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下沪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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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选定了要开拓沪港的市场，那么事先的考察是必须的，不打无准备的仗是苏玖的人生信条。

这个格言是苏玖前世一直坚持的。也是因为此前世苏玖在创业过程中虽然经过许多次失败，但是每一次失败都能巧妙的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八十年代外出仍然需要介绍信，好在豫泗作为县办企业开个介绍信还是简单的。除了介绍信之外就是全国粮票，这两样东西是一定不能少的。

许多人弊病票证政策，但这却是物资不充分的年代最公平的分配政策了，高收入人群不会因为工资高而大肆购买，使得普通人也能够获得一定的物资配比。

豫泗酒厂的全国粮票也是不多，全厂上下凑了凑才不到100斤的全国粮票，厂子的穷困情况可想而知，也许对于豫泗来说，最大的悲剧就是离市场太远，离羊禾太近。

这一次去沪港跟随苏玖一起前来的除了陈克英，还有保卫科的保卫干部刘子明。

本来苏玖没想着带陈克英来，但陈克英因为之前的事情非要跟着苏玖一起来，说是当苏玖的个人保镖，想到陈克英是酿酒的专家，可能在后面会用到，因此也就没有坚持拒绝。

为了旅途的安全，徐卫江特意从县里办好了证明文件，让刘子明带上了武器，刘子明作为工厂的保卫科干部，用起手枪来那是轻车熟路，锁好了保险就直接把枪塞到了腰间。

“苏玖，你这一去工厂上下两千口的命运可就交到你手里了，别的话我不多说，注意安全。”

徐卫江的话带着真心，苏玖也心感戚戚，在这几天的生活中他见识到这个年代人的淳朴，虽然大家嘴上骂他，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一齐来到了厂区门口给他送行。

“苏小子，你可千万得把订单带回来啊，不然你就不要回来了。”

生产科的科长许青达对着苏玖大喊着，脸上的表情却和徐卫江一样是充满着担心，在这个时代出一趟远门是极为不容易的，代表着机遇也代表着风险，可是苏玖知道这一步必须走出去。

轰隆轰隆，工厂运粮食的农用车开了过来，这是一辆工农12型手扶拖拉机，苏玖就这样坐在了车子的车斗之上，这要是在后世一定会被交警拦下来，可是这个时代却是司空见惯。

苏玖和陈克英坐在斗子上对着后面的人一一挥手告别，随后就看到了一个单马尾的女孩跑了上来，苏玖记得这不就是上次喊他去厂办的女孩白麦漪吗，女孩跑了几步赶了上来，将一个包裹扔到了车斗里，对着苏玖喊了些什么。

可因为拖拉机的声音太大，苏玖并没有听清，一旁的陈克英打开了包裹才发现里面是一份路上吃的干粮，苏玖这才想起来自己出门好像真的没带东西吃。

也是因为苏玖后世习惯了旅途上随处可见的服务区，忘了这个年代出远门干粮是必须自带的，陈克英和刘子明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怎么能想到这些。

看到包裹里面的几块云片糕苏玖会心一笑，这是彭城附近的美食，这东西在他小的时候是最不喜欢吃的东西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遇到，还是收下吧，总归是别人的一片好心。

苏玖心中想着，一回头才发现一旁的陈克英竟然已经吃上了，一片一片吃的开心极了。苏玖急忙将包袱团吧团吧收起来。

“这东西是留着路上吃的！”

拖拉机吵个不停，带走了哀思，也将苏玖拉到了长途汽车站，泗州当地并没有火车，甚至于连清江市也是没有的。此时的江东省铁路基础薄弱，当然说此时不准确，因为到了后世江东省的铁路依然很薄弱。

等在客运站的苏玖看着周围行色匆匆的背着大包小包的人，这些人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包裹，神色紧张的看着周围的人，越是人多越是不安全。

苏玖不由得想到了后世的电影天下无贼那个对着所有人大喊你们谁是贼的傻根，也不知道自己这路上会不会遇到抢劫q卡的劫匪，啊，还是闭上自己的乌鸦嘴吧。

不一会儿陈克英拿着三张汽车票走了过来，嘴上一个劲的在抱怨。

“这票价跟徐书记说的不一样啊，多花了两块多钱呢。”

苏玖将票拿到了自己的手上，顺手将一块云片糕塞进了他的嘴里。

“现在什么东西不涨价啊，也就是你生活在厂区里面没有多大的感觉。”

买好了票上了大巴车就是一阵漫长的等待，不等到人齐这一辆车是绝计开不走的，又等了几个小时才又上来几个扛着大包的人，司机这才慢慢的发动起了大巴，一连点了四次火才成功把车子发动起来。

还好没有让车上的人下车去推，这是刚刚发动机点不着火的时候，苏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这残破的工业啊，一幕幕都在刺激着苏玖的大脑，许多记忆便不断的在苏玖眼前浮现，出生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很难想象此时整个国家的贫瘠。

车子总算是开了，因为装的人实在是太多，整个车子的空气变得十分浑浊，吸烟的人咳嗽的人，吐出的空气让苏玖喘不过气来。

还好苏玖选择的是靠窗的位置，此时坐长途汽车真是一种煎熬，孩子的哭闹声，呼啸的风声，发动机的轰鸣声，混杂着汽油的味道让人一阵阵的泛着恶心。

从泗州到沪港，一路上走的都是国道，需要要绕行多个城市，途中要经过南都，姑苏两座大城市，总计耗时超过14个小时。

没过一会儿苏玖便开始脑袋发晕，他知道自己这是晕车了，一旁的陈克英更是难堪，拿着一个纸袋子在一旁哇哇的吐，原本吃的一些东西吐完了之后，便开始吐黄色的酸水，鼻涕眼泪一大把，看的苏玖也开始难受了。

“我不行了！”

陈克英说完了这一句便倒在了座位上，睡了还能舒服一些，不然这一路的长途是十分难熬的。而一旁的刘子明则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两人。

“你们啊还是不太行，我退伍以前是海军，在猎潜艇上当炮手，那船晃起来可比这严重多了，还记得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上船，吐了一个星期才缓过来，不过吃一点橘子倒是对晕车有好处。”

刘子明的话让苏玖白了一眼，他怎么能不知道吃橘子对晕车有好处呢，关键是这不是没有嘛，他倒是能撑住，可是一旁的陈克英可就糟了大罪了。

三个人中能正常动弹的人只剩下一个半，幸亏这一次带上了刘干事不然苏玖还真拉不动陈克英这个壮小伙。

车子晃了三晃跨过了天长县，很快就到了南都，到了南都便有许多人下了车，这些人的目的地也基本都是这里，一过南都车子上的人一下子就少了不少，即便是路上又拉了一些人终究是通畅了。

陈克英一脸的歉意，本来想着这一次来是为了帮苏玖弥补一下，谁能想到不仅没有帮上忙，反倒成了累赘，七尺高的汉子转瞬间便流出了泪，当然多半是因为吐得。

苏玖轻轻的拍了拍陈克英的背，吐了许久的陈克英，总算是舒缓过来了，虽然仍然是一脸虚脱的样子

“陈大哥，等到了沪港可就得多麻烦你了，对于酿酒你才是专家啊。”

陈克英看向苏玖的表情中充满了歉意，可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又燃起了信心，的确自己是酿酒的专家啊，这一行人中对于酒属他最懂，还愁帮不上苏玖吗，这么一想心中便宽慰了许多。

陈克英酿酒的功夫是家传的绝学，当年泗州的六家酒坊合并成了羊禾，而其中陈家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因为他家是偏房所以并没有进到羊禾里面，而是在新建豫泗酒厂的时候直接进入到了豫泗中，说是新建其实也是建在了当年一家较大的酒坊原址上面。

因此如果不是陈克英这一层身份在这里，苏玖还真的不会让他跟着自己一起来沪港。

过了南都，距离沪港也就不远了。出了城，车上的人便快速的减少，等到了姑苏，车子上的人却又多了去了。

上来了许多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人，这些人的目的地不用想也知道是沪港，那里代表着希望。

车子摇摇晃晃，终于来到了沪港的长途汽车站，一出站苏玖就看到了汽车站前摆着小摊卖东西的商贩们。

之前那些背着大包小包东西的也基本都是活络的农民，拿着农村的土特产到城里换购其他东西。

苏玖只是看了一眼便来朝着外面走去，刘子明则在后面扶着陈克英。

这个时期的沪港市为了招商引资已经极大限度的进行了开放，一些内部招待所也对外进行了开放，苏玖选择的是位于沪太路上的一家招待所。

在头一天里苏玖基本没有出招待所一步，而是一直在研究沪港本地的报纸和地图，在泗州能够接收到的讯息还是太少了，只有先知己知彼才能打好这第一仗。

此时的沪港共有12个县和10个区。其中最有钱的不是p区而是吴淞区，因为这里有宝钢，这个先期投资200亿的大工程，全部的设备几乎都是从国外进口而来，而当时一年的外汇储备也仅仅只有84亿美元左右，合计不到20亿。可以看出这个项目的重要性。

苏玖将目光放在了宝钢上，当然现在的宝钢还没有建成，需要到明年宝钢才会开出第一炉钢水，可是工地上那来自全国各地的近十万名建设工人与家属才是苏玖的目标。

工人作为重体力劳动者，对于酒水的消耗量是巨大的，而且工资也是当前这个年代最高的，只要找到了门路，酒厂的酒可以很快销售一空。尤其是这里几乎是很少人注意到的地方。

苏玖在宝山区的附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宝山县这个地理位置真的非常的好，临近黄浦江长江与闸北火车站，经由京沪铁路与海河联运既可以连接国内又可以通行海外。

只是可惜从泗州到沪港没有直达铁路，江北平原地区建设铁路是世界级难题，到新世纪之后本省的互通率还比不上中西部地区，目前所有江北境内的铁路干线通行沪港几乎都需要绕行南都市。

仅仅与沪港一江之隔的静海市需要搭乘11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达沪港。

而通过公路通行的话，在十年代可以说是十分的困难，一路上不安全的因素太多，因此泗州在运河时代兴起的白酒产业到了铁路时代开始逐渐衰退，只能局限在本地发展。

运河时代？突然间长江黄浦江顺延的河道引起了苏玖的注意，现在的京杭运河是不是通着的啊?

他记得未来江东省的货运八成以上都是依靠于河运，苏玖急忙拿起地图仔细查看，果然京杭运河是与长江黄浦江连通的。

自1968年的运河改造之后，京杭运河上就可以通行1000吨以上的货船了，如此一来完全可以靠廉价的水运来代替啊，并且可以从京杭运河直达长江。

“陈大哥你身体还不太舒服，明天就在这里守着，那子明你就跟着我去宝钢好好地考察一下。不侦查一下敌情，怎么能更好的做出决断呢。咱们这一次可是要挑重担子了。”

“好的，苏经理。”

刘子明点头同意，临行前徐书记已经说了一切行动都要听从苏玖的指挥，刘子明也愿意相信苏玖这个大学生的眼光。而且他的任务主要就是保护陈克英和苏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