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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个人,在面前有足够的利益而令其心动时,哪怕明知道眼前百分之九十九是火坑,其也会毫不犹豫的跳将下去,去拼取那百分之一的机会,而这,也正是人的劣根性。
只不过,胜者为王败者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编写的,多是美化自身,而编排失败者,古往今来,朝代更替无数,一代新人换旧人,却无不是如此。
更何况步度根麾下这些凶顽之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鲜卑人士卒一听,杀一人就赏银十两,哪还有不心动之理。更兼之听步度根说韩非那七百来人迟早都有粮草不以为继,力竭的一天,更是大大的鼓舞了低靡的士气,遂一个个仗着胆子尾随追杀了下来。
这一追,在两军你追我赶之下,一直持续了两日之久,期间,步度根无数次的动摇,却在前面韩非的一行人逐渐放慢的速度诱惑下,一次次的重提信心,咬着牙在后面穷追猛赶,不舍得放弃。
只要灭了韩非,鲜卑人问鼎中原的大好河山,至少是并州的土地,将指日可待。并州的众诸侯,实力以韩非为首,其余人者,如张杨、张燕等人,不足惧哉!至于大汉朝?大汉的天子都被董卓软禁了,要权无权,要人无人,又何来大汉?群雄割据,各拼本事,天下间又有哪路诸侯是真心为大汉?
堂堂的袁绍袁本初。当日听闻此人于朝堂之上,持剑以对董卓,世人都还道此人赤胆忠心。十八路诸侯会盟,公推其为盟主,哼!如今看来,只是……贼子不过是想独自一人把持天子罢了!贼子!贼子!汉人都是这般!袁绍先欲计取冀州,为韩非所搅,不成。其心,路人俱知矣!
袁公路。与其兄为一丘之貉。不!昭昭野心比其兄更烈!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公然称帝!
益州刘季玉。唉。此子虽有贤明,然差其父甚远。固守有余,进取不足,不堪大用。
荆州刘景升。哼!社稷重耶?皇位重耶?亦不是真心兴汉之人
江东孙策。单单凭其父子私藏传国玉玺这一件事。其心可诛,更不会有心向大汉!
韩非……当初听闻他虎牢关前每战争先、征讨董卓,还道此人乃仁义之辈,没想到亦是董卓之流,不得号令即起刀兵,意图将整个并州攥在手中,灭了匈奴后,就是张杨等人了吧……韩非既除,剩下其他的人等。又何足道哉?
任由战马向前驰骋,马背上的步度根却是想了很多。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为了能进军中原。可以说是准备充分,中原的一举一动,几乎都瞒不过他,只不过,知道的时间早晚而已。如果,韩非能知道步度根的心中所想。一定会感慨,鲜卑人所图。或者说,是步度根所图,非小也!何止非小,竟然是整个中原的大好河山!
嗯,斩杀韩非,然后一举拿下并州,届时,以并州为后盾,进兵关中、再南下……
正想着,步度根心中没来由地一颤,目露惊疑之色环视四周。
“大王?”
身边的麾下大将哈加见步度根神色稍有惊慌,诧异问道,“大王,你怎么了?”
只见步度根双目不停地扫视着两边陡峭山壁,低声急切说道:“也不知怎么,本王我心中跳得厉害!对了,有没有问过向导,此处,乃是何地?”
“此地名为连云山。”哈加显然早就问过向导,此刻见步度根相问,当即回道。
“连云山?何以名为连云山?”步度根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这心跳为何,遂问起这连云山来。
“听向导官说,此山,本名为南山,后被匈奴人命名为连云山。此山,据说全长两千余里,而此处,却是最宽之地,按匈奴的语言,连云,名为天,青天之意,具体,末将就不得而知了。”哈加忙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一一讲给步度根听。
“原来如此,”步度根微微点了点头,念叨道:“不知道为什么,一进这山谷,本王就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心跳的厉害。”
“啊?”
哈加为之愕然,望了一眼四周笑着说道,“大王,你莫不是因连日赶路,心神疲惫所致?”
“不不不!”
步度根连连摇头,惊疑不定说道:“非是疲惫、非是疲惫,如果,本王没有料错的话,这是本王的直觉在做怪,似乎,前面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
“怎么可能?韩非小儿的大军在我军的眼皮底下逃了两日,情况如何,大王也是知晓,难道,如此狼狈的七百余人,还有胆量奈何大王的近两千的大军吗?要知道,咱们大军可不比韩非小儿他们,一路追赶而来,虽然说疲累不堪,但是,总好过韩非小儿的大军连一口饭都没得吃吧?”哈加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
连续两日来,没日没夜的追赶着韩非的大军,但是,这些西鲜卑军的将士,士气越见回升,甚至,今天,前面的韩非大军中的士卒,甚至有坐不稳战马者,更是大大的坚定了西鲜卑军将士追杀之心,而哈加,也是如此。
“事情有些不对,”步度根此刻反倒多了心,犹豫着说道:“哈加将军,按说,韩非遭到我军的包围,当往西南面突围才是,只要逃到太原城,那我军再也奈何不得他什么。可为什么他偏偏逃往偏东南方,这似乎不合常理啊?”
“主公,你多心了,乱军之中,又哪有那个精力去辨别方向?往偏东南突围,也在常理之中。难道大王忘记了两日前,韩非小儿见到我大军气急败坏的样子了吗?”哈加一笑,宽慰劝道。
“不对。即便是这样,其突围之后,又何以一直向偏东南方,途中,其完全可以改变方向的!”步度根还是没有打消心中的疑虑,反问道。
“大王,我军近两千的士卒。横下延绵几里,即便是他韩非小儿想掉头。也是难啊!万一给我军缠住,到时大军围上,岂不是更难突围?韩非此人,素来谨慎。这样没把握,甚至是冒险的事,其断不会去做。而且,听说韩非小儿的‘乞活军’惯于山林作战,一般的山林之地,根本对他们没什么影响,末将估计,他们是想钻进深山吧!”哈加分析说道。
“钻进深山?不好!本王说怎么心惊肉跳的,原来。是韩非小儿欲逃!快,传令三军将士,急切追赶上韩非小儿。莫要让其逃逸,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步度根被哈加一语点醒,忙急声吩咐道。
可惜,急切间,他却是忘了!他只在意到。哈加说“乞活军”惯于山林作战,所以。不欲令“乞活军”钻进深山,然而,他却忘记了,“乞活军”也不过二百之数,真正的大军,却不是“乞活军”,而其他骑兵,也惯于山林作战?显然不可能的点事,但是,现在的步度根,却是不曾想到这些,此刻的他,只在意不要让韩非钻进深山!
不知他忽略了韩非大军的组成,哈加等人,显然,也不曾想到这一层,听到步度根的命令,忙散去传达步度根的命令,吩咐大军追击。
“报!报大王,前方失去了韩非大军的踪迹!还请大王示下,我军该怎么办!”命令还没下达多久,正在步度根心中跳的越来越厉害的时候,一名鲜卑人士兵飞马来到步度根的近前,连声禀告道。
“什么?”
步度根似乎找到了心中预感的不祥的来源,失声喝道:“怎么可能?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的不知,只是大王的命令刚到,就见敌军突然加速,不多时间,就消失在我军的视线当中,待得大军前去查看之时,已寻不到敌军的踪迹!”那士兵忙回道。
“废物,统统的废物!”
步度根一想到放跑韩非的后果,就不寒而栗,暴跳如雷的喝道:“传令大军,给我搜山,活要见人,死,本王要见到韩非小儿的尸体,若办不到,尔等提头来见!”
“听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为何步度根大王你在临死之前,还是这么大言不惭呢?你就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谁!?”
步度根心头狂跳,双手紧握丝缰,一带战马,猛然甩头向头上声音的传来之处看去。
“不才郭嘉,字奉孝,奉我家主公……哦,也就是我大汉的太原太守韩非之命,主持此间的大事,特在此恭候步度根大王。哦,对了,郭嘉还不曾拜见步度根大王,万望赎罪,赎罪!敢问步度根大王,如此急着行军,可是欲至阴曹与阎王见礼呢,还是赶着去投胎?”随着一声恢谐的冷笑,山壁之上,郭嘉的身影缓缓出现,戏谑、冰冷的目光望着底下的西鲜卑大军的兵马。
而随着郭嘉的出现,只听一片的悉悉梭梭的声音传来,山壁之上猛然现身无数大军,密密麻麻,屈指难数。陡然发生的变故,就算鲜卑人将士再过彪悍,此刻,也不禁脸色狂变,看着山壁上林立的身影,瞠目结舌。
“你……”
步度根抬手一指郭嘉,一时间,竟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呵呵,步度根大王是不是在吃惊在下因何在此?时至此时,那在下也不有隐瞒了,其实呢,这不过是我家主公的一个计策罢了,至于张杨攻打我主的领地,纯粹是子虚乌有,呵呵,也不知道你这个西鲜卑王怎么这么糊涂,长个脑袋有什么用!我家主公有大军不下数万之多,对付你们用兵才一万左右,余者,足以震慑张杨等野心之徒,我主不是攻打他们,已然是他们的万幸,何敢轻易冒犯虎威?步度根,如此肤浅的一计,你也能上当,你让在下怎么说你好呢?蠢!愚不可及也!”郭嘉毫不客气的奚落道。
“汉贼好胆!”
见郭嘉出言不逊。如此不客气,步度根心中不由冲冲大怒,当即举弓摇指郭嘉。射出一箭,口中怒声喝道,“贼子,看箭!”
“叮!”
随着一声金戈之响,郭嘉身后闪出一将,挥手一剑将那箭支劈两半,而再观郭嘉。就好似是算到会有此事一般,未见他有半分心惧。
“多谢兴霸出手解嘉之危!”郭嘉冲身边的将领一拱手。笑道。
“军师此言过矣,宁即便是不奉主公之令,单凭你我关系,也要护得军师你周全。何来言谢?”
正是甘宁!
见郭嘉这般俗套,甘宁笑了笑,说道。
“甘宁?!”
步度根安会不认识山壁上那道挺拔的身影,既然甘宁在此,那……心中惊骇的步度根忙向四下看去,只见两边的山壁之上,分别矗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的身影,越看步度根心中越是发凉,很显然。除却先前自己大军追赶的韩非、典韦、王彧,攻取两地的张颌、裴元绍等人,韩非大军的将领。尽皆在此!
到了此刻,即便是步度根再过于糊涂,眼下也终于明白过味来了,这一切的一切,完全是韩非的圈套,难怪。自己一阵阵的心惊肉跳!可笑,可笑自己还以为是韩非要逃。自己才会这样!
甘宁看了看步度根,轻笑道:“哦,原来是步度根大王,你可害得我等好苦啊!”
“本王何来害你?”
步度根顿时被甘宁的话弄得愣住了,不解的问道。
“呵呵,我们打赌你能不能中计出城,结果,甘某押得是你不能出城,如今,你……哎,你害得甘某输了七天的好酒,今天咱们却是该好好算算帐了!”甘宁一脸的痛惜,“苦笑”着说道。
“贼子!”
步度根心中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好嘛,自己出城也出出错来了,你以为本王想出城不成?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本王让你甘宁赢了又何防?只是……步度根暗暗对众将使了个眼色,随即抬头对郭嘉正色说道:“那韩非小儿他就算得我等出城不成?”
“非是如此,我家主公也不敢断言你就会出城来,不过是在赌一赌而已。”郭嘉清声说道。
“赌?万一本王我不出城,尔等这些,岂不是白折腾这么久了?”步度根不解的问道。
“对,就是赌!赌你步度根大王禁不住这样的诱惑!”郭嘉笑道。
步度根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说道:“你们赌对了,本王我确实经不起这样的诱惑。万没想到,你们竟然会令你们的主公以身犯险,实在是大大出乎本王的意料之外!”
“呵呵,你也不用拿话来挤兑我们主臣的关系。之所以同意我家主公以身为饵,是因为,你们鲜卑人的大军,没有这个能力能留得下我家主公,除非……除非你能将你们西鲜卑所有的大军带上,哦,包括你那些族人都算上,或许还有可能,但是,你舍不得根本,必然不会放弃县城那个根本,更不可能将族人全都带到战场上,事实证明,也正是如我家主公所猜测的那样,所以,这场赌,我们赢了!”郭嘉不屑的笑了笑,如果这样的挑拨离间的话能起到作用的话,那天下,人人都的顶尖的政客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一切尽在你等算计之中,都言汉人狡诈,果不其然也!”步度根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
“战争,斗得就是谋策,胜者王侯败者寇,步度根,你现在说这样的话,难道不觉得可笑,不觉得有失你的身份吗?”郭嘉冷笑连连,点指着步度根喝道:“阴曹之门已开。各位当是该时候上路了!”
“且慢!”步度根忙高声喝止道。
“嗯?不知道步度根大王还有什么要说的?”郭嘉防下已举起的手,好整以暇的看了看步度根,问道。
“且容本王我再问一事”说着,步度根深深的吸了口气,陡然眼神一变,急从身后取出一张弓,搭箭猛然射出。其他等看到步度根暗示的鲜卑人将士见步度根突然发难,连带着其等麾下将士亦是如此,眨眼间,恍若平地起了一片乌云,数不清的箭支朝两面山壁之上韩非大军士卒呼啸而去。
“叮叮叮……”
一阵出乎预料中的金戈之声接连响起,步度根不由面色狂变,他竟然没有听到一声箭支入体的声音!视线,随着惊奇,向上看去,却见一道钢铁组成的长墙,悉数将山壁上的人影遮去!
“步度根大王此举,实非君子所为也,幸好,郭嘉还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要不,还真让大王你得逞了!”盾牌后面,传出了郭嘉不咸不淡的声音,声音不大,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是,话中的嘲讽之意清晰的传入步度根的耳中。
“快走,撤军!撤军!”步度根脸色狂变,竭力大声嘶吼道。
轻轻一堆挡在身前手持盾牌的士兵,郭嘉冷笑连连,望着下面惊慌失措的步度根,淡淡说道,“步度根啊步度根,你大军的一举一动尽皆在我的眼皮底下,我郭奉孝又岂能看不出你假借与我攀谈,暗中传下命令?只不过见你此举深合我意,不欲道破罢了,你诓我的同时,我却是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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