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三途平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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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纪老师，阿东就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黑仔伯说：「当年的神州中原，大江南北，我们不晓得闯荡了多少回，只要哪里有宝物，我们就往哪里去。说真的，就算後来因为跟他反目而Si，我也一点都不恨他。要知道，当年阿东不知道救过我多少次。跟他相b，我只有鲁莽的勇气，但他懂堪舆、有学问，是个会用脑的人。本来我们共有三个搭档，除了我跟阿东，还有另一个朋友，叫做h木山。」黑仔伯问他们：「你们记得那位h伯伯吗？琰琰你应该记得吧？还有小灵，你也见过他呀，记得吗？」

纪雪灵点头，她实在不愿告诉黑仔伯，那位「h伯伯」时至今日，魂魄都还住在太一g0ng供奉的瓶子里。

黑仔伯遥想当年，说：「那时我们是这样分工的，大家四方打探，哪里有好东西，我跟阿东就亲自出马，等把货带回来了，就让老h出面。他人脉广，总能找到好卖家，而每次第一个有兴趣的客人，就是刘晏松，我们都叫他刘大哥。」

「就是那个刘老院长？」纪雪灵反应很快。

黑仔伯点头说：「刘大哥大我很多岁，我都这把年纪了，他大概也Si了很多年了吧？」停了一下，他又说：「总之，那时我们最常聚会的地方，就是刘大哥的安养院。他挺有钱的，很Ai蒐集古董。因为常到他那儿去，久了以後，我就觉得，如果自己有天老了，或许也不需要麻烦任何人，只要能在他那儿有张床位，安心老Si就好，那好像也是挺不错的。」说着，他微笑对纪雪灵说：「还好这个心愿总算实现了，多亏了纪老师。」

虽然知道夜路走多会容易见鬼，但他从穷困出身，靠着出生入Si，终於挣得一把把钞票时，便逐渐忘记了所谓的报应之说，尤其几次受人之托，专找些既邪门又稀奇的古物，回来还大受欢迎时，他们更对此着迷，几乎无可自拔。

後来随着对岸逐渐开放，连这种生意也出现不少竞争对手；且程东山在政商界都逐渐培养出自己的人际管道，慢慢地不再需要X命相拚，有一段时间，他们几乎金盆洗手。就是那时，黑仔去看了一个古物拍卖会，认识了纪长春。

纪长春在那儿买了一个古代罗庚，那罗庚做工粗糙，且连指针都断裂了，虽是古物，却毫无x1引人之处。

当时黑仔有些纳闷，不晓得那个一身道装的男人，为何会锺情於那样的东西？眼见对方拍到商品後，对其他古物竟毫不留恋地离开，他也尾随出来，结果在停车场边，他咋舌着眼前所见的一幕：纪长春左手持着罗庚，右手剑指b划几下後，那个木罗庚竟然着火，随着火势渐大，纪长春将罗庚抛在地上，任凭它焚毁成灰。

「你知道你刚刚才花了不少钱，把它买下来吗？」在停车场角落，黑仔好奇地问。

「当然，我买它，就是为了毁了它。」纪长春口气坦然，说：「这东西打从出土，就引来了一堆妖魔鬼怪，留它又有何用？」

黑仔嗤之以鼻，问他：「你看得见妖魔鬼怪吗？你知道这块罗庚是什麽来历吗？」

「上清宗传到陶弘景一脉，又收周子良为徒。周某擅长通灵，凭藉的就是这东西。」看着地上灰烬，纪长春说：「後来周某自杀，陶弘景将这名弟子的所见所闻编纂成书，同时也将这枚名叫司冥计的古罗庚深埋地下，就是不希望它再现世。」

黑仔讶异不已，他今天受邀而来，对会中的诸般物品早就预先知晓，此时听对方说完，又见那人转身，要上车离开，他连忙问对方：「这位先生，还没请教贵姓？」

纪长春笑着摇头说：「我劝你最好别问，因为我不怎麽想被你认识，更不想认识你。」看着黑仔愕然，纪长春说：「你是一个恶贯满盈之人，认识你，迟早拖累於我。」

人生历险无数，本该见怪不怪，但黑仔自己都不晓得是为什麽，对这人却充满一GU难解的好奇，特别是刚刚他手中一指，罗庚竟起火自燃，那如果不是幻术，大概就是世上真的有鬼了。

他不让纪长春上车，又问：「这位先生，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只要答完了，我保证不拦你，可以吗？」

有些无奈，纪长春只好看着眼前这个子高大、皮肤黝黑的壮汉。

「第一，您说我恶贯满盈。请问，您这句话是什麽意思？」黑仔没有愠怒，他真切地问，但纪长春摇头，却反问他：「你自己做过的事，还需要别人来提醒吗？」

黑仔语塞，於是转念又问：「那我的报应会是什麽？会不会连累到我的子孙？」

纪长春正眼看着黑仔，犹豫半晌後才说：「首先，你的报应不出几年，很快就会来；再者，报应会祸及後代，这也无庸置疑。」

看着黑仔错愕，他叹气摇头，上了车，当引擎发动时，黑仔却攀在车门边，求他：「请问……我可以怎麽补偿吗？我……我儿子刚出生……」

「你只是为了保护儿子而想赎罪，那跟诚心悔过不同。很抱歉，我帮不了你。」纪长春又摇头，他打了方向灯，准备把车开走，但黑仔却忽然跪下，喊了一声：「我……我求你了！」

看着那男人卑微地跪在车外，他又默然良久，最後长叹了一口气，说：「李先生啊，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所谓的因果罪业呢，谁造下的就该由谁承担，如果我帮了你，那些业障就会转嫁到我身上，而我到底有任何理由，要替你分担呢？」

听到这话，黑仔一愣，问：「您知道我姓李？」

直盯着黑仔眉心处，纪长春微笑说：「太一道有望命之术，很多东西，光用看的都能看得出来，如果你再不知悔改，一年之内必Si。」

黑仔自此更无怀疑，即使纪长春再三摇头，他却朝着车门边磕下了头。

自那以後，黑仔经常出入太一g0ng，虽然纪长春都说了，孽债各随人，谁也没有替谁分担的必要，但还是带着他诵经参道，也鼓励他多行善事，以求消业。

虽然对於纪长春的本领，黑仔已经相当崇敬，但多年来风霜闯荡，他毕竟还是有着骨子里的一GU桀傲，偶尔也有不服气的时候。有一回他跟纪长春争辩着轮回一说，讲到最後，纪长春也不耐烦了，说与其在yAn间争得面红耳赤，倒不如亲自看一眼，立刻就知分晓。说着，纪长春摇动三清铃，把一位大人物从四处g魂的百忙之中给叫唤过来，当白无常凭空出现的瞬间，黑仔差点吓得尿K子。

透过纪长春的穿针引线，白无常虽然不情愿，但终究还是答应了，带着黑仔落Y，走了一趟三途川，越过奈何桥，看了几眼大大小小的各种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