?
一时半刻,前去传讯西胡的人回来了,“报,将军。”
宁箭赶紧甩掉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一刻急忙追问,“他们怎么说?”
“回将军,西胡对我们一通挤兑,说我们大好的男儿,非要听一个小娘子的调遣,一个小娘子病了,就没人能做主,真不怕传扬出去丢尽我们男人的脸。”前去传信的自不止一个,有懂得胡人语言的人,把话传达到后,听的人火冒三丈。
宁箭不以为然地道:“要说他们胡人什么时候在意男人女人的事?最没规矩也百无禁忌的就是他们。在我们小娘子手里吃了亏,占不得便宜,就想在我们这儿挑拨离间?美得他们。赶紧说正事。”
胡人信与不信关系重大,宁箭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么一件大事。
“胡人,胡人说了,既然我们都要听一个女人的话,不就是等个一两天吗?他们等得起。两日之后,若是我们公主一直不醒,人质的共识无法达成,便莫怪他们将我朝百姓杀尽!”
带回来的消息正是如此,宁箭狠狠的呸一声,“娘的,这群小胡子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一旁刚叫宁箭安抚老实的人,一听有两天的时间,如何能再坐得住,连忙单膝下跪相请道:“将军,两日的时间可是好机会。”
大家都是行军打仗多年的人,一点即通,瞬间明了对方言语中之意。
宁箭眼皮都不抬一下的道:“此事我自有安排,这些日子,好好呆着,谁若敢私自出兵,立刻处置。
“另外,他们有人质,咱们手里同样也有人质,若是他们学不乖,敢杀我们的百姓,他们的王后,王子,王叔,一个都不用留。”
话说着,人全看向某位王子。制衡之法萧宁早就告诉宁箭了,宁箭若是连做都不知道怎么做,那也太蠢了!
宁箭万万不会承认自己蠢,是以,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我知道你们现在想什么。咱们百姓落入他们手里,大家心里一样急,再急,也得给我忍。
“两日,就这两日的时间,两日后,若这局面我解决不了,由你们做主。”
一心救百姓,不欲叫百姓受制于人的人,怎么会不知如何才能更好的尽忠尽职。
宁箭是赌上了自己多年来行军打仗攒下的威严,一颗忠心。
众将都是自己人,宁箭比他们其中的任何人都想救回百姓,这一点他们从不怀疑。
此番宁箭之举叫他们意外,他们亦想,是不是宁箭另有安排,不便告知他们?
思及此,一群人最终选择相信宁箭。
“唯。”两日,纵然这是大好的机会,能让他们绕后,或许可以救出他们的百姓,不再受西胡的要挟。
但,宁箭既然一再叮嘱他们不可轻举妄动,此事便不可为之。
心里纵然有主意,一群人终是牢牢的忍住,忍好了,两日后,再说。
宁箭一看棋虽走得险,至少是有用的,暗松一口气,两日,盼萧宁在这两日内,一定要有好消息传回,否则他可没法儿交代了。
被宁箭满心企盼的萧宁,这时候已经领兵远远地出了城,绕了好大一个圈,命人前去探过是否有西胡的斥候所在。
确定没有探子,萧宁继续深入。这些日子,萧宁一直让人盯着西胡的一举一动,暗探察觉不到昨晚他们秘密潜入豫州,总能知道西胡汗王大营所在。
好啊,威胁是吗?那就来个擒贼先擒王。
萧宁很快得到确切的消息,明了某位汗王所在之处,兵困于人。
上回趁西胡内乱,萧宁领兵前来,叫某位汗王跑了,这一回,西胡新的援军领兵马派出在外,现在留在中帐的兵马并未来得及调集各方而来,便不过三万之数。
萧宁敢出来,领的就是五万兵马,五万对三万,占尽优势,且萧宁攻其不备,趁着夜黑之时箭雨落入其营,真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西胡人如何也想不到,前线兵马对峙,豫州竟然还有兵马绕后,更是给了他们这一记重创。
某位汗王落于萧宁之手,满目都是不可置信。
“报,公主,发现我朝百姓。”西胡汗王落于萧宁之手,这中军大帐也尽被萧宁拿下。
萧宁知道,想把人全都扣下,需得速战速决,万不能给他们求得外援的机会。
一夜至天明,萧宁终于领人将这三万胡兵拿下,萧宁手中的剑亦皆是血迹,闻此消息,萧宁问:“多少人?”
“有三千之数。”查看各营帐的人将看到的每一幕,如实答来。
萧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地道:“好好地安顿百姓,让他们知道,我们来了是要带他们回去。愿意跟我们回去的,我们把人带回去好好安顿,若是不想的,由他去吧。”
落于胡人之手的百姓,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谁都不敢多言。
对于旁人来说,或许这些人不愿意回去罪不容诛,但萧宁并不这么认为。
她愿意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也尊重他们的选择。
众将士听闻皆是一顿,透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望向萧宁。
“愿意留下的,让他们留下,愿意跟我们走的,让他们立刻收拾,马上回豫州。”萧宁并没有要跟那一位西胡汗王说话的意思,把人带回去,一切不需多言。
“唯。”豫州一直在等着他们,就这一来一回也差不多要两天,倘若不加快速度回去,豫州会怎么样,还是未知之数。
萧宁一刻都不敢停歇,领军立刻返回。
然他们调转头,准备回豫州,斥候来报,“公主,有西胡兵马自豫州撤回,离我们不过二十里之地。”
“有多少兵马?”萧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暗自思量,是否他们这一夜的消息泄露,引援军回撤
“将近五万。”斥候已经打听清楚,兵马回撤至少有五万。
“有意思。”萧宁想到,这位西胡汗王中军扎营的兵马也不过才三万,竟然舍得让五万兵马发兵豫州,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一时间萧宁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公主,我们是不是绕道走?”若是豫州的西胡兵马回撤,日夜奔驰,更是血战一夜的黑衣玄甲,未必能再次抵抗同样的兵马。
“若西胡撤兵,宁将军必随之。不必避。”宁箭是知道萧宁绕后的人,发现西胡兵马突然撤退,必然意识到情况不对,绝不可能不追。
既然如此,左右夹击,这一支撤退的西胡兵马不动也就罢了,倘若动,便把他们包了饺子。
萧宁说的在理,众人不敢再提异议,皆按照萧宁的吩咐做。
很快双方兵马对上,对面为首之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萧宁认得出来,正是那夜闯入豫州行刺她的人。据说是先西胡汗王的儿子,也是现任汗王的弟弟染图。
“大昌的公主,还真是不负我的期盼。”让萧宁想不到的是,对面的青年染图一照面,既然说着一口流利的雅言。内容更是让萧宁瞬间明白,为何她会察觉这一回诸多事过于诡异。
“我将手中所有的豫州百姓都交给公主,公主让我离开如何?”染图冲萧宁笑了,笑得十分灿烂,叫他那张本就俊郎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光彩。
萧宁已然明了,怕是从一开始,不管是她又或是某位西胡的汗王,都中了染图的计,事至于此,萧宁将西胡汗王拿下,他的目的达成,豫州的百姓,之前可以作为棋子,现在不必要,便可还给萧宁,就当是交个好。
“不想在西胡,竟然有你这样心计了得之人。”萧宁岂能不赞一声,这样的人物,算计得萧宁帮他达成所愿,最重要的是,萧宁到现在才察觉。
“久闻公主聪慧,又擅兵法,我不过是向公主多学习。你们中原人的兵法,有我们费心学的时候。”染图看着萧宁的神情,透着心之向往,但言语中之意,听在萧宁的耳朵里,何尝不是在无声的宣告,这一个人对中原所知甚多。
“胡人善骑射,同样值得我们学习。”萧宁总不能一味的接受别人的称赞,这时候也得回敬一二。
从前一直以为西胡不善用计,现在看来人家哪里是不善,无声无息地借萧宁之手,解决了他最大的障碍,顺理成章地成为西胡新一任的汗王,他的算盘打得实在是精。
“如此说来,来日我与公主战场上再见,不知是公主更胜一筹,又或是我略占上风。”染图的确不曾小看萧宁。
要知道萧宁对战他们西胡,从未处于劣势,倘若不是他意识到这一个对手,或许也能成为他的助力,先一步布局,事情未必能进展得如此顺利。
“这是三千俘虏,还请公主笑纳。就当是那一夜惊扰公主,我向公主赔不是的一份小礼。”染图指了身后的俘虏们,请萧宁收下。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给阁下的回礼,阁下早已收到,是以才会有这份小礼送我。”萧宁帮染图解决了最大的麻烦,染图若不是心中欢喜,又怎么会大方的将手中的人质交给萧宁。
“礼尚往来,你们中原的待客之道,我略知一二。”染图面带笑容,并不掩饰对萧宁言语中的认可,也就承认了,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是他布局。
“请吧。”萧宁让出一条道,身后的将士本以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料竟然不用了。
这一回出场擒获西胡的汗王,俘虏近万人,又救出他们的百姓,路上还能再救出三千人,这是好事,仗打不打的,重要也不重要。
“告辞。我期待和公主再次会面。”染图冲萧宁扬起了一抹笑容,萧宁也不吝啬,冲他一笑。
只是两人眉眼间的交锋,谁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刀光剑影。
两军兵马擦肩而过,各自皆不敢轻视,严阵以待。
直到西胡兵马消失不见,而另一边又传来了马蹄声。听声音,萧宁辨别出是自己人,也就让众人不必警惕。
“小娘子无事?”姗姗来迟的宁箭,看到萧宁安然无恙,他追赶而来的西胡兵马,却已经不见了踪迹,摸了一把虚汗。很是庆幸,萧宁看起来安然无恙。
饶是如此,还是多嘴问上一句,确定萧宁的安全。
“我们这一回中了旁人的记,不过大家各取所需,也不算我们亏。”萧宁对这回的事仅此评价,宁箭一脸不解。
“回去再说。”这地方并不是适合讨论事情的地方,尤其这么多的豫州百姓,也得一个一个的安顿,之前萧宁没有想过的可能,如今面对染图的心计,却不得不防。
宁箭不再多言,立刻让人把百姓都带回去,俘虏吧,也得一并带回去。
“你们说,我们应不应该如人所愿?”萧宁这时候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落在已经准备赶回豫州的宁箭耳朵里,“那得看是谁。”
不明缘由的人,只是本能的回应萧宁。
萧宁的视线落在宁箭的身上,“怎么说?”
“若为友,助他一臂之力又何妨;若是敌人,叫他如愿以偿,岂不是让他做大?
“将军和小娘子往日总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敌人的朋友是敌人。”
宁箭一直挺认同这句话的,牢记在心,今日倒是有机会劝上萧宁一句。
“如此说来,把他们全放了。”萧宁已经明了她成了棋子,面对染图的精明外露,料定萧宁定会如他所愿的姿态,说句心里话,萧宁心里不舒服。
从来只有萧宁算计旁人的份,何时竟被人算计至此?
这若是朋友也就罢了,分明这一位将来必是劲敌。助他一臂之力,解决后患,叫他平步青云,有更多精力腾得出手来进犯豫州,并非好事。
“啊!”宁箭傻了眼,不过萧宁做事从来不是毫无缘由的,她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有她的道理。
惊叹之后,宁箭闭上了嘴,并没有追问到底的意思。
“去把西胡的汗王请来。”想要挑拨离间,总得让对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宁要把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某位,被当成傻子一样的汗王。
“唯。”萧宁身边的人得令,立刻去办。
宁箭为难地捉了头,慢慢的挪到萧宁的旁边,小声的说:“小娘子,咱们好不容易才把人抓住,当真要放了他?”
“捉住西胡汗王为何值得高兴?”萧宁相信,在战场上跟胡人打了多年交道的老将,必明了何为最重。
“削减胡人的势力,让他们从今往后不敢再肆意进犯边境,欺我百姓。”宁箭不加思索,脱口而出,言语皆是出自于本能。
“是以,倘若抓住这个人,并未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反之,把人放回去才能让我们如愿以偿,当如何?”萧宁提出问题,等着人帮她细细考虑,到底该如何抉择。
“那当然放了!”宁箭又一次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也就更坚定了萧宁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
“胡人内斗,斗得越是厉害,越无暇出兵进饭边境,这是好事。
“诚如先前你的担心,养着这些俘虏,耗损我们的粮食,他们更无用处,既如此,何不另作他用?”
萧宁一向不喜欢别人处处安排她要走的路。
她想怎么走,由她决定,尤其不能由敌人决定。
染图,如今大方的给她豫州百姓,并不代表此人好对付。另有所图的人,示好不过是为了让萧宁如他所愿。
可是,作为敌人,萧宁为何要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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