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初遇(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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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换过便服再出门，我在家附近的公车站牌前乘上公车，一路来到几站外的东街。

东街是个大型商圈，长街两侧各有数十条小巷，来往人群众多，商店结构复杂。

平日里人cHa0就不见少，暑假的周五傍晚更是挤满了人。

我小心地避开人群，熟门熟路转进东街街尾的其中一条小巷，推开巷中那扇醒目的红漆木门。

里头灯光昏暗，人声嘈杂，间杂着杆撞击球、球滚动落袋的声音。

和门口处柜台内的阿秋打了招呼，我指指天花板，问他：「楼上有人在吗？」

「谦哥他们在。」阿秋嘴里咬着菸，习惯X地从柜台内探出一只手来r0ur0u我的脑袋，被我不耐烦地甩开也不生气，只笑嘻嘻地问：「他不是不让你来吗？」

「谁管他。」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摆了摆手，往里头走，踩着楼梯直上二楼。

楼梯口前有扇铁门，门上贴着写有「非请勿入」四个大字的纸张，门虚掩着，隐约传来几道男声。

音量不大，语气听上去略显严肃，似在讨论重要话题。

没细听他们对谈的内容，我伸手拉开门，以不小的动静示意他们有人进入。

内部摆设入眼的同时，讨论声戛然而止。

转入内里，靠窗的沙发前或坐或站着几个男生，五六双眼不约而同地瞪向我，又在与我对眼的刹那收敛。

都是见过几次面的人，虽然喊不出名字，也算不上陌生。

知道我来是要找敏谦，他们回首询问，见敏谦摆手，纷纷起身向门口走来。

人都走光了，我才走近敏谦，在他坐着的长沙发右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敏谦熄掉手上的菸，反手将身後只开小缝的窗户推至半开，飘渺的烟雾自纱窗逸散。

他终於正眼看我。

「不是让你开始上课後别来？」

「所以我前两周没来啊。」

他轻哼一声，不怎麽满意我的回答。

没理会他的态度，我四处张望了下，状似无意地问：「除了刚刚那些人，今天只有你在？」

「不然你还想谁在？」

「没，随口问问。」

敏谦少见地展露神情，却是一脸的似笑非笑。「我听说两个礼拜前你跟小海在这吵架。」

我抿了下唇，「听谁说？」

「重要吗？」

不重要。

他之所以主动提起这桩事，无非是想我跟他说明原由。

事情经过他未必没从当天在场的人口中得知，可争执的起因，想必对方即使猜出来了也没敢与当事人之一说。

见我沉默着，他也不着急，只是懒懒地靠着沙发椅背，目光落在面前的矮几上，一手支颐，一手把玩打火机。

啪嚓声规律地响在耳际，丝毫不显急躁。

他用实际的行为告诉我，他有足够的耐X等我开口。

脑袋自发忆起那日的一字一句，小海几近失控的言词伴随着烦人的啪嚓声一齐炸於耳内，轻易挑起躁意。

「你能安静会吗？」没忍住，我抬脚轻踹了下敏谦的小腿。

他视线下落盯了K腿一瞬，後上移看我，随手一抛，打火机稳稳地落在矮几上，「行，你可以说了。」

我恼怒地瞪他一眼，知道再拖下去最终也还是得告诉他，索X不再坚持，理妥思绪，简单说起那日的争执。

事情的经过说来其实有些Ga0笑。

小海在与敏谦分手过後，不知从谁那里听来，敏谦当初之所以答应跟她交往全是因为我的拜托。她认为我这是看不起她，可怜她，才会在明知道敏谦不喜欢她的情况下，还非要敏谦答应她，让她一个人傻乐着，以为终於得偿所愿。

可事实上，小海头一次告诉我她喜欢敏谦时，我就已经婉转地告诉过她，敏谦对她没有相同的情感。

或许恋Ai总会让人盲目且自信。

我一遍遍地说，她一次次地不信，坚信终有一天能成为他心里的那个人。

好几个夜晚，她哭着打来对我倾诉单恋的寂寞与痛苦，不只一次向我表示「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什麽都无所谓」。

我听进了，於是也这麽做了，可最後的最後，她却站在对立面指责我的行为，认为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再好的关系也经不起任何难听话的摧残。

火气一旦上头，许多话便不管不顾地从嘴里溜出来。我们没有大吼大叫，只用最刻薄的言语重击彼此的心。

也不是认为自己完全没有错，却要Si守那没用的自尊心，不肯道歉示弱，一味地在唇枪舌战中争输赢。

这大概就是nV孩子的友谊，坚韧也脆弱。既能拥抱彼此，也能伤害彼此。

那天最後我们不欢而散，直到今日，谁也没再主动联系过谁。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敏谦细细打量了会儿我的表情，淡淡开口：「无聊。」

他换了个坐姿，手倚在扶手上，又道：「你当初来拜托我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

我垂下眼，沉默着，对敏谦的话无可反驳。

这场争执确实只配得到「无聊」二字作为评价。

都是敏谦老早就告诫过我的结果，我偏跟着小海在这事上犯了傻，将事情导向最糟糕的结局。

见我没再开口，敏谦也没有兴趣了解後续，任沉默扩散一小会儿，他起身拿过车钥匙，随意地拍拍我的头以作安慰，领着我离开撞球馆。

在东街的小巷里找了家平时常去的店吃过晚餐後，敏谦一点也不耽搁地送我回家。

把车停在我家的巷子外，临下车前，敏谦喊住我，再一次叮嘱我之後别再到撞球馆厮混，要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我忘记告诉他的事。

「忘了告诉你，我申请转班了。」

「什麽转班？」他正低头点菸，闻言手上动作一顿，侧头看向我的眼里有着困惑。

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说：「开学後我到五班上课。」

这下敏谦听明白了，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夹着菸的手倚在车窗旁，让烟雾顺势而出。

转班的事情我在暑辅前与他提过一次，当时他没说什麽，这会儿同样没表示是否赞同。

他只说：「你自己决定好就行。」

这话算不上同意，却是这段时日以来最以我为主的一句话。

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烦躁与郁闷，这会儿全都消散。

我露出笑来，正想跟他告别，话还没出口就被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偷眼一瞧，上头显示的来电人是李侑瑄。

注意到我的视线，敏谦淡然瞧我一眼，当着我的面摁掉电话，顺带将手机转成静音，重新收回口袋里。

再cH0U手时，他抬了起来，在我脑门上轻轻一敲。「赶紧回家去。」

我噢了一声，顺从地下车。